第2章 悠然篇
整整一個寒假，我忙着在家裏放鞭炮，和小孩子捉迷藏，沒主動搭理任何人。
寒假将要結束的時候，宋世君給我打電話。其實我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可我沒膽子主動聯系他。他不像我，我整天在家裏跟一群破小孩玩 ，他在外面，交際圈廣，整天有吃不完的宴席、應付不完的客戶。
就像他說的，我們倆的世界天差地別，他以為他位低于我，殊不知我卻為不夠靓麗妩媚比不上他身邊的女孩自卑着。
我不敢主動聯系他，怕喪失我的驕傲，怕輕易被他看穿，我的喜歡。
“哥不聯系你你就想不起來哥是吧。”
“恩，忙忘了。”我故意氣他。哼，你要是想起我又怎麽會到今天才打電話給我。
“得，悠然，哥今天高興，原諒你這小丫頭了。”他的語氣很是欣喜。
“高興，高興什麽，有喜事？”
“喜事是肯定有滴，就是不告訴你。”宋世君換了一副老神在在的語氣。
“切…”
“真想知道也行，明天出來，讓哥見見你。再不見你又不知道哪天能見到了。”宋世君的語氣活像我要去往另一個世界。
但我心底卻樂得不行，我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跟他說到，“行，本宮明天就臨架雙城，乖乖等着，小君子。”我掩飾住要噴薄而出的歡樂，匆匆地跟他道了別，準備明天要穿的新衣服和要梳的發型。
宋世君，縱使我一身貧瘠，但遇見你的每一天，我都用心裝扮，以期自己與你的世界更近一點，以期自己在你的時光裏停留得更久一點。
逢歡篇
整整一個寒假，我全睡過去了。悠然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滿懷自豪地叫嚷着。
“哈哈哈，你老真行，總有一天你得睡死。”
我笑了笑，“正和我心意。”
“後天有時間嗎？”悠然轉了個話題。
“有啊。”我爽快地答道。
“陪我去見個朋友呗。”
“不去。”我幹脆地答她。
“陪我去嘛，大美女，好人。”悠然撒嬌央求我。
我樂不可支地拿着電話，“恩，多說幾句，我就喜歡聽人說實話。”聽着悠然那小妮子的甜言蜜語，我爽快地撂下一句話，“去，必須去。”我沒問悠然要去見誰，我等着她自己招供。聊天的樂趣就在這嘛。
“哎，我還沒跟你說見誰呢？”
“恩，我猜猜。是不是你那個當兵兩年剛退伍的兵哥哥啊？” 我逗她。
“他才不是我哥。”那語氣別扭極了，像是否認又好像不得不承認。
“恩，你是他姐。”
“恩，我是他姐。”“後天上午聯系你，我挂了，繼續睡你的覺吧。”
“恩。”我應了一聲。
我挂掉電話，一股淡淡的酸澀感突然湧上了心頭。我突然發現我有點羨慕悠然，羨慕她多變的情緒，別人幾句話可以把她逗笑、可以讓她義憤填膺、可以讓她大叫不公。
而我不會，我感受不到別人遍布皮膚密密麻麻的快樂，所以沒辦法微笑。我感受不到別人所受到的不公，又或是我已經被歲月施了長效至一世的麻醉劑，身體的每一寸都已經麻木。我感受不到我自己的所受到的不公，或許是越長大，越變得膽小。
客廳裏傳來母親喊我吃飯的聲音，我應了一聲，又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着窗外被白雪籠罩的潔白天地。
傷春懷秋這件事應該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不是該從遇見一個另自己心上牽挂的人開始嗎？
可我應該還沒有遇見。
又見到他，我心裏有些竊喜，原以為只是紅塵中匆匆一瞥的過客，就這樣再次遇見了。
我剛打開四號包間的門就看到他，他正在和身旁的男生閑聊，看見推門而入的我站了起來，一身黑色大衣搭配他筆挺的體型襯得他愈發精神。
大概也是感覺這相遇像是奇跡，我看到他眼裏閃過驚喜的細碎光芒。
我們相視一笑，“這麽巧。”我感慨道。
“緣分天注定嘛。”他開玩笑。
我的心突地漏了一拍，呃。
“你們倆這是要成的節奏啊。”他旁邊座位的兵哥哥插了一句，我偏過頭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已經猜出來了，這個，就是悠然的兵哥哥。
我走過去，坐到了“奇妙的緣分”的對面。
悠然的兵哥哥朝我擺擺手，“美女你好，我是宋世軍。”說着他指了指旁邊正在幫我倒茶的男人，“你們倆認識，我就不介紹了。”
我忙擺了擺手，對面那人将茶杯放在我面前，大方一笑，“我們也不是很熟，你好，我是慕容昀。”
慕容昀？我略感驚奇，“我第一次認識姓慕容的人。”
“哦？”他故作得意地挑了挑眉，沖我狡黠一笑，“那真是我的榮幸了。”
我剛想說話。
“嘿嘿，同志們，我回來了。”悠然這小妮子剛到店裏面就鬧着肚子疼，留下一句四號包間就丢開我跑了。
她沖我眨了眨眼睛，坐在了兵哥哥對面。然後她吃驚地道，“咦，你是那天跟我們坐一輛車的。”
他點了點頭，“對。”“你好，我是慕容昀。”
“我是楚悠然。”
“我知道。”他勾了勾嘴角，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
我和悠然看向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對面的宋世軍淡淡地看着悠然沒有插話。
“世軍經常偷偷打電話的那個女生。”
隔了兩秒，悠然突地輕聲笑了起來，“我們才沒有經常打電話好嗎。兩個月打一次的，老大。”她看着慕容昀，好像在說，你不知道吧，畢竟我是當事人。
慕容昀偏過頭看着一旁淡定圍觀的宋世軍，“看來你沒跟小朋友說清楚啊。”
宋世軍斜睨了一眼慕容昀，然後轉過頭對着悠然說，別跟他聊天，這孩子找事呢。
悠然瞪了他一眼。
宋世軍無奈地嗤笑了下，一副不計較的樣子。
我也尴尬地笑了笑。
一頓飯下來，我對慕容昀有了些了解，他是上海人，和宋世軍是在當兵的時候認識的，剛剛調到H市，至于公司，我沒問。
整頓飯的時間，悠然和宋世軍幾乎一直都在互嗆。我倒是納悶，兩個已過二十的成年人，怎麽一碰到一起就跟比幼稚似得一個賽過一個。當然，我很樂意看到這種比誰智商低下的鬥争。
“哎，你這麽矮胖，怎麽還敢吃這麽多。”宋世軍看着一直吃肉的悠然，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悠然瞪他，“我矮胖，你就是窮挫。”
“那你倆絕配啊。”慕容昀插了句話。
“扯！”悠然和宋世軍同時瞪了他一眼，慕容昀擺擺手作驚恐狀。
“哎，悠然，你怎麽這麽黑。”悠然正在倒茶，聽了宋世軍這話，作勢要拿水潑他。宋世軍拽住茶壺，“別，我就是怕晚上跟你走散了，找不着你。”
“給我滾。”悠然沖宋世軍怒喊道，搶過水壺，“我今天非潑你一身水。”宋世軍一腳跳出椅子跑開了。
☆、大美女脾氣好
“喂，宋世軍。”悠然突地叫了聲。
“哎。”走在前面的宋世軍答她。
我們四人走在和平路旁邊的人行道上，我和悠然走在後面，慕容昀和宋世軍走在前面。
“你走路的姿勢好像一只狗。”悠然用嫌棄的語氣說。
宋世軍停住腳步，無奈地扶了扶額頭，“真是。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同類。”悠然跑上前作勢要打他，宋世軍撒開腳丫跑了。
只剩下我和慕容昀，我觸碰到他轉過來的目光，他潇灑一笑，我也故作鎮定地笑了笑。
“咱倆一起走吧。”他沖我說。
我走上前與他并肩。
“他們倆從前就這麽相處嗎？”他目視前方，向我搭話。
“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們倆是初中同學。”
“還真是友好。”他話裏帶笑。
我尴尬地恩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麽好。我其實一向不善和不熟的人相處。
“你在哪裏讀書？”
“H市。”我答他。
他哦了一聲，又問，“哪個大學？”
“z大。”
我們倆不急不緩地走在後面，前方幾十米遠的地方悠然已經趕上了宋世軍，卻也氣喘籲籲，累得搭在他的臂膀上，停了幾十秒，我看見悠然突然抱住了宋世軍。我不由自主地頓住了腳步。悠然，你怎麽…？慕容昀一副了然的樣子，和我并排站着沒有說話。
他環抱雙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喂，要不要聽他們在說什麽？”他眼裏盛着狡黠的笑意看着我。未待我回答他，他已經拉起我的手。哦，蒼天，我的手，他的手，該怎麽不着痕跡地逃出去？我還在思索，慕容昀已經停了下來，松開了我的手，我們并肩站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抱着的兩個人，這幾乎要跳脫出胸膛的心跳算怎麽回事！我掐了掐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定睛看着他們。
宋世軍有點呆呆地看着對面的馬路，并未注意到我和慕容昀的接近。悠然則只靠在他身上，臉埋在他的懷裏。
他們沉默了幾分鐘。
“怎麽了？悠然。”宋世軍低頭問她。
“太累了嘛，借幾分鐘用用。”悠然撒嬌道，“大不了不打你了。”
我不自主地嘆了口氣。旁邊的慕容昀笑着看向我，“嘆什麽氣？”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什麽。”“總覺得非禮勿視，我們倆這麽直直地看着好嗎？”我問他。
他笑笑，“反正也看得差不多了。”
宋世軍似乎這時才看到我們，他皺着眉頭看了慕容昀一眼。慕容昀攤了攤手，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悠然抽出宋世軍的懷抱，定定地看着他，“你的手機屏保是你女朋友的照片嗎？”
宋世軍似乎是呆了，“恩。”他點點頭。
悠然搖了搖頭，“你的眼光一直都這樣。哎。”
悠然，為什麽明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還要做出剛剛那樣的動作，你不知道那樣會把你們兩個逼上絕路嗎？
“這丫頭還真是随心走。”旁邊的慕容昀沖我說了句。
對，悠然，你還真是随心，只怕你們倆以後…
“他倆有戲嗎？”我和慕容昀朝回走了幾十米，我輕輕地問他，又像在問我自己。
“你覺得呢？”他反問我。
我怔了兩秒，“沒戲。”
他嘴角正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怎麽，要下注嗎？”我也笑了起來，心裏卻有些不安。
“可以呀。”“不過好可惜呀，我也賭沒戲。”他勾唇一笑，很是無情。
宋世軍和慕容昀把我們倆送到車站。
“拜拜。”我沖慕容昀和宋世軍說。宋世軍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又有些茫然地看着悠然。悠然看起來卻很高興的樣子，“帥哥，拜拜。”她沖慕容昀說着。
我拉着悠然的手上了車，她的手冰涼。
“你傻嗎？”我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我以後都不想見他了。”悠然低着頭用哀怨的語調說，“他明知道的，我喜歡他。卻非要視而不見。”
“你怎麽知道他知道？”
“我用各種暗示告訴他了，如果他有點智商，應該都能猜出來。”
“也許吧。”因為無法回應，只好裝作不知。
“他就是故意的。”悠然把頭埋在腿上，我看不見她的表情。“我煩死他了。”
我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和宋世軍見面沒幾天，開學了，大二下學期，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