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哇卡卡卡，大事大事！！！”趙文一推開門就吼道，逢歡坐在電腦前看向跑得大汗淋漓、喘着粗氣的她，淡淡地問道，怎麽了？

她猛地關上門，發出一聲巨響。“範婉瑩跳湖自殺了！”

“什麽？”“我靠！”“啊！”逢歡，柏兒、阿香同時驚呼出聲。

“哎哎，怎麽樣了現在？救上來沒？”柏兒問。

逢歡也看着趙文等着她的答案，內心有些忐忑。

“救上來了。”趙文嘿嘿笑了兩聲。

“那她沒事吧？”阿香插了一句。

“沒事，現在在醫院裏，沒什麽問題。”趙文答她。

“你傻呀！你聽剛剛趙文笑的，肯定沒啥事。”柏兒笑阿香。她們三個都松了口氣，開始玩笑打鬧起來。逢歡卻沒什麽心思。

“不過，我聽說有一個小夥子為了救她死了，那個男的好像不會水，抱了個救生圈就下去了，可能就一心想着見義勇為吧。”趙文還在繼續講着，逢歡有些焦躁。

其他兩個人也連連嘆着可惜，“唉，太傻了這，不會游泳還下水！”柏兒說。

“也不是，他不是智慧地抱了個救生圈嘛。本來挺順利的，就是那救生圈兩年沒用了，救到一半裂開了。”趙文解釋着。

逢歡安靜地聽着沒有說話。

“唉，我想起一事不大對勁。”阿香看着在板凳上坐定的趙文說。

“啥事？”

“他從哪撈的救生圈？”阿香一副求知心切的樣子。

“哎呦，姐姐你真嚴謹！當代柯南君。就她跳那湖兩年前不是有人跳過嘛。後來就在湖邊弄了救生圈。”“估計範婉瑩這回得愧疚死。”趙文語氣裏有些擔憂。

“我提問，她是殉情還是怎麽了？”柏兒舉起手，她一聽範沒事，哀痛之心大隐，又開始說些不靠譜的。

“肯定殉情，現在的小姑娘呦！”阿香老氣橫秋地道，“就是可惜了救她的小夥子。”

逢歡心亂如麻，急切地想要聯系慕容昀。她拿出手機按了慕容昀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卻一直無人接聽。沒事，不可能，逢歡安慰自己。

“反正我是不清楚她為啥跳湖，網上說是家庭緣故，誰知道真假。”趙文淡道。

“哎呦，我去，早知道看騰訊新聞去了聽你…”

逢歡的心思已經飄到九霄雲外，聽不清楚她們三個在說些什麽了。她只感覺腦子裏很亂，周圍有些吵。她握着的手機猛地震動了一下，把神游的她拉了回去，她們三個的手機短信聲音接連響起來。

“肯定是班裏，說範婉瑩的事。”柏兒一副了然的樣子。

逢歡看着短信：範婉瑩現在身體沒什麽大礙，請各位同學不用太擔心。有想去看她的同學可以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會适當地選擇幾個代表一起過去探望。

逢歡大略掃了幾眼短信，手機提示又有短信進來。逢歡看到名字的時候有些吃驚。這是她們認識兩年以來，她第一次發短信給她，而且還是在今天。

“逢歡，能來醫院嗎？我在仁和404病房。”來自，範婉瑩。

她們三個還在談論着、猜測着範婉瑩自殺的原因，果然是事不關己，多聊幾句。可她也是呀！她看着短信上的邀請，何不去問問？還有慕容昀。

逢歡拎着水果走進範婉瑩住的病房的時候，她正靠在床頭閉着眼睛，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逢歡心裏竟然有一絲絲心疼，這可不合邏輯！

範婉瑩聽見逢歡進門的動靜睜開了眼，目光跟随着走進來的逢歡，那眼神全無平日裏的靈動笑意，只透露着深深的疲倦。

“嗨，逢歡。”她虛弱地向逢歡露了一個微笑，也不再是平常的不易捉摸，取而代之的是憔悴與哀傷。

逢歡也笑了笑，走過去把水果放在她的床頭櫃上。她的櫃頭上堆滿了東西，逢歡找了個空穩當地放了上去，沒話找話道，“你這還挺清淨。”

“病房不就該這樣嗎？”她坐起來靠在枕頭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對面的白牆。

好像，開錯了頭！逢歡尴尬地嗯了一聲。

“剛剛的記者都被我應付走了。”範婉瑩淡道。

“你？你還是個病人阿。”

“不問個究竟他們又怎麽會走。”她面色平靜，“反正他們想知道什麽，我就說什麽。說完了就清淨了。”

“那我來豈不是，打擾了你的清淨？”逢歡猶豫地問道，究竟為什麽叫她來？

“你坐在那床上吧，逢歡。”她看逢歡仍是站着，伸出手指了指她後面的床鋪。

逢歡嗯了一聲坐下了。

“再坐一會吧，你等會就知道我為什麽讓你來。”她躺下去面朝逢歡的方向，慢慢地垂下了眼皮。

逢歡隐隐覺得與慕容昀有關，可看她有氣無力的樣子就沒再問，她湊上前把範婉瑩腳那頭掀起的被子翻了下去，又用手往下按了按輕聲道，“那你休息吧，我再坐會兒。”

她細若游絲地嗯了一聲嘟囔着，“你是個安靜的女孩。”

逢歡看了一眼她蒼白的面容沒有說話。

怎麽沒見她的父母？是遠在外地沒趕來還是有事出去了？她為什麽自殺？為什麽叫我來？逢歡思緒煩亂地拿出手機，又開始搜索關于範婉瑩的新聞。那個因為她死去的男人，她在來的路上已經查到是誰，名字叫華騰吧。她這次點進了新聞細細地浏覽着，華騰，22歲，中國向山傳媒公司總經理。

才22歲呀！逢歡在心裏嘆息着。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大力地踹開在一旁，劇烈地晃了起來。逢歡吓得肩膀抖動了一下。

随之而來的是一聲盛怒的吼叫，“範婉，你他媽的給我起來！”

逢歡一驚，這聲音不是…她擡起頭便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慕容昀，紅着眼快速地走到範婉瑩的床邊。

逢歡站了起來看着他，可他明顯沒看到她。

範婉瑩一動不動地躺着，旁邊有一個人用嗜血般的目光看着她，她卻似乎一點危機感都沒有，逢歡真懷疑她是不是暈過去了。

慕容昀眼睛猩紅地站在範婉瑩的床頭，惡狠狠地看着她。

“慕容昀。”逢歡小聲叫他。

慕容昀擡頭看向她，惡狠狠的眼神逐漸變為迷茫，疑惑，而後又轉為淡然，平靜地對逢歡說，“這兒沒你事，你先回去。”仿佛剛才氣得跳腳，要把人吃了的不是他。

逢歡看着病房裏聽見聲響趕來的醫生護士和人民群衆，心想應該不會出什麽事。算了，走吧！逢歡剛要往外走，手卻被拉住了，她低頭看着病床上的範婉瑩，她閉着眼，睫毛微微顫動地說，“逢歡，你幫我個忙，把這個人請出去。”她語調不大，但足夠房裏的每個人聽到，他們把目光轉向逢歡。逢歡看着慕容昀，他肅穆地看着她，眼神裏就一個字，走！

事不關己，走，她要走！範婉瑩拽她拽得很緊，逢歡掙脫不開，只得看向慕容昀，示意他她走不了。慕容昀只是盯着範婉瑩并未關注她，聲音低沉暗藏脅迫着說，“範婉，你他媽是自己起來還是我把你弄起來？”

範婉？逢歡有些疑惑地看着慕容昀，連範婉瑩松了她的手都沒意識到。

“我不會起來。”範婉瑩堅決地說。

慕容昀大概是惱極了，一把掀起範婉瑩的被子把她打橫抱了起來。逢歡還來不及震驚，慕容昀已經像一陣風走到門口，有匆匆趕到的保安把他攔在門口，“讓…啊！”慕容昀還沒說完就叫了一聲。範婉瑩用力咬住了他的胳膊，他疼得不行撒開了手，範婉瑩被他扔在了地上。

逢歡擠到最前面的時候，範婉瑩已經站了起來，口氣陰沉地看着他道，“我早就說了，我們倆的事你他媽別管！”

到底怎麽了？！逢歡急得直冒火。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太不了解慕容昀。

“把他害死，你是不是一點也不愧疚啊！”“啊？”慕容昀猛地提高了聲音。

旁邊看熱鬧的聽到這一句好像都明白了，小聲嘀咕着，“估計是救她那男孩他哥，哎，來尋仇來了。”

逢歡想起那男生的名字，華騰，連姓都不像一家的？表兄弟？不會這麽巧吧？

範婉瑩冷冷地看着他，旁邊保安看着兩個人棋逢對手，誰也不差誰，開始轟圍觀群衆，都散了吧，散了吧。

“我是他們的好朋友，好朋友。”保安看着逢歡，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小姑娘，該散就散了吧！你這麽八卦幹嘛，回家該學習學習去。”“我這還得調停調停呢！”

逢歡剛想開口解釋，一道冷聲插了進來，“她是我的好朋友。”範婉瑩看着保安大叔，語氣冰冷，“你們先出去吧，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解決。”

“嘿，這可不行，我們得确保你的安全。”保安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還瞪了一眼慕容昀。

慕容昀置若罔聞的惡狠狠地盯着範婉瑩。

“謝謝你的好意，叔叔，但把她留下就可以了。”範婉瑩指着我。

保安狐疑地看着逢歡，似乎在估量她的武力值究竟能有多少。

“你也出去，我不會動她。”慕容昀看着逢歡有些命令意味地開口。

“這真不行，姑娘。”

“沒事，叔叔。”範婉瑩虛弱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鼓動人心，讓人忍不住地憐惜。

保安看了她一眼，思量了一下道，“行，不過這小丫頭就留下吧。”他挑眉看着逢歡，似乎在說靠你了。逢歡自嘲地笑了起來，誰問過她呀！

保安大叔帶着他的小厮走了出去，範婉瑩沖他說道，“叔叔，門帶上一下。”

保安擔憂地看了一眼範婉瑩，關上了門。

慕容昀冷峻地看着逢歡，他在趕她走。逢歡目不轉睛地盯了他幾秒，開始移動腳步。範婉瑩猛地拉住逢歡的手，沒有一絲閃躲地看着慕容昀說，“慕容昀，我不愧疚。”範婉瑩的聲音很輕很無力，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發生的事消耗了她的力氣，但是她的語氣卻異常堅決，她繼續道，“我一點都不愧疚，我一直都想他死，我故意的。”

逢歡心突地一驚，不可置信地看着範婉瑩。

慕容昀的眼睛頃刻間充了血，像頭要吃人的野獸。他猛地掐住了範婉瑩的脖子。逢歡終于知道範婉瑩為什麽把她叫來了，大概是害怕自己被掐死。而她把逢歡叫來，是不是也認為逢歡是一個可以阻止慕容昀發狂的人？想到這，逢歡心中升起一股竊喜。不過此情此景露出高興的表情顯然不合适，她急忙去拽慕容昀的手，沒想到輕易地就拉了下來。

“你該去死！範婉。你他媽怎麽不去死！”慕容昀仇視地看着她。

“我死，我憑什麽死？呵呵。”範婉瑩語氣癫狂，眼睛有些潮濕地看向慕容昀，“誰讓他又遇見我了呢？這不是找死嗎？”他們本來就不該再遇見。

慕容昀聽了這句突地沉默了下來，偏頭看向一旁的窗簾。良久，他轉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範婉瑩，摔門走了出去。

逢歡同情地看了一眼範婉瑩道，“我要去追他。”

她虛弱地笑了，發紅的眼睛加上她蒼白的面色，簡直像剛剛遭受了嚴酷的刑罰。究竟是誰，在懲罰她？在折磨她？

“追他可是很累的。”

逢歡頓了頓，拉開門走了出去。

逢歡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逢歡叫住他，“慕容昀。”

他回頭面容慘敗地看着逢歡，他是真的難受！逢歡上前走了幾步湊到他面前，仰頭擔憂地看着他，“你怎麽了？”

“我要去參加葬禮了，逢歡。”他望着天空眯了一下眼睛，仿若十分厭惡此刻的驕陽。

“那個男生是誰？”

他面色黯然，“我親如兄弟的朋友。”他朝逢歡伸出了手，“你要跟來嗎？”

當然！逢歡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他微不可見地笑了一下，“是去上海，你真的要去嗎？”

當然呀，這是要思索的問題嗎？“你付錢就行！”

他摸着逢歡的頭發，淡淡地說，“逢歡，你總是這樣毫不猶豫地答應我。”

“這樣，不好嗎？”逢歡猶疑着問他。

“逢歡，我希望你是考慮到了一切仍然義無反顧地跟我走，而不是什麽都不想，像個小孩子一樣随心所欲地答應我。”他面色嚴肅，好像是在斥責她。

突然的他是失常了。

逢歡盯着他看了幾秒，鄭重地開口，“慕容昀，那好，我告訴你，我想過，我認真想過。無論是你問我要不要在一起還是現在你問我要不要跟你走，我全都仔細地思索過。”在一起了會怎樣？你究竟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個人？你比我想的不好怎麽辦？慕容昀，我全都想過。

他神色複雜地看着逢歡。

逢歡握住他溫暖的手莞爾一笑，“所以，慕容昀，你帶不帶我去？”一切，都只在于你此刻的想法。

他盯着她看了兩秒，握住她的手道，“那我們走吧。”

☆、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