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我看看啊，游樂場，電影院，這些都太菜了，太普通啊。”
江司似笑非笑，“那你倒是說說？”
毛華轉了轉眼珠子，雙手合掌，嘿嘿笑道，“幹脆點，直接去開/房啊。需不需要套/套，兄弟這兒一大把，随便拿。”
就知道從他嘴裏聽不到什麽正經話。男人笑罵，“在我沒有拿東西砸你之前，自覺滾出去。”
他知道她喜歡吃，但也極其挑食，知道她喜歡玩，但也極其手殘，人看着機靈，腦子也确實聰穎好使，偏偏在動手上，像個二級殘障兒童。
真是一個天生的矛盾體。
江司無奈地笑了笑，視線落在電腦界面上，眸光潋滟奪目。
他的所有，他都想給她。
很多事，他都想跟她一一去嘗試。
……
另一天大早，晨光柔柔照在身上，秋風微涼，又不至于過冷，恰恰好解了暑後的餘熱。
白雲在天上淺淺漂浮着。
江佳佳站在門口，手被男人穩穩握在掌心，兩人并肩而立，她的身高在一般的女生當中算偏高的，也只夠到他的肩頭下面一點。
男生俊俏，女生漂亮，站在大街上，無疑是道養眼的風景。
“老套。”江佳佳眯了眯眼，模樣似乎有些苦惱，“你把我當小孩兒呢？”
本來就是個小孩，江司輕輕勾着唇角，“你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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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的反應難道看不出來？”她反問。
反應？
男人眉梢輕挑。
他含笑打量，眸底的深色似有波瀾在暗湧。
眼前的女孩，看得出來特地打扮了一番。因為方便，江佳佳多是衣褲，很少穿裙子，今日卻搭了一件及膝的連衣裙，淺紅色的小碎花愈發襯得她的皮膚白皙，氣質沉靜，在長裙裹繞之下，身段窈窕修長。
此時女孩正看着他，淺淺帶笑，一本正經地反問。
平常低調斂藏起來的美終于願意綻開。
為了他而綻開。
在這一刻，男人的胸腔仿佛被什麽填滿，然後流入到四肢百骸。
眼前所有，唯剩一人。
江司的眼簾顫了顫，将心底的情緒稍稍斂住。
雖然已經知道她對他的心意，她也對他的事有一些了解，但他們之間，一切才剛剛開始，他不能讓自己吓壞她。
想到這裏，男人看了一眼游樂場的大門，又轉到女孩充滿期待的雙眼，暗自笑了笑，面上卻略帶惋惜地嘆口氣，“算了，既然佳佳不喜歡，那我們換個地方好了。”
攬着她的肩就要走。
诶？什麽啊？
江佳佳沒想到，她一句戲言，他便以為她不喜歡，并且果斷決定換地方。
她很想玩的好不好……
江佳佳身子微轉，從男人懷中脫出，推着他換了個方向往前走，“哎呀，進去之前，我們先買個冰淇淋吧！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江司走在前面，眼裏盡是笑意。
☆、意外受傷
從甜品站的工作人員手裏接過剛剛做好的甜筒，江佳佳惬意地眯了眯眼。
螺旋形的冰淇淋山峰的峰頂被削平了一個小口，巧克力雪糕的甘甜和着冰涼的口感，化開在舌端。
出來玩的時候有美食作陪，無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她舔了舔嘴角，笑得像只被順了毛的小貓咪。
然後，一只完好的雪白甜筒出現在她嘴邊。
江佳佳眨了眨眼，順着手臂，看到了江司微微含笑的俊臉，“嘗嘗，香草口味的。”
看着面前的男人，江佳佳頓了頓，淺淡的冰淇淋香氣竄入鼻間，她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看着，距離太近，她發現，自己的身影正印在男人的眼中，一副有些傻愣愣的模樣。
不知道看了多久，仿佛鬼使神差地，她将嘴唇湊了過去，帶走了一小塊雪糕。
在甜筒上留下一個小坑的同時，也留下了一圈之前殘留在她嘴唇上的巧克力雪糕……
在一片純潔的白色上十分醒目。
江佳佳：“……”
不知道怎麽，好像腦子裏面有一根筋亂了，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她慌亂地撓撓頭，“啊那個，抱歉，這個不要了，我們再去買一個吧。”
“佳佳。”
男人嘆氣，就着她先前接觸的位置一口咬了下去，小坑變成大坑，白色混合着淺棕色，被他一一舔進……
江佳佳一愣，看了他手中的甜筒一眼，視線慢慢轉向他，定格在他微薄的嘴唇上。
兩頰有些微熱。
他都吃進去了。
她、她的口……水。
“不過是間接而已啊。”
聽見這話，她猛地擡眸，男人的聲音滿是揶揄。
間接，他是說……江佳佳頓生一股不詳的預感，就聽見某人下一句話已到耳邊。
“畢竟更直接的都做過了不是嗎？”
于是她順理成章地想到了，那天醉酒後她在他家中醒來，他們兩人嗯……互啃的事情。
不過，更直接的、都、做——過？該怪她想太多嗎？
江佳佳偏頭望天，試圖借着頭頂上的白雲和藍天定一定神，不然她可能真的需要購進一車去污粉……
她低頭，想了想，把自己手中的冰淇淋也遞到他面前，“嘗嘗，巧克力味的。”
雖然……他是将第一口給她，而她是把已經吃過的給他。←_←
江司的目光如炬，從冰淇淋慢慢移到女孩通紅的耳朵上，被他這麽一盯，那抹紅開始漸漸往臉上擴散，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低笑出聲，終于打算放過她，
“好，我嘗嘗。”
江佳佳覺得自己真是無藥可救，她不傻，從某人不懷好意的笑容，她大概能猜到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子，吃個冰淇淋而已，也能弄成這樣，在他面前，她是栽得徹底。
“走吧，我們先去玩什麽？”
玩什麽？江佳佳咬了一口冰淇淋，往周圍掃了幾眼，不帶任何猶豫，手指向天。
高空中，軌道蜿蜒曲折，坡度陡斜，像一條巨龍時而盤旋，時而延展。
此刻機器運轉，急速劃過，尖叫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又刺激，又懼怕。
“過山車。”
男人笑了笑，“不怕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至少現在不怕。
……
一圈坐下來，即使已經重歸到地面，江佳佳胸腔的位置依舊砰砰直跳。
靠在欄杆邊，除了發絲淩亂，似乎也并沒有什麽不适，她長呼出一口氣，“爽！”
追求的就是一種刺激感，當從高面往下急速俯沖的時候，真是很難不叫出聲來。
相比而言，某人就要淡定得多。
“我發現，真的是好像沒有什麽你怕的東西。”
她撐着下巴，眯眼饒有興味地打量某個家夥。
玩的時候他任她死命捏着他的手，休息的時候她靠着他，而江司始終站在她的身邊。
聞言他笑道，“怎麽會？當然是有的。”
她十分好奇，“哦？是什麽？說說？”
男人笑着挑眉，“跟你說，然後你又像小時候一樣，拿那些東西來吓唬我？”
“得了吧你，那些東西還能吓到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以前的她倒還真以為捉弄成功了，直到後來，她漸漸長大，回想起小學她對他做的那些事，一方面覺得愧疚，另一方面又隐約有些疑惑。
他那麽膽小，一個不管她拿什麽都能吓到的家夥，怎麽別的人不來跟她一起？
小學她是出了名的神經大條，壓根沒注意到，可是後來，她覺出點端倪來了，她好像真的從來沒看到過有其他同學欺負他……
可她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江佳佳把剛剛胡思亂想的這些如實告訴江司，男人聽着，眼神越發深邃幽暗起來，他一瞬不移地看着她，笑意漸濃。
又是這樣的神情，這是她第二次看到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第一次，是她自暴自棄，自我厭倦地在他面前表明自己的陰暗面，說他們之間以後幹脆做陌生人的時候。
然後，他将她強吻了……
而這一次，那種感覺又來了，雖然沒有上次的強烈，但她确實很難說清楚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就像是……被盯上，被鎖住……
江佳佳靜靜看着，他們站在圍欄邊，過山車從頭頂劃過，帶起陣陣呼嘯的風，牽動發絲飛舞。
這一刻，天地俱靜。
她突然就明白過來，其實他們這樣的人，不喜歡聽別人說什麽，她就相信什麽，在她的觀念裏，沒有什麽比行動更有說服力，而唯有細節，最能觸動她的心弦。
所以她懂了。
他毫無避忌，将自己敞開，讓她來讀。
讀他的心思。
對她的心思……
江佳佳彎了彎唇，眉眼都在笑，她也不廢話，往前一跨，直接抱住面前的男人。
在他懷中，感覺到他胸腔的輕微震動。
然後，
他已将她輕輕摟住……
美好的感情，莫過于兩情相悅，莫過于發現自己喜歡的人，原來很早以前就喜歡着自己……
……
“去買點喝的吧，剛剛在上面，叫得嗓子都幹了。”
江司點點頭，“那你先在旁邊的長椅上坐會兒，我去買。”
來的時候，不遠處有一家賣茶飲的小站子，游樂場游客多，這種地方排隊的人自然更不會少。
“诶？別介啊，我跟你一起去。”
怕他不答應，江佳佳趕緊又補充道，“不然你一個人指不定得多麽寂寞孤單冷，是不？”
而且老被這麽慣着，她總有一天會懈怠的。
甚至她不敢想，萬一自己對他形成依賴，她不保證她內心深藏的占有欲，會不會把她喜歡的人給逼瘋……
這事，現在的她賭不起，否則，就是她瘋。
男人微怔，已被女孩拖着走出兩步遠，他看着她的背影，挑眉無奈笑了，順着她的話接口，
“是……很寂寞。”
不過終究，她還是沒能跟他一起站在店門前排隊，一是他不許，二是人實在太多了，再加一個她并排站着，明顯有些礙事……
江佳佳走到不遠處的樹蔭下，看着被淹沒在人群中，依然鶴立雞群的男人，突然就有些想笑，她想起什麽，掏出手機，壞笑着把這一幕記錄下來。
難得狼狽。
“咔嚓”一下，她掩唇，看着手機屏幕上并不算太清楚的照片，嘆笑着低喃出聲，
“江佳佳，原來你這麽容易滿足……”
“站住！！”
剛把手機放回，突然一陣風卷過。
身後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江佳佳還沒反應過來，肩膀被人猛地一撞，力道大得她整個人失重一般往旁邊傾倒。
偏偏此時她旁邊還站着一個不過半人高的小家夥，似乎也被這變故弄得呆呆愣愣，站在原地沒動彈。
但毫無疑問，一旦她倒下，勢必會壓着他。
也不知道她哪來一股勁，千鈞一發之際手觸到男孩的肩上，借力一瞬間将自己強行往旁邊扭了幾寸。
而她整個人，因為腳和身體偏離，站立不穩，完全栽了下去，摔了個徹底。
“小偷！抓小偷！”
又有幾個人跑了過去。
“不好意思，小姐，您沒事吧？”後面過來一個人來扶她，語氣中含着歉意。
“謝謝。”
江佳佳站起來，看來人穿着應該是園區的保安，她餘光瞥見小男孩的媽媽正蹲在他身邊關心詢問，看樣子應該沒被她傷着。
那就好。她暗自舒了口氣，搖頭，笑了笑，“沒事，小偷已經跑了，你還是趕快去追吧。”
“真的沒事嗎？好像看您受了傷……”保安小哥額角有汗，顯然是剛剛追人太急流的。
她的膝蓋和手掌都有血。
“佳佳？”
是江司。
男人快步走過來，手上還提着為她買的蜂蜜柚子茶，他在她身上掃了幾眼，聲音有些微沉，“怎麽了？怎麽受傷了？”
她咬唇，剛剛還若無其事地和保安小哥說話，這會兒子不知道怎麽在他的注視下，莫名升起一股愧疚的感覺，
“……不小心被正在逃跑的小偷撞倒了。”
江司把東西放在一邊，“我看看。”
地上那麽髒，傷口上不僅有血，還沾了灰。
“疼不疼？”男人面色不太好。
她果斷搖頭，“一點都不疼。”
他蹙眉，“要消毒。”
“嗯……”
保安小哥還手足無措地站在他們旁邊，其實這事跟他也沒關系，畢竟也不是他撞的，倒是認真負責。
她朝保安小哥和氣笑道，“沒事的，一點皮外傷，我們自己處理就好，不會找你們麻煩的。”
又說了幾句話，終于把保安勸走，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差不多散去，江佳佳對江司咧嘴開心地笑了笑，“好了，總算都走了，我們去衛生間找個水龍頭沖沖，然後繼續去玩吧，哎呀，還有好多東西想玩……”
她牽起男人的手，忍着腳踝鑽心的疼痛，慢慢往前走了兩步，盡量讓自己不着痕跡。
男人不動，她這下也拽不動，只能無奈回頭，笑着催促道，“嗯？快走啊？”
江司的視線靜靜地落在女孩的腳踝上，沒有說話，暗眸沉斂，半晌，他嘆了口氣，一把抱起江佳佳。
“诶？你幹嘛？”
大庭廣衆之下，他們之前相互抱抱就算了，公主抱什麽的就有點太惹眼了吧。
她壓着腦袋，小聲道，“江司，你先放我下來！”
“不放。”
“我自己能走！”
“你乖點，別亂動。”
江佳佳：“……”他反倒來說她亂動？
重點是，她哪兒亂動了？她向來不主張費力氣掙紮的行為方式，有問題自然先要和和氣氣，口頭勸說。
勸說無果，她抿起唇，看着他走的方向，悶聲悶氣，“去哪兒？”
“你的腳踝扭傷了，不去醫院能去哪兒，居然還想着瞞過去繼續玩。”
男人越說，聲音越低啞，最後似乎磨了一下牙，在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江佳佳一個不防，驚呼出聲，她瞪着他，“哇！你幹嘛？痛啊！”
他冷着臉，“幹嘛？給你長點記性！想玩什麽時候不能玩？怎麽還像小時候一樣？”
見江司這樣嚴肅，她倒憋不住了，在他面上打量一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男人掃過一眼，“還敢笑？”
“抱歉，我忍不住……”江佳佳揚起唇角，手指一下戳中男人的臉龐，凹出一個小洞，她笑道，“吶江司，我覺得多半可能是報應，就像小學的時候一樣。”
他不解，低頭看着她，“嗯？”
她還在笑，“你知道嗎？在你擠在人堆裏排隊買東西的時候，我在後面給你拍了張照。嗯帥則帥矣，就是有些違和。”
聞言男人悠悠挑眉。
江佳佳知道他已經明白過來。
每次她憋着壞捉弄他，最後大部分反而是她迷迷糊糊身上挂點彩……這次的意外，似乎也是在表達這麽個意思。
她是他的冤家。
他是她的劫。
☆、瘾犯
百無聊賴地切換頻道，這大白天，電視上大多都在重播一些電視劇，偶爾有幾個臺在放搞笑的綜藝節目，但此時江佳佳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趣來看。
整個人坐卧在沙發上，兩條腿平平放着，左右膝蓋的位置，血和髒污都已處理幹淨，抹上了藥。
右腳腳踝因為扭傷，起了紅腫，需要合着藥每天按摩消腫。
這點小傷，顯然不是重點。
此刻江佳佳的心情有些不可描述的複雜。
她放下遙控器，手捏着額角，視線慢慢轉向某個正在廚房裏忙碌的家夥，頗為頭疼。
只因為，他們現在，在他家。
而且還是她親口答應的←_←。
這事兒還要從他們出游樂場，進醫院說起。
摔了一跤而已，她的傷不嚴重，要說就是腳踝那裏可能棘手點，也沒有傷到骨頭，醫生建議休息，別太劇烈運動就行。
江佳佳看到男人微沉的面色放松了些，他不淡定的樣子倒真是不常見。
她心底好笑，“你看，多大點事兒，游樂場泡湯了吧，這一下午怎麽辦，你可得補償我。”
“泡湯？你這樣了還想繼續玩？”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好吧~_~她摸了摸鼻子，确實玩不了。
“不過至于補償嘛……”
他頓了頓，江佳佳眼睛一亮，忙道，“啥⊙⊙？”
江司揉揉她的腦袋，哼笑，“我。”
“……啥。”這言情小說式的套路，她哭笑不得，“我可以拒絕嗎？”
“不能拒絕。”
男人道，“這兩天，你不能出門，我也不出，就在家裏陪着你。”
他說要陪着她，江佳佳心中微暖，诶？等等……什麽在家裏陪着她，在誰的家裏？
男人目光幽幽，“你說呢？”
什麽她說，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在說他家。
她瞳孔微睜，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什麽情況？你什麽時候定的主意，我爸媽在家啊喂，不回去的話他們還不砍死我？”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捉弄，偏就有這麽巧，巧到讓人無話可說。
包裏的手機響起來。
談話間，她被他扶着，已經走出門診室。
來電顯示：老媽。
這個時候打電話……江佳佳不禁蹙了蹙眉，猜不到是什麽原因。
“佳佳，你在哪兒？快些回來，我們下午去趟你舅舅家。”
“去舅舅家？”
“對啊，你舅舅叫我們去一起吃晚飯，之前約好了的，你糖子弟弟他們應該也快到了。”
舅舅早兩年從單位退休，回鄉下老家砌了棟房子，之後就一直住在那兒，很少回市區，退休工資不愁吃穿，子女不愁工作，每日自己種種菜，養些雞鴨，也算過着閑雲野鶴的生活。
經常逢年過節，他們另外幾家子，都會聚在一起去舅舅家吃飯。
今年這中秋節，自然也不該例外。
想到這裏，江佳佳心裏一陣虛，因為，她給忘了……
而且現在，她瞅了眼自己的腳，這下可還怎麽去啊？無比歉疚，“媽……那個，我可能去不了了。”
“嗯？怎麽了？”
身旁的男人自她接電話，就一直沉默站在她身邊，讓她靠着，将身體的重量引到自己身上，而不累着她的腳。
兩人的右手交扣，江佳佳閉了閉眼，老實交代，“今天和朋友去游樂場，摔了一跤，把腳給扭了。”後面的話她沒繼續說，實在腫起很大一塊。
“啊？！”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驚呼，“崽崽有沒有事啊？怎麽這麽不小心？”
“……”江佳佳急忙捂住手機聽筒發聲的位置，但還是晚了一步，旁邊男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她慢鏡頭般緩緩偏頭，正看見這家夥含笑，對她做着唇形：崽崽。
娘嗳，您這口不擇言，可把她給害慘了！
她很絕望，電話那頭還沒停，她媽似乎還打算把她爸給喊過來聽電話，“不用了……還好，剛看過醫生了，就是有點行動不便。”
“那就好，鄉下那就不去了，路又遠又不平，待會兒我和你爸跟你舅舅說一聲，崽崽到家的時候記得打個電話給媽媽哦。”
“……知道了。”
挂斷電話。
她擡頭看着面前的某人，“還笑？”
他“嗯”了一聲，看着她，輕輕地，低喚道，
“崽崽。”
“……！”
江佳佳臉騰地一下燒得通紅，原本被老媽叫了這麽多年，早已經麻木了，哪曉得從他嘴裏叫出來，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這樣的讓人……徹底亂了陣腳。
尤其江司的聲音本就低啞，他剛剛，便像是夢呓一般，是深夜寧靜中的暗誘……
而現在的江佳佳還不知道，很久以後他們在一起的那些夜晚，有多少次，她在迷蒙中被男人牽引着，聽他在她耳邊，用致命的魅惑，一遍一遍說着這兩個字，不折騰到她崩潰，誓不罷休……
此刻，對于喜歡江司的江佳佳來說，也完全招架不住，“我、我們走、走吧。”
她推了他一把，隔出點距離，自己一個人就要往外走。
真是，不推開他，繼續待在他懷裏，只怕就要被秒成渣，最後殘存的一點理智也要丢盔卸甲！
江司将江佳佳一連串反應看在眼裏，他眼底的笑意更深，雖然他很想瞧瞧她徹底丢盔卸甲的樣子，但終于還是沒再逗她，省得弄巧成拙，那可就不妙了。
他在後面悠悠嘆了口氣，“這下好了，現在佳佳家裏沒人了，也不會有人督促你是否在家……”
聞言，江佳佳腳下差點一個踉跄，被男人适時扶住。
她無語，這電話打得，如果不是知道江司和她爸媽壓根不熟，也就小學可能家長會之後，通過她了解過一點，而她的腳傷又完全是意外，她幾乎都要懷疑這事是他們幾個串通好的了。
然後……他們就這麽……
到了他家。
江佳佳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還是太沖動。
順嘴一時爽，來日火葬場……真是頂風作案。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江佳佳試圖穩住自己的理智，她起身，慢騰騰拖着不大便利的腳，一路挪到廚房。
才到門口，男人的聲音從裏面傳出，“又瞎動。”
語氣聽不出喜怒，可在江佳佳耳朵裏，她的腦中莫名浮現了之前江司懲罰她亂動，打她屁股的場景……
臉一紅，“江司。”
男人放下手頭的事情，走到她面前，看了她兩眼，笑意不明，“餓了？”
“……”餓你個頭！←_←她無語。
不行，不能讓他帶偏，“對于你之前的提議，我又仔細認真地想了想，咱們兩人家隔得這麽近，附近都是街坊鄰居的，認識的叔叔阿姨大叔大嬸太多，我這麽明目張膽……終歸還是不太好。保不齊就被人看見了，沖動是魔鬼，我們悠着點，我是覺得，來你家可以……”
“……住，就別了吧。”
她從來沒打算瞞着自己談戀愛的事兒，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爸媽絕不會不許。
但同居一室，哪怕只是一個晚上，又不做什麽，她是覺得沒啥，可別人不知道，怕萬一父親和母上大人知道了，這沖擊力度……
“方便照顧你。”
他聞言，眨了眨眼，眼神明澈，十分坦蕩。不知道為什麽，江佳佳甚至還隐約瞧出一分他對她的擔憂，以及對此事真誠無私的無可奈何。
讓她不由得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那些顧慮，都是對他的亵渎……
“你回去的話，只你一人，腳上有傷，很多事情都不好處理，再說了……”
男人抿唇，笑道，“佳佳，現在你已經在我家了，剛剛我抱着你一路過來，因為是大中午，人家都在吃飯和午休，沒什麽人看見，如果現在再要回你家，這上樓下樓的……”
“索性不如老老實實待過這兩天，把傷養好再說。”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還是說……”
江司慢悠悠靠近她的耳邊，熱氣傾吐，“莫不是佳佳覺得，住在這裏，會發生些什麽？”
擾得她微癢，話都有些不利索，“胡、胡說！”
男人輕聲，“哦？”
她一把拍開他的手，擺出一張傲嬌臉，“我看電視去了，你快些，我餓了，再不弄好，小心我去別家吃。”
江司笑了，“好的，我尊貴的客人。”
……
吃過午飯，已經将近下午兩點，本該是午睡時間，兩個人卻都沒有睡意，江佳佳是有午睡的習慣，但今天，委實吃得撐了些……
整一下午，她想不出可以幹些什麽，兩個人便先看了會兒無聊的電視劇，差點把本不困的她，弄得昏昏欲睡……
然後也不記得是誰提議說下棋，才總算是找到了點有意思的事兒。
要說江司不咋愛學習，棋下得卻極好，這點她小學就已經知道。
于是，剩下的時間，兩個人從象棋，軍棋，下到圍棋，最後還玩了把跳棋。
結果卻是勢均力敵，輸贏你來我往，各自都有。
她不解，開始反思起自己的記性，“為什麽我記得，李老師誇過你棋下得非常好？難道是我記錯了？”
她自己什麽水平她很清楚，各種棋都能玩，但水平絕談不上如何，無數次被老爸狂虐。
男人将手中棋子放回，收拾棋盤上的餘子，聞言眼中眸光一閃而逝。
他笑了笑，“小學生程度的厲害你也當真？”
想了想，她點頭，“……有道理。”雖然莫名覺得哪裏不對，但這解釋明顯很靠譜。
下棋要動腦，無疑是件很傷神的事情，江佳佳玩得累了，躺在沙發上看閑書。
江司把東西收拾好，從廚房端着兩杯水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女孩懶懶地躺着，一只手閑極随意曲起搭在額上，另一只手捧着書，細長的指尖穿入書沿，不時輕輕撥動，翻疊紙張，雙眼始終慵懶地微眯着。
男人微微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将水杯放在茶幾上，自己則在她身邊輕輕坐下，拿過電腦擱在身前，準備處理一下工作方面的事情。
整間屋子，只聞書頁翻動的清脆聲響，和鍵盤的敲擊聲，寧靜而安好。
時間不知不覺，倏忽肩上一沉，江司稍稍側過臉。
瞧見女孩的腦袋枕在他的肩上，眼睛不再是微眯，而是徹底阖成一線，呼吸均勻起伏，俨然已經睡了過去。
他輕笑出聲。
腦袋歪了歪，臉頰與另一只毛茸茸的腦袋相觸。
男人将她扶穩了些，手下鍵盤聲繼續。
……
江佳佳并沒有睡多久就醒了，夕陽都還未完全下山，約摸也就過去十來分鐘。
“餓了嗎？”
低沉溫柔的聲音，近在咫尺。
江佳佳迷糊地眨了下眼，感受到背後溫熱的觸感，她驚了驚，坐起身，“我睡着了？”
“嗯。”他也站起來，“我去做飯，想吃什麽？”
“随便，我不挑……”她點頭，随口附了句。也就是剛剛睡醒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他們晚上可以幹的事情，是以沒有看見當她說她不挑食的時候，某人無奈的笑容。
“江司，我們晚上在家裏看電影吧。”
“好。”
“看什麽？”她上半身趴在沙發上，朝廚房問道。
男人道，“都行，你挑吧。”
“恐怖片看不看？”
他笑，“如果你不怕的話我倒無所謂，不過萬一你怕，尖叫着撲進我的懷裏，我也是樂見其成的。”
她手一頓，“……那還是看動畫片吧。”
男人笑出聲，“也行。”
……
江佳佳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出狀況，偏偏是今天，這樣的猝不及防，躲都沒處躲。
動畫電影，看似幼稚，實則不然，他們選的這部，評分不錯，故事确實蠻有意思。
她夾了一塊哈密瓜遞到男人嘴邊，江司笑了笑，目不轉睛地凝着她，直把她看得額角青筋直跳，這才慢條斯理地将瓜咬進嘴裏。
她嘆氣，叉子放進盤子，又插/起一塊，手突然毫無征兆地一抖，差點拿不穩手上的叉子。
“……”江佳佳一愣。
江司道，“怎麽了？”
她勉強沖他笑了一下，索性把叉子放回，雙手悄悄握在一起，“沒事，看電影入迷，沒留神。”
忍了忍，江佳佳佯裝打了一個哈欠，“江司，我有點困了，想去睡覺，我睡哪兒啊？”
男人沒說話，看着她，黯淡的燈光下神色意味不明，就在她以為他看出什麽的時候，江司開口說道，“我的卧室旁邊。”
上次她來他家，喝醉酒，就是直接睡在他的床上，但其實旁邊有一間卧室。
她點頭，站起身，“那我去睡了。”
男人作勢也要起來，“我抱你過去。”
她忙制止，“不，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可別真把我當殘疾了。”
不等他說，江佳佳已經走開幾步，朝他擺了擺手，笑道，“晚安。”
“晚安……”
看着女孩的背影，男人目光微暗，頗為頭疼地捏了捏額角。
她關上房門，從裏面反鎖，往床上一倒。
身體蜷縮成團，雙手死死掐進掌心，但……也按捺不住那股如潮水般湧進的癢意。
她的酒瘾——犯了。
江佳佳舔了舔嘴唇，手輕微的顫抖，她想喝酒，真的好想喝酒……
冷汗層出。
“佳佳？”門口響起敲門聲。
她渾身一僵，定了定神，忍着鑽心的癢的同時，分出心力裝出一副帶着困意的聲音，“嗯？怎麽了？我睡了呢江司……”
“佳佳，你在犯病。”幾乎是篤定的語氣。
江佳佳雙眼驀地放大，不敢置信地望着門的方向，他怎麽會知道？
不可能的，她從來沒說過，周圍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她會喝酒，更別說還喝出了酒瘾。
可是江司為什麽說她在犯病？
她幹笑兩聲，茫然道，“你在說什麽啊？什麽病？我沒事啊，不早了，該睡了大哥。”
“佳佳，開門，別讓我擔心。”
我真沒事……江佳佳想這麽回答，卻突然啞了聲，她咬唇，冷汗不知不覺浸濕了後背。
門外沒了動靜。
但她知道，江司不是放棄，而是去取備用鑰匙，這一瞬間，她意識到，他恐怕是真的知道了。
腳步聲漸近，鑰匙插入鑰匙孔中，門鎖轉動。
門開了。
外面的光亮透進來，黑暗中江佳佳艱難地眯起眼，男人俊挺的身影，出現在打開的門縫之中。
她苦笑，逃不過。
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紙終究包不住火。
即使她瞞得再好，瞞過了很多人。
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中，她輕輕閉上眼，盡管蝕骨的癢意和對酒的病态渴望一點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