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開冥紙鋪的王伯是好人,聽聞我和雲自瑤過來尋親,便給我們指了方向,“妹仔,這裏是旺角,你們要去的地方是油麻地。”
他從桌上尋了一張老舊磨白的地圖出來,“喏,你們要去這處,坐小巴啦,有沒有散紙?”他給我和雲自瑤一人一個硬幣,我低頭一看,五塊錢。
我母親說,在外不要欠人債,尤其是人情債,錢債好還,情債難償。我從貼身的荷包裏摸出兩個銀元來,“多謝王伯。”
他先是看了我的荷包,又戴上眼鏡看我的銀元,看了半晌,又用手去掰,最後瞪着我,“妹仔,你從哪裏來?”
我搖頭,我出門之時,母親就同我說了,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來自何處,與他又有甚麽相幹呢。
雲自瑤提着偌大的包裹,她從蘇州來,我沒有去過蘇州,但也知道那是個很美的地方,就如她一樣美。我第一次見雲自瑤,是在火車站,有人要偷我的東西,她大聲提醒我,那小偷還啐了一口濃痰在她俊秀的臉上,濃痰連着唾沫星子,惡心極了。
我掏出一塊手帕,她拿出一卷衛生紙,發黃粗糙的紙面擦在她白嫩的臉上,還印出了紅痕,我将手帕塞給她,她說:“這麽漂亮的手帕,不要弄髒了。”
手帕是我母親手織的,她用家裏花樓織機給我一絲一縷織出來的,仔細地看,上頭是底字萬字紋帶着薔薇花的紋飾,雲自瑤将手帕還給我,說:“你是第一次出門吧,你的東西要收好了,要不然強盜都盯着你。”
我衣着簡單,唯獨帶着一個布包裹,就似舊時戲裏走出來的一般。雲自瑤問我要去哪裏,我手裏有一張南下的車票,她拿出車票,原來我們要去的是同一處地方。
經過一天一夜的搖晃,我們終于下了火車,這是我第一次到一個空氣裏都是潮濕味道的地方,火車鐵軌下面,還有絲絲的臭氣。
“哎呀,搶東西了!”
還沒在這個南邊城市的土地上站穩一刻,我就聽見了一個女人的尖叫,她耳朵上有血跡,小偷,不,已經不是小偷,強盜直接搶了她耳朵上的一對金葉子耳環,那女人行動遲緩,等她尖叫時,小偷已經跑出站臺。雲自瑤捏我,“你也小心點。”
我五指張開,那小偷跑不遠,偷了人的東西,還想哪裏去。
那女人經過驚慌失措,已經平靜下來,站臺裏明明有值班的人員,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問一聲,我抿着嘴,想要讓那個站在高處的麻木的人受點教訓。
“诶,下了火車你要去哪裏?”
雲自瑤碰我一下,打斷了我剛剛結起的手勢,我回頭看她,“我要去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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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我的手,“我也是。”
人流往外湧動,前面走不動了,湊過去一看,剛剛那個小偷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手裏還捏着一條剛剛偷來的白沙煙。
小偷身上掉出來好些東西,總算有人出來幹預,說要疏散人群,那個丢了耳環的女人湊過來,小偷惡狠狠地盯着她,似被她連累,要吃了她一般。
我打了個響指,小偷自己把金耳環掏出來,那女人去撿,小偷還踢了她一腳,沾了她一腿灰塵。
不知悔改!我捏起手指,那頭工作人員過來,擡走了小偷。
雲自瑤告訴我,“這些人常年在這兒偷,都是交了保護費的,你信不信,他們都是認識的。”
我讷讷不言,這樣的世界,就是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