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無語凝噎
林小雨深深凝視着湯米琪，心中百感交集，張了張嘴，卻沒有吭聲，暗自思忖是否當面說破這件事。
養母一向要面子，就這樣揭開她的傷疤有些于心不忍。可是，看她這副着急的樣子，應該是被逼到了絕路，要是不幫忙的話，心裏那關也過不去。
思來想去，她橫下心來，開門見山地問道：“媽，您是不是欠下了賭債？”
聞言，湯米琪睜大了眼睛，一臉迷茫，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堅決否認道：“不是！”
不出她所料，養母的第一反應還是維護自己的顏面，生怕別人看不起自己。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沉聲說：“被人追債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您有什麽好瞞我的？”
湯米琪連忙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說：“你小聲點兒！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麽？”
她一時間竟無語凝噎，輕輕搖了搖頭，将湯米琪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手撥了下來。
兩個人默默地對視了幾秒，彼此都不知道該怎樣開口。然而，看到養母那副為難的表情，她立馬心軟了。
“媽，您就跟我說實話吧，我不會告訴其他人！”頓了幾秒，她又補充了一句，“爸和小雪那邊，我也不會說。”
湯米琪蹙了蹙眉，牙齒咬住下嘴唇，過了一會兒，緊繃的面色才緩和下來，嘴唇上印着一排齊嶄嶄的齒痕。
“我的私房錢都輸完了，為了回本，借了300萬的高利貸。”湯米琪目光哀戚，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了無生氣。
她一聽，頓覺頭頂上炸開了一道響雷，一聲嘆息卡在了喉嚨裏。
但凡跟高利貸扯上關系，結果都不容樂觀，輕則家財散盡，重則家破人亡，養母這是把她自己往絕路上逼啊！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發問：“這筆錢，對方要求什麽時候還清？”
湯米琪一下就被戳中了痛點，心中築起的防線瞬間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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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再不還的話，就要拆了我老公的廠子！”
言畢，湯米琪的眼眶泛紅，仿佛下一秒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見到此景，她的心裏莫名有些微微泛酸，緊皺着眉頭，試圖說點兒什麽來安慰對方。
她低下頭，沉思了幾秒，柔聲說：“別着急，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話音剛落，湯米琪猛地攥住她的手，激動地說：“小雨，你一定要救救我，盡快湊出這筆錢來。”
對方是養育自己多年的人，她何嘗不想幫助養母擺脫這個困境，但是她剛畢業沒多久，工資也不是太高，根本沒有多少存款。
拿不出現金的話，那就只能變賣家當了。她想了想，身邊最值錢的東西，大概就是費雲南送給她的那堆名牌包。
可是，她舍不得。
倒不是心疼錢，而是不想辜負了費雲南的好意，即使他送給自己一根羽毛，她也想一直珍藏在身邊。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她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五官緊繃，眸光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湯米琪見她半天不吭聲，急得團團轉，再也顧不上什麽面子和形象，眼眶裏積聚的淚水即刻滾落了下來。
“小雨，費家那麽有錢，對于他們來說，幾百萬是個小數目。你若開口的話，費雲南不會不給的。”湯米琪淚水漣漣，嗓音變得有些沙啞。
“媽，那是他的錢，跟我沒有關系。”
這話說得相當坦然。
她沒打算做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闊太太，費雲南給她花錢，說明他是個疼老婆的好男人，正因如此，她更不想随便向他開口要錢。
湯米琪一聽這話就急了，暗罵她，為何守着一棵搖錢樹，還不知道充分利用？
然而，心裏雖然翻江倒海，湯米琪表面上卻依舊裝得可憐兮兮。
“小雨，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夠好，都是媽的錯，我向你道歉。”湯米琪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特別的真摯，“你可以恨我，怨我！但是，你爸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看在他的份上，你不能不幫這個忙啊！”
的确，與養母的刻薄相比，養父對她的态度要好很多，而且這次的事本來就不是他的錯，不過是被牽連罷了。要是因為這筆賭債，讓他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肯定會傷心欲絕，全家也會鬧得雞犬不寧。
看到一向高傲的養母低聲下氣地求她，還哭得如此傷心，實在不忍繼續拒絕對方。
她一咬牙，應道：“我先想辦法幫您還了300萬。”
“真的？”湯米琪的眼淚即刻止住了，擡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痕，追問道：“那利息呢？要不趕緊還上的話，就會越來越多。”
這個問題再次把她難住了，本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湊齊，利息只能再想辦法了，目前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先保住養父的工廠再說。
“剩下的以後再還。”她擰眉答道，神色異樣的肅然。
湯米琪剛準備再求求她，但是看她面色不悅，又把滾落到唇邊的話咽了回去。
費家老宅裏。
心事重重的女人蹙着眉，在卧室裏不停走來走去，琢磨着該如何向費雲南開口。
萬一，他不答應該怎麽辦？畢竟錢是他的，要是不想借，她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如果他同意借錢，問起這筆錢的去向時，她又要如何回答呢？總不能說是給養母還賭債吧。況且，她向養母保證過，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最郁悶的是，除此之外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又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林家出事。
算了，還是聽天由命好了，試了就比不試強，說不定能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裏，她徑直走到書房，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請進。”男人好聽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她輕輕推開書房的門，移步到他面前，小聲說：“雲南，我想跟你商量點兒事。”
費雲南放下手中的盲文書，濃郁的劍眉微微上揚，勾唇淺笑道：“你說吧。”
“那個、我想要……”她支支吾吾的說道，漆黑的眼中眸光閃爍，有種無法掩飾的倉皇和無助。
“你想要什麽？”他說話時尾音磁性的上揚而起，沒等她接話，嘴角勾勒出一抹壞笑，“是想好怎麽補償我了嗎？比如……親我一下？”
女人心思單純，以為他真是這麽想的，立馬解釋說：“不是，我想要管你借錢。”
費雲南得意地一勾唇，心裏默默感嘆，這招“釣魚”式提問法真是屢試不爽。
“給你的卡，你可以随便花，不用跟我說。”男人英挺的眉宇間全是溫柔的笑意。
她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麽痛快，愣了片刻，詫異的問：“你都不問我要多少，這錢做什麽用嗎？”
一般情況下，要是有人花自己的錢，不是都會詢問一下金額和用途麽，他什麽都不問，對自己也太放心了！
男人臉上的笑意漸濃，溫柔地答道：“我給你的錢，你自己支配，我只會問夠不夠花。要是不夠的話，我再去掙。”
這番話，讓她的心裏炸開了一道暖流，整個人都被幸福感包圍了。
“雲南，謝謝你，對我實在太好了。”她的眼眸裏亮晶晶的，清澈的聲音裏摻雜着一絲嬌媚。
“你是我老婆，當然得對你好。”費雲南溫聲說道。
她感動得一塌糊塗，很想撲過去給他一個擁抱，又怕這樣做太不矜持，生生地忍住了。
餐廳裏。
全家人圍坐在餐桌旁，費老爺子掃視了一圈，發現少了一個人。他的眉頭微微擰了一下，沉聲問道：“雲北呢？”
話音剛落，藍秋月趕緊接茬兒，說出的話一看就是在往兒子臉上貼金，“雲北跟我說，他在公司裏加班呢，今天就不回來吃晚飯了。”
為了鞏固費雲北的總裁之位，藍秋月想要在衆人面前為他樹立愛崗敬業的形象。
費老爺子“嗯”了一聲，沒再繼續說什麽。
得知費雲北晚飯時間不會在家，她意識到，自己等來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劉浩明交代過，必須拿到費雲北的牙刷或者頭發，才能與床單上的DNA進行比對。既然他不在家，現在去他的卧室再好不過了。
此刻，她正跟大家一起用餐，用什麽借口離席比較好呢？
她想了想，突然心生一計，偷偷按下了手機鈴聲的播放鍵。
下一秒，清脆的鈴聲響徹在餐廳裏，她假裝不知情的拿起手機，面帶愧色地說：“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說罷，她疾步走出餐廳，四下張望半天，看見無人注意到自己，這才悄悄地走向了費雲北住的偏苑。
她早就打聽好他住在哪個屋，所以很快就找到費雲北的卧室。将腳步放輕，沒敢打開屋裏的燈，借着手機微弱的光，偷偷潛入了屋裏。
她徑直走進卧室內的洗手間，從牆上的櫃子裏翻出一只新牙刷，動作利索地将費雲北的舊牙刷換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揣在自己的兜裏。
費雲北，你就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她輕哼一聲，在夜色的掩護下，安全地離開了偏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