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洗漱一番,進了前廳就見着狼吞虎咽的黎文澤,一身的打鬥痕跡。掃過他肩頭的傷口,眸光徒然一冷。

“誰傷的?”

正在化悲憤為食欲的某人聽到問話,擡頭看向她,一臉的受寵若驚。

“誰傷的”見他呆滞不語,林筱冉重複道,語氣寒涼。

正要好好訴苦一番,就見上首那人按住胸口輕咳一陣,而後本關心他的師姐便急忙跑去那人身邊噓寒問暖……

“昨日讓他與淩非出去辦了點事”傅傾言低咳道。

“沒把事情辦砸吧”這兩武力值差的家夥能辦什麽事?

黎文澤真是要噴出一口老血,本以為被隐衛尋來這裏能過幾天舒坦日子,誰知王爺派他跟淩非二人去往一處地宮,待敵方信號彈發射,地宮內黑袍侍衛出動趕往莊園時,他們再潛入地宮之中将其摧毀。淩非用雲笛指引青鸾将點燃的彈包置于地宮各石室的頂部,而那血腥的暗流地河卻要他動用至陰則陽的內力才可摧毀,雖有隐衛相護,他們還是不可避免的與留守的黑袍侍衛打鬥一番,結果時辰沒把握好,彈包爆炸時他們還未完全撤離地底,所以肩頭那傷口,實則是不小心誤傷,可那也是傷啊!

“淩非呢?不會也傷了吧”

“思雅昨夜堅持到你身邊伺候,未免計劃敗漏,隐衛将她打暈了,這會還沒醒呢,淩非去看她了”

聞言,林筱冉笑了笑。

見她如此表情,黎文澤聳了聳肩繼續埋頭吃早膳。

“傅傾言,你毀我地宮壞我心血,不若把你那賤妾送予本君玩耍兩天吧”陰柔的聲音隔空傳來。

筱冉微眯了眼,那變态國師擄掠邊境偏遠山村的女子,連女童都未能幸免,放幹她們的血造暗流地河必是有所目的,如今地宮被毀,地河也不複存在,那國師不是該暴跳如雷麽,怎會如此平靜。

“冉冉,還要麽?”回過神就見那人執着粥勺溫和的看着她。

點了點頭将吃盡的空碗遞去,沒有忽略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笑意。

Advertisement

有隐衛來報,說那國師帶了大隊人馬攜議和書候在莊園外。

傅傾言微一颔首,向身側低聲問“吃飽了麽”

輕輕嗯了聲,微涼的手将她牽起朝外走去。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黑袍國師去了人皮面具的模樣,螓首蛾眉,驚鴻絕豔,比起大晔皇宮的那位年輕太後也毫不遜色。她不禁撫上自己的臉,雖說是傳了娘親的容貌,可到底也有她爹的一份,不醜卻也沒那麽美貌出衆。

見她下意識撫臉的動作,傅傾言好笑的将她擁緊了些,低聲道“為夫心裏,娘子最美”

林筱冉雙頰泛紅,低低喚了聲“夫君…”

這稱呼令某人很受用,當即旁若無人的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絕美的國師冷眼看着這一幕,手指漸漸握緊,尖銳的指甲刺痛手心,傅傾言,這世上除了我,再無人可與你相配!

承風接過黑袍侍衛手中的議和書遞了去。昨日夜裏,他與隐衛守在暗處,将那些擅入者殺的措手不及,此刻這黑袍侍衛對着他還有幾分怯意。

“鎏毓國何時多了個玲珑郡主?”歪着腦袋張望議和書的黎文澤好奇問道。

“本君便是”

“你這人也太厚顏無恥了吧,哪有自己求嫁的,更何況正宮還在此呢”說着朝林筱冉努了努嘴。

“這是陛下的意思”

哪是什麽陛下的意思,這個國家恐怕早已被國師操控。黎文澤忽的就想到了那個自稱是鎏毓國公主的小丫頭,哭着鼻子将他銀兩都騙走,然後又分給了山村那些老人幼孺……

合上議和書,蒼白修長的手指将其遞回承風手上,吩咐道“讓陸逸凡繼續行進,暫不休戰”

“傅傾言!你這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別忘了,我們兩國之前有過協約,絕不互犯,是你背信棄義先出兵的!”

“協約裏也說了,保周邊小國平安,可你卻用陣法引渠磲國,還将陣中毒水浸入其中。本王如何坐視不管”

“你難道不想要乾帝墓室裏的鐵券和長生丸嗎!?得鐵券者得天下,唯有它才可調動隐匿的陰兵。地宮毀了可以再建,暗河銷了也沒關系,這世上女子何其多,捉了她們照樣可以放血造河!你我聯手,坐擁天下豈不妙哉!”

叫住轉身要走的那人,陰柔的聲音厲聲道“傅傾言,這天下懂你的唯有我!你娶她不過因她是南山派弟子罷了,什麽胥允師尊鑄造帝王師,那些都是糊弄世人的。真正能開啓乾帝墓室的,除了地宮與暗河,最重要的便是那子時出生開天眼之人,而此人便是他衆多弟子中的一個!你敢說你娶她絕無私心嗎!”

“自然是有的”

衆人皆是一愣,卻又聽他淺笑道“本王很早,便看上她了”

眼看大門關上,絕美的國師還要說着什麽,就聽黑袍侍衛來報說是敵軍就要攻入主城了。憤憤的帶隊離開。

回了屋內,傅傾言便抵不住暈眩虛軟下來。

筱冉扶他坐到榻上,取來參片讓他含住,伸手替他揉按額角。

良久,他握住她的手,緩緩睜了眼,低啞道“辛苦了”

筱冉鼻頭一酸,她哪裏辛苦,明明運籌帷幄,事事操心的不是她。

“暈眩好些了嗎?胸口難不難受?”

輕搖了搖頭,淺咳道“我晚些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等我回來,不許亂跑”

皺眉有些不滿,可對上那蒼白俊顏上深邃的眼眸,終是不情不願的點了頭。

待他一離開,筱冉便叫上思雅匆匆去了黎文澤的屋裏,把正在哼曲看書的黎文澤吓了一跳。

不待他開口,筱冉便問“你可知二師兄下山去了哪裏?”

黎文澤搖搖頭。

“師門是否規誡弟子下山歷練不得走出國界”

黎文澤點點頭,又無奈道“師姐啊,咱師門律規不作數的,你看我不就被你給拖來這裏了麽”

“是啊小姐,怎麽啦?”思雅見小姐難得嚴肅,也不解的問。

“我看到二師兄了!”就在國師說到師父的名諱時,她看到有靜立不動的黑袍侍衛中有一人微微顫動了下,好奇便多看了幾眼,生活十幾年的師兄弟不會因其套了件黑袍便認錯的!恐怕那會她的反常也被身側之人發現,所以他才再三叮囑她不可離了此處亂跑。

“王妃,你在裏邊嗎?”外邊響起淩非的敲門聲,怕是那人不放心,派淩非看着她。

“小姐,我去搞定他”思雅起身出去。

直到屋外兩人吵鬧聲漸遠,林筱冉繼續道“師弟,你記住,會邕金文的,整個南山只有我!”

黎文澤也斂去玩笑,嚴肅道“師姐,并非識得邕金文的便是天眼之人,那國師瞎謅的你也信!”

取下他腰間的匕首,筱冉将自己與他的手掌劃出血印對碰“從今往後,南山派識得邕金文的弟子唯我林筱冉一人,以此血誓!”

來不及抽回手,黎文澤滿臉沉痛,師姐以為他是天眼之人,便想擔了去保全他嗎!

“你若想我被血誓懲罰天打雷劈的話,就在別人問起時告訴他們實情好了”林筱冉取來巾帕擦弄一番又丢了塊給他,“自己擦擦,一會我讓人把傷藥給你送來”

“師姐,我以為你只會對大師兄才這般在乎”

“以前我也這麽認為,但其實你們每一個,我都很在乎”

看着她完成任務般松了口氣的模樣,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師姐,那血誓是他們幼時托下山的師兄帶回的話本子裏的,說書人編的你也信!

深深嘆了口氣,本不想理這出鬧劇,可就算是玩笑,他也當真了。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被這不靠譜的師姐帶成什麽模樣了!

等到深夜也不見那人回來,筱冉趴桌上睡着了,模糊中聽到淺淺的咳聲,而後自己入了那有些低涼的懷抱,淡淡的藥香總讓她忍不住蹭了蹭。

傅傾言淺笑着任她在懷裏蹭動,卻在看到她手心的傷痕時,眼裏閃過冷冽。

回程的車隊就快到邊界了,筱冉一路心不在焉,連那人的不适也沒發覺。

放下按在胸口的手,低咳一陣,緩了會輕聲問“冉冉,是不是有心事?”

乍聽他開口,筱冉忙回了神搖頭道“沒事”他已經很累了,自己師門的事還是別惹他操心了。

可是,倘若就此離去,二師兄那裏無人相助怎麽辦。穩了穩心神,開口道“王爺,我有東西落下了”

“何物,我派人去取”

筱冉這才發現他臉色過分的蒼白,額角還沾了汗。

“是不是不舒服?”拿出巾帕替他擦拭額角的汗珠。

撫了撫胸口,低咳道“無事,緩緩就好。你落下何物?”

雖說不放心他,可話已說出口,只得硬着頭皮說謊“是那串珠鏈,畢竟是你送的第一個物什,我…我還是去将它取回來吧”

“讓承風…”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取”說着已叫停了車夫下車。

“冉冉…”胸口徒然一陣刺痛,險些提不上氣。叫不住她,只能靠着車壁緊捂胸口低喘。有東西從袖中滑落跌入手心,正是那串珠鏈,當初隐衛從歹人手中救出她,也奪回了這串珠鏈。而這珠鏈也并非貢品,那是他母妃的遺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