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掃了眼隐匿樹上的靳宇,筱冉避開衆人朝苑外走去,屋內正耐心陪愛妻與思雅談笑的陸逸凡皺眉朝筱冉的背影看去,随即便有侍衛上前在他耳畔低禀“将軍,是伯爵府的侍衛”

聽聞來者是伯爵府的侍衛,陸逸凡緊鎖的眉頭也漸漸松開。

“錦衣衛?”

靳宇點頭道“且是宮裏競字輩的那支”

竟然是武藝最強的競字輩,他們不是被委派護衛宮裏那位和小皇帝安全的麽。絢蘭國的老皇帝還沒駕崩呢,南宮奕就迫不及待要除掉最有威脅的南宮謹,可是,他們大晔的錦衣衛怎會牽扯進去,傅傾言不會插手此事,那難道是宮裏那位?

想着南宮謹跟雲曦在一起,該不會有危險,卻不想靳宇下一句便禀報“鎏毓國的國師不知為何突變殘暴,已經殺了好幾個了貼身侍衛了”

筱冉沉聲問“這是幾時的事?”

估摸算了下,靳宇低聲答道“有五日了”

筱冉朝他看去,眼裏閃過一絲狠厲“為何今日才報”

靳宇默默低了腦袋,他那日正要潛進王府禀報小主子交代他的事由,卻發現王府竟撤了隐衛,于是大搖大擺的飛身而入,還未來得及竊喜,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彈了出去,他試了幾次皆是如此,這才意識到是奇門陣法,難怪撤了隐衛了。若非今日小主子出得府來,他怕是仍無法彙禀此事。

見他如此模樣,筱冉未再說些什麽,只吩咐他繼續盯着雲曦一行人的行蹤便轉身進去告辭。

遠遠的看到王府門外來回踱步的徐伯,筱冉緩緩朝他走去。

徐伯抹了把汗,一臉焦急的朝她跑來“王妃,怎的讓馬車先回來了?您再不回府,老奴怕是要驚動王爺了”

“他還未忙完麽?”

徐伯自知多嘴,只心虛應了聲便伸手接過她手上的物什,詫異道“王妃,這些內務府都會置辦,怎勞您親自去購置”

筱冉淺淺一笑“我想試着替他做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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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徐伯看了看手中衣料,卻是笑了,王妃怕是把一年四季的料子都買了,哪裏是要做一件啊。

燭光下,那嬌小身影伏在桌案上,纖柔的小手還撚着針線。傅傾言上前輕輕将她抱起。

筱冉淺淺睜開眼眸,見自己被他抱着,低低喚了聲“夫君…”

“怎麽不去榻上歇息?”

“本想把袖口縫制好的,沒成想睡着了”

掃了眼鋪的滿桌案的衣料,傅傾言輕輕吻上她的額,淺笑道“不急,以後慢慢做”

可是,傅傾言,我多怕沒有以後……

第二日,察覺到身側之人要起身,筱冉伸手拉住他。

傅傾言将她抱到身前,輕拍她的後背,低柔道“再睡會?”

伏在他胸前的腦袋搖了搖,就聽她悶悶道“你可不可以不這麽辛苦”

撫了撫她腦袋,淺笑道“抱歉,近日未能好好陪你,晚上我早些回來”

林筱冉擡起腦袋糯糯道“我等你”

捏了捏她鼻頭,替她掖好被角,傅傾言俯身吻上她的額,淺笑着應了聲“好”

吃飽喝足的林筱冉,正待與衣料針線奮鬥一番,就見徐伯行色匆匆的往後邊竹林方向去,筱冉本不欲多問,她知曉那竹林方向怕是那人這段時日忙碌之所。只是徐伯臉色太差,出于關心,她還是叫住了他。

“發生何事?”

徐伯朝她行了禮,焦急道“宮裏傳來消息,說是陛下突發急症,太醫也束手無策,老奴正要去尋百裏先生”

“宮人可還說了什麽?”

徐伯搖搖頭,自動隐瞞來人說陛下病痛中直喚皇嬸嬸一事。

突發急症?怎麽會,昨日進宮前還好好的!這個急症,怕是百裏暮去了也醫治不了,太後勢必也不想驚動王爺的,那麽她的目的是為了引自己前去麽?不惜傷了祺兒以他作餌,只是,自己該入這個局麽……

擡眼朝遠處竹林看去,百裏暮既然也在竹林中,想來定是那人近日忙碌之事太過傷身,以至于百裏暮片刻不離的守着。

靜默片刻,筱冉吩咐道“我先前取了伯爵府的藥丸,不少是專治急症的,待我入宮探望一番再說,竹林那裏,暫且別去驚擾他們”

徐伯猶豫一番,但一想王妃是入宮而非去旁的地方,該不會出什麽事,王爺那裏,确實不能讓他分心。這麽想着便領命下去安排了。

見小皇帝榻前跪着一群太醫,筱冉不耐的揮手讓他們退下,太醫們面面相觑,倒是主位上安坐的太後發了話,他們才匆匆退下。

“喲,你還真來啦”

“解藥拿來”

似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太後輕蔑的朝她看去,諷刺道“你覺得,本宮會給你麽”

床榻上,小皇帝低低的哭叫聲惹的筱冉一陣心疼,隐隐的還聽到他直喚“皇嬸嬸”

一個母親得多失敗才會讓孩子在病痛中不叫自己而喚着他人。

緊了緊拳頭,筱冉沉聲問“你待如何”

太後從身側取了一密圖遞去“你将它翻譯出來,我便喂他服下解藥”

筱冉卻是皺了眉,南宮謹的密圖,難道雲曦…

“孩子是南宮奕的?”

顯然未料到她說這話,太後臉上有一陣恍惚,片刻後竟猙獰起來“若非你當初的語言迷惑,本宮又怎會做出堕胎那種蠢事,如今絢蘭國老皇帝就要駕鶴西去了,只要南宮奕襲了帝位,本宮自是不必再困在這宮中,傅傾言那病秧子本就命不久矣,到時這大晔還不是我們的囊中之物,若是再取出乾帝墓室裏的鐵券,這天下…”

“這天下,也不會與你有何關聯的”筱冉出口打斷她。

見她緩步走來,太後眼裏非但沒有慌張,還隐隐透着興奮,不過筱冉并未多做他想,上前甩了她一耳光,淡淡道“這一巴掌,是你剛剛出言傷我夫君的”說完拎起她的衣領又扇她一耳光“這一巴掌,是為祺兒的,你生而不養還這般對待他”

揮手将她丢到地上,走到她身前站住,倨傲道“解藥拿來,不然,你也休想有命等着南宮奕來救你了”

伏在地上的太後卻是笑了“林筱冉,你若不将此圖譯出,怕是祺兒就等不到明日的太陽了,傅傾言那麽在意他侄兒,怕是到時身子要受不住呢”

“是麽”說着,施出內力将密圖盡毀于手中。

“林筱冉!”

“此圖想必旁人也複刻不出來,我已将它記住,若你交出解藥,我倒可以複刻還你一份,若是心情好,指不定還替你做些備注呢”

看着地上狂笑不止的人,林筱冉眼裏有了疑慮,當真沒有解藥麽,那這一出是為何!?

未待她想清楚,地上的人已爬起,用力的将她推出殿外,顏伊染雖未練過武,但她此刻鉗住筱冉的手臂卻是扣了她的命門,令她一時施不出武力只能被牽制。

錦衣衛與宮人見狀忙沖了來,如此情景他們卻又不好上前。

聽聞陛下有恙恐怕不好的一衆官員匆匆入宮朝陛下寝宮趕來,遠遠就看到太後與王妃厮打到一處,忍不住一陣唏噓,心想這二人怕是為了王爺争風吃醋呢。之前傳出太後有了王爺的孩子,被善妒的王妃威脅打了胎,衆人就覺王妃肚量太小,這世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況太後跟王爺之前還有過一段,此刻再看她二人扭打到一起,心下對這王妃更是不屑。

衆人看熱鬧看的正起勁,就見太後突然跌倒至一旁,七竅流出血來。然後就聽到宮女驚叫“殺人啦,王妃将太後殺了啊”

衆人也不顧看熱鬧了,慌忙跑上前來,誰都知道這王妃師出南山,真要将太後傷到哪,豈不讓天下人看他們大晔的笑話。只是,當太醫搖頭說太後已經斃了時,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當即有人跑去王府禀報。

筱冉卻垂眸不語,她想着顏伊染死前跟她說的話,她說解藥不在她身上,若想救祺兒,就去猊酤山,到時自會有人來救治祺兒,可是她卻不知該不該信。看着地上七竅流血的顏伊染,筱冉不得不承認,她當真是個好棋子,難怪當初用斷指這般決絕的手段求見那人,原來,那本就是為了向她身後之人傳達要為死棋的決心。只是,她身後那人真的是南宮奕麽?她怕是到死都不知曉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麽,活成這樣,也是可憐。

本想進殿再看祺兒一樣,卻發現自己被錦衣衛圍住。

而後不知是誰喊了聲“王爺來了”,錦衣衛才撤開來,只仍做出随時押卸的姿勢,透過人群,她看到那人從馬上下來,平日裏,他的身子長時間坐馬車都受不了,如今卻騎了快馬入宮而來,若非着急,他又怎會如此呢。見他扶住馬背緩了良久仍低喘着說不出話來,筱冉擔憂的上前,卻被錦衣衛用劍架住脖子。

“退…下”低喘着開口。

尹塵忙上前扶住虛弱的主子,錦衣衛還未退開,就聽老爵爺對這程毅一聲令下“将這些侍衛給我殺咯!”竟敢拿劍指着他孫兒!

程毅抹了把汗,他從軍中聽聞小主子出事,忙領兵前來,雖知老爵爺是氣性下才說的此話,只是,要如何推拒才能不惹他動怒呢。突的,他靈光一閃,朝老爵爺低語道“兵符在小主子身上,兵将們怕是只聽從小主子的指令”

老爵爺聽着覺得有理,遠遠朝筱冉喊道“丫頭,把兵符亮出來,讓兵将們殺個痛快”

聞言,程毅嘴角抽了抽,只求小主子理智些。

筱冉從懷中掏出兵符,擔心傅傾言此刻身子不适接不住,遠遠朝他身旁的尹塵丢去,揚聲道“日後兵符歸王爺掌控,衆将士也要聽從王爺的指令”

本見着她掏出兵符的老爵爺還未來得及洋洋得意,冷不丁就被她接下來的話險些氣暈了去。這吃裏扒外的臭丫頭!行,他是不管了!

老爵爺負氣離開,程毅卻是停在原處,雖說有王爺在,小主子不會有事,他仍有些不放心。

傅傾言緊捂胸口,緩了良久,待呼吸平穩些,緩步朝她走去,輕輕将她圈在懷裏,低語道“冉冉,別怕”

“王爺這是做什麽,難道要包庇這罪妃嗎!”說話的是朝中留守不多的顏氏一族的人。

“對啊,我大晔朝向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衆人連聲應和。

“承風”

候在尹塵身後的承風應了聲,跑步上前。

就聽那人沉聲道“将今日多嘴的官員記下,本王…要滅他九族”

衆人當即禁了聲。埋在他懷裏的筱冉卻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傅傾言輕撫她後背,低啞道“別怕,是我來晚了”

“王爺就是這般治國的麽?”南宮奕嗤笑道。

林筱冉卻是一驚,是啊,他們既設了局,就算是假的,她又怎能不試上一試,祺兒還等着呢。

墊腳在他側臉吻了下去,低語道“等我回來”,而後便退出他懷抱飛身離開,本就氣力不濟的傅傾言非但未拉住她,還險些暈倒,幸而尹塵反應快将他扶住。

胸口突的一陣刺痛,按住胸口一陣咳喘。

“王爺!”衆人驚詫之下驚呼出聲。

傅傾言卻是淡淡掃了南宮奕一眼,吩咐道“将他拿下”

“王爺這是作何,我絢蘭國向來與大晔交好,王爺這樣,未免傷了和氣”

“此後,不會再有絢蘭國,它會歸入我大晔的版圖”

南宮奕一臉驚詫,他不過算計了林筱冉一番,怎麽就損了整個絢蘭國!

那人卻不再給他說話機會,讓人将他押了下去。

冉冉,只差一點,我便可以助你護住思雅,就算沒有鐵券,我也可以做到,可是,你為什麽又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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