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七個世界

徐秋說, 公安局局長,也就是他們市的副市長死了。

安寧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的确問了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發生, 可是想不明白徐秋說的這件事跟他們有什麽關系。

“我們……”她看着徐秋, 想了想, 問道, “有見過他嗎?”

“沒有。”徐秋回答,“他以前,是我爸爸的上司。”

“哦……”安寧有點找到關聯了, “那他怎麽死的?”

“心髒病發。”

“哦……”安寧點了點頭, “自然死亡啊……”

徐秋沒有說話。

安寧仔細看他的表情,感覺這件事好像沒有他說的這麽簡單。

“怎麽了?”安寧問道,“難道你覺得這件事有什麽問題嗎?”

徐秋搖了搖頭:“我沒有證據,只是……”他皺起眉來, “只是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

“哪裏不對?”安寧接着問道。

“我之前,”徐秋回答,“見過他跟夏尤在一起。”

“啊?”安寧感覺到自己腦容量不太夠。

夏尤, 小混混, 毒/販, 他為什麽會跟個官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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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也是經歷太多事了。

現在有點茫然,一時沒法把這些信息量整合在一起。

徐秋就也沒有為難她。

“阿寧,”他對安寧說, “我懷疑夏尤他……是我哥哥。”

說出這句話, 徐秋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似乎确定,卻又猶疑, 好像欣喜,卻又沉重。

有親人失而複得的喜悅,卻也有近鄉情怯的憂慮。

各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出現在他的身上,很矛盾。

安寧卻覺得,她是可以理解的。

徐秋當然是希望他哥哥還活着的。

但是他大概從來沒想過他的哥哥會成為一個毒/販。

會成為他們全家最最痛恨的那種人。

安寧的心裏一時間也百轉千回。

腦海裏很多想法堵在那裏,脫口而出的第一句卻是:“假如他真的是你哥哥,那麽他現在這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徐秋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對啊,安寧想着,在發現了這種可能性後,徐秋一定比她更細致的去思考過這件事了。

好像是在印證她的這個想法,徐秋接着跟她說了他認為的第二個可能性。

“假如他是我哥哥。”徐秋說,“那他接近徐苒的目的可能并不單純。”

“……”安寧倒是還沒有想到這一層。

但這麽一提的确是。

假如夏尤是徐秋的哥哥,那麽他應該也會想要報仇。

他應該知道仇家是誰。

所以不管是販/毒還是和徐苒談戀愛,大概都是他接近徐向天的途徑。

這一瞬間安寧又覺得徐苒挺可憐。

之前覺得她可憐是因為她的爸爸跟男朋友都在做着喪盡天良的事。

現在看來還不止這些。

她的男朋友或許并不喜歡她啊,在她身邊大概只是想要殺掉她的爸爸。

假如這件事真的做成,那麽徐苒,她到時候會有什麽樣的心情,應該要怎麽辦呢?

安寧想到這裏,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太多了。

這個世界上,無辜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其實擔心不過來的。

要說可憐,這兩兄弟比徐苒要更可憐。

“你不打算當面去問問夏尤……哥嗎?”安寧問道。

旁敲側擊的問一問,讓心裏有個底也好。

徐秋搖了搖頭:“現在相認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會很危險。”

在他心裏,當然還是想要去相認的。

如果是他的哥哥,應該還不知道徐秋,也就是林薄言,他的弟弟其實還活着吧。

就好像他之前也沒有想過他的哥哥其實還活着。

對徐秋來說,最近也是多事之秋。

一個人藏着這麽多的秘密,有點喘不過氣。

好在現在她終于回來了。

雖然他知道,或許她不知道她對他來說有多麽重要,或許他對她來說也并不重要。

可是現在在她的面前,他真的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并不是需要她來承擔什麽,而是精神上的一種自然而然的放松。

“沒關系……”安寧坐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皺在一起的眉頭,“我會幫你。”

徐秋的眉頭就慢慢的松開了。

“現在你想要做什麽呢?”安寧問道。

“現在……”徐秋說,“我想要知道我哥哥為什麽會跟劉副市長在一起,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

“好。”安寧看了看天光,“我們現在就去查。”

在周恒風那裏,已經天黑了。

可是這裏,才到下午。

兩個人當即出了門,去了本市的一家高檔的私人會所。

非常高檔,隐密性極高的一家會所。

的确不像是夏尤會來的地方。

“但是你怎麽會到這裏來?”安寧問道。

“那天剛好跟我師父來查個案子。”徐秋回答。

安寧點了點頭。

警察的身份的确是可以帶來很多便利的。

這一回,他們兩個能進去,也是打着警察的名號。

徐秋對前臺說,上回來辦案時,落了東西在這裏。

大堂經理還記得徐秋,兩個人很順利的就走進了會所。

徐秋跟着經理,去上一回去過的地方找東西。

安寧跟了一半,借口說要上廁所,去了徐秋說的上一回看見夏尤的地方。

一間小小的包廂,裏頭是全封閉的一個茶室。

服務生嘴巴緊的很。

安寧順着這兩天的新聞随口提到劉副市長。

即便這位劉副市長已經過世,她也仍舊只得到‘劉副市長偶爾會來喝茶’這樣沒什麽大用的訊息。

包廂裏客人走了就會收拾,也沒有攝像頭。人來人往的幾乎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要怎麽查呢……

安寧思索着這個問題,突然留意到沙發邊櫃上的一盆吊蘭。

那盆吊蘭無精打采的垂在那裏。

安寧的腦海裏突然靈光一現。

等徐秋那裏走了一圈并無收獲過來找安寧時。

安寧正忙不疊的在道歉。

她不小心打翻了邊櫃上的那盆吊蘭。

花盆碎了,裏頭吊蘭可憐兮兮的歪在土壤裏。

“對不起,”安寧很抱歉,“我真的是太不小心了……這盆花多少錢,我賠給你們。”

“抱歉。”徐秋也跟着道歉,“我師妹太粗心了。”

“沒事,”大堂經理笑笑,“一盆花而已。”

他心裏對安寧有些無語。

上個廁所怎麽跑到這邊的包廂裏來還打破了一盆花……

小姑娘漂亮是漂亮但是毛毛躁躁的,不如徐秋那麽沉穩。

這麽想着,又吩咐:“把這裏收拾幹淨。”

“這個……”安寧又開口,“就扔掉了嗎?”

“是啊。”大堂經理回答。

“那麽,這個能給我嗎?”安寧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株吊蘭,“就這麽扔掉的話實在的太可惜了。”

女孩子啊,到底是愛心泛濫了些。

大堂經理人情做的都了,也不差這一點。

“好,”他笑道,“你拿去吧,我找個袋給你裝。”

“謝謝,麻煩了。”徐秋跟着安寧一起道謝。

安寧提着吊蘭,跟徐秋兩個人一起走出會所。

“有什麽收獲嗎?”她問道。

“沒,”徐秋反問,“你呢?”

“喏。”安寧把手裏的吊蘭提給他看。

徐秋呼了一口氣,笑道:“我就知道,你是看上了這株吊蘭,所以才故意把花盆給打破的吧。”

安寧訝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

“你不是從前就喜歡植物,就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嗎?”徐秋回答。

“……也是。”安寧笑起來。

可是,她雖然喜歡,卻也不會因為喜歡就故意去打破花盆。

這株吊蘭,現在對他們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

“待會……”她偏過頭,想要對徐秋說話,身邊卻空了。

街景有了一點點的改變。

“什麽鬼?”手裏的那株吊蘭還在,正驚訝的叫嚷着。

安寧沒有回答。

她朝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幾米外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匆匆走過。

那年輕休閑的打扮,應該是……

“阿野!”她忙不疊的叫了一聲。

街景又變。

她身邊徐秋問她:“阿野是誰?看到熟人了嗎?”

“……”安寧好一會才回神,“嗯……”

剛衛野心事重重,也不知道是發生什麽事了。

“怎麽了?”徐秋看出了安寧的不對勁。

“沒什麽……”安寧回答,低頭看了眼那株一直在追問她是人是鬼的吊蘭,對徐秋說,“待會我們去買個花盆吧。”

“好。”徐秋點頭。往前走了幾步,他又淡淡開了口,對安寧說道,“其實我總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什麽?”安寧問道。

“有的時候,”他看着安寧,“你明明是在看我,我卻總覺得,你沒有在看我。你其實是透過我,在看另外一個人。”

“……”安寧擡眸看他。

她在想,究竟是徐秋太敏銳,還是她表現的太不走心。

可見她真的是小氣。

四個人中唯有徐秋,對她來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任務感要大過他們在一起的感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的确是還沒有做好二次投入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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