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對月獨飲影雙人

“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我一筆一劃的落下那一句句,我已經四個月沒見到連瑾禮了。

案幾擺着的那封信件,這些日子都背我看爛了,我都能倒背裏面的字字句句。記得那天,我熱淚盈眶的看着那封信件,信裏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十六字,被我來來回回念叨了不知千百遍。我看着那信件……一時漫漫相思起,連瑾禮他不回來了嗎?

我不知為何,他一去就這麽久。而且音訊全無,若不是那封他的親筆書信,我只以為他一去無回,或是葬身餘震中……

那上面,我清楚分明的看到一行字:“陛下返程途中,遇泥石流,翻了銮駕”一時,我只覺得雙腿麻木,眼前一團黑,暈死過去。

醒來時,只看到眼前來來回回的宮人。宓鳶看我醒來,忙道:“娘娘,你醒了?”毓音給我端來了湯羹,我卻胃口全無。拂袖間,湯羹全打翻在宮裏。太監婢女忙下跪俯首,殿內靜得可怕。我起身,只覺得腿上軟弱無力,我一擡腿,腳踝處一陣撕裂般疼痛。我怎麽了?

“娘娘,您昨晚摔倒撞了案幾。太醫說,腳踝處有輕微的骨折。現在不宜走動——”宓鳶看我,忙起身一邊扶着我坐下,一邊解釋道。

“陛下呢?陛下呢?”

我盯着她,不停的問。似乎在等待着,有一線生機一般。耳畔卻聽到她無情的聲音:“目前,還沒找到。消息暫時封鎖了,宮裏只有敬榮夫人和舒貴嫔和娘娘知曉。”

我有些無力的坐在榻上,腦海裏想着從前與連瑾禮的一幕幕……

他吹玉錦蕭,我彈鳳尾琴,他說留不留?我說留。

我梅園設局,他罰了那排戲師傅,卻沒有遷怒我。

我跟着他泰山封禪,他當日帶回了珍妃,夜晚卻依舊陪了我。

我中金嬰,他不離不棄……

我……

我看着那封信件,蒼勁有力的十六個字映入眼底“死生挈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時心裏仿佛被利刃穿出一般難受,他還回得來嗎?我含着淚,呢喃道:“人禍可以擋,天災也能抗?”

連瑾禮出事是宣仁四年六月下旬,七月來臨時,悶熱得天氣讓人窒息。我的腳傷慢慢痊愈,平日依舊打着石膏,我已經能緩緩行走。無論有多少風雨,生活還得繼續。我依舊讓宓鳶安排步攆去東宮,看到溟兒時,我的心才緩緩有了些平靜。

夜色來臨時,我哄睡了溟兒,看着他熟睡的樣子,真像他爹。小小年紀,已經渾身有了一股溫潤如玉的氣度。我悄然出了門,獨自坐在窗前醉酒思人。漆黑的天空,一彎明月照亮了這個大夏。我飲了一杯,喃喃自語着:“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缺月總會過去,圓月來臨時,你就回來了嗎?”

彼時,我依稀聽到不遠處一陣陣蒼涼落寞的簫聲。我滿飲了一杯,聽到那簫聲,凄凄切切,纏綿悱恻,跌宕起伏。一時勾起多少傷心事,只嘆一句:“英雄兒女,又怎能逃得過兒女情長?”

當東方翻起魚肚白時,我從榻上醒來。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青紗帳,翠竹簾,檀木桌上放着惠帝用過的宣德爐,再看朱紅色屏風上雕着飛龍在天,牆上挂着一副敬仁皇後的畫像……

這不是傾櫻宮!

我在哪裏?

我一時懵了,竟不知我在哪裏了。

彼時,眼前映入一個小小的身影。他眨眨眼,稚嫩的聲音一本正經道:“母妃,睡得好嗎?”

對,我在東宮!

不等我開口,只聽溟兒道:“老師說,他卯時入宮看母妃靠在門口睡着了。所以叫婢女把母妃安頓到偏殿內室歇息……”

那昨夜吹簫的是……是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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