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房間裏壓抑的喘息聲起伏交錯。
宋淮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激動。他自己沒人的時候當然不是沒有試過,可是祁楊的手碰上的那一瞬間,全身的汗毛敏感得豎起,刺激的電流從腿根直到腦門,叫人無法思考。
之後的情況有點亂,他也不知道是怎麽結束的,只記着自己彎着腰輕輕喘息。
祁楊拿出紙巾遞給宋淮,宋淮一身不吭地接了,突然間如箭似的摸向他的小腹。祁楊瞬間将他的手抓住,啞聲道:“別鬧。”
他的手抽出,不甘心地繼續朝他進攻,被祁楊拉住雙臂別在身後。
根本就是有反應,根本就是想要,為什麽就是不讓他碰!
祁楊提起他的褲子系上腰帶:“走吧。”
不甘心,明明今晚的進展這麽大,都做到這份上了,為什麽這就要走了?
祁楊的手輕擦他唇邊不小心蹭上去的污痕:“回家用水洗洗。”
宋淮低着頭:“用你的口水洗。”
祁楊推開身邊的門,冷空氣立刻湧進來,雜聲從各處遠遠傳來,像是在宋淮的身上澆了一盆涼水。門開了,今晚是徹底沒戲了吧……
祁楊的氣息已經恢複平靜:“時間不早了,走吧。”
宋淮笑了笑:“不是不能接受我麽,怎麽今晚又這麽大方?你對我一收一松的,讓我怎麽對你放下?”
祁楊拉着他的手腕走出來,避過話題不答:“路上小心點。”
小心個屁。
“宋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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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喜歡麽?”
祁楊引着他走出酒店大門,一直送到他的車前:“今晚你累了,早點睡。”
睡什麽睡,你陪我睡麽?滿心都是沮喪,話終究還是沒敢說出口,宋淮打開車門:“……你來不來我家?”
祁楊咽了咽口水沒吭聲。
“我跟你說,我就邀請你這麽一次,你要是不去,今後都別——”
祁楊彎下身含住他的嘴唇,緊貼着把他壓在車門上,宋淮那安靜不久的地方又被他用力摩擦着蘇醒,氣急推着:“祁楊,你這……”
遠處原來模糊不清的說話聲,不知不覺越來越近,祁楊立刻把他放開了,後退兩步。宋淮被他弄得不上不下,懊惱地壓低聲音:“你給我上車。”
祁楊搖頭。
“那明天。”
祁楊不說話。
“後天!”
祁楊把他推進車裏,低頭彎下腰給他系安全帶。宋淮忍不住把頭湊上去,祁楊壓着他狠狠一吻又放開,宋淮惱道:“祁楊,你要怎麽樣才肯答應我?”
“別亂動。”
“我跟你說,你這樣我早晚對你的心思變淡——”
祁楊手指壓在他的後頸上,緩緩吮着他的舌。
宋淮的頭暈暈沉沉,只是仰着頭同他接吻。不管問什麽也不回答,只是勾引他,祁楊這混蛋這是要鬧哪樣,是要他整晚打飛機?
說笑的人聲逼近,祁楊站直身體把他塞進車裏,冷靜道:“走吧。”
混賬……親完了就趕人,當他是誰呢?
宋淮默不作聲了好半天,低着頭啞聲道:“……祁楊,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 當他是吃素的呢?他冷着臉轉動鑰匙,關上車門,一個熟練的倒車,在夜色裏疾馳而去。
祁楊寂然而望。
“祁總。” 靜靜地站了片刻,身後有人叫他。
一轉身,只見黃宇早已經在不遠處等着,小聲說:“開會的都到齊了,正在酒店房間裏等着。”
祁楊的臉色恢複平常:“走吧。”
黃宇趕緊将文件遞給他。果不其然,又是宋淮……剛才在邀請祁總去他家?
他家祁總連日來忙得連覺也不太夠睡,今天突然讓他在日程裏劃出一個小時的空檔,臨時換酒店開會,他還在想是要做什麽,不想竟是來“偶遇”宋淮。
拒絕人家,又生恐他對你的感覺淡了,大半夜地過來給他甜頭吃,繼續勾着他對你淪陷,祁總你這樣好累人……
剛才在小房間裏做了什麽……祁總一直拿紙巾擦手指……呃,不、不關他的事……
【真水無香:這次的經濟重組,可能有點嚴重。造船業已經多少年了,各自成了規矩,大小企業混雜,裏面的事你也清楚,彼此相連,根本都是算不明白的賬。聽上面的消息,是要把大小公司全都收購了,然後各個公司拆分開來,重新包裝組合之後再賣出去。】
宋淮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裏透明的小瓶子。
【全部都收購,那得要多少資金?】
【真水無香:不清楚。現在的事态不明朗,有可能是喊一陣,拆幾家小公司做做樣子就算了。畢竟要碰核心問題風險太大,一個不小心就能把整個區的經濟拖垮。】
【如果是這樣,宋家就會有風險。】
【真水無香:宋家還好,畢竟有公司要上市。】
這種情況下關系最重要,假設他們不敢動關家文家,那麽随便拿哪家開刀也是一樣,可以搞死宋家,也可以搞死張家李家王家。
【真水無香:所謂的經濟顧問應該是國內頂尖企業裏的人,收購公司重新組合賣出,本身的利潤就極高。我還在查究竟是誰,就怪了去了,根本就查不到。你小心點,這段期間不要得罪了人。】
看似是企業之間的良性收購,其實是借機整肅市場,這事真的要做到了,這些勢力一個也逃不出去。
經濟顧問……宋淮的腦中出現一個頭發花白戴眼鏡的中年人來。
【你也是。】
【真水無香:……那件事解決了麽?】
【不用你操心。】
【真水無香:你想對他做什麽?】
【不做什麽。】
祁楊那天的模樣,分明是對他有感覺,否則為什麽要對他做那種事?耳邊又似乎傳來祁楊隐忍的呼吸,掰過他的臉,輕輕地吮着他的舌,後頸上的汗毛忍不住乍了起來。
祁楊是矜持還是禁欲,不得而知。
他現在只想戳破他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
【真水無香:最近關聞在忙什麽?】
【得了部手提電腦,因為有程序,他手下那人沒預料到,黑進去的時候順帶着所有文件都毀了,現在又請了另外一個高手幫他恢複數據。】
【真水無香:能弄到手?】
【他親信還在用那個自以為安全的郵箱,我已經去逛過許多次。】
【你比那個高手快?】
【哼。】
【真水無香:少臭屁……等會兒告訴我是什麽。】
【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其實那程序把文件毀得夠徹底,只能恢複片段的數據,不成文章,有價值的只是一張半截的日程表。他随着那日程表追蹤了幾天,壓根兒沒抓到什麽線索。
他現在只想知道關聞調查的究竟是什麽人。
【真水無香:嗯,這裏有了消息也通知你。今晚你要忙什麽?】
【出去逛逛。】
祁楊這混蛋他還沒能處置,一時間也想不到怎麽去處置。想是想,可難道真要來硬的?他把玩着手裏透明的小瓶子,輕輕咽了咽口水,欺人太甚,想處置他還不簡單麽?
他從衣櫃裏抽出一件幹淨的襯衫,在鏡子面前打着領帶。依照日程表上的行程,關聞要調查的那人今晚會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見一個人。關聞要調查的人他不知道是誰,調查的人要見的人他也不知道是誰,可是如果能讓他看清楚,那麽許多的謎也許就會迎刃而解。
關聞請的“高手”不過爾爾,真正有兩把刷子的誰會去做恢複數據這種無聊事?這人在網上有好幾個身份,宋淮暗地裏做了些手腳,那人的身份敗露,突然間被好幾個對家圍追堵截,恢複數據的事自然又慢了些。
時間就是一切,他想在關聞知道之前查清楚所有的情況。
他開車來到約定的地點附近,把車遠遠地停下,走到那家店對面的一個小餐館,在臨窗的位子上坐下來,不偏不倚,視線正對着馬路斜對面的小店。
今晚會是誰出現呢?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路邊突然剎車。
駕駛座上的年輕男子盯着巷子裏一輛車的車尾:“祁總……宋淮的車。”
“嗯……” 後座的男子若有所思。
黃宇戰戰兢兢地說:“祁總,宋淮究竟是知道了什麽?”
這已經是兩天來的第三次,到了約好的地方,想不到宋淮就在附近,不得不臨時取消改變行程。一次可以算是碰巧,接連三次算是怎麽回事?
黃宇小聲道:“祁總,今晚要見的人,是關聞公司裏的一個關鍵人物。他膽子特別小,如果今晚把他吓到,或者臨時改變行程,我怕他不會再敢出聲……”
“祁總,這個人很重要,我怕今晚見不到就再沒門了……” 很有些不舍,這人他軟磨硬泡了許久才哄得他答應見面,要透露的信息必定是極為重要,如果就這麽吓跑了……
祁楊打開車門:“你讓他過半個小時再來。”
“祁總是要……”
“你先去附近轉轉。”
“好。”
宋淮輕輕撥弄着手裏的水杯。約定的時間是九點半,現在已經接近十點,什麽可疑的人物也沒出現。他心裏忍不住有些許的焦躁,難道自己弄錯了麽,今晚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皺眉再看一眼手表。九點五十五分。
對面的街道上遠遠地走過一個人來,宋淮一咽口水,目不轉睛地望着。只從輪廓他便能知道這人是誰,今晚的祁楊衣領散開,頭發也很松散,暈黃的燈光在臉上投出淺淡的影子,叫人在腦中生出秀色可餐四個字來。
宋淮見了他就分心,再次望向對面的小店。
這麽晚了人還沒到,想必又是一場空,再等下去也沒用了吧。
宋淮把錢放在桌上,暗地裏說了幾句沉住氣,氣定神閑地走出小餐廳。剛出門,只見馬路對面的祁楊身邊站了一個不知從哪裏出現的中年男子,正攔着祁楊跟他說話。
不好,這地方算不上治安太好,他不要把祁楊當成是——
滾蛋。
宋淮一個箭步沖到馬路對面,拉着祁楊後退兩步,自己站在他身前:“這是我男朋友,沒事找別人去。”
那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忍不住望着宋淮的臉:“你們兩個要是一起……多少錢?”
我操。
宋淮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掄起拳頭便要揍他,祁楊把他的手拉住:“走吧,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願意出高價。” 這句話不知是沖着誰說的,見他們不理,又忍不住拉住宋淮的手臂,“一萬,要不要?兩個一起。”
“滾。” 宋淮忍着氣把他甩開。
“……裝什麽清高。”
祁楊面無表情地推着宋淮走了幾步,突然間轉過身來,毫無預兆地一拳打上那男子的鼻子。那男人疼得當即後退幾步:“你們有病是不是?我不過就是……”
旁邊的店裏跑出幾個五大三粗的人來:“怎麽了?出什麽了事了?”
“這兩個當街打人,不做生意就不做生意……” 中年男子捂着自己的流血的鼻子,“怎麽打人……”
這中年男人一看就是這家店的老主顧,幾個人七嘴八舌地逼上來:“誰打的?”
宋淮拉住祁楊的手:“走。”
他把身邊堆着的幾個空箱子狠狠推倒,兩人轉過頭飛似的沿着街道往前沖。
身後氣急敗壞的聲音追上來:“別跑!”
穿過幾條街,宋淮呼吸急促,後面的人跑得飛快,依舊窮追不舍。
“這邊。這邊有小道。” 宋淮一把拉住祁楊的手腕,推他躲進漆黑狹窄的小巷,将身邊的雜物一推,躲在角落的陰暗裏,“別出聲。”
追來的人聲在街上呼嘯而過。
宋淮等了大半天,只聽那聲音越來越遠,笑着小聲道:“沒人了。”
兩人的呼吸在黑暗裏交錯。祁楊的臉低下來,嘴唇輕輕劃過他的下巴。
又來了……混賬祁楊。
宋淮的手慢慢在祁楊的頸上勾住:“你勾引我呢?”
祁楊不出聲,垂頭含住他的嘴唇,熟悉而讓人發暈的炙熱氣息湧入,宋淮一時間有些無法思考,沙啞着斷斷續續道:“祁楊,你到底是要怎樣?”
“祁楊……這樣好不好?我輸了,本來我只想上你,現在我無所謂,你想上我也可以……”
吻突然間加深,舌尖掃過他口中的每一寸,又逐漸變淺。
宋淮的手拉着他的腰帶,輕輕扯動。
祁楊的舌抽出來,緊緊鉗住他亂來的手,沙啞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