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電視屏幕亂糟糟地響起沖殺的雜音,祁楊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宋淮轉過臉不太敢出聲,他的腰還在祁楊的手裏,起不了身,嘴唇刺刺地作痛。

動作片裏驚險刺激,險象環生,祁楊默然無聲地看着,伸手從小茶幾上拉過一小盒蔓莓。宋淮實在鬧不清楚他究竟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笑着伸伸腰:“祁總,你也喜歡看這種電影啊。”

“沒看過。”

“……沒看過這部片子,還是動作片?”

“基本上沒看過電影。”

沒看過電影?宋淮不知該說什麽,莫名覺得眼前的祁楊有些陌生。從小到大沒看過多少電影,他想象不出來,這是什麽樣的人生?他忍不住有些好奇:“那祁總閑來無事的時候看什麽?”

“學柔道、空手道、練鋼琴、讀書,再有時間便看新聞和財經。”

“…………” 宋淮無語片刻,“那今天是為什麽要看電影?”

祁楊好半天沒說話:“做別的也可以。”

“……那睡覺?”

“睡覺也可以。”

“我說的睡覺是閉目養神。” 宋淮趕緊又加上一句。

祁楊微微側了側身,讓宋淮的身體在沙發上躺下來,面對着面,塞在自己同沙發後背的狹小縫隙之間。宋淮看着近在咫尺的臉,自己的半個頭陷進沙發的墊子裏,忍不住輕輕咽了咽口水,雙唇微動,卻摩擦着祁楊的唇。

“祁總家的魚上菜好慢。” 他佯裝說着閑話,喉嚨微有些啞。

“你餓了?” 祁楊的唇掃過他的,每個字都帶來新鮮微麻的刺激,宋淮輕輕側過臉,頭卻被沙發的墊子卡住,微張的口與他的正巧合上。

宋淮心裏一急,連忙笑着打哈哈:“祁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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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舌已然碰上他的。

“你說什麽?” 祁楊的眸子似笑非笑。

宋淮不敢再出聲,只是一言不發地閉上眼。不多時,嘴唇被人輕輕吻着,牙關撬開,軟滑的舌又順勢滑進來。宋淮緊閉着眼不敢打開,輕聲啞道:“祁總,你親得我嘴疼。”

腰上的手收緊,祁楊的舌越來越深,輕聲說:“嘴疼好過心疼。”

“什麽……”

什麽心疼,說得好似自己欺騙他感情似的。

身體緊貼,不由自主地又開始有劇烈的不齒反應,腰上的手輕輕扯開他的襯衫,滑進他的衣服裏,宋淮的身體瞬間緊繃,忽然一個起身把他推開:“祁總、祁總,我真的……咱們君子之交、君子之交……”

祁楊輕輕抓着自己的頭發坐起來。

宋淮不敢看他的臉,勉強笑着:“祁總的晚飯怎麽還沒到?實在該死,我去給祁總看看……”

祁楊系着襯衫的扣子:“我去。”

宋淮坐在沙發上輕輕地喘。祁楊不過是這麽一碰,只怕他今晚又要做些不該有的夢。随手一捏就能把他弄死的人,他宋淮是不知道死怎麽寫是麽?

逃,千萬要逃。

手機從外套滑落在地上,宋淮低頭撿起來,撥弄着手機上的信息。

他把手機放成了靜音,不過一個小時沒有看,竟然有真水無香留下的四條信息,一個未接電話。

【真水無香:在麽?】

【真水無香:關聞派人去鄰市,已經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真水無香:急。】

【真水無香:我這裏什麽也做不了,你盡快回我電話。】

宋淮的手指在手機上按着。

【我剛才在忙,什麽事?】

【真水無香:可算回我短信了。關聞派人去鄰市,是為了一個人。】

【什麽人?】

【還記得你用來引君老板出現的那張照片?當年他們殺死的那個卧底,現在有個兒子,在大學讀電腦工程。這個孩子有個中學同學,關錦鵬生日的那天晚上,在關家出現了。】

宋淮一時間不能回應。

這算是什麽,陰差陽錯麽?關聞掘地三尺也找不出繡球花,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線索,因此就認定是那卧底的兒子?糟了,那卧底的兒子連當年他爸爸怎麽死都不清楚,現在豈不是飛來橫禍?

讀什麽不好,偏讀的是電腦工程。關聞多年抓不到繡球花,已經是如同瘋狗一樣,這卧底的兒子有動機、有能力,偏又有個朋友那晚去了關家,關聞還不死死認定了他?

他要對那孩子做什麽?

這卧底的兒子本來平靜無波地上着大學,自己非要用那張照片引君老板出現,這孩子要是因此死了,那全都是宋淮的錯!

宋淮緊閉着雙眼。他多年來偷雞摸狗的事做了不少,可從來沒有下手毀過別人的性命,更何況是個無辜人的性命。現在該怎麽辦?關聞近年來疑神疑鬼,請了不少人保護他的人身安全,手下人的身手都不是他們可以比的。關聞恨繡球花恨到想殺了他,如果動起手來,那卧底的兒子會是什麽下場?

一時間心驚膽戰,連門開的聲音都忍不住讓他的身體微微一動。

祁楊端着幾個盤子走進來,望着宋淮的臉,沒有出聲。

“祁總……” 宋淮笑着站起來。

“我那什麽……今晚祁總把我叫來,我本不該有別的事,可今晚……”

祁楊站着沒動:“我們有約定。”

“是……祁總說的是。” 宋淮心急火燎地笑。不走就不能處理關聞的事,走了卻要得罪祁楊,他現在誰都不能敷衍了事,敷衍了哪個都會出大事。

祁楊将盤子放在茶幾上:“今晚的魚不錯,你多吃幾口。”

“好……” 湯匙舀了口魚湯放進嘴裏,似乎味道是真不錯,宋淮卻沒有心思品,“真好吃啊……” 關聞要找那卧底的孩子,是因為認定了他就是繡球花,如果這時候他做些事情出來,讓關聞知道那卧底的孩子不是繡球花呢?

祁楊的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他的臉上。

“祁總……我用一下洗手間。” 宋淮笑着。

“嗯。” 祁楊默然望着他額上的細汗,“在轉角。”

宋淮快步走進洗手間裏,關上門,迅速将手機掏出來。

【真水無香:那孩子已經不見了,我手下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正在四處找。】

宋淮的額頭直冒冷汗。人不見了,可見已經被關聞的人帶走,依照關聞的性情自然是要親自盤問出他當年偷走的文件。倘若關聞發覺他不是繡球花,或許他還能有一線生機,怕只怕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他的性命不保。

【我得向關聞證明,他抓的不是繡球花。】

【真水無香:有風險。】

【我知道有風險,可你想讓別人替我喪命?】

【真水無香:正面同關聞較量,我們還沒有那個資本。況且你就算證明了他不是繡球花,關聞也未必會放過他。他那時候知道繡球花在乎那個卧底兒子的性命,你覺得他會怎麽樣?】

【我……】這些話句句在理,可他能怎麽樣?關聞如果真的要做什麽,必然是幹幹淨淨留不下痕跡,就算是報警也根本查不到什麽。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在乎他的性命,關聞難道不會用他的性命威脅自己現身?

他宋淮跟人鬥心思尚可,偏偏是行動力,就是缺乏行動力……

“宋淮?” 門外傳來祁楊冷靜的聲音。

“嗯?我這就好,這就好。” 宋淮從馬桶蓋上站起來,洗手間裏傳來沖水的聲音。行動力……行動力……

他把門打開,倏然望入祁楊靜如止水的眸子裏。

最有行動力的,難道不是眼前這男人?祁楊手下有多少人他不清楚,可他随便打聲招呼,也比自己用盡力氣的奔走要有用處吧?

他該怎麽辦?

“祁總……” 能信他嗎,能不能依靠他?

手機微微震動着,宋淮掃一眼發亮的屏幕。

【真水無香:我再讓人繼續找。】

實力不足,因此辦起事來偷偷摸摸,他們這些年來根本沒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也無法大肆發展自己的勢力。發展得太快,勢必要引起關聞的打壓和懷疑,只能在不見光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生存。

再不做什麽,只怕那青年的屍體會像他的父親那樣,連埋在何處都不知道。

“祁總……我聽到了一個消息。” 宋淮小聲說道。

“什麽消息?”

“關聞在鄰市綁走了一個大學生。”

祁楊的目光不動:“是麽?”

“是,千真萬确。我聽說關聞一直在抓一個網絡黑客,叫做繡球花,他大概以為那個大學生就是他在找的人。” 宋淮略有些着慌地笑,“我感覺這件事不小,我怕會鬧出人命。”

“繡球花跟他有仇,他想抓繡球花也無可厚非,可真的抓到了也不至于會要他的命吧,最多只是依法處置。”

“不是……” 宋淮笑得難看,“我聽說,那繡球花手上有些不為人知的東西,關聞要是不想讓這些東西見人,說不定會出下策。”

祁楊淡淡地說:“你知道的不少。”

“嗯?我……我平時就愛打聽這些小道消息……”

“是麽,這種小道消息,連周雲也沒查出來。”

“祁總,萬一真的要是出了人命……” 聲音不禁有些乞憐起來,“祁總覺得該怎麽辦?”

祁楊的手摸着他的後頸:“我正在跟你約會,我一個星期才見你一次,不舍得用這些時間做別的事。”

“啊?” 宋淮笑得比哭還難看,“祁總要見我還不容易麽?以後祁總對我随叫随到,祁總什麽時候想見我,我從家裏飛過來。”

“是啊?這麽聽話?”

宋淮看着他微微上揚的嘴角,陪笑着:“那這件事……”

“嗯。但我有個條件。”

又有條件?

“什麽……什麽條件?”

“那張卡片和兩張機票,你為什麽不扔了,還留在錢包裏?”

“我……一時間沒來得及丢。”

“是麽……那算了。”

宋淮急急地拉住他的手臂:“那、那什麽,祁總、祁總是我的初戀,我喜歡祁總喜歡得不行,我就是想、想留個紀念。”

祁楊低着頭沒出聲。

“祁總?” 宋淮看着他一動不動地垂着的臉,小心翼翼地問,“你說那件事……”

祁楊從桌上拿起電話來:“周雲,幫我辦件事。關聞今晚讓人把一個大學生給綁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裏,你去查查是怎麽回事。”

對方簡短地應了一聲,電話扣上。

“這……算是解決了?” 宋淮小聲問。

“等周雲的消息。” 祁楊在沙發上坐下來,目光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麽。他無聲地望了宋淮一眼,宋淮低着頭在他的身邊坐下來:“謝謝祁總。”

房間裏只剩下鐘表嘀嗒的聲音。

宋淮七上八下地胡思亂想。他不知道周雲是怎麽做事的,也不清楚這件事要多久才能解決,更不清楚周雲有什麽手段,可他現在除了幹等,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祁楊的嘴唇貼上來,在他的嘴角輕輕吸吮。

“祁總……” 舌沿着他的肌膚滑進來。

“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

“你現在想也沒用。” 溫柔的聲音道,“還是我幫你弄一次?”

“嗯?不用……哎哈哈……” 宋淮立刻推辭,語無倫次地說,“祁總辛苦,我、我最近追求精神素養,很少、很少想那種事,真想要自己弄就是……”

這都說了些什麽,想要自己弄?

祁楊卻沒有退卻,兩人的舌在彼此口裏糾纏着,許久不能放開,連帶着氣息也變得炙熱。宋淮輕輕咽着口水:“祁總、祁總想要?”

他幫自己做事,什麽別的都不要,就算是真的幫他打次飛機,也算不上什麽天大的錯事……………………吧。

意志不太堅定起來,想要壓下去卻又不知怎的不想使力,他混亂地擡起頭:“祁總……”

祁楊提着他腰讓他半跪下來:“聽你的話,一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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