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替死鬼 (1)

五皇子拂開了我的手:“我不會要一個這麽笨的丫鬟。”

我不氣餒,重新拽住了他,“我其實很聰明的,只要你肯教我。”

“朽木再怎麽雕琢也改變不了它是朽木的本質。”他淡淡說道,這次沒掙開我的手。

我心一慌,急忙道:“如果你不救我,我就跟我的買主說我是你的人,已經把身子都給你了!”

夏侯冽正眼瞧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心中膽氣一生,振振有詞道:“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既然把我救下來就不能不管我,不然我就把你給說出去,告官府弄得人盡皆知!”

夏侯冽嗤了一聲,眸子湧動着笑意,語氣卻陰森無比:“我等着你去陰間告我,因為你還沒到官府,就會被我的人給殺死了。”

我身體一寒,恍如被人倒了盆冰水。

“媚煙,如果我剛才有一點較真,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他的聲音從我耳邊劃過,就像蛇在吐信,“記住,不要威脅我,我從來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脅。”

他冷冷道,手攬住了我的腰,解開我衣服的帶子。

“現在,取悅我。”

我木然地動作,心如死灰,其實我早該猜到的,入了青樓,答應了五皇子的要求,我的命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機械地挑逗着,心冷的,而五皇子的心比我更冷,身體毫無反應。

臨走前,他照常慢條斯理地替我穿上衣服,“媚煙,不要逼我放棄你。”

我怔然回神,腦海靈光一閃,下意識伸手抱着他不讓他走。

剛才是我魔怔了,為什麽覺得夏侯冽一定會抛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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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滿腦子只有這句話,我好像又讓他失望了。

頭頂傳來一聲輕嘆,“媚煙,你應該對我堅定一點。”

怎麽能堅定呢,他只是要利用我,我為自己考慮一下不對嗎?

我眨了眨眼睛,淚珠不一會兒就流了下來。

“我只是害怕被抛棄……”我軟糯糯地回道。

他伸手撫了撫我的腦袋:“只要你沒做錯,我不會抛棄你。”

說完,他又略有些嫌棄地說道:“我有些後悔了,當初怎麽找了個最笨的。”

即使他跟我保證了,我心裏還是開心不起來,我們的交情來自利用,要是某天關系結束了,也是因為我的利用價值沒有了。

但我不後悔跟這魔鬼做交易,我吐了吐舌頭說:“後悔已經晚了,既然選擇了就不能退貨。”

夏侯冽看着我賣萌,臉色還是淡淡的,只是沒那麽緊繃了。

“幫我一個忙吧。”我說道。

夏侯冽眉頭一挑,又有些嫌棄了,我趁他開口前說道:“很簡單的忙,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當晚,我睡了一個安心的好覺。

第二天我早早醒來,躺在床上看着天色估摸着時間。

從一數到了一百,晨起的敲鑼聲響了,我一骨碌地爬起來收拾,其他姑娘也動作迅速,今天就要去伊人閣了,她們都很期待。

春花收拾着東西,收着收着忽然在被單裏找出了一條落紅帕!

她眼睛一瞪,剛想大聲呼叫,心倏地一跳,把帕子攥在手裏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這個帕子絕對不能讓人知道,萬一媚煙借題發揮讓阿娘給個個姑娘驗明正身,她就露餡了!

“春花,收拾好了嗎?”夏竹聲音,春花回頭一看。發現所有人已經弄好了,都在等着自己。

春花立刻點了點頭,說:“好了,我們走吧。”

因為她的臉色不太好,夏竹還特意問了她幾句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全都被春花不鹹不淡地擋了回來。

今天是去伊人閣的日子,就算身體再怎麽不适也得揚着笑臉。

绫羅的綢緞揮舞,新鮮的芳香充盈,靓麗的擺件将伊人閣劃分成了一個個區域,天頂還開了個巨大空棚,炙熱的陽光灑下自帶耀眼的光環效果。

我們每人穿上了鮮紅如火的舞衣,蒙着面紗,長發绾成各種精致的發髻,額頭都貼有紅色的花钿,遠看真像一只只浴火而生的鳳凰。

驚鴻舞,驚鴻一瞥入人心,從此風景皆路人。

高速旋轉,柔柔甩袖。跳躍,蹲身……我揚起笑臉,眼眸彎彎,腳卻在負荷吃痛,還好這痛苦是我承受得起的。

“叮叮叮……”一陣急促的樂音響起,我們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把最優美的身段展示出來,然後聚集在一起鞠躬致謝。

掌聲湧動,看着賓客們的贊嘆,我心想阿娘要的效果終是達到了,緩緩離場時出了點意外,春花臉上的面紗竟悄無聲息地掉落了下來。

衆人一陣驚嘆,沒想虞美人有如此sao-媚入骨的姑娘。

春花妝容精致,細細的眼線襯得她眼睛妩媚迷人,見自己的面紗掉了,還很着急地彎腰撿起想重新戴上。

場上男賓客的目光都多半聚集在春花身上,看着這個女孩撿起面紗,戴了又掉,掉了又戴。

我就要離場。餘光一瞥,算計着怎麽還沒發作,結果下一秒春花就腿腳一抖,站不穩的從舞臺上跌落下去。

“啊!”她不由發出一聲驚呼,一位少年飛躍而上将春花接住,兩人還非常有情調地在空中轉了幾圈,就像在做電視劇那樣。

我不可察覺地抿了抿唇,看着身邊的姐妹們羨慕贊嘆。

“那位少年郎真是帥氣。”秋月忍不住道。

夏竹語氣有些僵:“希望下去後阿娘不要怪罪我等。”

她的話将衆人的思緒拉了回來,個個開始心驚膽戰,上次是鞭刑,這次可是要拶刑了……

春花被接住,臉紅心跳氣息微喘地向公子哥道謝,趕緊戴上面紗要回到了我們的隊伍。

公子哥愣了愣神,上前一步擋住了她前進的方向:“敢問這位姑娘芳名?”

我看她扭捏地咬了咬唇,細白的臉頰仿若塗了上好的胭脂,她細若蚊蟻地說:“我、我的名字叫春花。”

夏竹領着我們主動上前道謝:“謝謝這位公子對春花的救命之恩。”

我眼裏閃過一抹趣味,這時候的夏竹也将面紗拿下來了,我沒錯過公子哥眼裏閃過的驚豔。

“謝謝公子。”我們盈盈一拜,聲音如百靈鳥般清脆。

公子哥看着我們離去的背影。怔然愣神,也不知是想哪位姑娘。

阿娘對我們的表現很滿意,春花忐忑地擡頭看了看阿娘,阿娘并沒有對她進行責罵。

伊人閣的媽媽一臉笑意地走了過來,“沒想虞美人今日前來賞詩,還獻出了如此驚豔的舞蹈,真是令人贊嘆不已。”

阿娘高傲地揚了揚頭,保養得宜的臉蛋跟媽媽一對比,簡直年輕了十歲,但我知道阿娘的年紀其實跟這位媽媽差不多。

“虞美人作為晉州第一大青樓,自然要為大家做出表率。”她淡淡說道。

伊人閣的媽媽臉上仍是挂着笑意:“自然如此,剛好伊人閣今天為了助興,也要獻上一曲舞蹈。”

阿娘眉頭一皺,舞臺這時走上了一個人,是當初我和夏侯冽出來時遇到的紅媽。

紅媽笑眯眯道:“謝謝虞美人獻上如此優美的舞蹈,按理來說接下來要舉行賞詩大會了,但為了能更熱鬧一點,伊人閣臨時決定也為大家獻上一曲舞蹈。”

音樂前奏響起,我愣了愣,這不是驚鴻舞的音樂嗎?

阿娘眉頭一擰,氣極反笑:“好,很好!”

伊人閣的媽媽笑吟吟地說:“謝謝誇贊,她們舞的一般,遠沒有虞美人那般青春活力。”

我嘴角一抽,說好聽點是青春活力,說難聽點就是幼稚。

下方同樣跳得同樣是驚鴻舞,由成年組舞出的個個都千姿百媚,真恨不得讓人常看不醒。

賓客自然不懂虞美人和伊人閣之間的較量,從現場的掌聲來看,虞美人徹徹底底的輸了。

一曲終了,阿娘冷笑,“現在你們可以舉行賞詩大會了嗎?”

伊人閣的媽媽一直都在笑,彎着腰說:“理當如此。”她緩步退了出去,我餘光瞄見她翹起的嘴角,真是諷刺。

“阿娘……”旁邊的丫鬟走到阿娘面前,臉色凝重地用手捂臉說話。

阿娘繃着張臉沒有任何表示。

“感謝各位的支持,下面有請今日的賞詩會主角绫羅小姐入場!”

一陣歡呼聲響起,白色煙霧袅袅升起,嬌媚的绫羅踏步而來,讓我看了都有種天上仙女之感。

伊人閣真是做的一手好布置。

“哐當”一聲,阿娘手中拿着的茶盞摔在了地上,混跡在響亮的掌聲中根本聽不見。

她臉色鐵青地盯着場上的绫羅,咬牙切齒道:“她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這裏?”

丫鬟也臉色大變,“阿娘,明明我們派出的人——”

“啪!”阿娘猛然扇了丫鬟一巴掌,眼中的狠戾猶如吃人一般!

丫鬟被扇的倒退好幾步,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樓下的公子哥不斷吵鬧绫羅揭開面紗,阿娘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绫羅彈了一曲《與君歡》,又唱了一曲《美人側》,終于揭開了臉上的面紗。

那雙小臉潔白瑩潤,嫩的仿佛能讓人掐出水來,樓下的吵鬧聲一下子全沒了,忽然很安靜。

阿娘胸口上下起伏,手狠狠握緊成拳,她轉身剜了我們一眼,我們不明所以,都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

沉默了半晌,樓下又恢複喧嘩聲時,阿娘站起身來,“走吧。”

“等等,虞美人的姐妹們,怎麽這麽快就走啊,我們還沒好生招待呢!”伊人閣的媽媽從外頭進來,又是恭維又是賠笑,使勁渾身解數都要留下虞美人。

阿娘扯了扯嘴角:“伊人閣真是好手段,這次賞詩會舉辦的很成功。”

媽媽捂嘴笑:“哪有,要不是虞美人特地前來捧場,我們也不會舉辦的這麽成功,這裏邊有一半都是虞美人的功勞啊。”

我偷笑,看到阿娘被反諷心情愉悅。

“呵。”阿娘扯了扯嘴角,“既然你們竭力邀請虞美人,我們就勉為其難地留下吧。”

伊人閣的媽媽有半分僵滞,随後回笑道:“這裏男賓太多,我帶你們去後院休息休息。”

我們一行人下樓時,春花左顧右盼,看見了她的救命恩人。眸子顧盼生輝。

“那群虞美人的姑娘也不錯啊,尤其是那位面紗掉落的,真是個美人。”

“嗯,面紗掉落的姑娘的确好看,憨态可掬。”……

衆人議論紛紛,我看見阿娘的嘴唇微微翹了起來。

來到伊人閣的後院,阿娘讓我們自行參觀,我和秋月對視了一眼,忍着好奇心留在阿娘身邊給她揉腦捶腿。

春花這次沒有留下來,阿娘一說解散她就離開了。

有丫鬟進來,看見我們兩個小的欲言又止。

阿娘用嵌着寶石的指甲套戳着顆小巧的櫻桃放入嘴中,眯着眼睛問道:“說吧,她們還沒這個能力與我作對。”

丫鬟當即道:“我們從绫羅家鄉找來的人都被替換掉了,調查發現她的親人在路上全被殺死了。”

我把手伸到阿娘的嘴巴前,阿娘把果核吐如入我掌中。

“安插在伊人閣裏的人本來好好的,結果昨天準備要動手時,忽然被绫羅拉出去杖斃而死。”

阿娘冷笑:“好個一箭雙雕!用我們設計绫羅的局拔掉了我們埋伏的人,又将我們的舞蹈洩露出去被伊人閣踩着名聲上位,真是妙啊。妙啊!”

丫鬟擔憂問:“阿娘,我們後面的計劃還要實施嗎?”

阿娘眼裏閃過一抹精光:“伊人閣大勢已成,晉升之事十有**,後面的我們無需再插手,免得暴露出來。”

“可——”丫鬟話語一頓。

阿娘嗤笑,手繼續戳了個櫻桃,嘴不小心沾染上櫻桃的汁液,像血般鮮紅:“不想看她好過的不止我們,讓她們自個鬥去吧。”

“是。”丫鬟退後時又特意瞄了我們一眼。

“媚煙,秋月。”阿娘的聲音淡淡響起,在寂靜的室內肅殺冷冽。

我和秋月動作一頓,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

“今日所聽之事,全都給我爛在耳朵裏,如我有聽到任何一絲流言洩出,你們二人也無須活下來了!”

我和秋月臉色一變,趕緊磕頭:“謹遵阿娘吩咐,媚煙和秋月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分毫。”

我當時想不明白阿娘為什麽這麽放心讓我倆聽到這等隐秘,後來才知道因為我們弱的如只蝼蟻,撚撚手指就能讓我們失去生命。

可惜阿娘沒想到。我這只蝼蟻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中午姑娘齊聚吃飯,阿娘彼時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她特意摸了摸春花的腦袋,表揚她今天的表現最好。

她将頭上的簪子拿下來給春花,我瞄了眼,是那根嵌寶石雲形金簪。

兜兜轉轉,這跟金簪還是回到了春花手裏,春花臉上洋溢的笑容特別歡快,得意地觑了我一眼。

我嘴上附和着金簪真好看,卻把右手放在了桌上,皓白的手腕挂着抹汪譚般的碧玉,可不比她頭發上的金簪遜色多少。

春花臉色微變,心中的優越感瞬間全無。

“大家表現都不錯,我也不是厚此薄彼之人,下午就讓春花帶着你們去外面的金翠閣看看,一人挑一件飾品。”

春花開心地雀躍起來,“是的阿娘。”

下午,我們乘坐馬車去了金翠閣,好奇地看個不同。外面的街道繁華無比,吆喝聲販賣聲絡繹不絕。

因為沒有大人作陪,我們又第一次看到這等景象,一個個傻愣地站着不走。

“哼,這是哪來的奴婢丫鬟,真是沒點眼色!”我身後傳來一股聲音,下一秒巨力就從腰上襲來,我猝不及防地被推在了地上。

秋月趕緊扶我起來,不僅是我,擋在前面的春花也被狠狠一推。

奴婢用力過猛,春花臉上的面紗又一次掉了,露出了楚楚可憐的面容。

春花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已來初葵,身高也蹿的厲害,乍一看也算是個嬌俏少女。

推我們的是個粗使婢女,粗黑樸實的相貌與我們相比就如黑種人與白種人的對比。

婢女眼裏閃過一抹嫉恨,怒罵道:“看什麽看,一群窮鄉佬!”

春花簌簌流下兩行清淚,淚珠在陽光照耀下晶瑩剔透,真是好一副美人落淚圖。

路過的男人不由停下來議論紛紛,婢女臉上挂不住,呵斥道:“我家夫人可是正四品顧侍郎的妻子,你們這群丫鬟擋了我家夫人的道,還不趕快退下!”

正四品,顧侍郎?我心一跳,這個人……

春花也被正四品吓着了,不再挑釁而是乖乖讓道,緊接着,一位膀大腰圓的貴婦在婢女的攙扶下出現在我面前。

我終于明白為什麽顧侍郎喜歡流連青樓,原因無它,他的夫人太肥了。

目測,兩百斤。

耳邊男人傳來對春花的議論聲,“那不就是今早在伊人閣獻舞的嬌媚少女,聽說是虞美人裏重點培養的小姐。”

“啧啧,果真是嬌俏可人秀麗異常啊!”

秋月緊緊攥着我的手,摸了摸臉上的面紗,嘀咕道:“真是什麽風頭都讓春花占去了,媚煙姐。要不我們也趁機脫下面紗吧。”

五個姑娘中,就春花的長相是最普通的,但她無疑又是很受男人歡迎的,她身上那股騷、媚、浪的氣質是我們學不上的。

我輕輕搖了搖頭阻止了秋月。

春花也聽到了別人的議論聲,臉頰羞紅地低了低頭,哪知走過的貴婦忽然轉過身來,斜着眼睛看向春花。

“你是虞美人的小姐?”雖是疑問句,話裏話外卻透着一股鄙夷。

春花眼珠一動,脆生道:“我們都是虞美人裏的姑娘。”

貴婦眉頭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呦,原來這一窩都是狐貍宰啊。”

春花張了張嘴,下一秒下巴就被貴婦鉗制住擡起,對上貴婦那雙陰暗的眼睛,身子立刻瑟瑟發抖。

“你、你快放開歐……”她含糊不清地說着,手拍向貴婦——“啪!”

貴婦的手頓時紅了一片。

“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貴婦眼睛一瞪,臉上的肥肉跟着一甩,“來人,将這群人給我綁住,脫掉面紗脫光衣服給我狠狠地打!”

“啊,不要啊,放開我,嗚!你們放開我!”春花立刻嚎了起來,她離得最近,已經被人打了好幾耳光還扒掉了外衣。

我拉着秋月趕緊往外跑,絕對不能被人扒去衣服!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圍觀的人群被我們擠散,春花的慘叫聲一直在我耳邊響起。

“顧夫人,住手罷。”在春花差點被扒出裏衣的時候,一位公子哥站了出來,攔住了奴仆動作。

春花泣不成聲,公子哥将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把她給包裹住。

貴婦正要說些什麽,那公子哥又說道:“你堂堂正四品夫人,何必跟青樓女子計較,自降身份。”

我和秋月混跡在人群中,看見春花瞬間慘白的臉色。

貴婦冷哼一聲:“洛少爺,煙花之地不可沉迷,你今年要上京趕考,品行這一關可要慎重了。”

叫做洛少爺的公子哥微微一笑:“我自然會記在心上。”

洛少爺如此維護,貴婦有氣不能發,冷哼了一聲:“我們走,堂堂金翠閣竟然連賤妾都比不上的小姐進入,真是丢人臉面!”

貴婦離開了,而我們的尴尬不會跟着離開,而是愈演愈烈。

春花完全忘記了她的姐妹,揚起笑臉感激地看着洛少爺:“今日承蒙公子兩次相救,奴婢春花感激不盡,他日恩情定當奉還。”

洛少爺扶起了她,彬彬有禮:“姑娘不必如此客氣。”

我見危機解除,拉着秋月就要往前擠,這番舉動驚擾了他人。

“沒想虞美人不僅那位春花媚骨天成,就連其他幾位都姿容靓麗啊。”

“哈哈,仔細一瞧還真有傾國傾城之相。”

我充耳不聞,秋月不一會兒就被調戲的紅了臉。

一男子攔了我們下來,“年紀小就這般勾人,年紀大點還得了,我這粗人連虞美人的門檻都進不去,要不現在就嘗嘗她們的滋味。”

我腳步一僵,擡頭一看,那男人眼裏閃爍着我熟悉的光芒。

我剛要叫出聲,嘴巴就被男人給捂住,臀部更是被人狠狠一掐,疼的我眼淚直流。

“嗚嗚嗚……”身旁傳來秋月的呼叫,我們倆都陷入了危險之中。

男子身材強壯,直接把我們抱在胸上死死禁锢着,橫沖直撞地脫離人群。

我不甘心!

即使被人緊抱着就要透不過氣,我仍用力地雙腿亂蹬!

不知蹬到了什麽地方,男子瞬間彎下了腰來。

趁他動作微松,我找準機會朝着他們最脆弱的部位再次一踹!

“啊!!”男子發出了一聲慘叫。

“媽的,我打死你這個臭婊砸。”男子忍着痛拽住我的頭發,我餘光瞄見秋月離我越來越遠。

我張開嘴巴大喊:“秋月!”

一個人出現在秋月面前,是五皇子夏侯冽,他只是輕輕擡手碰了下,抱着秋月的男人就應聲倒地。

我心一松,頭緊接着被身後的男人按向了地板,我閉上眼睛等着痛苦降臨,耳邊忽而傳來一陣清雅之聲。

“身為一個男人,欺負個孩子可不好。”

我睜開眼睛,抓着我頭發的男人已經倒在了地上,擡頭一看,原來是夏侯冽的朋友救了我。

當初我被阿娘罰去跪後門一晚上,差點被人打死時,這個少年跟着夏侯冽一同走來救了我的命。

“她看上去好像吓傻了,沒事吧?”一陣婉約稚嫩的聲音響起,一雙小手撫了撫我的腦袋。

我回過神來,一位模樣嬌俏小姐對我呵呵一笑,我沒錯過她眼裏閃過的厭惡:“你沒事吧?”

我立刻搖頭,低聲道:“謝謝小姐和公子相救。”

秋月被夏侯冽用手提了起來甩到我懷裏,他面容冷峻地說:“以後注意一點。”

我趕緊低下頭小聲應是。

“呵呵,冽哥哥把人家都吓壞了。”少女親昵地挽着夏侯冽的胳膊,嬌笑出聲。

她看向我:“你不用怕,冽哥哥一直都很嚴肅,他其實是在關心你。”

我把頭往地上重重一磕,恨不得整個人都趴在地下:“謝謝小姐和公子的救命之恩。”

秋月回過神來,也趕緊跪了下來。“謝謝小姐和公子的救命之恩。”

少女見我們這幅畏畏縮縮的樣子感到無趣,看向夏侯冽說道:“冽哥哥,聽說金翠閣新進了一批貨,我們進去看看吧。”

夏侯冽淡漠的聲音響起:“不用了,今天當街出現鬥毆,差點還醞釀成了綁架殺人之禍,我要回到官府辦案調查。”

我怔了怔,稍稍擡了擡頭看着夏侯冽,夏侯冽剛好也低頭瞄了我,眼神冷漠如冰。

少女嘟着嘴巴不滿地拉着他,用身體擋在了他的面前,“不行,你說過今天一天都會陪着我的!”

“穎兒,別鬧。”救了我的白衣男子制止了她,“他有正事要做。”

少女跺了跺腳,“可是——哎!”

一晃神,夏侯冽就走出了很遠。

“走吧,我陪你買,你還沒嫁進皇子府。就不要我這個哥哥了?”男子裝作生氣道。

穎兒趕緊搖頭,嬌俏地說:“才沒有呢,哥哥你亂說什麽啊!”

她看也不看我們,拉着男子走進了金翠閣。

我松了口氣,和秋月互相攙扶着起身。

一旁圍觀的夏竹等人趕緊湊過來,擔憂道:“媚煙,秋月,你們沒事吧?”

秋月情況還好,全程只是被男人死抱在懷裏,我的情況就不好了,臉被男子扇了一巴掌又紅又腫,頭發還被扯落了一把,披頭散發的好不狼狽。

我扯了扯嘴角,嘲諷地說:“放心,我還死不了,我會好好活着,比某些只顧眉目傳情的人還要活得更久!”

春花臉色一變,眉頭一豎剛要發怒,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而小聲道:“媚煙,你別亂說話。”

“我怎麽亂說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直視着她:“當你跟那位公子卿卿我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拼命逃跑的姐妹?”

“如果你及時跟公子說一聲,讓公子順便救救我們,我和秋月的慘狀還會發生麽?”

春花臉色一白,咬着唇沒有說話。

夏竹上前來勸慰我們:“好了,事情都過去了,莫要再提了。”

“過不去!”我不服道,梗着脖子看向夏竹:“我為什麽要跟這種自私自利的人過得去!”

“她只顧着跟男人眉目傳情,危機關頭有哪分想到我們,憑什——”

“啪!”夏竹顫抖着身體甩了我一巴掌,厲色道:“媚煙,這裏不是虞美人,要鬧回去鬧,別當衆丢人現眼!”

我捂着臉不說話,雙手遮住了我眼裏平靜的光芒。

秋月看不過,想要替我打抱不平,我用力按住了她,朝她搖了搖頭。

秋月咬了咬牙,拉着我頭也不回地走:“媚煙姐,我跟你回去,什麽首飾,我們不要了,她們要當春花的狗就去當吧!”

冬雪站在原地左右為難,最後還是放心不過我等跟着追上來。

我們身上都沒錢,坐不起轎子,還好認得去伊人閣的路,互相攙扶着往前走,不忌周圍的人目光。

看吧看吧,我們有多狼狽,春花回去之後就會被責罰的多嚴重!

當初沒及時救我們就算了,現在還要加上一條讓我們走路回來給虞美人丢臉!

我可沒記錯,今天是阿娘讓春花帶我們出來的。

一位老婦和一個男人擋在了我們面前,我不以為意,繞過他們繼續走。

結果他們也跟着變動位置,繼續擋在我們面前。

我擡頭,老婦人正看着我流淚,疑惑地問道:“你們是?”

老婦激動地拉着我,掀起我的衣袖看到我手中的玉镯,哭訴道:“我的孩子啊,我終于找到你了!”

我頓時被吓懵了。

“嗚!丫頭,阿娘對不起你,前段時間家裏沒了生計,才被邪念着了魔把你給賣去,阿娘現在就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老婦一臉悲怆,拖着我就要往前走,我立刻退後了幾步,掙脫出她的手:“你們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們!”

“我的女啊,你只是離開了三個月,怎麽就不記得阿娘了!”

另一個男人也跟着附和道:“大丫,我是你的哥哥,當初阿娘選擇把你賣了是迫不得已,你不會在青樓裏享受慣了不肯回來吧。”

圍觀群衆越來越多,我意識到了不好,趕緊說道:“我沒有,我根本不記得你們,你們不是我的親人!”

“我們怎麽可能不是,你身上的玉镯是我們家的傳家寶,賣了你的那天玉镯也跟着不見了,現在戴在你的手上,你就是大丫!”男子吼着個大嗓門急切道。

我反應過來,神情微冷,差點就以為這兩人是這幅身體的母親和哥哥!

沒想原來是個訛詐的!

“不好意思,你們真的認錯人了,這幅镯子是虞美人裏的阿娘賞給我的,不是你們的傳家寶,你們若不信可以去虞美人裏找阿娘,她能幫我作證。”

男子表情一讪,虞美人那種地方他們連門都進不了,怎麽可能會去。

老婦倒是一臉怔然,悲傷道:“大丫,我知道你懷恨在心賣了你,但阿娘也是迫不得已啊,大丫,你就別跟阿娘置氣了,跟阿娘一起回家吧。”

老婦眼中的淚光不是假的,我看的出來,她是真的來找女兒的。

我歉意地搖頭:“這位嬸嬸,我真不是你的大丫,這個玉镯是虞美人裏的阿娘賞賜給我的,我身邊的朋友能幫我作證。”

秋月走前一步擋在我面前,“我看你們是專門來訛詐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說媚煙姐不回去也可以,但這傳家寶玉镯必須要收回來!”

男子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老婦抹着淚說:“丫頭你想錯了,我是真心想要認回大丫的。”

“是真的親人嗎?”

“我怎麽覺得看起來像是個訛詐的?”

“咦,這男的臉有些面熟啊!”……

男子聽着議論聲,心裏急了,一把将秋月推倒在地,“我們跟大丫相認你過來插什麽手,我們只認大丫,不認另外一個孩子做女兒!”

“認?好啊,你們要認是吧,可以,我跟你們相認,你們拿錢去虞美人贖我回來吧。”我冷靜道。

男子還要開口說話,我搶先說道:“你們當初把我給賣了,現在又說要把我認回來,那就過來幫我贖身,贖身都贖不到,我認你們做什麽?”

“我也很想跟你們回去,但直接走阿娘一定會報官府的,到時候我們被抓到了,可是要去坐牢的!”

他們兩人被我一番言語恐吓到,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拉起秋月往前走,不能繼續露面了,得做轎子回虞美人,外面的世界果然太危險。

男子剛要拉着我,我大叫道:“你還纏着我,我現在就去報官府,叫虞美人的阿娘過來,你們得當着官老爺的面把我贖回去!”

男子停在原地。面上猶豫不敢上前。

我走了十幾步,發現冬雪還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兩人,我大喊:“冬雪,冬雪!”

冬雪狠狠打了個激靈,慌忙地跑了過來,我握了握她的手,冷的厲害。

找了頂轎子去到了伊人閣,伊人閣在外招待的媽媽給我們付了銀子,看着我們一臉驚奇但也什麽都沒問。

我們三人整理了一番就跑去拜見阿娘,恰好遇到給我們付銀子的媽媽在跟阿娘講話。

“流莺啊,她們好歹是你們虞美人重點培養的苗子,怎麽不讓她們身上帶點銀兩,還有身邊的奴婢男仆又去哪裏了?”

媽媽捂着嘴笑了笑,繼續說:“下午我看見她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乞丐要投奔呢!打量了半晌才認出是你們虞美人的姑娘。”

媽媽好生擠兌了阿娘,暗諷虞美人小家子氣,臨走時還過來握了握我們的手:“以後有什麽難辦的事情,上伊人閣來,媽媽一定替你們做主。”

我心一凜。擡頭看着阿娘,她一臉笑意地看着我們,我更加感到不安了。

阿娘招了招手讓我們過來,摸着我們的腦袋溫柔道:“聽到這位媽媽說的話了麽,以後遇到什麽難事找不着阿娘,就來找伊人閣裏的媽媽,還不快去道謝。”

我們三人乖巧地躬身道謝:“謝謝伊人閣的媽媽。”

媽媽原本想要過來羞辱阿娘,見找不着一點好,皮笑肉不笑地離開了。

等媽媽走後,阿娘忽然用力地抓住我們,一股劇痛襲來,我差點叫出了聲。

好痛,指甲仿佛都要摳進了肉裏。

“說,怎麽你們三個人先回來了。”阿娘看着我平靜地問道,要不是手上傳來的痛楚,我真以為她什麽都不在意。

我立刻跪在了地上,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給了阿娘,絲毫不敢隐瞞。

“你說,你們離開後,夏竹和春花還在金翠閣那裏,沒有追上你們?”阿娘聽完問道。

“是的,阿娘。”我忐忑不安地回道,心裏莫名有種阿娘不會怪罪春花的感覺。

“砰!”阿娘忽然一掌拍向了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往上跳了跳,她氣極反笑:“真是反了天了!”

阿娘沒再說話,重新沖了一壺茶喝了口,她沒發話,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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