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親自行刑 (1)

我不得不護着夏竹一步步後退,對瘋狂的春花感到可恨又可憐。紫you閣

要知道從頭到尾,洛公子沒有一丁點的話語權,決定擡夏竹進明王府的是明老夫人,洛公子除了咆哮一無所用。

秋月也從秋園急匆匆地趕過來,一過來就看到春花拿着金簪抵在脖子上。

秋月身子頓了頓,猶豫地上前走了幾步,朝她喊:“春花,你別做傻事啊!人活着,一切才有希望,人沒了那就什麽都沒了!”

春花用簪子緊緊地抵着脖子,她一轉頭,尖銳的簪子就劃開了她的肌膚,滲出一道血線。

猩紅的血珠子從裏冒了出來,啪嗒地掉落在地上綻放出一朵鮮豔的花兒。

她嘶啞着聲音說:“秋月,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在你心裏肯定是笑着我吧!”

春花盯着我們三人,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尤其是你,夏竹!如果我就此死掉了,洛公子會一定會恨你一輩子!”

“你被擡進府裏,會被他厭棄,你的孩子生出來,也照樣會被他厭棄!你說,如果洛公子現在就在這裏,會選擇我呢,還是選擇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兒呢?”

夏竹身子狠狠一顫,嘴唇毫無血色。

這個答案,不用春花說,只要看過當日洛公子的表現,都會知道洛公子肯定是選擇春花無疑……

我們被春花步步緊逼,直到退無可退,被逼到了一處牆上。

夏竹的手抓着我很緊,離得我也很近,我甚至是聽到她的喃喃自語:“趕快死吧,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擡頭一看,春花走的越來越近,蒼白的臉和刺目的血形成鮮明對比。後面一群奴仆遠遠觀望着,沒一個人敢上前。

我狠吸一口氣,雙眸一厲,只能自救!

“春花!”我大喝一聲,成功讓春花身子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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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她認真道:“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自尋死路。”

春花凄慘地笑着:“媚煙,你永遠都不可能是我,你不懂的,你一點都不懂……”

“我懂!”我繼續大聲道。

“如果我是你,我會好好地活着,即使茍延殘喘,我也會好好的活着!你不是說洛公子真正喜歡的人是你嗎?你不是嫉恨夏竹能被擡進明王府裏嗎?”

“既然不甘心,既然如此恨,為什麽不好好地活下去?!”

我反問,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寒的笑意:“活着,才能更好的報仇,等待機會,遲早有一天,你會等到一個機會,将今日辱你罵你打你之人,一一盡數報回來!”

春花灰暗的目光越來越亮,她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微動,似是在咀嚼着我剛剛說的話。

“媚煙,你說的對。”她主動放下手中的金簪,用那雙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夏竹,嘴裏吐着世上最狠毒的咒語——

“終有一日,我遭受的這一切,會全都回報給你!”

“砰!”阿娘悄悄地走到了春花身後,一個手刃下去,春花當即暈倒在了地上。

我這才放松了身子,靠在牆上大口喘息着,夏竹則直接躺倒在地,和我一樣大口喘息着。

阿娘瞥了我們一眼,我總覺她看向我的目光尤其意味深長。

我的心悄悄懸了起來。

“今日你們做的不錯,沒有鬧出一條人命,春花我帶着回冷心樓,等她醒來了,會喚你們過來。”

等阿娘走後,我才發現後背驀然驚出了一身冷汗,阿娘帶給我的危險感遠遠比春花帶給我的還要重,更讓我心悸。

衣領忽然被人提起了起來,我擡頭看了下,是夏竹!

夏竹眼中泛着抹淚水,她朝我吼道:“你為什麽不讓她去死,你為什麽要把她救下來?!”

“你應該讓她去死的,媚煙,我恨你!我看錯你了,原來,你才是我們心中最蛇蠍心腸的那個人!”

我看着她驚恐後怕的表情,忽然覺得很好笑。

事實上,我也笑出了聲:“呵呵。”

我盯着她,把她拽住我領子的手用力地扯了下來,在重重地甩出去。

秋月猝不及防下被我甩到了地上,我站在她面前,俯視着她:“夏竹,你應該謝我,萬一春花發起瘋來,把你和孩子都紮傷了怎麽辦?”

“人傷了沒關系,就怕這肚子被這麽一紮,就嘩啦啦地流出血來,流着流着,孩子就流掉了。”

夏竹趕緊用手護着肚子,失神喃喃:“不會的,我和孩子會好好的,我們不會有事的……”

我蹲下身子,湊到她耳邊用只有我和她能聽到的音量說:“你以為,我會這麽傻地替你擋劫?夏竹,你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妄想能夠利用我。”

夏竹狠狠地打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抱着我的腿道:“媚煙,謝謝你剛剛救了我,之前是我一時之間想差了,謝謝你,我是忽然魔怔了……”

她語無倫次地說着,忽然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嘴:“是我不好,都怪我這張嘴,我不應該以德報怨的,是我不對……”

我将她的手給握住,笑了笑說:“沒有關系的夏竹,我們是好朋友啊,我知道你說的那些都是氣話,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秋月走過來怔怔地看着我們:“你們……剛剛是怎麽了?”

我看向夏竹,夏竹會意道:“我剛剛沖媚煙發脾氣了,後來回過神來明白自己錯了,剛剛在跟媚煙道歉。”

秋月嘴唇動了動:“道歉怎麽要……”

她目光閃爍了一下,忽然說剛才被春花吓着了,要先行回去。

我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眼睛微眯,這古代啊,果然人人都是影帝,都學會了口是心非埋藏秘密……

我站了起來,沒有去攙扶夏竹,再次俯視着她說道:“你要是不想失去孩子,最近還是少出現為妙,安心在夏園養病吧。”

夏竹趕緊點頭。

“還有,嘴巴緊着點,我是無所謂你怎麽說,但你身體裏的蠱蟲卻不能無所謂。”

成功看見夏竹被吓得臉色蒼白的樣子,我滿意地走入了李園。

當天晚上。阿娘的大丫鬟來李園喚我,說春花小姐醒了,阿娘要我們過去看看。

聽到這話時我正在用剪刀修剪着一株火紅色的茶花,咔擦一聲,我不小心把一株花給剪了下來。

花掉在泥土上,我低頭一看,這顏色是那麽的紅,那麽的耀眼,就像春花從脖子上滴落在地裏的血……

“媚煙小姐?”阿娘的大丫鬟喚道。

我回過神來,一手把那花兒給碾碎,另一手放下了剪刀,“我明白了,現在就過去。”

去冷心樓的途中,我看見了秋月,秋月臉上出現一抹焦急,“媚煙姐,你說春花姐會不會被阿娘懲罰啊?”

看到春花倒黴不是秋月心中想要的嗎,如此作态真是令人感到虛僞。

我反問道:“為什麽你覺得她會被懲罰呢?”

“因為春花姐差點就傷了夏竹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啊。”秋月理所當然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被懲罰,不過照你這麽說,應該是會的。”

秋月還想問些什麽,結果阿娘的冷心樓到了。

她只好閉上了嘴巴,跟着我一同踏入阿娘的屋子。

沒有意料中的酷刑和緊張氣氛,阿娘正心情很好的喝着茶和春花聊天。

春天手裏也拿着一杯茶,笑吟吟的跟阿娘說着一些趣事。

我和秋月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雙方眼裏看到一抹疑惑。

我們兩個都默契地站在一旁沒有出聲,讓啊娘和春花一直說話,過了不一會兒,另一名去喚夏竹的丫鬟過來了。

那丫鬟說夏竹感覺身體微恙,腹部隐隐作痛,所以不過來了,她還帶來了夏竹的話——

“祝春花身體早日康複,日後會親自上門拜訪。”

阿娘點了點頭,沒多說些什麽就把丫鬟給揮退了下去。

她掃視了我們一圈,最後看向春花道:“夏竹的身體要緊,她肚子裏懷的可是明王府世子明洛的第一個孩子,小心些是沒錯的,她沒過來看你,你可不要記在心上。”

春花笑了笑,對着阿娘嗔道:“阿娘,夏竹小心點是對的,我怎麽會埋怨她不來看我呢?”

阿娘手牽着春花的手,欣慰道:“你能想開就好,夏竹肚子裏的孩子金貴着緊,可不能在虞美人裏出現任何閃失,要是孩子沒了,整個虞美人都會面臨明王府的怒火。”

阿娘意味深長道:“春花,虞美人永遠都鬥不過權貴,夏竹肚子裏的孩子不容有失,你說是嗎?”

阿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夏竹肚子裏的孩子,為的就是警告春花不要莽撞行事,春花是個聰明人,當即道:

“阿娘,春花省得了,以後一定會好好待夏竹姐姐,把她肚子裏的孩兒當做是自己的孩兒那樣照顧。”

我眼神一凝,抿了抿唇,春花這是話裏有話啊……

看來聽了我那番話後,春花已經重新振作了起來,決心要跟夏竹鬥上一鬥,可真是有趣……

阿娘仿佛沒理解春花話裏的意思,把她的手放了下來,拿起一杯茶喝了喝,茶蓋劃過茶盞的聲音在冷心樓裏刺耳回蕩,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阿娘會這麽容易放過春花?我絕對是不信的。

果不其然,阿娘一把茶放下,就對春花問道:“聽人說下午你去李園鬧了一番?”

我心一凜,衣袖下的拳頭悄悄握了起來,大腦飛速運轉。

明明阿娘當時也去了李園,還親手将春花給打暈了,現在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舊事重提,是為了什麽?

春花臉色出現了半分遲滞,咬了咬唇說:“是的。”

阿娘繼續問道:“聽人說,你還把夏竹拉了過去一起鬧?”

春花臉色漸漸蒼白了起來,“阿娘,我、我當時只是一時想不開看,所以才會激動地把夏竹給拉去李園……”

她的話語有些慌:“阿娘,春花是一時魔怔了,春花不是故意的。”

阿娘笑吟吟地伸手拍了拍春花的背部:“阿娘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的好春花最是心地善良替人着想。怎麽可能是故意拉着夏竹去李園找媚煙對峙呢?”

“還拿金簪抵着自己的脖子威脅夏竹,害夏竹動了胎氣……”

她每說一句,春花的臉就白上一分,說到最後,春花吓得當即跪在了地上,頭重重地磕道:

“阿娘,春花絕無謀害夏竹肚裏孩兒的心啊!春花當時是太過激動了,求阿娘諒解!”

阿娘沒有扶她起來,而是伸手像摸狗兒似的摸了摸春花的頭。

“這孩子,我都說了明白你不是故意的,我的好春花那麽惜命,瞞着阿娘一件事好幾年差點爛在肚子裏了都不肯說,我就知道你是個嘴嚴的……”

我的心越發提了上來,春花清白已失這件事阿娘已經調查出來了,知道她瞞着所有人好幾年,阿娘現在故意提出來,肯定不會随便敲打春花幾句這麽簡單……

再加上春花醒來後還拉扯着夏竹去李園找我,把夏竹吓得動了胎氣……夏竹已經是拍板定下的妾侍了,在阿娘心中的地位一躍成為第一,春花今日只怕逃脫不了刑罰。

寂靜的冷心樓裏。所有人都沒說話,只回蕩着春花重重磕頭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就像是鐘鼓,一聲一聲地敲擊在所有人心裏。

阿娘一邊說春花懂事,一邊又說出春花做的一件件錯事,眸子裏全是冷漠殘忍。

不知道磕了多久,春花磕着的地面都摻上了幾縷鮮血,阿娘這才将她扶了起來,平靜道:

“這孩子,我都說不在意了,你怎麽還把自己弄成這樣,要是留疤了可就不好了,到時候召集恩客誰肯梳攏你啊……”

阿娘特意用手中的香帕子按了按春花磕破皮的額頭,疼的春花死咬着唇,連唇都被咬出了鮮血。

我原以為春花都差點破相了,阿娘會就此收手,畢竟春花還是虞美人的姑娘,她在我們身上投入了這麽多銀子,不可能懲罰我們太重。影響被恩客梳攏。

哪知阿娘下一句道:“春花,雖然阿娘理解你不是故意的,但你畢竟害夏竹動了胎氣,明王府一旦追究下來,虞美人所有姑娘都要遭殃。”

春花再一次重重地跪了下來,聲音嘶啞:“阿娘,春花願意負荊請罪,求得夏竹和明王府的原諒!”

阿娘滿意地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但你現在這個樣子,上門只怕更吓着夏竹了,這該怎麽辦啊……”

阿娘眉頭微蹙一副為難,眸子卻緊盯着春花。

春花身體狠狠一抖,我忽然全都明白了過來,春花也肯定明白了過來。

阿娘要懲罰她,又不肯讓夏竹看見,現在冷心樓裏正好沒有夏竹,所以阿娘要的是現在就懲罰春花!還要的是春花親自求她代夏竹懲罰!

春花聲音抖索的厲害:“夏竹是阿娘的孩子,求阿娘替夏竹懲罰春花,夏竹知道後一定會感謝阿娘的。”

阿娘緩緩點了點頭,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我卻從中聽到一股興奮。

“也罷,既然你如此替夏竹着想,我這做阿娘就替她懲罰一下你吧。”阿娘微一沉吟,忽然笑道:“我前幾日聽秋月說,你從小到大都沒受過一次拶刑?”

秋月臉色瞬間一白,跪在了地上說:“阿娘,秋月只是順口胡說的,那麽遠的事情秋月早已不記得了。”

阿娘擺了擺手,眸子一片寒光:“既然不記得了那就好好待在旁邊看着,莫要出聲。”

我心跳的越來越快,秋月被嗆了,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

下一秒,阿娘就把頭看向了我:“媚煙,你過來,春花好歹也是我的孩子,雖然是替夏竹出氣,但我也怕丫鬟會弄傷了春花,你是她的姐妹,你來行刑。”

我心重重一跳,跪在了地上磕頭道:“阿娘,媚煙不行的,媚煙沒有做過這種事,下手不知個輕重,會把春花弄疼的。”

阿娘眸光一閃,緊盯着我道:“有一就有二,你連嘗試都沒嘗試過怎知自己下手不知輕重?”

我臉色慘白一片,心也跳得厲害,裝作害怕地喃喃道:“阿娘,媚煙不行的,媚煙不行的……”

阿娘不理會我,讓丫鬟從櫃子裏拿出拶刑工具,丫鬟直接走過來将工具塞到我手裏。

我手一個不穩,工具掉落在了地上,我低頭看了看,只是五根圓圓的串着繩子的小木棍,明明那麽的小,那麽的輕,卻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工具……

阿娘平靜道:“媚煙,把它們拿起來,你連拿都不敢拿。怎麽知道自己下手會沒個輕重呢?”

我搖着頭啜泣:“阿娘,媚煙不行的,媚煙不會用……”

阿娘看向春花,冷然道:“還不快去媚煙那邊,難道還要阿娘扶你過去嗎?!”

春花抖了抖身子,跪在地上顫巍巍地有些不敢動,阿娘眉頭一豎,一手拍在了茶桌上:“還不快去!”

春花打了一個激靈,跪在地上一點點向我爬來,她知道的,今晚的刑罰她怎麽也逃不了……

我也知道的,阿娘是打定主意讓我做個劊子手給春花行刑……

春花跪在了我面前,我站着不動,春花便重重地朝我磕頭,嘶啞道:“媚煙,求你給我行刑,求你替夏竹,替阿娘責罰我,求你……”

那“砰砰”的聲音重重地錘在了我的心上,不一會兒,我前面的一塊地板磚就摻出了一片鮮血,那麽的刺目,那麽的紅,就如我走時碾碎在手中的茶花……

我撿起了地上的木棍,跪了下來把春花的手給抓住,一點點地套了進去。

春花看着我的目光一片死寂,嘴裏不停說着謝謝我肯行刑的話,我的心忽然一片蒼涼。

在虞美人裏,我們都是阿娘手下的一條狗,她想要讓我們怎麽活着,就怎麽活着。

我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扯了扯繩子,耳邊傳來阿娘的聲音:“媚煙,你給我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不睜開眼睛看看春花,你怎知自己下手沒個輕重。”

我睜開了眼睛,麻木的繼續一抽一拉,春花任何一個細微表情都放大在我眼裏,我仿佛回到了以前被懲罰拶刑的時候,十指連心,錐心痛骨!

阿娘又道:“春花,你別咬着唇啊,疼就叫出來,可別咬着唇,你的頭已經被磕傷了,要是唇也咬破了,那可真的沒有任何恩客上門了。”

春花狠吸一口氣,放開了唇叫着。

阿娘還嫌她叫的不夠大聲,高聲道:“春花,你別壓抑着自己的痛苦啊,全都叫出來吧,叫出來就不會這麽疼呢!”

阿娘這是逼我對春花用重刑!

不用重刑,那叫聲怎麽能大,怎麽能慘呢?

我狠吸一口氣,咬了咬牙,用力地一抽一拉!

“啊!”春花的叫聲立刻高了幾十個分貝,果然是大聲啊,果然是疼啊,那嚎叫就像是人被火燒時那不甘的嘶吼,那麽的凄厲。那麽的恐怖……

我看見春花的額頭又滲出了血來,上面的肉似乎更加爛了,她的眼眶睜的極大,仿佛要從裏蹦出來似的……

最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李園的,等阿娘說可以的時候,我也全身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我身子弱,本來就受不得這些驚吓的,暈過去也好,暈過去罷……

當天夜裏,春花那凄厲的尖叫聲一直在我耳邊回蕩,把我從睡夢中驚醒了好幾次,只要一閉眼,春花那瞪得極大的眼珠就出現在我面前,似是在朝着我說:

我不甘心!

“小姐,小姐?”成沁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立刻睜開了眼睛。

她一臉擔憂地看着我:“小姐,我看你睡覺時一直不停地流汗,神情頗為緊張,是不是夢魇了?”

我深吸了幾口氣。擡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一眨眼就已經天亮了。

“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夢魇了,我沒事,最近精神太過緊張了些。”我聲音沙啞地說道,用手撫了撫自己的太陽穴。

成沁問我要不要繼續睡個回籠覺,我拒絕了,讓她打來熱水洗漱。

再繼續睡下去,估計我還是會聽見那凄慘的叫聲和看見那對睜得極大的眼珠。

我低頭看了看銅盆水裏模糊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媚煙,不過行個刑而已,這就把你給吓着了,真是沒出息!

我剛洗漱完成,阿娘的大丫鬟就過來找我,說公孫公子在虞美人裏想要找我談話,阿娘特意讓我過去。

還沒松下來的心又一次提了上來,阿娘這是要幹什麽,還不死心把我擡進公孫府?

我笑着把幾顆珍珠塞到丫鬟手裏,想要繼續打聽些事情,可惜丫鬟也只是傳阿娘的意思,并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臨走前,丫鬟還頗為羨慕地看着我說道:“媚煙小姐,我看公孫公子也是誠心想要求娶你的,要不你就從了吧……”

我自嘲地說:“不是我不想要擡進公孫府,是他的阿娘不肯讓我進門。”

丫鬟了然地點了點頭,祝福了我一番飄然離去。

成沁探出一個小腦袋往門口看了看,見沒有人,趕緊把李園的門給關了,跑到我身邊道:“小姐,這可怎麽辦啊,公孫公子又找上門來了!”

成沁知我一點都不想被擡入公孫府,跟我同仇敵忾,處處都為我着想。

我深吸一口氣,剛想說些什麽,忽有一陣寒風吹來灌入了我的嘴中,讓我好一頓咳嗽。

真是不吉利!

我吊着一顆心去了阿娘的冷心樓,阿娘并沒有見我,而是打發丫鬟說讓我直接去虞美人。

我摸了摸跪得疼痛的膝蓋,阿娘誠心要罰我,讓我跪了這麽久才等來這麽一句話。

我用力攏了攏身上的襖子。忍着冷風吹來時身體泛起的酥癢,一步步走去了虞美人。

提着壺茶,我走去了公孫公子所待在的雅間,門剛推開一條縫隙,公孫晧的聲音就飄來:“啊冽,當日在冰湖中,把媚煙救上來的是不是你?”

夏侯冽淡淡的聲音傳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公孫晧笑了一聲:“我就猜到是你,當時我們怎麽找都找不到媚煙,還是秋月在湖對面說似乎看到了一個穿黑衣的男子,我們跑過去,就見到了媚煙。”

夏侯冽說:“穿黑衣的男子很多,為什麽就一定是我。”

公孫晧肯定道:“穿黑衣的男子是很多,但有能力跳入冰湖之中把人給撈出來,還能不着痕跡離開的,整個晉州恐怕就只有你一個了。”

我心重重一跳,心中滋味難辨,原來當日,真正救我的是夏侯冽?!

思忖間,門不由自主被我的手推了開來。公孫晧和夏侯冽看見我,當即停止了說話聲。

公孫晧笑着看我:“媚煙,已有好幾日沒見你,身體如何?今日我和五皇子閑來無事在虞美人裏喝茶,想要見見你,就去問了你的阿娘把你要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阿娘什麽也沒說,如果是公孫晧一個人要見我,她可能還要想些什麽,但是和五皇子兩個人一起見我,再有什麽火花也擦不出來。

我溫婉大方地朝他們福了福身:“身子還好,就是一碰到寒風身體就會養,這是老毛病了。”

公孫晧特地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玉瓶給我,道:“這是宮中禦醫開的藥,上次舍妹身體不适,家母特意請來了禦醫,我順便問了下禦醫關于你的身體狀況,禦醫就給開了一瓶藥。”

我有些感激地說道:“謝謝公孫公子記挂着媚煙,媚煙無以為報,只能下輩子替你做牛做馬了。”

夏侯冽幽幽說了句:“無以為報。可以以身相許啊,比下輩子做牛好多了。”

我話一哽,盯着別處不說話。

公孫晧哈哈一笑,“你們真是有趣。”

他把我拉到身邊,在夏侯冽的旁邊坐着,我卡在他們兩個男人中間,真是好不自在。

公孫晧先是問我現在寒冬臘月,有沒想到做什麽詩詞?

我搖了搖頭,這個冬天過的分外艱難,有什麽心情想詩。

公孫晧遺憾地搖了搖頭,“媚煙,如果你哪天有靈感賦詩一首,一定要找人送給我,我願意千金求取。”

我剛想點頭,夏侯冽又一句話輕輕飄來:“什麽詩詞值得你千金來求,我看千金來求是假,博沒人一笑才是真吧。”

我暗叫不好,看了眼公孫晧,發現他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酒杯出神,心裏不由對夏侯冽越發氣惱。這個呆子!

好不容易我跟公孫晧說開了只做朋友,夏侯冽故意挑刺,萬一讓公孫晧認為他對我是喜歡之情怎麽辦,情債最難還,我可不要這朵桃花。

我悄悄伸出手在摸索到夏侯冽腰間,用力地狠狠一掐!

夏侯冽面不改色地喝着一杯酒,反手将我的手給握住,我想要收回來,那雙手紋絲不動。

我不由偏頭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趕緊把我的手給放出來。

夏侯冽嘴角輕勾,看着有些嘲弄,仿佛是在嘲笑我,既然敢掐他就要有被他捉住的準備!

我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心被他的小拇指輕輕一刮,就像片羽毛劃過那樣,癢癢的,心中酥麻酥麻的。

我臉瞬間燒起了一片熱意,是啊,我怎麽忘了,旁邊這個男人可是個大情聖,我勾人的那些手段,有一半還是他教的……

公孫晧從怔然中回過神來,看向我道:“媚煙,你的臉怎麽忽然這麽紅,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趕緊點頭,“感覺屋內的炭燒的旺了些,有點熱。”

公孫晧聽聞,正想要将炭火弄少一些,哪知這時夏侯冽說道:“媚煙小姐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自然會覺得悶熱,你把襖子脫下來便好。”

公孫晧和夏侯冽兩人都在看我,似是是要我做出一個決定。

我心跳的極快,手握了握,低頭悶悶道:“媚煙忽然又覺得不熱了,公孫公子,五皇子,桌上的茶水沒有了,媚煙去添一點。”

話一說完,我就擡腿離開了雅間。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又在門外看見了秋月。

秋月正一臉無聊地倚在欄上,看着二樓虞美人的客人進進出出,吃喝玩樂。

聽到動靜,她眸子燦爛地回頭看了看,見是我,燦爛的眸子立刻暗了下來,不過她很快又打起精神問道:“媚煙姐,這間包廂裏的貴客是公孫公子和五皇子嗎?”

我點了點頭。

秋月興奮道:“那你們還需不需要多一個人伺候,畢竟是兩位公子呢。”

我平靜道:“不知道,阿娘只說是公孫公子點名要見我,我一進來發現五皇子也在裏面,要不我進去問問他們,要不要在叫一個姐妹進來?”

秋月看着很開心,剛想點頭忽然又僵住了,她咬了咬唇,猶豫地小聲說:“可是五皇子不喜我總是找借口看他,說我對他的心思別人一看就看的出來。”

秋月為什麽要對我說起這些,是在跟我秀恩愛嗎?

還是在提醒我,五皇子是她的人,讓我不要有非分之心?

我緩緩開口:“秋月,你對五皇子的愛意別人的确一看就看的出來。”

秋月眼睛一亮:“你也是這麽想的對嗎,哎……那我還是不進去看他了,他不喜我這樣粘着他……”

我捏了捏手,“我要去給他們換茶水了。”

秋月聽聞,急忙把我手中的茶壺給搶了過去,“我來幫你添吧,我清楚五皇子喜歡喝什麽茶,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我什麽都來不及說,就看着她雀躍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

情之一字,果真會讓一個人迷失自己,忘了自己的身份,只一心一意對着愛人好……

秋月很快把茶水打來,我接過茶水,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進入了雅間,把秋月望穿秋水的眼神給隔絕。

我給公孫晧倒了一杯茶,又給夏侯冽倒了一杯茶,問道:“五皇子,這茶可合你口味?”

夏侯冽觑了我一眼,修長如玉的手轉了轉瓷白的茶杯,薄唇輕吐:“一般。”

呵呵,這就是秋月所謂的懂口味,在他面前只得了個一般,我真為秋月感到可憐……

公孫晧站起身開了開窗,一陣寒風呼呼地吹來,我身子輕輕一抖,全身骨頭又泛癢了起來,仿佛有萬只螞蟻在啃噬,真想不顧一切地去撓……

夏侯冽也跟着站起來,不知為何,他走到了我旁邊就停了下來,剛好把外面的風雪給我隔開。

公孫晧聲音有些憂慮:“寒冬臘月寒冬臘月,但今年的冬天未免也太長了一點,這不是一件好事。”

夏侯冽話語也難得帶上了一絲嚴肅:“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我聽着他們的對話怔怔出神,眉頭微皺,感覺隐隐抓住了些什麽,但還是差那麽一點。

公孫晧轉過身來看着夏侯冽,話語一轉,道:“啊冽,媚煙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夏侯冽沉默着沒有說話,我這時也感覺到氣氛不對了。為什麽公孫晧會說這番話,他是察覺出了什麽,還是看出了什麽?

我站了起來,打着圓場道:“公孫公子說笑了,媚煙只不過一紅塵女子,能讓你們禮遇已是三生有幸,怎敢奢求還有人待我好呢?”

哪知公孫晧卻不放過這個話題,看着我認真道:“媚煙,你值得被人更好地對待。”

我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酸澀眨去,我并不覺得自己需要被人好好對待,他說的那些都是別的姑娘,我不需要這些,一點都不需要……

我不需要被愛,我只需要愛自己就好了,我要更狠一點,我要一步步從虞美人裏走出來,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脫掉的衣服,我會一件件的穿回來!

夏侯冽這時輕笑了一聲,道:“啊晧。你未免也想太多了。”

是啊,公孫晧想太多了,我絕對不能像他那樣想太多……

雅間內忽然一片安靜,夏侯冽主動推開門走了出去,他一推開門,我就看見外面一直等候的秋月如乳燕歸巢般地撲入到他懷裏,問他驚不驚喜。

我低頭扯了扯嘴角,一切都是早有預料,有何驚喜?

我朝公孫公子福了福身,要退下了。

公孫晧攔在我面前欲言又止,我當做沒看見,側過身子離開了他,也側過身子離開秋月,步伐沉穩地走出了虞美人。

我回到了李園,成沁上前來給我換衣,她從襖子裏摸出了一個玉瓶,問道:“小姐,這是什麽?”

我看過去,說:“這是公孫公子幫我向禦醫求來的藥。”

成沁先是雀躍,後又眉頭一皺。糾結道:“禦醫開的藥自然是好的,可卻是公孫公子送來的……”

我無奈一笑:“成沁,我只是不喜歡公孫府而已,沒說讨厭公孫公子啊,你不要如此嫉惡如仇。”

成沁吐了吐舌頭:“要不是公孫公子對小姐有意思,小姐也不會經歷那麽多番波折了。”

嬷嬷從外面走了進來,聽到成沁說的話,當即嚴厲道:“噤聲!”

成沁趕緊放下玉瓶乖乖地走到嬷嬷面前。

嬷嬷當着我的面教訓成沁:“小姐平日對我們極好,但我們卻不能忘了本分,成沁,你這嘴會壞事,記得以後一定要謹言慎行。”

成沁特意往我這邊瞅了一眼,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悠悠地拿起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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