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對簿公堂 (1)

我手中的碎片抵的更加用力,發狠道:“你在廢話下去,信不信我全都紮下去把你的氣管給紮破,讓你流血過多而亡,就算被及時救過來,你也會說不出話!”

公孫大夫人這下終于害怕了,我紮進去碎片已經有一定深度,她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紫you閣

她顫抖着身體,抖索着聲音說:“媚煙,有話好好說,你把碎片放下來,如果我真流血過多而死了,你就成了殺人犯,你也不會好過的……”

我盯着她涼薄一笑:“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是虞美人的姑娘,本就爛命一條,臨死時還能拉一個尊貴的宰相夫人一起陪葬,挺不錯的。”

公孫大夫人白皙的臉立刻煞白煞白的,也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毫無血色,還是被我的話給吓到了。

“媚煙,這樣一點都不好,我死了,不僅你會死,你在虞美人裏不是有很多姐妹嗎,她們也會被你害死的,你把我給放開……”

她近乎哭着求我道。

我呵呵一笑,眼睛盯着前面那兩個奴仆,嘴卻貼近公孫大夫人的耳朵邊。

“大夫人真是說笑,虞美人這種地方怎麽會有真正的姐妹呢,死了就死了,反正到時候我也死了,也沒人來找我麻煩。”

公孫大夫人是真的怕了,顫抖着的身子讓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給扶起來,她眼淚鼻涕縱橫,看着好不滑稽。

“媚煙,我可以給你很多銀子,我可以讓晧兒娶你為正妻,我可以許你榮華富貴。求你別殺我,求你——”

我打斷道:“公孫大夫人還是少說話的好,你一說話,就會拉扯到傷口,傷口被你弄得越來越大,我的碎片就會越紮越深,你的血就越流越多,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公孫大夫人立刻嘴巴一閉,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再也不敢出聲了。

我将她扯到屋子裏的床上,盯着那兩個逐漸走進的奴仆,狠戾道:

“你們最好不要過來,我怕我手一抖,太過害怕了一用力,碎片噗地一下就紮入到大夫人的喉嚨裏!”

公孫大夫人抖着聲音道:“你們別過來,好好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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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之前有多威風,現在就有多的軟弱,怕死是所有權貴的毛病,也是人性最根本的弱點。

我一手仍是拿着碎片,另一手則摸着她保養得宜的臉蛋,眼睛微眯:“夫人的臉真是細膩光滑,媚煙摸上去就像在摸一塊豆腐,水靈的緊。”

公孫大夫人一臉驚恐,勉強扯了扯嘴角笑道:“媚煙如果想要我的保養方子,我現在就把它給你。”

我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你說,這麽光滑的一個臉蛋,我一碎片下去,它會不會像是切豆腐那樣,裏面也是白嫩嫩的水嫩一片。”

公孫大夫人臉皮一顫,淚水都流入到嘴角嘴角裏,哽咽着說:“不、不一樣的,我這切出來只能看見血,全都是血,不白嫩,也不光滑……”

我疑惑地皺了皺眉,再次捏了她的臉一把:“那真是太可惜了,剛剛你不是想要劃破我的臉嗎,一定是想要看看裏面長什麽樣子,算了,不如我還是現在就劃破看看?”

公孫大夫人顧不得碎片會不會越紮越深,她的頭劇烈晃動着,手拼命拍打着我,她在害怕着,在恐懼着……

我的臉貼近了她的臉,她怕死的表情被我一覽無餘,我嫌棄地皺了皺眉:“真醜。”

公孫大夫人如何掙紮也掙不開,便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谄媚道:“是啊,太醜了,劃破臉還會髒了您的手。”

我悠悠道:“不劃破也可以,但你要告訴我幾件事。”

公孫大夫人急忙點頭,“媚煙小姐您說,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盯着她,問:“我是誰的孩子?”

公孫大夫人神情一僵,在我的注視下目光閃爍了起來,“媚煙小姐不是虞美人裏從小長大的嗎,我也——”

“看來,這臉還是被劃破點更好看啊。”我忽然說道。

公孫大夫人咬了咬唇,臉色一陣變化,最後下定決心道:“你是——”

“砰!”

門忽然被人撞了開來,我擡頭一看,公孫晧正一臉急色地沖進來大喊:“媚煙,你沒事吧?!”

他看見我愣住了,我看見他也愣住了。

大夫人快速反應過來,眼珠一轉放聲尖叫:“晧兒,快來救阿娘啊,阿娘就要被她殺死了!晧兒!”

她尖叫間,又有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是夏侯冽。

看見夏侯冽,大夫人眸中亮光更甚:“五皇子,太守大人,有人要對我行兇,快來救我!”

我心一嘆,明白大勢已去,今日無論如何都問不出些什麽了。

夏侯冽銳利的目光盯着我:“媚煙,你手上的碎片是怎麽回事,為何會抵在公孫大夫人的脖子上。”

我看着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放開了公孫大夫人,福了福身道:“禀太守大人,我只是和她在讨論怎麽切豆腐比較好而已。”

公孫大夫人被我忽然放開,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

她狼狽地爬起來跑開,待跑到公孫晧身後時,才氣憤道:“這個女人是想要殺死我!”

我好心提醒:“公孫大夫人,別太過用力的說話啊,你的傷口又裂開了,從裏流出了很多血呢。”

公孫大夫人連忙用帕子捂住了脖子,閉上了嘴巴,真是有多怕死就有多怕死。

公孫晧怔怔地看着我,艱澀開口:“媚煙,大夫人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明白他現在的思緒一定很複雜,就連我,我也是頭腦一團亂麻。

我死不松嘴道:“我就只是和公孫大夫人讨論如何切豆腐而已。”

公孫晧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你們讨論切豆腐,有必要把碎片抵在大夫人的脖子上嗎?”

我眨了眨眼睛:“當然有必要,畢竟之前大夫人也曾把碎片抵在我的脖子上啊,她抵過之後,就換我來抵了。”

公孫晧眼睛一瞪,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公孫大夫人。

大夫人趕緊搖頭,啜泣着說:“晧兒,你難道願意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阿娘嗎?!”

夏侯冽這時開口了,“沒準就如媚煙小姐所說的那樣。”

他不等大夫人說話,接着說下去:“你看,屋子裏還有兩個公孫家的奴仆,如果媚煙真是有意要害大夫人的話,有奴仆在這裏守着,她絕對碰不了大夫人的。”

“可見大夫人當時和媚煙應是非常親密地在一起交流,才會讓奴仆沒反應過來,讓媚煙用碎片抵着大夫人的脖子。”

我附和地點頭,拍着馬屁:“太守大人果然見微知著,媚煙佩服,我和公孫大夫人真的只是在談論如何切豆腐而已。”

夏侯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只是讨論個切豆腐,為何你要把公孫大夫人的脖子給劃傷?”

我拿起手中的碎片比劃了幾下,“太守大人,我和大夫人拿着碎片來看看要如何切豆腐而已,我只是不小心把碎片紮到她脖子上了。”

大夫人身體直抖,再也忍不住地怒喊:“媚煙,你睜眼說瞎話,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見你是故意把我劃傷的!”

我大喊:“媚煙冤枉啊,公孫公子和太守大人進來時你的脖子已經被劃傷了,他們只是看到我把碎片抵在你脖子上而已,你說看見的人全都是你的奴仆!”

“你想要怎樣陷害媚煙,媚煙都只能往死裏吞!”我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朝夏侯冽磕頭——

“太守大人,民女冤枉啊,求太守大人還民女一個清白!”

大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指着我差點顫巍巍道:“你、你……”

“大夫人,媚煙自知配不上公孫公子,媚煙已經知道錯了,媚煙下次絕對不會多看他一眼,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媚煙吧!”

“嗚!媚煙只是一可憐的紅塵女子罷了……”

打定主意不松口,不就是比誰更可憐麽,關鍵時刻全靠演技!

雅間門口,一堆客人圍在門口指指點點了起來,我在裏面都聽得到外面議論紛紛的的聲音。

有人說大夫人是故意自殘嫁禍到我身上的,有人說我性情溫婉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人的事,有人說公孫府欺人太甚……

輿論全都倒向我,公孫大夫人眼睛一瞪,竟是直接氣的暈過去了。

阿娘聞訊而來,看見公孫大夫人時臉色大變,我暗暗将這一幕記在心裏,跪在地上只喊冤枉。

阿娘走到夏侯冽面前,剛要說些什麽時,夏侯冽忽然大喝一聲:“好了!”

他威嚴的目光掃視了所有人一圈,道:“我身為晉州太守,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清白者,也不會讓行兇者逍遙法外。”

“今日一事案件不明,媚煙先行押入地牢,我會親自問審!”

我淚眼朦胧地問:“那公孫大夫人?”

夏侯冽瞥了我一眼,“公孫大夫人身份特殊,不宜押入府中,等她醒來後,我會親自去趟公孫府登門拜訪。”

圍觀人群有些人不服,起哄了一兩句,夏侯冽一個冷冷的眼神掃去,他們慫的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不知是誰報的官府,夏侯冽剛說完,就有衙門的人過來,他親自給我戴上了手铐,把我押出了虞美人,押上了轎子,親自看管我。

公孫晧一直擔憂地看着我,目送我離去。

只有我和夏侯冽兩個人時,我才徹底放松了下來,可憐兮兮地往他身邊蹭了蹭。

夏侯冽頗為嫌棄地移了移身子:“真髒。”

我小聲地嚎叫了一聲,不管不顧地撲入他的懷中。

嚴格意義上說,夏侯冽可是我的人,我一點都不害怕自己無法從這件事裏摘出來。

夏侯冽狠皺着眉頭面無表情地被我抱着。終究沒把我給推開。

我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蹭啊蹭,夏侯冽長手一伸,把我攬入了懷中,手輕輕地拍了拍我。

今天我可謂是跟公孫大夫人鬥智鬥勇,身心早已疲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過來時,是在陰冷潮濕的牢房裏。

我是被餓醒的,倒不是被冷醒。

再一次進入地牢,我的待遇比上一次的完全不同,床上鋪着幹淨的幹草,還給了我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

我下床走了走,發現自己已經被換上了囚服,腳上也戴着厚重的鐵鏈,走動了幾下,腳鏈就在地上刮起一陣難聽刺耳的聲音。

我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別的犯人,也沒看到有獄差。

正當我肚子餓的咕咕叫時,夏侯冽穿着一襲白衣飄然走來,手上端着香噴噴的飯菜。

我神情微怔。很少看見他穿白衣的時候,不由有些看癡了。

我一直覺得如夏侯冽這般清冷高貴的人,黑色不适合他,他适合白色,一舉一動都帶着無法言喻的貴氣。

黑色顯得他略有些陰郁。

夏侯冽打開房門,把飯菜放在我的床上,我立刻走過去舀起一口遞到嘴邊,忽然,我動作一頓,笑吟吟地看着夏侯冽,拿着飯勺一步步走到他身邊。

夏侯冽退後了幾步,眉頭微皺:“你要幹什麽?”

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你說的啊,不能相信任何人,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在我的飯菜裏下毒啊?”

夏侯冽冷冷地看着我:“那你可以餓着肚子不吃。”

“餓着肚子不是我的風格,我就算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我腆着臉湊到他面前,朝他招了招手。

夏侯冽面無表情地看着我,不為所動。

我跺了跺腳,直接踮起腳拉住他的衣領,把他的頭給拉下來。快速把勺子裏的飯喂進了他的嘴裏。

夏侯冽沉默地看着我,我對他讨好的笑了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無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動了動嘴,斯文地将嘴中的飯菜給吞了下去。

我開心地叫了一聲,腳鏈“哐當哐當”的響,迅速跑去床上吃起了飯菜。

吃到一半時,夏侯冽才幽幽道:“媚煙,忘記告訴你,我體質特殊,一般的毒素對我沒用。”

我當即咳嗽了幾聲,差點被飯給哽到了,喝了好幾口湯才緩和過來。

我瞪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大口吃着飯,嚼起飯菜特意弄出聲音,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等我吃完飯後,夏侯冽站起身将飯菜給收走。跟我說接下來他會去公孫府上調查,沒有空過來看我,會派獄卒過來送飯。

說到這裏,他挑了挑眉一臉興味地看着我:“需不需要我給你弄幾只老鼠來?”

弄老鼠來幹嘛?當然是來試飯有沒有毒啊!

我面不改色笑吟吟的道謝:“那就多謝五皇子了。”

夏侯冽輕笑了一聲,走到我面前撫着我的長發,與我靠的很近,貼着我的耳朵說:“媚煙,今日你面對公孫大夫人時表現不錯,以後多多努力。”

當時我還不明白為何他會特意來表揚我,直到幾日後,我從地牢裏被押出來送往衙門時,忽然明白夏侯冽為何會特意對我說那番話。

寬宏嚴肅的衙門,我被人一步步押着走了進去,公孫大夫人和公孫穎一臉嚣張地坐在夏侯冽旁邊,手裏還端着一杯茶倨傲地看着我。

夏侯冽拍了拍驚堂木,“啪!”地一聲仿佛敲擊在人們心中,“升堂!”

“威威威威武!”獄卒面色冷酷地分站兩邊打着手中的木棍,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低垂着頭遮掩着自己閃爍的目光。

今日,又是一場考驗演技的戲!

夏侯冽先是講述了當日在虞美人裏發生的案件,然後詢問公孫大夫人有何意見。

公孫大夫人“哼”了一聲,高貴地從椅子上走了下來,站到中間,拱了拱手對夏侯冽說:

“大人,民婦不服,媚煙加害于我之心天地可昭,當初要不是你們進來及時,現在我恐怕已經沒命了!”

我跪在地上,小聲啜泣道:“不是這樣的,公孫大夫人明明在跟我讨論如何切豆腐……”

大夫人眉頭一挑,高高在上地俯視着我:“我就算真跟你聊如何切豆腐,也不可能會把讓你拿起碎片抵在我的脖子上!”

我身子輕顫,明眸稍稍擡起,淚水就從眼眶中楚楚可憐地落了下來。

我知道自己這雙眼睛有多媚,還曾經特意練過如何流淚能讓人看了憐惜無比。

我看向大夫人:“大夫人,之前你也曾拿碎片抵在媚煙的臉上啊,你忘記了嗎?”

“大膽賤婢!公堂之上你還想說謊不成?!”公孫大夫人怒瞪着我。

我簌簌流淚,搖着頭道:“天地可昭。媚煙如有半句虛言,就天打雷劈,下一輩子投胎為畜,永不做人!”

此話一出,不僅公堂外的人一片震驚,就連公孫大夫人也微微色變。

我死死地盯着公孫大夫人:“媚煙已經發下毒誓,不知公孫大夫人肯否也發毒誓,說完全沒有陷害媚煙之心,所說之話全是真話?!”

公孫大夫人目光閃爍不定,我看了看她的手,狠狠地握緊成拳。

随着她遲遲不肯言語,外面圍觀的人群已經議論紛紛了,指責公孫大夫人将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身上。

有的人還提起之前的流言,說公孫公子曾經為了能擡我進府大夫人屋前跪了一天一夜,猜測公孫大夫人一定是看不起青樓女子,想要把我給殺了,好永絕後患!

輿論又是一片倒向我,公孫穎聽不下去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重重地冷哼了一聲,正要走出來替大夫人說話時,夏侯冽忽然又是一拍驚堂木——

“啪!”

如平地驚雷乍響。

夏侯冽面無表情地盯着公孫穎:“衙門內不得任何人喧嘩,若再次喧嘩,所有人都抓入地牢禁閉三天,還有,無關人等也不可插手幹預。”

公孫穎氣的跺了跺腳,不甘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堂內正中間,公孫大夫人臉皮一顫,狠吸一口氣道:“民婦所說絕無半句虛言,如有假話,則——”

“宰相大人到!”一位小厮忽然走進大喊,打斷了大夫人的話。

我心底暗叫不好,擡頭一看,公孫諾穿着一襲白袍,臉色肅穆地走了進來。

夏侯冽對公孫諾微微點了點頭,公孫諾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坐在了之前公孫大夫人坐着的位子上。

大夫人似是得到了支持一般,聲音高昂:“民婦說的絕無半句……”

我低垂着頭咬了咬牙,什麽說謊話會天打雷劈,全都是假的,這種毒誓也就只能唬唬個性耿直的人,絕對不能這樣僵持下去!

眼角的餘光忽然瞄到了阿娘,阿娘也進了衙內,正一臉癡癡地看着公孫諾。

腦海靈光一閃,公孫大夫人正念誓念到“否則就——”

我忽然高聲打斷:“公孫大夫人,可敢和媚煙還原一下當時場景?”

大夫人再次被打斷,被噎得滿臉通紅,她臉色難看地盯着我,恨不得把我給殺了一樣。

也是,被人三番四次的打斷誓言,能好受麽?

我臉上還挂着兩行清淚,沒等她回話,堅定地說:“可能當日同一件事,我和公孫大夫人的理解不一樣,我只是認為我們在讨論如何切豆腐而已,但大夫人卻覺得媚煙要殺她。”

“媚煙懇求太守大人能讓我和公孫大夫人将當日所發生的一切全都重現一遍,讓各位百姓來評評理!”

公孫大夫人一臉不悅,“不可以。我堂堂宰相夫人難道還要再被你挾持一次?”

我身子輕顫,語速極快地害怕道:“媚煙也不想場景重現,畢竟被公孫大夫人用碎片抵在臉上,說要把我的臉和眼給毀去了,就不會有人通過我這張臉回憶起什麽,這種滋味也不好受。”

話一出口,公孫大夫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有好幾道目光向我射來,我能感覺到有阿娘的,也有——公孫諾的。

場上忽然一片寂靜,就連外面的圍觀人群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啪!”又是驚堂木拍響。

夏侯冽看向公孫諾:“今日之事,公孫大夫人說媚煙謀害她,證據不足,媚煙無罪釋放,公孫家的人可有不服。”

公孫穎眼睛一瞪,剛想站起來說些什麽,結果被公孫諾一個眼神掃去,她立刻老實的坐了回去。

公孫諾淩厲地目光盯着我,緩緩開口:“沒有不服。”

我心一松。夏侯冽當即說下堂,我手上的手铐和腳鏈被人解開。

今天的升堂看上去虎頭蛇尾,但我很清楚,如果不是我說出最為關鍵的那句話,公孫大夫人一定不會放棄追究。

公孫諾從椅子上走了下來,經過我身邊時身子特意頓了頓,我能感覺到他打量着我的視線,我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低頭。

良久,我仿佛聽到他喃喃地說了一句:“真是像啊……”

我心髒重重一跳,擡頭一看,只能看到公孫諾離開的背影,那高大的背影此時看去竟然微微有些蹒跚。

身子被人用力一撞,公孫穎剜了我一眼,扶着她的阿娘公孫大夫人從我身邊離開。

我随後也被虞美人的阿娘給帶走。

只是離開李園幾天,再次回來卻恍如隔世,這幾天的經歷就如在刀尖上跳舞,只要走錯一步就會失了性命。

成沁一見到我就抱着我痛哭了起來,一個勁兒地說我命苦,怎麽好好地就被關入地牢裏去了。

我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她看樣子還不知道我和公孫大夫人對簿公堂的事,就連嬷嬷也走上前來,紅着眼眶看着我。

成沁被我哄走,嬷嬷留下來道:“小姐,我故意封鎖你在外界的消息,所以李園的人都只知道你犯了一些事被押入地牢,關幾天就會出來了。”

我滿意看看着她:“嬷嬷,你處理的很好。”

李園人少,除了嬷嬷帶過來的丫鬟書雅,就只有成沁和溫明,溫明被我派去做了別的事,也有一段日子沒出現了。

雖然人少,但弄不好也會整的人心惶惶,還不如不讓這些丫鬟知道。

嬷嬷勉強一笑,看着我還想說些什麽,忽然成沁在外禀報,說秋月小姐前來探望我。

嬷嬷立刻退下,秋月推開門走了進來。一臉急色:“媚煙姐,你怎麽樣了?”

她圍着我轉了轉去,時不時摸摸我的胳膊和腿,我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再三向她保證自己沒事。

秋月這才放下心來,向我打聽起五皇子的事:“媚煙姐,聽說你押入地牢是五皇子動的手?”

我臉上的笑意收了收,有些淺:“是的。”

秋月咬了咬唇,手擰着帕子:“他怎麽能夠這樣……”

我道:“五皇子也只是秉公辦事罷了。”

秋月繼續擰着帕子,一副為我打抱不平的樣子,聲音氣憤:“就算是這樣也不行,你是我的姐姐,他怎麽能把你押入地牢!”

秋月擡頭看着我,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下次見到五皇子一定會幫我好好教訓他一下。

我臉上挂着虛僞的笑意,附和着她說的話。

恐怕下次見到五皇子,秋月在他面前說出又是另一番話吧……

還好,我已經看透了,這姐妹之情,終究敵不過一個男人。敵不過一個愛情……

聊着聊着,春花也過來了。

她把秋月當做空氣,直接問我道:“身體有沒有事?”

“無事。”

“那就好。”春花微微松了口氣,笑着說我真是命大,被押入地牢幾天還能安然無恙地出來。

秋月聽到不爽了,“春花姐,媚煙姐才剛從牢裏放出來,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話?!”

春花嘴角一扯:“話貴在真誠,我說實話總好過比某人說些謊話要來的好。”

秋月眉頭一豎:“你!”

眼看兩人又要罵起來了,我趕緊站起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我才剛被放出來,你們多多考慮下我的感受,就算體諒我一下。”

“哼!”春花和秋月兩人皆是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看對方。

這時,成沁領着一位丫鬟走進來,這丫鬟是夏園裏的大丫鬟,手裏捧着一觥珍珠,朝我行了個跪拜禮。道:

“媚煙小姐,我家小姐身體不适,不能前來探望,特意命我送來一觥珍珠,給你壓壓驚。”

春花嗤笑了一聲:“呵,珍珠?只有她才把珍珠當成稀罕貨,洛公子特意命人給我去海邊打撈,每月餘我都能得到五六觥。”

春花轉頭看向我:“媚煙,我回頭讓丫鬟給你送兩觥珍珠來。”

秋月也不甘落後,笑着道:“巧了,前幾日五皇子也賞賜了我幾觥珍珠,回頭我也給媚煙姐送兩觥來。”

我見丫鬟被擠兌的臉色有些難看,先是笑着收下了她的珍珠,又說了一番感謝的話讓她先行離開。

丫鬟一走,春花也跟着走了,秋月想留下來說些什麽,我裝作頭暈的躺在床上,秋月見此,也不打擾我休息地離開了。

成沁進來左右看了看。悄悄給了我一封溫明寫的書信。

我打開一看,溫明說是查到了南萱一些線索,線索直指京城,所以他跑到京城去了。

我看完後,立刻将書信放在燭火前燃燒成一片灰燼,站起來看着窗戶飄起的白雪,輕輕嘆了口氣,希望溫明此行能夠順利。

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躺在床上休息,這一躺就躺到了晚上。

我困頓的醒來,正想要喚成沁,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我聽着那聲音,臉色一變,這是成沁的聲音!

我急忙跑出屋子,一擡頭就怔住了,只見一位衣衫褴褛全身髒兮兮的男子,竟然挾持住了成沁,手緊緊地抓着成沁的脖子!

“你是誰?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厲聲問道。

嬷嬷和丫鬟也跑了出來,圍在我身邊,她們一個抓着鏟子,一個抓着鋤頭,警惕地看着那個男子。

男子咧開嘴笑了起來,嘴裏吐着不清不楚的越國語:“嘿嘿,虞美人的姑娘果然細皮嫩肉,連丫鬟都好看的緊。”

我眼皮一跳,他是番邦人!

仔細看其打扮,這個男子應是乞讨為生,他怎麽會在虞美人裏?他是怎麽混進來的……

心中有無數個疑問交纏,我深吸一口氣厲色道:“你是誰,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快點放開我的丫鬟,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男子聽着我的話,笑的都要岔氣了,他手緊緊抓着成沁的脖子,壞笑道:“我是來取你們命的!你們這些大越人,衣食無憂,完全不管我們死活!”

“我們家國已經沒了,四海歸家,既然你們越國不肯接納我們,那我們就自己在越國打出一翻江山!”

說着最後一句話時,男子轉成了番邦語,邊說邊瘋癫的大笑了來。

我心重重一跳,身子都差點站立不穩,打出一翻江山,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我穩了穩語氣,道:“我是虞美人裏的小姐,你手裏是我的丫鬟,我跟你交換,我比她更值錢。”

男子考慮了一會兒,點頭同意了。

成沁啜泣地搖頭:“小姐,你別過來啊,成沁沒事的,你不要過來……”

男子冷笑,對着成沁的脖子狠狠一掐,成沁的臉立刻漲成了醬紫色。

我心一急,推開了攔着我的嬷嬷和丫鬟,高聲道:“我現在就過來了,我跟你交換!”

我藏在袖子的手中緊緊地攥着一把尖銳的金簪,一步步走向了男子。

“你先放開她,我離你這麽進了,就算跑也會被你抓回來!”我微微有些緊張道。

男子眯着眼睛看向我,忽然一把推開了成沁,長手一撈,一下子就把我給抓住了。

他的手牢牢地按住我的脖子,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把我給掐死。

男子張開嘴,一股臭氣撲面而來,我趁他笑着松懈的時候,手中的金簪狠狠地往他胸口一紮!

“噗!”整只金簪都被紮入了男子身體裏,鮮血迸射了出來,濺了我一臉,連衣服上也沾染了點猩紅。

男子瞪大着眼睛,低頭看了看插在心口處的金簪,手微微一握,似是想用力掐着我的脖子。

只是下一秒,他就倒在了地上。

我身體一下軟了下來,無力地跪在了地上。

嬷嬷趕緊跑過來用鏟子狠狠地砸了男子幾下,才蹲下來摸着男子的鼻息,說道:“已經死了。”

我徹底松了口氣。

成沁抱着我哭得眼睛都腫了:“小姐,下次不要為了成沁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成沁不值得,不值得……”

我扯了扯嘴角,拍了拍成沁的肩膀,正想說我從不做危險的事情,只是心中有把握才會做時,不遠處又傳來了一聲刺耳尖叫!

我哆嗦了下身子,想到了什麽立刻道:“嬷嬷,這個男人是流民,我剛剛好像聽到他說什麽要把我們全都殺死!”

成沁臉色一片煞白,慌道:“小、小姐,該不會是流民已經混進虞美人裏了吧……”

我深吸一口氣,眼神一厲:“很有可能,快點把李園的門鎖上,然後把燭火都吹滅了,李園地方偏僻。人又少,流民來了,我們無法像別人求助,快去!”

一行人趕緊關門的關門,吹燈的吹燈,以最快的速度弄好一切,我急的想着要躲去哪裏,哪知嬷嬷卻說她有辦法。

她帶着他們來到李園一處偏僻角落裏,蹲下身子将雜草給撥開,不一會兒我們就在地面上看到一個木蓋子,嬷嬷神情複雜道:

“以前我曾在李園當過差,知道這裏有一個地室,是為應急用的,我們可在這裏躲一下。”

用力拉開木蓋子,一股濃重的黴味和血腥味撲面而來,我們逐個往下,我本想要最後一個下去,但嬷嬷不肯,硬要她來殿後。

我下去的時候。隐隐聽到李園的門被人狠砸的聲音——“哐當哐當……”

就像一聲聲催命符!

我咬着牙直接跳了下去,趕緊叫嬷嬷下來。

嬷嬷給木蓋子放上了濕土和草,“當!”的一聲,木蓋子就被關上了,外面的砸門聲瞬間消失。

嬷嬷順利地下來了,我心一松,這時才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地室裏有好幾個大罐子,看着像是腌罐,成沁打開一看,一股臭氣沖了出來,讓人好一陣咳嗽。

我捂着鼻子走前一看,的确是腌罐,但裏面腌着的菜已經發黴了,不能吃。

她們不氣餒,又打開了另一個腌罐。

我擡頭四處看了看,這地室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分了好幾個隔間,我都看了看,發現一處隔間裏放了張床。

難道這地室以前還有人在這生活過?

帶着疑問。我走了進去,眼裏瞳孔一縮,這床上竟有一大灘發黑的血跡!

床上放了好幾塊布,也是血跡淋淋!

我皺着眉頭盯着這些布,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嬷嬷也走了進來。

我轉身看着她,嬷嬷神情複雜地看着這張床,有些恍惚。

“嬷嬷……”我喚了喚。

嬷嬷回過神來,擡手抹了抹眼角,看着我喃喃道:“小姐,當初,你就是在這裏出生的。”

我身子打了一個激靈,手用力握緊,心裏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我死死地盯着這張床,心裏忽然升起了一股悲痛感,這種感覺很陌生,我這是在傷心嗎?

為這具身體的母親而傷心?

我用手捂了捂胸口,低聲道:“嬷嬷,我的啊母,你說過是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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