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

更新時間:2018-01-15 17:00:03 字數:4694

在關子悅悉心照料了幾日後,馮玉身子總算好上許多,決定回京。适巧湯榮赈災的事也完成了,幹脆就一路護送他們回京。

一路上為了不讓馮玉太過舟車勞頓,費了近半個月才回到京城。

當一行人在離京城最近的驿站準備動身回京時,關子悅突道:「對了,大哥,你上回買給我的粉光饴,回去的路上能不能順便買一些?」那糖帶着些許參味,很對她的口味。

馮玉頓了下,還沒開口,翻身上馬的馮珏已經代他開口,「粉光饴是送日城所産,京裏是沒有的。」

「咦?」可是當初大哥說他出門時順便買的。

馮玉不禁橫眼瞪去,惱馮珏話多。

「送日城離京很遠嗎?」

「不遠,京城往西約莫三百裏路。」

關子悅聽完,不禁朝馮玉笑得賊賊的。

「你那是什麽眼神?」

「看來大哥對我動情已經很久很久了。」

馮玉薄薄的臉皮微微泛紅,眼角餘光瞥見馮珏饒富興味地看着自己,便欲蓋彌彰地喊道:「還不上車!」

馮珏瞧着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馬車,騎馬走在車外,他隐約聽見兩人鬥嘴,不禁揚起了笑意,卻添了幾分苦澀和向往。

當馬車轉進城南最熱鬧的大街時,馮珏遠遠的便瞧見有家酒樓前似乎有人在鬧事,不少人圍觀,将馬車堵得前進不得。

「爺,依我看,咱們還是回頭繞路吧。」負責駕車的止戈看了眼前頭的狀況,回頭建議着。

馮玉掀開車簾,正要應聲,卻聽見将馬停在馬車旁的馮珏喊了聲,「三弟!」

馮璿?馮玉忖着,見馮珏已經下了馬,他心想馮璿那莽撞家夥八成又在街上鬧事了,橫豎也不是什麽新鮮事,正要跟湯榮說一聲,回頭繞路時,聽見了止戈喊道:「爺,好像是二爺呢!」

「……嗄?」馮玉下了馬車,前頭圍觀的人因為馮珏而退開,露出了點縫,教他瞧見在大街上扭打成一團的正是馮璿和他家笨蛋。

春秋酒樓裏的二樓廂房裏,共有七個人,卻是鴉雀無聲。

馮玉臉色森冷地瞪着一直垂頭不語的馮淨,教止戈想勸也不敢開口,而另一頭馮珏也是不發一語地瞧着同樣低頭不語的馮璿,而站在馮璿身旁的正是春秋酒樓的大掌櫃馮瑜。

關子悅細細打量着未曾見面的馮瑜和馮璿,不禁想兩家人如今竟然在街上大打出豐,恐怕想和平相處,真的是難上加難了。

「誰來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良久,見馮珏不吭聲,馮玉便先開口質問。

馮淨立刻擡臉,激憤地指着馮璿道:「大哥,是他先帶人砸咱們糧行的。」

「我聽你在放屁,你要不要先說說我為什麽要砸你的糧行!」馮璿清俊面容有一大片淤傷,衣衫狼狽,說起話來卻滿是暴戾之氣。

「閉嘴!你憑什麽砸人家糧行?」馮珏斥道。

馮瑜見狀,趕忙出面緩頰。「二弟,都是我的錯,別怪三弟。」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馮珏擰眉問他。

「因為酒樓裏突然缺了點青粳,所以我便想到他們糧行買個一鬥先頂一下,豈料那米價卻是高漲得吓人,我便空手而回,适巧三弟來了,我說起這事,三弟就……」馮瑜面貌極為俊雅,此時滿臉愧疚,口吻誠懇,任誰也怪罪不了他。

「是啊,一個月前的青粳一鬥才賣個一兩銀,現在卻突然漲到五兩,這明明就是他們糧行惡意漲價,壓根沒照公告價格買賣,任誰都可以砸他們糧行,我還打算去告官呢!」馮璿神色猙獰地怒道。

「你這沒腦袋的家夥到底要我說幾次,青粳從以前一直都是一鬥五兩銀,你要是吃不起就別買,別在這兒造謠生事,我告訴你,你盡管去告官,咱們在公堂上說個分明,瞧瞧到底誰是誰非!」馮淨不甘示弱地吼着,拳頭握得死緊。

馮玉瞪去,馮淨随即縮到一旁。

「來呀,咱們就到公堂上說分明,瞧瞧你把我打成什麽樣子!」

「馮璿,你是沒把我這個二哥放在眼裏了是不是!」馮珏聲色俱厲地吼道。

「二哥,明明就是——」

「誰跟你說青粳是一鬥一兩銀的?」馮珏冷聲問着。

馮璿眼神飄了下,随即正色道:「不是誰跟我說的,是以往咱們商行也有經手青粳,我清楚記得是一鬥一兩銀。」

「好,既然你記得,那麽我問你,青粳分了幾種?」

「……嗄?」

「你又知道大哥去買的是哪一種青粳?」

馮璿哪裏知道青粳還分了幾種,不就是一種綠色的米。

「青粳分三種,一般尋常青粳是一鬥一兩璿,中等的青粳乃是北隸青粳,皮綠內白,一鬥三兩銀,而咱們城東馮家糧行賣的是最上等的碧綠青粳,是青中帶紅,産量最少,一鬥五兩锒,馮大掌櫃尚未打理酒樓之前,也曾經在商行裏經手不少買賣,自然該清楚這點,否則當年就不會跟咱們搶碧綠青粳的生意,既是如此,該跟馮璿說清楚才是,何苦教他誤解,鬧出今日的醜事?」馮玉慢條斷理地解釋,眸色慵傭懶地看向置身事外的馮瑜。

馮瑜苦笑了下,愧疚更深地說:「确實,馮大當家說的極對,是我一時忘了,竟無故惹出這禍端,二弟,別怪三弟,全都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

馮珏側目睨去,思緒轉着,尚未開口,馮璿已經搶白。

「二哥,不關大哥的事,這禍是我闖的,全都算在我頭上。」

「成,去道歉。」

馮璿怒聲吼道:「我為什麽要道歉?他把我打成這樣!」

「是啊,道歉有什麽用,倒不如将我家糧行裏的損失算一算,看要如何花錢消災。」馮玉說着,已經起身,拉起了關子悅準備離開。

「大哥,那可難算了,他帶人砸了糧行裏所有的米糧。」馮淨惱怒說着。

馮玉淡淡看向馮珏,「馮珏,咱們去了趟昆陽,昆陽有多慘你也是知情的,京城再富庶,也禁不起如此糟踢米糧。」

「你是什麽東西,憑你也想教訓我二哥!」馮璿怒火中燒,逼近馮玉。

馮淨立刻擋在馮玉面前,二話不說地推了馮璿一把。「做什麽你,吃我的拳頭還沒吃夠不成!」

馮璿連退了幾步,面子挂不住,想也不想地朝馮淨撞去,馮淨被撞得硬是退了兩步,怎料就這兩步,剛好擦撞到了關子悅,關子悅閃避不及,身子往後傾倒,馮玉眼捷手快地拉住她,适巧又有人開門入內,順手托住了她。

「湯大人?」馮玉詫異道。不是已經回宮複命了,怎麽又跑來了?

「姑姑,你沒事吧。」跟在湯榮後頭的是唐子征,趕忙查看她有無受傷,确定她無礙後,擡眼斥道:「放肆,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我姑姑有多珍貴,是能讓你們随意碰着磕着的嗎?」

馮瑜不禁暗暗打量起關子悅。

「你是什麽東西,你家姑姑有多珍貴幹咱們底事?誰要她杵在那裏!」馮璿嗓門更大地吼了回去。

「住口!他可是攝政王之子,侍讀學士唐大人。」馮珏怒斥了聲,随即朝唐子征作損。「唐大人,舍弟魯莽,還請唐大人包涵。」

馮淨也趕忙道歉,「唐大人,都是我不好,是我退了兩步才會撞到子悅。」大哥說的對,是他下盤練得不夠穩,回去得好生練練才成。

「沒事沒事,子征,別大驚小怪的,是我自個兒沒站穩。」關子悅趕忙緩頰。

「倒是你,怎麽來了?」

「湯榮說了馮玉的事,皇上便讓我帶禦醫過來,誰知道竟遇到這陣仗……」唐子征瞪着馮璿,蓄意道:「要是皇上知道你差點遭人所傷,必定嚴供。」

馮璿聞言,這才緊張地低喚馮珏向他求救。

「子征,不礙事,不就是一點誤解而已,沒事。」關子悅朝門外瞧去,一見是石禦醫便對他打起招呼,一邊對着馮玉道:「大哥,咱們先回去吧。」

馮玉睢見了石禦醫,只能無奈地應了聲,回頭道:「馮珏,這筆帳咱們改天再算吧,我會差我二弟列清單給你。」

「是我的錯,我會照價賠償。」

馮玉朝他微颔首,以眼神示意馮淨跟上,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離開。

「二哥,我不會有事吧。」待人都走了,馮璿才小聲問看。

馮珏繃緊了下颚不語,看了眼馮瑜。「大哥,這裏的事先卸下吧,承風那座莊子近來事多,你去幫我管管吧。」

「向來是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的。」馮瑜噙笑道。

「還有你……給我回家去,沒有我的命令,膽敢踏出家門一步就別回來了。」馮珏話落,轉身就走。

「二哥、二哥,那事不能怪我,你也知道城東馮家……」

待馮璿的聲音漸遠,馮瑜往桌邊一坐,思索了片刻才下了樓,找了二掌櫃。「找幾個人去查查跟在馮玉身邊的小姑娘到底是什麽來歷。」

王朝最可怕的攝政王怎會無故認了個義妹,而這個義妹又為何跟在馮玉身邊,這事非得詳查不可,絕不能讓這兩個人破壞了他的計劃。

「躺着躺着,你要拿什麽跟我說一聲便成。」

回到了城東馮府,石禦醫診脈後,話不敢說得太滿也不敢說得太少,橫豎先開了方子試試。

于是,送走了石禦醫和唐子征、湯榮後,關子悅便讓止戈去熬藥,自己則将馮玉死死地押在床上,不準他胡亂走動。

「我只是想去書房。」

「去書房做什麽?」

「快入冬了,北方一些青稞也快收成了,有幾筆買賣……」

「讓三哥去做,三哥夠精明夠圓滑,交給他便是。」關子悅不由分說地打斷他未竟的話。

馮玉無奈地倚着床柱。「子悅,我已經好多了。」

「不夠,方才石禦醫說了,你需要好好地靜養,什麽都不要想也不要做,你不替別人想,你好歹也要替我想吧,難道你不打算跟我成親,要我無名無分地一直守在你身邊,讓衆人讪笑我?」

這句話一擡出來,馮玉也只能投降。只是他心裏無奈,這時正是收下管泌地盤的大好機會,要是錯過就會教南方一些糧商給瓜分了。

「大哥,你不是一直在磨練着二哥跟三哥?既是如此,有些事就該全權交給他們去做,如此才能看出他們的實力,不是嗎?」

「……也是。」只是他忙慣了,突然靜了下來,他閑得慌。

「你要是乖乖的,我有賞的。」

馮玉一雙漂亮的眼神采緩緩流轉着,想的是那天出乎意料的賞,今兒個她也要如法炮制嗎?

他臉有點發燙又有點期待,心裏認為未成親實在不該如此,可是對于跟喜歡的姑娘親密又實在渴望,便在心中告訴自己——門關起來,只有她知、他知,應該無妨吧。

眼見她愈靠愈近,眼見她的唇貼了上來,那柔軟的唇輕覆着他的,一時間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誰在發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

「大哥,禦醫說你病得很重是真的嗎?!」

馮淨像陣風似的刮了進來,門板被他推得還不住地搖擺,床上兩個人根本就來不及分開。

而當場撞見大哥的好事,教馮淨呆在原地。

「……二弟,你來。」将關子悅拉到一旁,馮玉萬般溫柔地呼喚着。

馮淨很想立刻拔腿就跑,可是大哥的命令他向來不敢不從,明知是死路,他也會勇往直前。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馮玉二話不說地擡腿掃向他的腿。「剛才就是這雙腿站不穩才會撞上子悅的?還留着做什麽!」

他踢、他閃,然而連續幾個橫掃,讓馮淨可憐地跪倒在地。

他應該是聽錯了,大哥根本沒病,甚至快把他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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