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能說出口的夢 2
按照要求，連沁應該上下潛，半淹狀态喊救命，但是掉水裏後莫名其妙頭往下栽，身子跟秤砣一樣往下沉，正面鏡頭效果很差，要的那種瀕臨死亡絕望掙紮求生的效果總是成了自殺……
這次連沁掉下去就開始撲騰，水花打得飛起，進了眼睛，酸澀的閉上，手本能的想揉眼睛，動作變得小，又開始亂晃，沒辦法控制起伏和平穩，再一次鑽進水裏，導演準備喊卡，連沁在水裏又掙紮起來，稍微浮了一點，導演繼續拍攝。
連沁一連掙紮了幾次，每次露出來的還是一小部分。
慢慢沒了力氣，這次真的撲騰不動了。腿也開始抽筋，使不上力。
閉上眼，水已經随着鼻子進入了肺，也喝了一肚子水。憑着本能在水下捏着腿肚子，減緩疼痛。
在失去意識前，聽見了撲通一聲。
“咳，咳咳——腿疼——疼，咳咳。”
吐出水，感覺胸口輕松了好多，腿上一暖，一雙溫暖的手捏着小腿肚，緩和着那個結。緊繃的身體放松了好多，迷迷糊糊睜開眼，好像看到了應絡滴着水的下巴，那滴水晶瑩剔透……可是——什麽時候才能滴下來？
想着它會滴在自己臉上哪裏，連沁暈了過去。
時間倒轉。
“媽媽，我不能呼吸了。”
“媽媽，你捂住我鼻子了，眼睛在上面。”連沁哭訴。
“我不要洗頭了，不要不要！！我不要洗頭！”
連沁猛甩着頭，但是對面的女人絲毫沒有放過她。一個毛巾不僅擋住了她的眼睛，還捂住了她的鼻子，水從毛巾透過，直穿過唇聚在下巴，再流下去。一張嘴便是一嘴的水，澀的。
連沁緊緊抿着唇，死活不願意張開，開始閉氣，空氣抽離，窒息難耐。
對于許多小孩子來說，洗頭是小時候的一場噩夢。對看到的世界充滿好奇，對閉眼後的世界充滿驚恐，洗頭無論如何不肯閉眼，洗發水進入眼睛澀的痛，哭喊時又會進入嘴巴，苦澀的味道，很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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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連沁跟媽媽一起去洗澡，跟所有小孩一樣，很不喜歡洗頭，讨厭閉上眼睛的感覺，也讨厭洗發水流進眼睛，鼻子，嘴巴。
她總是逃跑，最後告訴媽媽眼睛會蟄，會痛，媽媽于是用毛巾捂住她的眼睛，以防水流進眼睛，可是毛巾進了水會變得大，而且大毛巾對一個五歲的小孩來說，浸了水的毛巾既遮住了眼睛，也堵住了鼻子，連沁哭着用嘴巴噗水，水流聲太大，媽媽以為她在鬧，怎麽都不放開她。
于是只要洗一次澡，連沁就要在“生死邊緣”走一遭。渾身虛脫。
後來，家庭條件好了，有了浴缸。而才上小學的連沁，那天放學見到的那一幕，硬生生讓連沁害怕了水池這樣的東西二十多年。直到再次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往泳池跳，這段記憶慢慢的浮現。那段悲傷的沖進腦海裏。
人類有一個特殊的功能——身體記憶，小時候害怕的東西随着年齡增長，這種感覺會習慣性保留，碰見時會下意識選擇躲開，事後想想覺得沒什麽，但是在遇上的那一秒本能的排斥。池子裏的水于連沁而言就是這樣，逃不掉，忘不了。
水，到處都是水，想要逃。身體和水接觸，一直發抖，從胸口一股火蔓延到頭部，頭一直痛，然後到四肢，冰冷的水包裹着連沁。蜷縮着身體，給胸口聚集一點熱量，可是體內又有一把火在燒，想要釋放。熱與冷的沖擊，覺得自己快要死掉。
有些事忘不了就不要忘了，那是你該記得的，時間對它都沒有療效，更別說你意志。
“你怎麽樣了？好些了嗎？”YOYO進病房的第一句就是慰問。
“嗯，好多了，你怎麽來了，跟劇組那邊都交代好了？”連沁遞過自己桌上的水。“沒喝過，幹淨的。”
YOYO喝了口水，“都辦妥了，你一出事，我就飛過來了，這幾天公司的事我也交代出去了，”放下杯子，YOYO繼續說，“茉莉昨天給你打電話了，你睡了，我替你接的，她問你最近的情況，我就照實說了，她說讓我好好照顧你。”YOYO滿臉無奈，“你們真是好閨蜜，我跟她還算是小……”
YOYO止住話改了口，“算是好朋友，她在乎的人，我肯定能幫就幫。”
連沁乖巧的點點頭，沉浸在滿心的暖中。隔着遙遠的距離，卻仿佛能觸及，被籠罩被關心，茉莉給的溫暖一直在融化連沁心裏的堅冰。
“對了，昨天寒沫沫的助理和應絡的助理都有問我你的情況，我說沒什麽問題過幾天就能回來，他們說讓我照顧好你，祝你早日康複，”YOYO一臉哀怨，“我怎麽就成了保姆。”
連沁直接忽略最後一句，在聽到某兩個字，嘴角微彎。內心的溫暖總比外部的溫暖來得有效。
連沁這場發燒來的洶洶，好在好的也快。遵照醫囑在床上躺了兩天後，連沁堅持去拍戲。現在的對戲部分比較多，工作不能落下。最重要的是，在劇組能見應絡。
“連沁，來了，好些沒？”張莉關懷。
連沁禮貌回應，“好多了，謝謝關心，張姐。”
“好多了就好，”張莉看向場地，應絡和寒沫沫的戲，“準備準備，你這幾天生病落下了好幾場，有你忙的。”拍拍連沁的肩。“加油！”
“嗯！謝謝張姐！”連沁點下頭，表示尊敬和回應。
連沁邊喝水邊看劇本，然後心裏默念。生病住院期間已經記住了臺詞，也揣摩好了心理，以防萬一又一遍遍的看，盡量一條過。
生病讓連沁有些心虛。開機半個月，夏末，大家都好好的，就她進了醫院。導演急得天天十幾個電話催，YOYO接的應付的不耐煩都交給助理接了。連沁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不喜歡給別人帶來麻煩，這讓別人前前後後的操心，着實有些過意不去。
“連沁，明天要把那天落水的戲再重新拍一遍，你調整下狀态，正面鏡頭太多，不好用替身。”導演略帶歉意，在收工後來了這麽句。
“沒事，沒事，導演，我都了解，我會盡最大努力的。謝謝提醒。”連沁感激道，自己從十八線躍到四線，這部劇主要表現的也不是自己，再給個替身，真當自己大牌嗎？
“那個，導演，能不能再給我些時間，因為我是實在不會水，您放心，我一定努力解決這個問題，不會拖延拍攝進度。”連沁抱歉的說到。
導演想了想，遲疑道，“一天可以嗎？”看了看連沁窘迫的眼神，“嗯，那這樣，我們先拍下面的場景，我也給不了你太多時間，你努力克服下，我給你把這場往後放放。”
說完，導演就去安排工作人員，準備拍攝道具。臨走回頭又說了一句，“我……盡量調整下，能用替身的部分就少折騰你點。”
“謝謝謝謝！”連沁九十度鞠躬，導演一直以人好出名，果然名不虛傳。
可是……要怎麽從一個旱鴨子變成會水的鴨子？
一個洗臉都要屏息，一不小心就把水吸進鼻子，洗澡從來不敢揚起頭對着噴頭，深怕嗆水的旱鴨子，怎麽在很短時間內學會游泳。只會閉氣也可以啊……
煩惱，抓狂。
晚上。
連沁住的酒店酒店有個超級大的游泳池，白天已經詳細觀察了地勢地形和人流，趁着夜色在沒有人時偷偷溜進了水裏。
克服心裏的恐懼，一點點進入水中，腳踩在池底。
連沁捏着鼻子，閉上眼，慢慢的沉入水裏。
感覺到耳膜關閉，把水擋在了外面。眼睛閉得緊緊的，嘗試睜開一個小縫，水立刻進入眼睛，連沁連忙閉上，眼睛澀澀的，流出了眼淚融到了游泳池的水裏，眼睛的水因分子運動再也逼不出，和池水相通。
默默地在心裏數數，1，2，3，4，5，6，7，8，9，10，……嘴巴已經鼓起來，憑着本能身體已經在需要氧氣了，嘴巴閉着，鼻子內部承受着很大的壓力，實在是要換氣了，還不到三十秒，嘩——一聲，連沁冒出了頭，趴在泳池邊大口大口的喘氣。
緩了一會兒，吸一大口氣，捏着鼻子繼續潛水。可這一大口空氣剛吸進來就變成了二氧化碳，一點用都沒有，不到十秒，又冒出了頭，大口喘着氣。
應絡吃完晚餐，剛好出來散散步，酒店管理還是比較好的，人員管理還算嚴格，出門特意穿的随意了一點，當個路人，以防萬一。
不知不覺就走到泳池附近，露天泳池，設備還算不錯，可能是太晚了天太黑，光源太遠，光線不夠亮。應絡站定，看着天空，有幾顆閃爍的星星，伴着徐徐微風，夜裏還是稍微有些涼的。
忽然，水面嘩的破開，一個人出現在水面，然後喘幾口氣，再潛入水中。
應絡好奇。
靠近了一點，應絡的視野才開闊起來。借着月光和很遠的燈光看清了一個人的身影。
但看起來不像是游泳的人，而且按照出水的頻率來看，好像在找東西。那個人一連重複了好多遍，應絡更加确定。好像找不到，因為出水的位置總是在原地……
應絡拐個彎準備走近一點，看是否能幫上忙。
此刻，那是個女孩，趴在池邊大口喘氣，一只手扶着池邊的臺階，一手抹去臉上的水，把頭發往後撩，讓水盡可能少的流進眼睛，再抹了一把臉。
緩一會兒，捏着鼻子潛下去，與剛才的情況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每次潛下去的時間都在一點點的加長。
應絡本來只是出來透氣，靜靜的在遠處看了看，過了會兒低頭看手表，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
淡淡的月色籠罩，泳池面在風的作用下微波粼粼，還有一道身影或潛或出。應絡轉身，迎面遇見一個女生差點撞到他身上，女生一個勁說着對不起，擡頭發現是應絡，笑了，甜甜的叫了聲應老師。
應絡帶着客氣的笑容回應了一聲，提步就要走。
“那個，應老師，你有沒有看到我家藝人，就是木連沁，你上次還幫了我們，都沒來得及謝謝你——。”
“我好像沒見，你再找找吧。我就先回去了。”應絡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亮起來，經紀人正好打電話過來。應絡抱歉的笑了笑，邊接電話邊走開。
“奇怪了，木姐姐明明說自己去練習下水的，怎麽沒見人？”小晨自己嘟嘟囔囔完，繼續找連沁。
應絡急忙跟助理說了聲等下。
轉身，小晨已經走開了，應絡走了十幾步走廊看不到人，放棄了，又轉身往回走。
“你繼續說。”
“剛怎麽了？”
“沒怎麽，就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很重要嗎？”
應絡頓了頓：“不是很重要，不過現在沒事了。”
“那你趕快回來。”
“嗯。”
作者有話要說：
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海洋館門口排隊的人超級多，據說今天門票半價來着……然後，和小夥伴一起吃了個飯逛逛街就回來了，累癱~
終于在新晉榜看到了文，心情很好，也明白為什麽忽然有小可愛收藏了，今天912就要愛~加更~
從今天起，盛夏決定要早睡早起，網上看到一條微博熬夜腦出血……真的很怕怕，很多作者就是喜歡熬夜的夜貓子= = 盛夏也是……大家也要早睡早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