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想愛你的沖動 9
慢慢攀升的過程就是一步步看着自己走向懸崖邊，充滿對恐懼的興奮，未知的不安。
唰——
再次降落，連沁本能的閉上眼，耳邊傳來應絡急切的聲音，“睜開眼，喊出來！”
“啊——”連沁如應絡期望的那樣喊了出來，卻依舊沒有睜眼。
如果是夢，夢裏有應絡，不醒來也沒有關系，他那麽緊張自己，這是自己此刻最想守護的珍惜。
不知上下了幾次，連沁被應絡扶下來的時候渾身發抖雙腿發軟，嗓子幾乎要失聲，腦子跟攪了漿糊一樣，腿腳根本不聽使喚，邁不正常的出步子。看着應絡臉色也有些發白，嫣紅的唇色褪盡，一片蒼白。兩人半斤八兩，這到底是誰整了誰？
“你怕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因為你想要嘗試。”
一句話，應絡啞口無言。
都怕，都承受不了，卻都願意嘗試，連沁是看應絡想去，應絡大概是為了從小的夢想，未能擁有一座游樂園，能痛痛快快在游樂園玩一天也可以。這是十六歲的應絡說過的話。
選擇跳樓機，是因為應絡最想嘗試的事情之一就是蹦極，他曾說過，就算死也要跳一次，可是身體，工作等等，都未能給他如願以償的機會，于是連沁陪他上了，真是搭着自己的小命在完成自己心尖上的人的心願啊！
“你是不是傻啊！”應絡揉亂連沁的頭發，又理整齊，“以後別總是遷就我，順着你自己的心意就好。”
“好。”連沁虛弱的回應。“等一下。”
“怎麽了？”
不顧應絡好奇的目光，連沁從大衣口袋翻出一顆糖果，“吃顆糖。”
把糖遞出去後，看着應絡皺着眉打開糖紙，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少年的鼻尖，有些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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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經歷這麽一場“同生共死”，兩人心照不宣的不敢嘗試這類具有刺激性的游戲了，一起吃吃喝喝，走馬觀花的看了看游樂場的娛樂設施，悻悻的離開了。
“你能領我去你常去的那個寺廟嗎？”應絡雙手插着大衣口袋踢着腳下的碎石，不經意的問道。
連沁雙手交叉在胸前，不敢置信，“你信神佛鬼怪？”
“不信。”應絡好奇的擡頭，“難道只有信徒才能去參拜神？”
“不是，就是很好奇，你竟然會想去香火袅袅的地方。”連沁轉過身開始帶路，“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是團員，還參加過青少年的一個什麽代表大會來着，團員守則好像有一條就是相信科學，不迷信之類的。”
“五四青年的一個座談會。”應絡表現得毫不在意，“我就是想看看你那麽信的神，到底長什麽樣子。”
其實，想知道你心中有什麽無法企及的願望，竟然要寄托給這世界最虛無缥缈的神身上。
兩人一路蹦蹦跳跳你追我趕，出了一身汗。路沒有修過，還是最早的泥巴路，有些地方坑坑窪窪的，實在不好走，應絡緊緊拉着連沁的手，讓她免于滑倒。
“到了，就是這裏。”
兩人的鞋邊多多少少沾上了些泥巴，連沁抱歉道，“我忘了這邊路不好走，把你的鞋子都弄髒了。”
“沒事，人穿鞋就是為了不讓腳受傷弄髒，它在盡它的職能。”應絡拉着她走了進去。連沁看應絡毫不在乎的表情咂咂舌，眼睛盯着應絡腳上的休閑鞋，看不出來什麽牌子但一定很貴。
外面一道門，門上用黃色的紙寫着黑字。
上聯：祈求神靈保平安
下聯：潛心香燭結善緣
橫批：福澤鄉裏
一個留着胡子，頭發盤在頭頂的道士正在洗菜，看見連沁直起了腰，和善的說：“連沁，你來了。”
“嗯，爺爺，我今天沒帶香，能在你這裏買一點嗎？”連沁甜甜的說道。
道士爺爺看了一眼應絡，“這是？”
連沁看着道士爺爺眼睛放起了光，知道他要說什麽，連忙攔下話題，“哦，這是我朋友。爺爺，你快幫我取點香，怠慢了這裏供着的神靈就不好了。”
“爺爺你好，我是應絡。”應絡點了下頭表示尊重。
“好好好，你好，我這就去取香。”道士爺爺在身上抹了抹手上的水，揣着雙手挑起簾子進屋，嘴巴念念叨叨，“你跟你奶一樣，總是出來拜神不帶香，我這裏又不是專門賣香的。”
“爺爺年齡有多大？”應絡很好奇。
“你猜！”
連沁專門考驗應絡的猜人能力，一點提示都沒有。
“八十多了？”
“嗯！你猜對了，八十七了，精神好吧！”連沁瞬間佩服，一大把年紀了，身體好，道士爺爺在這裏看廟已經二三十年了，越老越精神。
“你們這裏水土挺好的，養出來的人面相和實際年齡差距很大，”應絡撩起連沁耳邊的頭發別在耳邊。順手摸到了連沁的下眼睑。
連沁本能的躲閃開，“怎麽了？”對于應絡忽然靠近，連沁緊張的轉着眼睛，臉紅了起來。
“你這裏有一根睫毛。”
連沁伸手抹掉，應絡握住連沁的手，“別動，我來。”
連沁看着應絡的指尖離自己很近，不住地眨眼，在指尖完全貼上自己的臉頰時閉上了眼睛。應絡很快撤走了手，連沁睜開眼看見應絡輕柔的捏住一根睫毛，然後對着指尖的睫毛輕輕吹了一口氣，“好了。”
連沁瞬間雙手捂臉。
“怎麽了？”應絡疑惑道。
“沒什麽沒什麽！”連沁搖着頭，用冰涼的雙手降低臉頰的溫度。應絡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撩的臉紅心跳，這毛病真的要改！
兩人很快的拜完了所有的神，應絡對面目猙獰的神像表示疑惑，“為什麽這些神長相都……”應絡糾結了半天都沒說出那個字。
連沁收斂了心思，“不知道，小的時候問過奶奶，她說不能說這種話，是對神靈的不敬。後來我想，應該是和鐘馗一個意思，鬼也欺善怕惡，所以神靈們都長得比較那啥一點就能震懾住小鬼了。”
“這樣說來，你的解釋，我能接受。”應絡摸摸連沁的頭頂，一臉寵愛。
連沁本來得意洋洋的，在看到應絡的眼神又害羞的眨眨眼睛，換來的是應絡在額頭輕輕地一吻。
“我們回去吧。”
“好。”連沁任憑應絡拉着自己的手，兩人甩着手晃晃悠悠走在小路上，滿心的歡欣。跪在神像面前的連沁沒有許願的心思，滿心的感謝和滿足，自己奢望了那麽久的人剛剛就跪在自己身邊，除了滿足沒有別的心思了。
四周全是平坦的土地，麥子已經長出了小苗，地勢偏陰的地方還有積雪未化。
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擋，天不算太陰，沒有吹風，四周全是麥地和光禿禿的樹，兩人就這樣走着，連沁覺得，此刻就像地老天荒，冬日的溫度也沒有那麽冷了。
“你剛剛有對神像說什麽嗎？”
連沁還是挺好奇的，自己拉着心心念念的人站在神像前，謝謝神像賜下的緣分，神估計都長嘆一口氣：她終于達成所願了，再也不用來煩我了！那應絡真的半點想法都沒有，只是好奇人家的長相？
“嗯。”
“你真的有說？你不是不信的麽。”
應絡好笑，“都見了神不說點什麽，挺對不起自己千辛萬苦來這一趟，況且信則有，不信則無，就随便說說又不會少點什麽。”
連沁跳到應絡面前，邊問邊倒着走，“那你說了什麽，能透漏一下嗎？”
應絡伸出手，拉回連沁讓她安分點，“你也不怕摔了！不是說願望什麽的說出來就不靈了麽？”
“好吧，不說就不說，我也不是很好奇。”連沁怏怏的回答道。“我們換條路走吧，這條路泥巴太多，那條路離我家還近一些。”連沁提議。
“也好。”應絡看着連沁盯着自己的腳，答應了。
兩人拐了個彎走上了水泥路。
過了一會兒，連沁的步子緩慢了下來，覺得有件事還是需要問個清楚。
“你怕狗嗎？”
連沁問的小心翼翼，語氣輕輕的，眼睛到處胡瞄。
“為什麽這麽問？”應絡跟在後面，撥開擋路的樹枝，毫無防備的疑惑。
“噓——”連沁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做賊一樣看着四周，“你小聲一點，就是……”話沒說完，一條半身高的大狼狗從剛剛路過的房子裏竄了出來。開啓狂吠模式。
連沁拉着應絡撒開腿就往前跑，“快跑！”
“我們是不是應該停下來，你越是跑狗就越喜歡追你，你不知道嗎？”應絡被連沁抓着手腕，腳步還沒跟上她的節奏。
“我知道呀，可是我總不能站那裏等它直接撲上來吧！”連沁趁機回頭看了一下狗，大黑狗，下身有黃毛，一看就很兇，兩條腿跑得更快了。
兩條腿的人類終究是比不過四條腿的動物，雖然人類在大腦上先進了許多，但是體力卻不能跟大腦一樣發達。眼看狗越追越近，吓得連沁直叫：“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啊……”
應絡看着被吓傻的連沁，也跟着叫起來：“救命啊，誰家狗啊啊！”喊着，攥緊了連沁的手，跑到連沁前面帶着她跑。
連沁把應絡的手攥得緊緊的，兩人一邊跑，一邊回頭。
“爺爺奶奶救命啊！救命啊！”連沁看着前面路口的老人，叫得有些絕望。
後方傳來幾聲叫喊，“大黑，回去！”
狗的主人匆匆忙忙跑出來，呼喝着。狗聽見主人叫喊聲放慢了腳步，速度也緩了下來，最終停在那裏對着兩人汪汪直叫，耳朵因為叫聲擡頭不停地忽扇。
應絡二話不說拽着連沁加速跑，路過正在聊天的老人，“孩子，別跑了，要不然狗要繼續追你們了。”
兩人停下來，站在一群老人中間，看着狗被主人拎回家教訓去了，心才放下來，“謝謝爺爺奶奶。”
兩人放緩腳步平複着加速的心跳，大口大口喘着氣。
“你知道這裏有狗為什麽還走這裏？”應絡驚魂未定。
“正想跟你說小聲一點，這裏有狗，話還沒說完狗就撲了出來，”連沁雙手撐着膝蓋，呵哧呵哧喘着氣，“這邊離家近，而且走的是別人門口，路都是被修過的沒有泥巴。本來以為只要我們動作輕一點能幸運的過去呢。”
連沁擡頭看了一眼應絡，兩人看着彼此狼狽的樣子，相視而笑。
“回家回家！”
“走，回家！”連沁看着應絡率先離開的背影，跟在後面像個小喽啰。
回到家，連沁兩步跑到沙發跟前，還有一步遠，就嗵的趴下去，“我不行了，剛剛吓得我腿都軟了。我已經廢了。”
趴了半天門口的人還是沒動靜，連沁從胳膊上擡起頭，就看見應絡雙手環胸靠在門上，帶着笑意看着連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