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文子熹不願再住在李府,江氏被李成水接到府中養了許久的病後也很是想家,寧淮問過兩人的意思,告訴李成水今天就帶着母親和文子熹回家去。

李成水知道公主才來了一天便不願繼續住在他家的時候吓得輕,還以為是他哪裏接待不周惹惱了文子熹,一早便帶着劉氏和李元去向文子熹“賠罪”。

“公主,嗚嗚……微臣招待不周……嗚嗚嗚……還望公主恕罪啊。”李成水帶着妻女跪在文子熹面前,三人均不停抹着眼淚,其中以李成水哭得尤為激動真切,淚水不要錢似的往下淌,那份悲情愣是差點讓向來多愁善感的雙悅也被他感染得哭了出來。

文子熹坐在椅子上,手撐着額頭嘆了一口氣:“我什麽時候說過你招待不周了?”

這一家子的想象力要是去寫話本,京城裏的那些編話本的估計都得失業。

李成水擤了一把鼻涕,剛想甩到地上,到又意識到淑陽公主還在看着呢,便悄咪咪地把鼻涕回手抹到了自己衣擺上:“公主才在臣家裏住了一晚上就要走,這不是臣招待得令您不滿意是什麽?公主,您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您一定要告訴臣啊~臣改!”

“請公主明示……嗚嗚……”後面的劉氏和李元也都拿着手帕擦淚。

此起彼伏的哭聲吵得人頭疼。

文子熹學着成蓉皇後的樣子揉了揉太陽穴:“你們招待得很好,我沒什麽不滿意的,只是我跟寧淮還有點事情,他的母親也想回去,不是你們的原因。”

總不能讓你把你家那破花園拆了吧。

“真……真的?”李成水從懷裏掏出一塊桃粉色還繡月季的手帕擦擦臉上的淚。

文子熹仍是扶額:“李大人你……呃……是個好大人。”

只不過是行事誇張了一點,說話狗腿了一點,現在看來還有……喜好獨特一點。

“多謝公主!”李成水聽到文子熹的肯定,頭磕在地上砰地一響,剛剛還涕泗橫流的胖臉又立刻笑成一朵多飽滿肥美的花。

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的本事比本公主還厲害——文子熹扯扯嘴角。

寧淮家住不下,文子熹便只帶了雙悅,把那些跟過來的侍衛随從都安頓在了李成水的府裏,自己跟着寧淮回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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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熹和寧淮各騎一匹馬走在前頭,江氏病未痊愈受不得風也走不遠,并着雙悅坐在李成水安排的轎子裏。

出了縣城,左手邊山上的草木繁盛隐天蔽日,偶有山澗泉水發出叮咚如鳴佩環,右手邊是地勢緩和的曠野,一層一層羅列着的整整齊齊的農田。

文子熹也終于能夠不再陪着寧淮趕路,于是一路上見着什麽新奇有趣的都要下馬仔細瞅瞅。

這才出城沒多久,就已經拉着寧淮一起去采了野花拔了草,捉了蟲子喂了鳥。

“阿淮,那是不是栀子花樹?”文子熹又指着不遠處一棵開有許多雪白花朵的樹問。

寧淮點頭:“是。”

文子熹很是喜歡栀子花,又第一次見直接開在樹上的,便問:“那我能摘兩朵嗎?”

這棵樹看樣子應該是有主人的。

寧淮記得這樹是田丫頭家的,道:“可以摘幾朵,但別摘得太多。”

“嗯!”文子熹翻身下馬,提着裙子跑去摘花。

寧淮也下了馬,叮囑了轎夫把母親送回去,不放心文子熹一個人跑,便也跟着文子熹去摘花。

正是栀子花盛開的時候,隔得遠遠便能聞到那股甜香。

文子熹踮腳摘了一朵開得最盛的,湊到鼻子上深深聞了一口:“好香呀。”

寧淮背着手安靜站在她身後。

有風帶動,滿樹潔白沙沙輕搖,文子熹頭發被風向後撫起,露出的側臉脖頸線條精致。

畫面很美,寧淮看得有些癡。

“你聞聞。”文子熹轉身,把那朵栀子花遞到寧淮鼻子下。

寧淮回神頓了一下,随即又對着花吸了一口氣:“是很香。”

沒有你香。

文子熹又摘了一朵含苞微露花骨朵兒的遞給寧淮,腦袋向他偏了偏:“你幫我戴一朵在頭上吧。”

寧淮接過她手裏的花,看了看她頭發,發現她頭上的釵環自從跟他出門後便少了許多。

低調是好的,寧淮輕輕把花插在她鬓邊。

“好看嗎?”文子熹扶着鬓邊的花問寧淮。

“很好看。”寧淮微笑道,素淨的花朵反襯的她五官明媚,很是嬌俏可愛。

“我們再摘三朵好嗎?”文子熹比出三根嫩生生的手指頭,“兩朵給你娘,一朵給雙悅。”

寧淮點頭答應,讓她摘完花就在這裏等着,他去牽他們的馬,這裏已經離他家不遠,待會兒他們可以從小路回去。

文子熹哼着小曲兒,在滿樹的栀子花中挑着最好看的幾朵。

找着一朵又白又嫩又美的,文子熹剛伸手去摘,耳邊便突然傳來一聲呵斥。

“你在幹什麽!”

文子熹吓得一哆嗦,條件反射般縮回手,看見面前一個穿着布衣背着背簍,濃眉大眼,大約十四五歲的女孩兒正豎着眉毛氣哼哼地瞪着她。

那女孩兒看見文子熹手上拿的頭上戴着的栀子花更為生氣:“你這個賊!竟敢偷我家花!”

文子熹聽她說她是賊,有些慌,忙反駁道:“沒有!我沒偷你家花!”

“沒偷?”那女孩兒冷笑一聲,“那你頭上戴的手裏拿的是什麽?!”

文子熹頓時感覺自己頭上手裏的不是花,是滾燙的山芋,“不,不是,我……”

女孩兒上下打量了文子熹一眼,發現她不光相貌生得比她美,連身上的衣裳看起來都是富貴人家的小姐才會穿的樣子,心裏便生了些嫉妒:“瞧你打扮的有模有樣的,想不到連人家家的花都偷,真羞。”

她邊說還邊刮着自己的臉。

文子熹窘得滿面通紅:“我賠。我賠給你就是了。”

文子熹在身上手忙腳亂地翻找着銀錢——以往身邊都有人跟着,她沒有随身帶錢袋的習慣。

那女孩兒抄着手笑了一聲,似乎正欲再譏諷她幾句,偶往她身後看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叫出聲來:“寧哥哥!”

寧淮正走近,朝田果點點頭,“田丫頭又長高了不少。”

“寧哥哥你考試回來啦!”女孩兒聲音歡喜又雀躍,哪有剛才對着文子熹時的兇神惡煞。

文子熹聽見寧淮的聲音,回頭,見寧淮正沖那說她偷花的女孩兒笑。

寧淮一見文子熹臉上又羞又窘的表情便吓了一跳,忙走近問文子熹:“怎麽了這是?”

田果搶先指着文子熹向寧淮告狀:“寧哥哥,她偷我家花。”

“我沒有!”文子熹立馬繃着脖子反駁。

兩人都是氣勢洶洶劍拔弩張,似乎随時要打起來的樣子。

寧淮沒想到他就是去牽了個馬這倆便生了這麽一出,忙隔在這兩人中間,把文子熹護在身後,問田果:“田丫頭,怎麽回事,你怎麽把她認成小偷了?”

“我看見她偷摘我家的花!”田果瞪了一眼文子熹。

“沒偷!”文子熹立刻反駁,把寧淮腰際的錢袋摸出來扔給田果:“摘了兩朵,給你銀子!”

寧淮:“田丫頭,她不是小偷,是我讓她摘花的,你要是不高興了的話我們賠銀子給你好嗎?”

“嗯?”田果有些不可置信,“寧哥哥,她是誰,你怎麽認識她?”

還護着她。

文子熹聽這個田丫頭對着寧淮一口一個“寧哥哥”叫得親密得很,心裏小火苗蹭蹭蹭地冒,從寧淮身後跳出來道:“我是他未過門的妻!你又是誰?!”

她的身份可比這惡丫頭名正言順得多。

田果掏了掏耳朵:“寧,寧哥哥,她是你的啥……妻?!真的?”

寧淮看了看文子熹:“真的。”

文子熹抱手一臉得意地笑。

田果似乎思考了一陣,臉上表情變來變去,開始臉上有些落寞,但又突然一下捂着肚子大笑不止:“哈哈……還……還未過門嘛……哈哈……你得意個什麽勁兒……哈哈哈。”

文子熹挽起袖子就要往前沖。

寧淮險險拉住想要沖上去打人的未婚的妻,皺眉:“田丫頭!”

田果收了笑容,睨着已經炸毛的文子熹:“這花嘛,寧哥哥可以随便摘,你,給錢也不準摘!”

文子熹若不是被寧淮反手捏着胳膊早沖了過去。

寧淮臉色微愠:“田丫頭,不準這樣說話!”

田果被寧淮訓了一聲,嘴撅得老高,擠眼癟嘴朝文子熹做了個鬼臉,轉身跑了。

文子熹掙開寧淮的束縛,冷眼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袖子一甩,提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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