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警示共鳴

藺潤如卻覺得有點兒意思,端詳着藺玄之那張臉,道:“若是沒有口角之争,單憑對方幾個字,就能把你激怒,進而殺人,你的道心未免太不穩定了。”

“的确。”藺玄之坦然承認,道:“家主慧眼如炬,玄之道心不穩,自然逃不過家主的眼睛。可那人明知玄之自從受了傷之後心情郁郁不快,道心不穩,精神不振,還偏偏要故意出言挑釁,甚至侮辱家弟,這豈不是自找苦吃?”

“你胡說!”王五的媳婦兒立刻伸手指着藺玄之,尖聲說道:“我家相公不過是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口,讓馬車往側門去,你就直接殺了他,他根本沒有說什麽侮辱你的話!”

“是,我兒子對藺家的各位道爺一向尊重,在我們鄉裏鄉親面前也都沒說過半句壞話,你說這種話,是要講求證據的!”王五的老娘也立刻接了上來。

證據?

藺玄之想到了那一面已經交給藺戰天的鏡子,他擡頭朝着上面的主座望去,只見白夫人那張頗有豔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盡在掌握的笑容,再看立在旁邊的藺戰天,卻是閃躲着目光,不敢和他對視,藺玄之便知道那記錄了當時情況的留音鏡,恐怕已經被人毀了。

證據是沒有了,不過,藺玄之倒是仍然不見慌張。

“那以你們看,我若是拿不出證據,又該如何處罰我?”藺玄之勾了勾唇,冷笑問道。

五長老看了看旁邊的幾人,道:“依你們看,是要如何處置?”

白夫人站了起來,對五長老說道:“家主,王五是由奴家選入藺家當守門侍衛的,如今卻因玄之的一時之怒而喪命,以奴家看,不如就将玄之交給奴家,好好調理一番,也免得有人說我們藺家子弟不懂規矩。”

三長老眯了眯狹長的眼睛,說道:“我倒是覺得,藺玄之有辱我藺家門風,按照規矩,應當直接打入冰獄之中,讓他在裏面面壁反思十年八年的,再放出來。”

“這也應該。”藺如海也點點頭,說道:“我聽說,藺玄之侄兒這段時間,在霸天武道場上被人打得落花流水,鬧得人盡皆知,還往裏面扔了足足一萬金有餘,這也未免有些過分了。”

坐在最右邊那張座位上面的執法堂堂主,藺戰天的父親藺不敗,也凝眉說道:“我的确聽說了藺玄之在外的罵名,的确疏于管教了。”

白夫人嘆了口氣,一臉痛心疾首,道:“自從二弟凄慘死去,就沒人再管教玄之了,玄之又沒有母親,年齡還小,又成了廢人受了打擊,自然會走上歧路,我身為他的大伯母,自然有責任來管教他、照顧他。”

藺玄之聽的幾欲作嘔,他上輩子也以為白夫人對他還算不錯,然而事實上,白夫人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蛇蠍女人!

管教?照顧?呵,恐怕要不了幾天,他就會傷勢加重,不治身亡吧!

“你們說的也有道理。”藺潤如點點頭,看着藺玄之說:“關上門,任憑你們如何胡鬧,都不成問題,可是你在外面丢盡我藺家的臉,敗壞我藺家的名聲,這可就不好了。”

藺玄之垂眸說道:“是玄之一時糊塗,玄之知錯,霸天武道場那種地方,玄之再也不會去了。”

他認錯,是真心實意的,他簡直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去那種地方找存在感,又被人狠狠羞辱!

三長老在心中冷笑,涼涼說道:“既然認錯,那你還是先把藺湛留下來的那些傍身之物交給家族管理,誠信悔過,待到以後,再原物奉還。”

原物奉還?

呵呵,他藺玄之再沒有聽過比這更好笑的笑話了,拿走的東西,怎麽可能再還回來?

他只是想聽聽看這些人到底能有多無恥,沒想到,他們竟是連自家遺孤子侄唯一留下傍身之物的主意都敢打。

這就是他上輩子用心護着的家族,這就是他費盡心機保護的藺家子弟!

五長老并不做評價,而是問道:“藺玄之,你對他們所說的話,可有異議?”

“自然是有異議。”藺玄之說。

白夫人沒想到藺玄之竟然還敢狡辯,便嘆了口氣,道:“玄之,你別忘了,你可沒有證據,若是按照藺家家規,你無緣無故殺害門內侍衛,是要去冰獄反思的。”

“證據?呵呵,真是笑話!”

藺玄之忽而目光清冷,眉目凜然,負手而立,聲音冷若寒冰,字句清晰,擲地有聲道:“難不成,我身為藺家嫡脈繼承人,堂堂正正地站在這裏,說出來的話,還需要證據來證明?我藺玄之就是證據,我說出的話,便是事實!”

忽而之間,一陣緊俏的穿堂風呼嘯而過,吹起了藺玄之披在身後的一頭墨色長發。

發絲在風中飛舞,藺玄之的白衣翩然,從上空落下來的點點流螢之光忽明忽暗地落在那張天妒人怨的谪仙容顏上,越發顯得他又如遺世獨立之仙,又如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鬼魅,總之讓人不敢直視。

藺潤如一下子挑起了半邊的眉毛。

藺戰天擡頭看向了藺玄之,不因有他,只是因為剛才藺玄之說出口的那句話,竟然帶着強勢的真氣,直接引動了整個殿堂警示柱的共鳴!

警示柱上面的金紋雕刻的字開始發出嗡鳴之聲,一個個閃爍出金色的光彩,從雕刻在柱子上的沉睡狀态,全部都像是被從睡夢中叫醒,脫離柱子浮了起來,成了一片片巨大的文書。

衆人均是一臉驚異,看向站在空地之中的藺玄之,此人究竟有什麽本事,竟然引發了這柱子的共振?

白夫人也是一下子站了起來,皺着眉頭凝視着那一根根警示柱,心中一片慌亂駭然——不,這絕不可能!

藺家執法堂的警示柱,上面每一個字都是藺家老祖親手雕刻上去的,上面殘存着老祖的魂意,藺家曾經有過傳言,誰若是能引發警示柱的共鳴,讓這堂內九九八十一根柱子同事由死變活,便證明他是被藺家飛升的老祖宗選定的繼承人!

而這麽些年來,饒是藺家不少人都費勁了心機,都沒能讓警示柱重活過來,這藺玄之,怎會說了一句話,就讓警示柱成了這模樣?!

難不成,藺玄之這個廢物,竟然是藺家真正的繼承人?

有這種想法和猜測的,不只是白夫人一個人,畢竟警示柱的這種傳言,只要是藺家子弟,都早有聽聞,甚至在場的每一位,都曾經來嘗試過引發警示柱的共鳴。

衆人看向藺玄之的眼神,俨然已經變了。

藺澤之的眸中也閃過了慌亂和恐懼,他愣了片刻之後,立刻心頭一轉,高聲說道:“家主道法無邊,洪福齊天!”

這一聲宛若驚雷,将所有人跑偏的神智給拉了回來。

一屋子的人齊刷刷的全部都跪了下來,對着坐在主位上的五長老藺潤如齊聲說道:“家主道法無邊,洪福齊天。”

藺潤如忽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道:“我的确是道法無邊,洪福齊天,用不着你們恭維,不過這警示柱嘛——”

藺潤如拖長了腔調,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臺下衆生,又略過旁邊反應各不相同的幾人,最終又對着藺玄之招了招手,道:“孩子,你上前來。”

藺玄之依言上前。

藺潤如啧了一聲,勾勾手說道:“到我面前來,站那麽遠做什麽?”

藺潤如坐的位置,距離下面足足有三丈高,衆人都等着看藺玄之的笑話。

沒想到,藺玄之竟然輕飄飄地一點腳,直接飛到了高臺之上——要知道,一個只不過煉氣期二重還破損了丹田的修士,根本不可能一躍到達離地三丈高的地方。

衆人均是驚訝不已。

“不是說,他這輩子最高境界,就在煉氣期二重了嗎?”

“難不成他搞到了天級丹藥?”

“不可能,他一定用了其他的法子!”

“表哥,這是怎麽回事啊?”白素素皺着眉頭不解地問道。

而藺澤之的臉色已經明顯難看,他聞言,不自在地笑了一下,道:“恐怕是家主仁慈,幫了他一把。”

白素素松了口氣,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這個廢物又恢複正常了呢。”

藺澤之心中卻沉了起來。

他這話騙騙白素素也就罷了,家主怎可能出手幫他?

可是,藺玄之分明不可能恢複正常,而且身上的氣息也還是煉氣期二重的境界,剛才又沒有用任何法器輔佐,那他究竟是如何上去的?

藺澤之很快就知道了。

因為坐在主位上的藺潤如,撫掌而笑,道:“借用鍛石之內的靈氣做輔助,又如此平穩,看來你是已經從煉器之中窺到了趣味。”

藺玄之伸出藏在寬袖之中的左手,掌心朝上長開,只見其中是一枚已經因失去靈氣而化成灰色粉末的鍛石。

白夫人的眼睛幾乎瞪得脫框,她無比駭然地失聲叫道:“你竟然修了煉器一道,你是煉器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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