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更新時間:2017-09-22 16:00:04 字數:5109

美國,華盛頓。

耿念棠走進美國的國會圖書館時,并沒想到會再遇見那個小女人,但是當他聽到她清澈的聲音時,他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

魏小滿。

這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他還滿世界亂跑,卻在八個月之內巧遇她三次?實在不能不說是個緣分啊。

他好奇的掉轉行進的方向,朝那一排又一排的書櫃走去。

男人和女人壓低了說話的聲音,不過他耳朵很好。

「不、不,你不能這麽做——」

「我不能這麽做?我不能這麽做!噢,你這頭狂妄自大的豬!你給我聽清楚了,從現在開始,你最好不要再騷擾沙也加,你要把偷拍的影片全都删掉,還要把論文和她該有的榮譽還給她,否則我會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公開。」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

「一個按鍵,我只要用一個按鍵,就可以讓你身敗名裂!」

「你敢這麽做!我發誓我會讓你在這一行待不下去!」

「你可以試試看!」

哦哦,不妙。

沒人告訴她,不要随便威脅激怒小人嗎?

他加快腳步,果然下一秒就聽見男人慌亂激動的咒罵。「你不可以!站住!你給我站住!你這黃種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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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呼出聲,他及時在她再次把自己絆倒時,抓住了她,轉身将她帶到身後,讓她閃過那穿着羊毛背心的男人手中的厚重磚頭書,跟着閃電般抓住那家夥的手,反手一扯一轉,就将那王八蛋的右手關節給卸了。

磚頭書掉到地上,小人抱着脫臼的關節跪倒在地,張嘴試圖哀號,他順手将那家夥的領帶給塞到他嘴裏,堵住了他殺豬般的尖叫。

「嘿,為了圖書館的安寧,還有你自己的名譽,你要好好把嘴閉着,OK?!」

小人又驚又痛,眼裏滿是淚水。

「聽懂了就點頭。」他微笑扯着小人的關節。

小人淚流滿面,嗚嗚着迅速點頭。

「看着我,很好,對,就是這樣,看着我,這樣你就會知道我是認真的。」他一邊說,一邊抓着小人的關節,笑容可掏的道:「剛剛小姐叫你做什麽,你回去記得要馬上做,OK?」

小人飛快再點頭。

「這位教授,你是教授,對吧?很好,真開心我看人的眼光沒錯。親愛的教授,你記得小時候都會有個霸淩你這種四眼田雞的惡霸嗎?我就是那種惡霸。事實上,我會是你見過最讨人厭最恐怖的惡霸。」

他俯身笑咪咪的看着眼前人模人樣的小人。

「我身後這位可愛又難纏的小姐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找她麻煩,就是找我麻煩。如果這種事發生了,我就會回來找你,我很讨厭為了這種小事回來,到時你痛的就不會只是這只手了,你懂嗎?」

小人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驚恐地再次點頭。

「很好,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他開心的笑着再拍了拍小人脫臼的手臂,在對方痛得冷汗直冒時,很好心的協助他站起來。

「說真的,我知道你剛剛謀殺未遂的舉動,只是一時沖動,女人那張嘴有時候真的很可怕,但我們真的不需要為此賠上一生,不是嗎?想想你的退休金和美好的退休生活,再想想背着謀殺罪名在牢裏度過馀生,這不是太困難的選擇吧?」

小人慌張的同意點頭。

「我很想幫你把脫臼的關節裝回去,但我擔心你會太快忘記這件事,我相信你知道醫院在哪裏,還是你需要我幫你查一下Google?」

小人死白着臉忍痛搖頭。

「所以你知道醫院在哪?那就快去啊。」

聞言,小人猛然驚醒,看也不敢看他一眼,立刻含淚轉身抱着手匆匆離開了。

他等對方消失在視線中,才轉過身來,只見那女人一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海。」他張開嘴,露出潔白的牙,沖着她笑:「好久不見。」

她雙眼大睜,驚愕的瞪着他。

「你在這裏幹嘛?」

「到圖書館當然是為了要看書啊。」他好笑的說:「當然,除非你剛好約了人在這裏談判。」

她眨了眨眼,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說到書,」他瞅着她說,「你那本非洲游記還在我這。」

她再眨眼,微顫的小手、蒼白的小臉、失去血色的唇,和臉頰旁散亂的黑發,只讓她看來更加像是受驚的小白兔。

見她依然沒辦法回神,他再開口道:「你吃飯了嗎?」

「還沒。」她喃喃開口。

「太好了。」他握住她濕冷的小手,「我也還沒,我們來去吃飯吧。」

「吃飯?」

「沒錯,吃飯,也許喝杯熱巧克力之類的。」

他看到她呆了一下,但是當他握着她的手,帶着她往外走時,她沒有抗議。

八成是因為聽到有熱巧克力。

嘿,男人,熱巧克力是你永遠的好朋友!

四月,春暖花開。

華盛頓的櫻花盛開起來,可一點也不輸日本。

等小滿真的回過神來時,她人已經坐在華盛頓國家廣場的潮汐湖畔,一手被塞了一杯熱巧克力,一手被塞了一份淋了一大堆醬料的熱狗,還被一大堆盛開的櫻花包圍。

看着眼前熱量明顯破表的食物,她遲疑了一下,她真不該吃這麽高熱量的東西,但旁邊那個男人又吃得這麽開心,而且既然她剛剛才差點被一書斃命——

此時不吃,更待何時?

不再多想,她張開嘴,在盛開的粉紅櫻花樹下,咬了一大口熱量超高的熱狗,半點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熱狗又鹹又辣,酸黃瓜醬和番茄醬更是讓人口水直流,吃得一口接一口。雖然已是四月,今日又萬裏無雲,但華盛頓緯度稍微高一點,坐在樹蔭下,風吹來還是會冷,不過她帶着她超保暖的白色羽絨衣。

超甜的熱巧克力和熱狗一點也不搭,但她并不是非常介意,她喜歡熱巧克力,而且她一點也不介意在差點被書砸死之後,來一杯安定神魂的巧克力。

身旁的男人将襯衫袖子卷到手肘,跷着二郎腿,三兩下就吃完了他的熱狗,一邊喝他的超大杯可樂,一手往後挂在公園椅的椅背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說真的,你到底為什麽會把人約到那種地方去談判?」

「說真的,你到底為什麽會跑到美國國會圖書館?」她不答反問。

「我去找書。」他不介意她的問題,只禽着笑道:「我老板要我去查一些不能外借的資料。」

什麽資料?

她将差點脫口的追問咬在舌尖,她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在查什麽鬼東西,或者該說她雖然想知道,但她才剛保住一條小命,并不急着再來一次。

她可還清楚記得去年她是怎麽遇到這家夥的。

不過,可惡,她問他問題只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偏偏這家夥就是不吃這套。

她再咬一口熱狗,用力咀嚼着,身旁男人卻沒有繼續下一個話題,只是跷着二郎腿,咬着吸管喝着他那超大杯的可樂。

她繼續咀嚼,然後将食物吞咽下肚,過了半晌,才看向前方的湖光水色,和遠方那用白色大理石蓋的圓頂建築。

粉紅色的櫻花樹,沿着湖水,一路盛開過去。

每當風一吹,就有些許櫻花花瓣會随風翩翩落下。

眼前的風景,美到不可思議。

她又咬了一口她的熱狗,身旁的家夥也沒追問下去,只是安靜的喝着他的可樂。

她拖延着,然後吃完了她最後一口熱狗,喝着她依然在冒煙的熱巧克力。當風再次吹過,她聽見自己開口道。

「我沒有約他,我只是跟着他到了那裏。」她頓了一下,道:「而且我以為他不會在公共場合做什麽蠢事,那裏可是國會圖書館。」

「沖動犯罪之所以叫沖動犯罪,就是因為那是一時沖動,是臨時起意,是因為受到外在刺激而引發的沖動,在那個當下,加害者通常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才會做出不可控制之事。」

「所以這是我的錯?」她不可思議的轉頭看着他。

「不,但這會是他的律師替他辯護時的說詞。」他瞅着她,揮舞着他的大手,道:「噢,親愛的法官,可愛的陪審員們,我們的教授一路勤學向上,從來沒有違法犯案,還作育了無數英才,是個優良公民,若不是魏小姐一再刺激他,他絕不會一時沖動拿書砸她。」

她小嘴半張,臉色蒼白的瞪大了眼。

他搖晃着他的可樂,讓冰塊在其中喀啦作響,一邊聳着肩。

「那位律師要是再高明一點,搞不好還能弄成他只是不小心推了你一下,結果你撞到了書櫃,那本書就這樣從書櫃上掉了下來,砸中了你可憐的小腦袋,然後一切就會以意外結案,他不用多久就能回到學校繼續教書,而你會躺在你長滿小草的可愛墓地之下,沒兩年大家就會把你給忘掉。」

她啞口無言的看着他,半晌才有辦法吐出一句。

「你真的很變态耶。」

「我知道。」他笑了笑,道:「但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她确實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更加氣悶。

「不過,他一時沖動殺掉你,真的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不該尾随他,還試圖單獨和他對質,或威脅一個比你高大的家夥,尤其是你明明知道他是一個無恥的卑鄙小人。」

她對着他眯眼,莫名火大的說:「這話一點幫助也沒有!」

他笑了出來:「當然有,下次你想再做同樣的事時,你就會知道要找個高大威猛的幫手,或者,哦,嘿,你也可以試着打電話報警。」

她瞪他一眼:「不到最後關頭,我不希望報警,他偷拍了……影片!」

噢,她真是想到就一陣火大。

小滿惱怒的說:「我不希望沙也加再受到二度傷害,對她來說,這整件事已經夠恐怖了。」

不用她解釋,他也猜得出來那是哪種影片,現在想想,也許他對那王八蛋下手輕了一點。

「那就是那種家夥會食髓知味,不斷再犯的原因之一,他知道對方不會,也不敢說出去,不過影片這東西,其實是把雙面刃。」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去找他對質。」她性性然的說:「我以為他會因此收手,我怎麽曉得他會白癡到覺得殺了我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他聞言,再笑,「你沒事應該要去法院旁聽幾次,用殺人解決問題的人多到會讓你下巴掉下來,我以為你應該知道,這世上從古至今,到處都有人以謀殺當做解決問題的辦法。」

該死,她确實知道,她是讀歷史的。

春風又來一陣,讓櫻花片片飄落。

她翻了個白眼,道:「所以,我應該要去找一個高大威猛的家夥來當朋友才能管閑事?」

「你已經有啦。」他嘻皮笑臉的說。

她呆了一下,「誰?」

他一挑眉,撥了下飛揚的浏海,抓着可樂,舉起雙手,笑着擺出健美選手的标準姿勢。

「我啊。」

她傻看着眼前刻意擺出健美姿勢的男人,然後爆笑出聲。

他半點也不介意她的大笑,還朝她挑了挑眉,側身換了一個姿勢,露出他強壯的二頭肌,道:「怎麽樣,還算高大威猛吧?」

眼前的男人實在太搞笑了,害她笑得前俯後仰,完全停不下來,結果笑着笑着,淚水突然就噴了出來。

她吓了一跳,卻還是邊笑邊掉淚。

對她突如其來的眼淚,他一句話沒說,只從口袋裏掏出一條手帕遞給她。

「這年頭沒事誰還帶手帕在身上?」她接過手,邊笑邊擦淚,「你已經有一條手帕在我那裏了。」

「我知道。」他禽着笑,說:「但手帕真的很好用,而且很環保啊,所以你用完記得洗乾淨再還給我。」

她聞言又笑,淚水又跟着飙飛出來。

他也不介意她哭哭笑笑得像個瘋子,他知道受到驚吓過後,情緒不穩是很正常的,有發洩出來是好事,怎麽樣都比憋在心裏好。

她吸着鼻子,含淚笑着說:「上一條我已經洗乾淨了,圍巾也是。」

「噢,對,還有圍巾。」他瞅着她說:「我超喜歡那條圍巾的耶,那可是我媽親手打給我的。」

這話讓她吓了一跳,她不知道那是那麽貴重的東西,忙道:「抱歉,我不知道怎麽連絡你,不然我早就把它們寄還給你了。」

「沒關系,那天我回去之後,發現不小心拿了你的書,本來想第二天還你的,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等我忙完,你已經離開日本,我只好把它帶回家,想說找機會再還你,但一直沒空,誰知道跑來這裏反而又遇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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