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更新時間:2017-09-22 16:00:04 字數:5977

夏日匆匆溜過,眨眼入了秋。

她每天去上班,都能看見灑落窗內的日光,随着地球的自轉、季節的變換,慢慢的往南移動,将影子向北拉長。

窗外翠綠茂盛的葉,開始變黃,飄落。

天黑的時間越來越早,常常她在圖書室裏一回神,夜已降臨。

這一日,也如往常。

平板電腦裏的鬧鐘輕輕的響着,她聽到那聲音回過神來時,它已經自顧自的響了三十分鐘。

小滿爬下架在書櫃上的梯子,将鬧鐘按掉,然後推着堆在推車上的那堆書籍、資料,與平板電腦,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即便她工作的私人博物館極力維持圖書室裏的溫濕度,這些古老的書籍還是帶着些許黴味。

回到辦公室,她先将那些古老的書籍收到有濕度計的防潮箱裏,然後才把手上的手套脫了下來。

戴着手套,是因為這些書籍非常珍貴,若直接觸碰它們,手上的汗水與濕氣都有可能對它們造成損傷。

她辦公室裏的防潮箱,是為了确保它們即便離開圖書室,依然能維持着良好的狀态,不會因潮濕的空氣而發黴。

她在需要翻閱研究它們時,才會把它們從箱子裏拿出來。

這一些書籍,說的是中古歐洲的傳統武術,是她這幾天在整理的資料。雖然她覺得教導學生很有趣,但她更熱愛研究這些古老的書籍、史料,親手将它們重新整理、分類、記錄。

聘請她的這間私人博物館,擁有大量珍貴的古老文史書籍,各式各樣精美

的牛皮精裝,記載着各種不同時代的生活,從平民百姓到貴族,從藝術繪本到哲學思想,從東方到西方,無論是中國古老的書冊竹簡,抑或印度手繪的布帛,還是土耳其精美的描金彩繪可蘭經,甚至希臘哲學大師的草稿手筆,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所有外面難得一見的珍本,都在這裏彙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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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受邀來這裏參訪時,她看到這麽多稀有古本,真的是吃驚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後來這間博物館館長邀請她過來工作,她甚至沒聽到待遇就已當場答應,她很清楚能夠親手接觸這些古籍,是多麽難能可貴的機會。

小心的,她将防潮箱關好,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抓起包包和外套,關了燈走出去。

長廊上,偶而還有些辦公室的燈還亮着,她可以從窗戶裏看見那些專心一意的研究工作人員、歷史學者、考古學家;後者不一定都會在他們的位子上,一年之中有大半的時間都遠在地球另一端的考古現場。

她的同事,在各自的行業裏,都是其中翹楚。

簡言之,他們都熱愛自身的工作,也常常會忘記時間的流逝。

她也是,不過她在平板電腦裏設了鬧鐘,以防自己忘了時間吃飯。

經過保全室時,警衛和她點頭致意,她把包包放上檢查臺,給他看自己的員工卡片。

這間私人的博物館并不對外開放,這裏的書籍都很珍貴,即便是研究人員也不能任意将其帶出門,嚴密的安檢是為了确保這種事不會發生。

通過安檢後,她禮貌的和他道了聲晚安,這才走出博物館大門。

門外,寒風迎面而來,她冷得縮了一下,這才趕緊把外套穿上。

秋天,街上的景怎麽看都是蕭瑟的,林葉在每一次風起時被風一再吹落,落得滿街滿地都是。

她踩着那些落葉,走到停車場,按下車鑰匙上的保全鎖,車子叫了兩聲,車燈跟着閃了一下,她朝它走去,開門坐了進去,發動車子,打開暖氣,将車開出停車場。

她住的小屋離這裏有一小段距離,當初對方也有提供在城區裏的公寓,可她喜歡住在郊區,空氣比較好,景觀也比較開闊,即便每天都要花時間來回,但她覺得很值得。

她喜歡那棟石造的百年老屋,很可愛、很幽靜,她放假時還可以整理花園活動手腳。

不久,她離開了主要道路,彎進小巷,開了幾分鐘就看到那棟屋子。

她看見燈光,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以為那是路燈或鄰居的燈光。

可那不是,是老屋的燈。

她一愣,懷疑是自己忘了關燈。

或者,有小偷?

小滿把車停在路邊,抓了包包下車,又回頭從後車廂掏出一根鐵杆,越過灌木叢,繞到屋後,從廚房窗口往裏偷看。

她沒看到屋裏有人,但廚房的爐子上放着紅色的鑄鐵鍋,而且它正在冒煙。

這小偷拿她的鍋子煮東西?

她一愣,心頭驀然一動。

該不會是——

不,不可能。

壓下心口騷動,她抓緊鐵杆,朝後門移動,卻意外看見後門半開着。她遲疑了一下,往後門走去,驀地,身後卻傳來聲音,她在驚慌中回首,用力朝那黑影,猛揮手中鐵杆。

「嘿!嘿——」來人飛快後退閃過她的攻擊,舉起雙手笑道:「是我!」

她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家夥,有那麽一秒說不出話來。「說真的,小怪獸,你如果發現有壞人非法入侵,應該先打電話報警,而不是抓着這根鐵杆,偷偷摸摸的繞到後門來挑釁。」

見她沒再繼續揮第二杆,男人放下雙手,笑看着她。

「海,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她又驚又氣的對着眼前那豬頭吼道:「你差點害我成為殺人兇手,你卻只會說好久不見?你瘋了嗎?我可能打到你!」

耿念棠歪着頭瞧着眼前暴跳如雷的小女人,笑道:「噢,其實我比較擔心你會用力過猛而跌倒,讓那根鐵杆打到你自己,所以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拜托你先把鐵杆放下來好嗎?我喜歡你的黑框眼鏡,看起來好可愛,你近視多久了?」

「你不要轉移話題!我近視多久也不關你的事!」小滿惱火的想拿鐵杆丢他,但他說的事真的很有可能發生,所以她把鐵杆扔在草地上,火冒三丈的轉身進屋。

「你不能每次都這樣突然就跑到我這來——」

一個念頭驀地閃現,她猛地頓住,霍然轉身,脫口質問:「可惡,你又受傷了嗎?」

「沒有。」他聞言,臉上燦笑更亮,「我沒有受傷。」

她松了口氣,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她猛地又轉身,再次往屋裏走去。

「那你跑來這裏做什麽?」

因為太過生氣,又驚魂未定,她邊走邊回頭對他咆哮。「看前面。」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微笑跟在她搖擺的小屁股後面進門,順手帶上後門。

這句指教,讓她火大的再次停下腳步,回身擡手戳着他的胸膛,氣憤難當的說:「三個月!上次你偷襲我是三個月前!這三個月我可能有男朋友了!他可能是個警察!如果他有槍,他會一槍斃了你!」

他黑眸一緊,嘴角卻仍揚着,只低頭垂眼瞅着那戴着黑框眼鏡的小女人。

「你有嗎?」

她一怔,瞪着他,抿着唇。

「你有嗎?」他眼角抽緊,直盯着她的眼,再追問,「男朋友。」

「沒有。」她不開心的承認,惱火的說:「我沒有,但那不表示你——你做什麽?」

發現他忽然朝她靠近,她警覺的退了一步,拉開兩人距離,但他步步進逼,讓她一下子就抵到了身後的牆。

他黑眸炯炯的看着她,搞得她心跳飛快,熱氣莫名上湧,她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卻無法用力推開他,只能面紅耳赤的羞瞪着他。「耿念棠你幹嘛?」

他禽着笑,垂眼瞧她,然後慢慢的、慢慢的擡起了一只手,抵到了她的腦袋邊,她睜大了眼,輕喘口氣,有那麽一秒,她覺得自己應該要往旁閃躲,但不知為何,當他這樣如此專注的看着她時,她完全無法動彈,甚至不能呼吸,只有心跳更快。

「所以,你沒有男朋友?」

她仰望着逼到眼前的男人,粉唇微顫。

「……」

可惡,她說不出話來,他沒有真的封死她的退路,他甚至沒有真的碰到她。

她應該要推開他,走開。

但這一秒,她的身體根本不受控制,所有的知覺,每一寸肌膚都感覺到身前男人的存在。

他凝視着她,緩緩的,一點一滴的,低下頭來,将嘴唇湊到她耳邊,啞聲開口吐出一句。「小滿……」

一陣酥麻,從他說話的右耳灌了進來,讓她心頭微顫,渾身發軟的瑟縮着,她側過臉,垂眼想逃離他的呼吸和言語,卻又渴望他的靠近。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什麽?!他問了她什麽?

當她終于意識到他到底問了什麽的時候,小臉瞬間暴紅,她應該要回答他,卻說不出話來,天知道她腦袋裏現在一團混亂,根本無法思考。

見她沉默,他仍低垂着腦袋,熱燙的唇幾乎貼上了她的耳,悄聲說。

「小怪獸?」

「我不是……」

她找到聲音張嘴抗議,下一秒就因為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腰而中斷。

「欸,你就是,」他在她耳邊嘆了口氣,沙啞的說:「整天在我腦海裏繞啊繞的,和那些怪獸們手牽手一起跳舞、大笑、碎念我。」

這莫名其妙的抱怨,讓她臉紅耳熱。「關我什麽——」

他輕捏了一下她的腰,讓她輕喘一聲。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說。

她心又一顫,終于擠出一句。

「不要……」

「為什麽?」

她不敢相信他還有臉問她為什麽。

「三個月,」小滿面紅耳赤的抓住他在她腰上的大手,羞惱的斥道:「你消失了三個月,無聲無息的,連個屁都沒放過,我怎麽知道你之後會不會突然消失三年?」

他輕笑,「這确實是個問題。」

這豬頭的笑聲,讓她好火。

「我不會和一個随時會消失的王八蛋在一起!」

「朋友和女朋友是不一樣的。」他告訴她,道:「如果你是我女朋友,我當然不會随便搞失蹤。」

她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輕斥:「你有沒有搞錯,當朋友也不能随便鬧失蹤好嗎?你不知道朋友也是會擔心的嗎?」

「君子之交淡如水,三年不連絡也是很正常的,況且我在工作,是朋友的,就知道我有能力照顧自己。」他笑着再說:「女朋友就不一樣了。」

她抿着唇,忍了三秒就破功。

「哪裏不一樣?」

她話一出口,就感覺到他胸膛因輕笑傳來的震動。

「很多不一樣啊,」他抵着牆,在她耳邊笑着說:「朋友不能牽手,不能耍賴,不能随便亂來,雖然也許能夠一起躺床上,但卻不能推倒啊——」

「這什麽胡說八道。」她嘴角微揚,只能咬唇忍住。

「哪一點胡說了?就因為只是朋友,所以我不報備行蹤也沒什麽。」他挑眉認真說明:「女朋友就不一樣了,女朋友要忍受我的脾氣、腳臭、汗臭,聽我抱怨老板和客戶,包容我的奇思妙想,沒事還要稱贊我好棒棒,幫我鼓鼓掌,滿足我的自尊心,增加我的自信心,偶而還要讓我秀一下我的肌肉和男子氣概——」

忍俊不住,她噗哺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笑聲鼓勵了他,念棠笑着繼續說:「你瞧,在必須忍受我這麽多可惡嗜好與不良行為之後,和女朋友定期報備我的行蹤,是很理所當然且必要的事,免得一個不小心就被分手,這一點我可是很清楚的。」

「你确定當你女朋友,只需要忍受這些?」

她好笑反問,可話聲方落,她就感覺到自己問錯了問題,她掌心下的肌肉緊繃了起來,身前男人的心跳忽地變得又重又快。

「當然,不只這些。」

耳邊的嗓音,驀然變得更加沙啞低沉,讓她耳又一熱,身微顫。

她不由自主地再次屏息,剎那間,知道接下來她所說的話,會決定兩人是不是會跨越「朋友」那條線。

她應該想清楚點,再想清楚些,但這男人這麽可愛又性感,此時此刻,似乎除了他的體溫'他的心跳、他在耳邊的呼吸、他說話的聲音,什麽也都不存在了。

舔了舔唇,她張嘴,聽見自己問。

「還有……哪些?」

「你轉過來,我告訴你。」

她緊張的又遲疑了一會兒,但他沒有逼迫她,只是維持着原來的姿勢,然後她轉過頭,看見他。

這男人靠得是那麽近,一張臉就在她肩頭上,離不到三公分的距離,黑發淩亂的腦袋半抵着牆,一雙灼熱的黑眸,映着她。

他朝她靠近,将那短短的三公分,縮減至零。

感覺到他熱燙的唇,她輕喘了一口氣,他緩緩以唇摩挲着她的唇瓣。

又一次。

悄悄來回,試探、誘哄。

溫暖的酥麻如電,從唇瓣傳來,教她心悸,顫栗。

因為緊張,因為缺氧,因為她也不了解的原因,小滿不由自主的緊抓着他的T恤,張開了小嘴。

下一秒,他加深了那個吻。

她能嚐到他的味道,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摸得到他的汗水、體溫,當他将她整個人抱起來時,她能清楚察覺到他堅硬的欲望隔着布料抵着她,教另一波熱氣竄過全身。

她又顫,在他唇邊嬌喘着。

眼前的男人依然緊盯着她,黑眸像是在燃燒着。

他吻她,再吻她,一手捧着她的臀,一手撫着她的腰。

她渾身熱到無法思考,當她察覺他抱着她在移動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非但小手攀上了他的頸項,還擡腿環住了他的腰。

真糟……

她思緒渾噸的想着,卻沒辦法,也不太想控制自己。

可惡,這男人真是該死的強壯。

當他如此輕易的抱着她移動,只讓女性的本能更加沸騰,小滿顫栗的發現她甚至不能把手從他身上挪開,舍不得挪開,她緊緊的貼着他熱燙結實的身體,和他唇舌交纏。

這王八蛋害她做了三個月的春夢。

三個月——

有好幾次,她在半夜醒來,只覺口乾舌燥、欲求不滿。

有好幾次,她覺得自己真的需要去交一個男朋友,她甚至真的和幾個同事介紹的男人吃過飯,但他們的味道不對,感覺不對,那些男人都沒有他這麽有趣、強壯,性感得亂七八糟。

有好幾次,她夜半驚醒,卻是夢到他血流滿面、出了意外,被砍死、被燒死,死在不知名的異國他鄉。

這家夥真的不是一個适合交往的男人。

有太多、超多次,她發誓等她再看到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

可是,當他出現,當他就在眼前,她只覺得松了一口氣,而這一秒她只想在他身上磨蹭,然後把那些邪惡的春夢都重新來過一遍。

最可怕的,是她知道他一定很樂意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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