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實說：“沒我的煙好。”
馬拉一愣。
豹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向馬拉遞去：“老師來根我的？”
馬拉一看煙盒，是中華，最好的煙。
馬拉臉色一變，狠狠扒拉下豹子叼着的煙，又打掉了他遞過來的煙盒：“豹子，你一個學生，哪裏來的中華煙？”
豹子大咧咧不當回事：“我爸抽屜裏拿的！”
馬拉氣急了：“豹子，你無視學校的規定，私下抽煙，而且還是從家裏偷拿的煙，還比老師的煙更好，你是不是太狂了？你給我寫一份檢讨去！”
就這樣，豹子和那兩個同學也寫了兩份“大字檢讨”，貼在了教室後面。
對這樣的學生，老師還有什麽轍呢？
03
中午放學後，蘆葦讓我去她家，說是有好事兒。等我去了之後，蘆葦一臉神秘地交給我一個135海鷗單反相機。我驚喜地拿着相機問：“哎呀，你爸爸真的答應借給我這樣貴重的寶貝啦？”
“我爸爸答應了借相機給你，但是讓我同你說：第一，玩相機不能分心，只能在課後課餘時間玩，不然他就要收回相機的。”
我趕緊點頭：“然後呢？”
“第二，爸爸說，等你學好了，讓你給他拍照片！”
“什麽？”
“我爸爸說要檢查你的學習成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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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着手裏的海鷗相機，就像捧着一個寶貝，抑制不住的興奮。這是我人生中使用的第一臺相機啊！
“蘆葦，我會很愛惜很愛惜它的，我會用生命去捍衛它的，你怎麽給我，我到時就怎麽還給你！我保證不會出一點問題！”
“沒事啦。爸爸說，東西就是要用的，物盡其用比白白閑置要好多了呀。”
“你爸爸就是好呀，若我媽媽，肯定這麽說：你是學生，學什麽攝影，整天就是玩……這相機你知道要多少錢嗎，這要500塊錢，是媽媽3個月的工資……相機好好端着，不許磕着了，不要讓雨淋了，別被人偷了、別丢了，不然打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
我學着媽媽的語氣說話，把蘆葦逗得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起來：“哎呀，可見我的生活是多麽水深火熱！”
蘆葦揉着笑疼了的肚子，“其實每個人的生活都有各種憂慮，只不過有一些是可以跟別人說，有一些只能自己藏着，小敏，既然你這麽喜歡攝影，就一定要加油喲！”
心懷這樣一個大夢想，我當然一定會加油的。
只要再來一個膠卷兒，我就是攝影師了。于是直奔照相館買膠卷。
當時一個柯達彩色膠卷18塊，一個黑白膠卷3塊5。彩色膠卷的後期沖洗費用還更高。我在照相館裏流連，看着不同膠卷的價格，不知該怎麽省錢。
照相館的老板看看我，笑眯眯地從櫃臺裏掏出一個黑白膠卷：“小姑娘，拍照可是件特別費錢的事情哦……”
是的，我當場就深有體會了。
從照相館回來，天色漸晚。橘紅色的太陽慢慢躲在一朵雲彩後邊，将遠處公園裏的球場照得通紅。遠遠地，我似乎看見一個人影在獨自玩着籃球，等我再走近一點，發現那是豹子，而旁邊還站着個子不高的舅媽。
偌大的籃球場，豹子投籃，撿球，投籃，撿球。
豹子媽媽在球場外喊他：“豹子，回家吃飯啦……豹子，你不餓嗎……你爸說的是氣話，豹子……豹子，你爸爸天天在外工作，那麽辛苦地掙錢，你想想，是為誰呀？那兩條煙，本來是要拿去送人的，你偷走兩包，那不是要重新買了嗎，多貴啊……”
豹子不理他媽。
豹子媽繼續：“豹子，你替你爸爸想想，他掙的錢裏，在哪花得最多呀，還不是在你身上……再說，爸爸說你幾句，也是為你好呀，不然，老師都管不了你了……”
豹子把籃球用力扔向籃板，咣當一聲，籃球被彈出好遠。他狠狠地吼：“你別唠叨了，一天天就知道錢錢錢，你煩不煩？他叫我別回家那我就不回家，我睡公園也不回家！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他好好地跟我說，我沒準還真能答應不抽，本來嘛，抽煙有啥舒服的，抽煙就是好玩呀，看起來帥呀！我本來只要把姿勢練熟了，自然就不會再抽了，但他這副德性，哼，他讓我不痛快，我也讓他不痛快！”
豹子媽媽依舊勸豹子：“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告訴他，讓他以後好好跟你說話……聽媽媽的話，回去吧……”
“不回，我今晚就在公園睡了！”
豹子媽媽不住搖頭，夕陽将她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我愣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麽。
自從有了這臺相機，我便開始了自學。最開始時，我拍我家的花草，拍杜微微家的花貓，很快我發現，拍靜物容易動物難。拍第一卷膠卷時，我學會了利用景深來突出重點，拍出來的花卉有虛有實，這讓我興奮不已。但是在拍花貓的時候，我就遇到了不少麻煩，連拍了好幾張都沒拍到姿勢表情俱佳的貓，沖洗出來都是廢片，頓時心疼這膠卷被我白白浪費。
照相館的老板告訴我，“看來你真的喜歡攝影，那你要好好練了。找個模特，你要練構圖，練看鏡頭，練抓拍能力……你看像這張，拍照時手抖了，結果虛了，還有這張，其他都好，但是眼睛閉了……對于目前的你來說，好照片是1%的偶然因素加99%的燒錢……”
我把蘆葦拖來當模特，發誓要拍出好照片來。蘆葦被我的豪言壯語感染了，答應當我半天的模特。蘆葦本來就是個美女，怎麽拍都好看，何況她一舉一動一回眸一低頭都有模特的範兒，給她拍照比給鄰家花貓拍照容易多了。
“蘆葦，你弄條紗巾，一半遮住你的臉，對啦對啦！”
“蘆葦，你仰面看，對對，這樣，我可以把你的長長眼睫毛拍出來！”
“蘆葦，你坐着別動，手托着腮，神情也不變，我給你一張遠景，一張近景，一張臉部，一張特寫，這樣沖洗出來，你夾在相冊裏，從遠而近，就會很有感覺。”
“蘆葦，你換條裙子，然後側面站着，對啦，到時我給你正片負片各洗一張，這樣兩張照片是正好對稱啦！”
“蘆葦，別動，你眼睛好看，我給你拍眼睛的特寫！”
“蘆葦，我要個長時間曝光的，四分之一秒，我要緊貼牆壁才不會手抖，你千萬別閉眼啊。”
……
我以準專業攝影師的各種高難度身體姿勢，給蘆葦拍了整整一個膠卷，從上往下拍，從下往上拍，近距離拍，俯着身子拍，踮着腳尖拍……終于，我累癱在她家裏。
蘆葦給我拿了個橘子，“剛才看你用各種奇形怪狀的姿态拍照，我都覺得這樣的攝影師太敬業了。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我苦着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迷攝影啊，我神魂颠倒、撓心撓肺、就想拍出好看的照片。你看，我才剛拍完，就想着馬上沖洗出來看是否有好照片，若有好照片，就很有成就感。”
“你花了多少錢了？”
“買膠卷已經花了10塊了。”
“以後咋辦呢，這麽燒錢的一個愛好？”
我搖頭：“不知道啊，所以我好珍惜每張膠卷的，廢了一張我都好難受啊……什麽時候可以有錢到讓我每天能随便拍照就好了，我就去拍很多很多的照片。”
“除了膠卷外，我爸爸說買器材更貴，要配各種鏡頭的。什麽柔光鏡、過濾鏡、長焦鏡、廣角鏡……他說他幸好沒有這愛好。”
我苦着個臉——眼下這卷人物肖像膠卷的沖洗費我都沒着落呢。
蘆葦無限同情地看着我：“你長大了就可以了，有工資了嘛。還有，你可以去當記者，我知道，記者拍照的膠卷錢和沖洗錢都是單位報銷的。”
“當記者，得考新聞專業，那是我們文科生最難考的。我的成績，好像也就能考個師範大學…師範畢業只能當老師，就老師那點薪水……完了，離夢想不是更遠了……”
我哭喪着臉，這下蘆葦也沒法子安慰我了。
“再說，等我上班賺錢，那還得等多少年啊！眼下這膠卷的沖洗錢我都不知去哪裏找呢。”我感覺天空都一片黑暗。
“要不你把膠卷從相機裏卸下來，這膠卷我自己去洗，是你給我拍的寫真照呢，我還得謝謝你的！”蘆葦善解人意。雖然這是我硬拉着她出去練手的，而且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二個膠卷，但她依舊說我是“攝影師”。
蘆葦的話暫時讓我抛開了那些遙遠的擔憂，我也不跟她客氣：“你一沖洗出來就要給我看，我要知道我拍照的水平怎樣，以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