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你，豹子最近可學壞了，都學會抽煙了，你要離他遠點……你有時間要多看看書……”
高興一邊應付一邊挑水果，挑了一個大桃子，躺在床上開始啃，悠然自得，好不自在。媽媽嘟囔了一會兒，織毛衣去了。
得了首肯，我和高興樂滋滋地大飽口福。
哪知，就在高興啃着桃子之時，馬拉老師就來了！高興吓得一下子從床上蹦下來。
确實，這次馬拉老師可不像第一次家訪那樣和顏悅色，完全是興師問罪的神态，一見到高興，就大喝一聲：“高興，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
媽媽吓了一跳，不知道這次高興是捅了多大的簍子。
媽媽随即就想到了那些水果。
“高興，你是不是偷人家水果了？”媽媽一邊給老師倒水一邊問高興。
馬拉老師一愣，有點哭笑不得：“你家兒子智商這麽高，倒不會做這樣的蠢事情的。”
一句話說得媽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給老師倒完水後，媽媽小心地問：“老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你這個小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天實在忍不住了！今天不得不做個家訪，同你爸媽好好談一下這個問題！”馬拉老師手指高興怒叱一句，随即轉向我媽：“你家高興，今天下午在男生寝室裏裝神弄鬼招搖撞騙，從校外請了一個相貌不凡的人來，說他是個考神，然後讓一些不明真相的學生花錢買了水果供奉給考神。水果供奉不說了，還讓其他人對着那個校外的奇人頂禮膜拜，說拜了考神以後，期末考試就會讓老師放心讓家長滿意了……高興，你說，是不是這樣的一回事情？！”
頓時，我和媽媽都呆立在那裏。
高興這一大兜水果原來是這樣的來歷！
高興的這次錯誤有點嚴重。在高興這裏，似乎沒有什麽是不能賺錢的，項鏈、發卡、小人書……這次居然打着杭生哥哥的旗號了。
更嚴重的是，這性質與以往的事件不同啊。
媽媽強忍怒火，責令高興趕緊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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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嘴裏還含着半個桃核，趕緊吐在手裏拿着，恭恭敬敬地開始交代自己的罪行：“老師，媽，我坦白！我聽班裏有人說想要去拜個菩薩，求考試通過，那我就想，拜菩薩還不如找杭生哥哥呢！他才是真正的學霸，高考時年紀最小，但數學119分，差1分滿分，物理118分，差2分滿分，化學117分，差3分滿分，沒有一人考試比得過他……所以就把杭生哥哥叫去了。”
馬拉老師虎着臉：“就這樣簡單？”
高興低下頭繼續：“我也想了，拜菩薩都要有水果供奉的……我很久沒吃水果了，我家從來不買水果，我饞了，就想趁機吃點水果，其實我沒別的意思……杭生哥哥是無辜的，那些供給杭生哥哥的水果，他不要，我就拿回來一些，吃了……”
馬拉老師聽着高興的檢讨，強憋着笑，虎着臉說：“高興，你知道你的錯誤了嗎？”
高興誠懇地自責：“知道，裝神弄鬼，搞封建迷信，騙吃騙喝，起了一個很不好的示範作用。”
高興的認錯一針見血，終于讓馬拉老師略微滿意了一些。
老媽卻愣住了，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的原因。騙人、裝神弄鬼固然不對，但他裝神弄鬼居然就是為了能吃點水果……媽媽一瞬間也不知道是應該生氣還是心酸。
馬拉老師繼續教訓高興：“這個孩子啊，叫我怎麽說呢，你還真不是個凡人……能生生把你的表哥，一個好端端的學霸，變成一個讓你獲利的工具！”
高興态度一貫誠懇，但同時決不忘為自己辯解：“是的，都是我不好，不過馬老師，杭生哥哥幫他們解答了不少題目，他們都願意請杭生哥哥吃水果，只是杭生哥哥不要……”
馬拉老師一瞪眼：“這麽說你還有理兒了？！晚上你寫份檢讨吧，明天一早在班級裏念，我們絕對不許這股求神拜佛的歪風邪氣在班級裏産生！”
老媽回過神來，趕緊對老師表态說，家裏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
送走了老師，高興灰溜溜地回到自己房間裏，攤開紙筆，筆走龍蛇地開始寫檢查。其實如何寫檢查，高興已經很有經驗了，對他來說，寫檢查可要比打掃衛生輕松得多。
當天，老媽在客廳裏一個人坐了很久。很晚的時候，我出來去廁所，還看見媽媽的房間裏亮着燈。
第3次模拟考，也就是我們的高二期末考試，在一片蕭瑟的家庭氣氛中結束。
政府的拆遷文件下來了，我家房子正是在拆遷範圍之內。
媽媽一聲嘆息，再沒說話。
我知道，相比于之前欠債還債，這次的風暴來得更猛烈一些，簡直有摧枯拉朽之勢。
媽媽整日裏長籲短嘆，左右為難，要錢還是要地，不管哪條路都不太好走。為了這件事，媽媽甚至計劃要和水仙舅媽去一趟寺廟，問問菩薩該當如何。不過當媽媽得知求簽需要最少10塊錢的香火錢的時候，邁出去的腳就又退了回來。
水仙舅媽只好勸我媽，“你要問這個事兒吧，菩薩也不能知道，菩薩也沒經歷過拆遷啊！也用不着搬家啊！我覺得吧，你還是回去找幾個有眼光會做事的人，好好商量商量。”
別說媽媽，就連一向穩健的爸爸這段時間也心煩意亂。借口釣魚出去散心，在魚塘前面心不在焉的，一坐就是一小天，魚咬鈎了也不知道。就算是釣回來魚，也都是幾寸長的小不點兒，都不夠做一碗魚醬的，最多也只能給小蓓蕾當玩具而已。
真的啊，人生路上的好些難題，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怎麽辦呢？
09
那天，姐姐帶着小蓓蕾過來，我和她一人和面一人燒爐竈炒菜，姐姐很快做出一盤炒雞蛋，一盤雪菜肉絲，香氣撲鼻。手擀面在鍋裏沸騰，姐姐手巧地撈起，面條根根筋道有光澤。她把剛炒好的菜鋪在剛出鍋的手擀面上，“這叫蓋澆面！晚上你們多吃點。”
雖然晚餐簡單，色彩倒是清爽可人，高興吃了3碗，但爸媽無心吃飯。
飯後，姐姐試探性地問媽媽：“媽，我知道拆遷的事情已經确定了，那你們想法呢？”
媽媽嘆了一口氣：“我還是想拿拆遷款……若我年輕10歲，那就再加一把勁，可是，我都快50了，離退休也不遠了，再折騰一次造房子，我都沒敢想……過兩年小敏和高興讀大學，家裏還是要用錢，老是沒錢，半年都沒有買水果吃，孩子也會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太沒奔頭。這事……老高，你的意見呢？”
爸爸說：“咱們家，你說了算。我聽你的。”
媽媽一臉的疲憊：“這事兒就這麽定了。要錢。”
姐姐欲言又止，一心要當設計師的高興也放下了碗。全家一起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一會兒，爸爸說：“都別愣着，趕緊吃面，吃面。”
只有小蓓蕾端着碗，吃得半張臉都是面條。
夏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到來，每個人臉上都汗水漣漣，空氣中彌漫着說不出的燥熱，只有身後的那臺舊風扇在刷拉刷拉地轉，吹出一陣陣熱乎乎的風，似乎要吹走籠罩在每個人心中的煩悶。相比之下，還不如我們手裏的蒲扇來得痛快一點。
晚飯過後，廠長舅舅來我家，開門見山地說：“姐，我們支持你蓋房子，蓋個有大院子的房子。”
媽媽苦笑。
“姐，錢不夠我借錢給你。姐，你一定要拿地，不要拿補償金。昨天我聽水仙同我說，說你為了這個事情都上寺廟求神仙了，這不是胡鬧嘛！我聽了哭笑不得，姐，這種事情還用考慮嗎？！還虧你想出來要去寺廟求簽呢！我家水仙也說了，全力支持你們蓋房子。”
高興瞪大了眼睛看着媽媽問：“啥？你去求神仙嗎？考試前我拜個菩薩，你都說我罵我，教訓我說求啥神仙都沒用，還不如求自己。怎麽現在你自己……”
媽媽瞪了高興一眼，我也趕緊拉了拉高興的衣角，那意思是你可別再火上澆油啦。
“樹森，謝謝你和水仙的好意，可是你自己的廠子壓力都很大……”
“我們有銀行貸款的，不怕。”
“我一想到借錢，就心裏緊張，主要以往的日子，過怕了……若這次沒有輪到拆遷，該多好。”媽媽小聲說。
“姐，若沒劃進拆遷區那反而不好了，因為高速公路是規劃好的，總是要建的，你的這房子如果不拆，那以後就貼着高速公路的延伸主城道，會很吵。自己住不舒服，要賣也賣不出好價格。因此，拆遷是最好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