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八線明星的死對頭

季明染曾在游戲論壇裏看過一個帖子。

據說，枯骨前期做游戲項目的時候特別變态，經常通宵加班，而且把自己關在封閉的室內進行創作。很多好的游戲idea都會在可行性的讨論組被斃掉，但是枯骨作為創意+策劃的主力，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項目。她的第一部 作品《種子選手》，上架前根本沒有平臺願意主打，誰能想到就是這款不被主流看好的游戲，竟然能沖到當年國內PC端解密游戲的TOP1，而且拿到了很不錯的收益。

“越是不被看好，越有炸裂人心的效果。”

論壇的某個角落，還老粉絲專門為枯骨開辟的專區，很多骨粉兒都會在這裏游走。即使如今的FML自己也開放了游戲論壇，但是老地方的八卦意趣，總是要比官方更加濃厚。季明染就是靠着這點微弱的良心補給，才摸索出一些關于枯骨的、不為人知的事情。

枯骨在業內的出名是一個契機，也是奇跡。只可惜很多報道的描述，都把她形容的十分“套路”，無非就是列着獎項和作品，然後誇誇業界精英，游戲天才之類的，偶爾有腦洞大的腦補一些低頭颔首弄劍眉的酸文，都是扯淡。官方層面的套話，放在誰身上都挑不出毛病，就像那些星座測試的答案，換了哪個星座的看都覺得是在說自己。

可在粉絲的心裏，任何給予枯骨本人的評價，換做其他任何人都是不相符的。

骨粉們聚在一起談天論地，因為游戲劇情起沖突，因為組隊刷Boss有争端，但是卻從來不細扒枯骨的個人身份和私生活。大家只知道她脾氣不太好，但是對待自己的游戲，卻有一股天然的“母性光輝”。

雖然季明染沒有見過她“脾氣差”的佐證，但是那個發言的帖子是迄今為止，對枯骨最平易近人的描述了。

她收藏了很多年，奉為寶藏。

季明染有時候想，如果真的有一天，出現了和枯骨相似的人，她會不會又變成牆頭粉呢？

後來，随時時間推移，她覺得大概率是不可能了。因為，枯骨是無法被模仿的，除非那個人是是枯骨的小號。

類同的小號也沒有出現，可是糟心的“對手”卻開始亂蹿了。

季明染本來是在逗NPC玩，定睛一看，系統界面彈出了一個金色的上線提醒，這是只有滿級的玩家才有得殊榮，而這份殊榮加上季明染，全區也不過10個人。

這是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玩家，季明染的死對頭：DuKA。

如果說季明染是游戲內"最癡情"的玩家，那麽DuKA就是另一個極端的存在。他就像天生就為破解謎團而生，所有由他帶隊闖關的隊友，無一不拿到五顆星的超神獎勵。只不過大佬上線次數不多，有時間帶隊惠民的機會也不多，所以大部分人都是仰望的姿态矚目着她。

游戲內公認的固馬大佬，大家都喜歡直接叫她杜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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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有時候太毒舌刻薄，季明染都曾懷疑她是不是枯骨大人的游戲賬號。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太熟悉游戲規則了。

季明染曾經刻意花大價錢圍觀過她的過關現場，杜康刷寶箱、打BOSS的手法簡單精準，毫無破綻，就好像本來就知道它們會在那裏。他的專業度既吸引了很多腦殘粉，也讓和季明染一樣心思的人，覺得他的手法太過老練，所以把他定義為專業代練。

“這人要麽開挂，要麽就是摸透了游戲規則。”

“咱們不屑和這種人比，我們又不賺錢。”

可恨的是，就算争議頗多，仍舊有很多人吹捧她，毫不猶豫地跟随他，相信他的判斷。

季明染好像陷入了悲情的漩渦裏，好一會才回過神。

杜康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上線了，要不是季明染眼尖，照着目前聊天框的刷屏速度，她肯定會錯過這次"驚魂一瞥"。

按理說，杜康和季明染都是大神級別，本該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但是事實上，在游戲裏他們卻是人盡皆知的水火不容。

季明染并不是天生找茬的性子，但是她對游戲，尤其是這款《暴龍與小女仆》的執念太深，受不了半點對游戲內核的“亵渎”。于是，一看到杜康就來氣。

還有一件讓她記仇的事情，就是他們明明都是大佬，可是杜康卻看不起她。

一年前的除夕夜，季明染窩在家裏刷主線副本，在最後一個關卡遇到。他們倆都是單人模式，陰差陽錯地來了把限時PK。

結果季明染輸了，而且杜康刷到的BOSS竟然還比她多。

“你以為你很強嗎？就算你摸透了游戲規則，你也根本不懂這個游戲。”

哦？當時杜康這個ID後面的何解憂，正躺在沙發上熬夜研究游戲副本的白屏問題，看到有人發消息一時有點驚訝，看清對話的內容之後忍不住自嘲了一番：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指責她不懂游戲。

何解憂點開季明染的ID，昵稱小明，主頁雙排的勳章，還有參加游戲論壇內活動的獲獎頭銜。她突然想起來，仿佛聽到客服部那邊談論過這個用戶，是個有趣的玩家。

“怎麽，你很懂嗎？”何解憂手指敲打着鍵盤，過了一會沒等到季明染的回複，于是繼續說：“你和我一樣，都只是這個游戲千萬萬過客之一，何必自命不凡。”

何解憂不知道的是，季明染剛發完那句話之後突然肚子疼，去廁所發現姨媽駕臨，後來就哭天怆地躺了整整兩天才好。

季明染回想起來，也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回複的對話，只是她姨媽一來，疼得她心煩意燥，大概語氣也沒有多好。總之，那次之後，兩個人只要碰面，就一定會吵吵起來，一不小心還會吵出了頻道，引起一大波眼熟玩家的圍觀和勸架。

自此，梁子結下了。

此時，季明染盯着杜康的ID，真是又愛又恨，心裏貓抓似的難受。一想到三個月內不能再玩游戲了，她就覺得不甘心。再怎麽，也要臨走之前，膈應一下杜康這個小賤人吧？

于是，何副總在家逍遙休假，快樂挺屍的時候，就收到了這樣一條消息：

玩家小明[表情]邀請您加入隊伍，一起PK副本千層潭第81層。

何解憂毫不猶豫點了确定按鈕，于是界面又變成了這樣：

系統提示：玩家小明[表情]和玩家杜康[表情]已開啓千層潭副本，圍觀只需10000銅錢哦！請各位玩家注意。

在《魔王與小女仆》這款游戲裏，千層潭的設定很另類。一共81層，玩家從第一層開始闖迷宮，每一層都會獲得道具，而這些道具裏只有一種會對以後的關卡有好處，第一層的道具不一定會在第二層用到。然而，當玩家到達第二層的時候，第一層所獲得的道具只能留一個，每一層積累一個可用道具。以此類推。

因此，玩家想要拯救魔龍，就必須保證每一層起碼保持99%以上的血量，才能保證撐到最後的關卡與小女仆進行戰鬥。所以大多數玩家會選擇在這一副本，組隊前進，這樣拿到道具的成功率高，最終闖關成功的勝率也高。

設定裏，千層潭是小女仆囚禁魔龍的宮殿，只有攻破千層潭，才能拿到關于小女仆囚禁魔龍的原因的線索，順利進入下一個劇情。而且根據過關的難易程度，線索的重量級也有不同，據說很多人拿到了低級線索，導致後期走錯了主線，導致自己也被小女仆關了起來，必須邀請隊友營救，才能獲得自由。

相應的，營救的隊友有相應的報酬可拿，當然這是後話。

季明染和杜康很有緣分，都恰巧闖到了最後一關。由于這個副本的玩法是層層拼運氣，而且一旦開始，不關你關機還是掉線，絕不會離開副本，血量也不會增加或者減少，所以他們到達81層後的血量都很低。

現在，系統提示大佬PK的通知發了出去，很快就湧進來很多圍觀群衆。

群衆們都渴望着看大戲，畢竟銅錢來之不易，願意花錢進來的都是真愛粉。

FML的游戲有個特點，包括《魔龍與小女仆》在內，所有的解密冒險類游戲，貨幣系統的設定都讓人無比诟病。

別的游戲都是拼命讓玩家簽到得金幣，或者有各種賺取金幣的方法，以此來以提升游戲內活躍。基本上，只有你願意花時間，就能積攢不少的貨幣。然而這款游戲是，不管你怎麽瞎折騰，花多少時間做多少體力任務，你都不可能額外獲得貨幣福利。

“腦子是個好東西，沒腦子就別玩游戲”，這句話深刻揭露了游戲內的第一要務，是鬥智而不是鬥體能。

後來，這句話成了粉絲們在論壇碰面，互嘲的黑話。

此時，兩位“終極腦力選手”已經站到了第81層的門口，石青色的大門緩緩打開，大家都在等待着，下一幕的劇情。

叮咚——

何解憂突然收到季明染的消息，她發了個帶墨鏡的表情，說：

“等我一下，我家馬桶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