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福鬧分家

村長下意識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不禁嘀咕,“燒退了啊。”

“什麽燒?”夏立夏沒聽懂。

村長解釋給他聽,“你忘了?昨晚你發高燒,小楊背着你去找大夫,你在大夫家裏吃了藥,小楊又把你背回來。”

“村長,立夏是不是醒了?”

話音落下,進來一人。立夏看去,瞳孔一縮,他在小韓村插隊時最好的朋友楊忠軍?可是怎麽可能啊。立夏試探着道,“忠軍?”

“咋了?不認識我了。”楊忠軍笑着說,一看立夏滿臉疑惑,猛地停一下,随即三兩步跑過來,急切道,“你不會燒壞腦子了吧?立夏。”

夏立夏眼神閃了閃,面上平靜的甚至有些呆滞,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夏立夏多出來的記憶裏他家是一九七七年六月平反,随後他爸也恢複了工作。九月份他爸寫信告訴他上面有意恢複高考,同時還給夏立夏寄來幾本書,讓他好好複習。

夏立夏是老三屆中一九六七年應屆高中畢業生,這一屆和一九六六年以及一九六八年應屆高中畢業生都因大革命失去上大學的機會,離校後基本都當了知青。

楊忠軍和他同是一九六七年高中畢業,同樣從帝都來到東北插隊。剛來的幾年楊忠軍也和他一樣盼望着國家恢複高考。然而,十年過去,心早死了,導致夏立夏收到他爸的信也沒心情看書。後來國家當真恢複高考,夏立夏因為沒認真複習,不出意外落榜了。

夏立夏是高中畢業,回城後他父親給他安排個極好的工作。楊忠軍在他父母工作的廠裏當會計,只是楊忠軍嫌廠裏工資低,改革開放後當起倒爺。

一九九三年從帝都開往俄國的列車上發生搶/劫大案,楊忠軍在列車上被劫匪殺/死。夏立夏得知這個消息時人已在資本主義國家。

夏立夏從小韓村回城後,夏立夏的母親做主讓夏立夏娶了他妹妹的好朋友。一九九三年初,他妻子要去資本主義國家,夏立夏覺得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也就跟了過去。

兩人到國外語言不通,很難找到體面點的工作,雖有親戚接濟,日子也過得緊巴巴。夏立夏到資本主義國家的第三年,一九九五年他妻子跟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佬好上了。夏立夏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就悄悄跟在他妻子後面捉/奸。

發現奸/夫後,夏立夏立刻上去揍對方。對方沒動手,拿出槍朝夏立夏腦袋上一下——夏立夏死了。

思及此,夏立夏朝自己胳膊上掐一下,倒抽一口氣,“真是你們?”

“真傻了?”楊忠軍說着,下意識看向村長,“這,這可咋整啊?村長。”

村長伸出一根手指,擔憂道:“立夏,這是幾?”

夏立夏哭笑不得,“村長,我沒傻。”沒容村長開口就說,“我傻了還知道你是村長,他是楊忠軍?”

“對啊。”村長反應過來,朝楊忠軍身上一下,“別胡咧咧。”

夏立夏:“我身體一向很好,沒想到會生病,昨晚難受的我以為自己死了,看到你們,知道自己還好好活着,太吃驚了。”

“呸呸呸,別胡說,你是發燒燒糊塗了。”村長道,“現在還難受嗎?”

夏立夏:“有點頭暈,鼻子不通氣,其他的,好像沒了。”

“那就沒大事。”村長道,“我先和你說說小寒家的事。”

夏立夏皺眉問道:“小寒家?哪個小寒家?”

“你是真糊塗了。”楊忠軍道,“小韓村除了韓高氏家的小寒,還有第二個小寒嗎?”

夏立夏想起來,頓時臉色大變,下床就找鞋,邊穿鞋邊說,“村長,韓高氏是不是——”

“別慌。”村長按住他的肩膀,“先聽我說。”把從昨天下午他去鎮上求公社主任,到剛剛公社主任為夏立夏做主的事詳細說一遍,“你只要說不想娶小寒,這事就過去了。”

夏立夏張嘴想問,韓小寒沒死?話到嘴邊倉皇咽回去,他都能回來,說不定韓小寒也能回來。不對,韓小寒十八歲死的,回到十八歲,那還是沒死啊。

“咋了?立夏。”村長見他臉色變來變去,“可別告訴我你想娶小寒?”

娶小寒?

小寒腼腆內向,長得漂亮,還比他小十歲,現在才十八。如果他娶小寒,年底回城的時候把小寒帶走,遠離韓家,豈不是想怎麽調/教怎麽調/教?

夏立夏心中一喜,擡頭看着村長,見村長滿臉擔憂,心中大為感動,“大伯,我想找小寒聊聊。”

“你真要娶小寒?”楊忠軍驚叫道。

夏立夏眼神閃了閃,“有件事我一直沒說,因為還沒落實,我也怕大家跟着我空歡喜一場。”

“什麽事?”村長問。

夏立夏:“前些天不是收到一封我嬸子的信麽,我嬸在信上說,我爸快平反了。”信上并沒有提到立夏的父親,是他從多出的十八年記憶中得知再過半個月就能收到他爸平反的信,“我爸平反,我就能回城了。”

“真的?!”村長又驚又喜,“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怎麽不早說。”

楊忠軍也忍不住說:“你瞞的真嚴實。”

“我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啊。”夏立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可能是今年,也有可能是明年。”

村長:“你說得對。那十年有不少人等着平反,一個一個核實,沒那麽快。”

“等我回城的時候把小寒帶走,韓高氏想找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夏立夏說。

村長:“可是韓高氏要三轉一響。”

“她做夢呢。”楊忠軍話音剛落,其他知青走進來。其中一個女知青更是直接說,“立夏,你剛才說你能回城,那就回城再找。”

回城找?找個嫌他窮,崇洋媚外,背着他和別的男人亂搞的女人?夏立夏想到這點就惡心。

韓小寒雖然沒見過世面,可城裏像小寒這麽老實的姑娘沒有小寒漂亮,有小寒漂亮的不如她勤快,有她勤快的不如她性子軟。沒脾氣又賢惠又漂亮的,他多了十八年記憶,也只有韓小寒一個。

這些話夏立夏萬萬不會對任何人說,包括韓小寒,“我覺得小寒挺好。”

“你,你不會喜歡小寒吧?”楊忠軍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難怪你看到韓小寒落水,二話不說就跳下去救她,還給她做人工呼吸。”

村長不信:“不會吧?立夏,你來咱們村的時候小寒那丫頭才八歲。”

“我沒那麽禽獸。”夏立夏失笑道,“韓高氏那個人讓我知道娶妻當娶賢,我怕回到城裏找不到像小寒那麽老實的姑娘。”

楊忠軍在小韓村待十年了,不刻意打聽也知道韓小寒是個什麽樣的人,“這倒也是。那丫頭你拿針戳她一下,她都不會吭一聲。”

“先別說這些。”村長發現越扯越遠,“立夏,韓高氏要三轉一響。”

立夏:“大伯,現在是韓高氏求我娶,不是我求韓家女。回頭我和小寒商量商量,小寒不願意幫我,剛才的話當我沒說,我可沒錢買三轉一響。”

“那我去找小寒?”村長見他不是非小寒不可,頓時放心下來。

立夏:“下午吧。”

“下午小寒不一定在家。”村長道。

立夏不解:“不在家去哪兒?”

“挑水啊。”楊忠軍道。

立夏睜大眼,結結巴巴:“挑,挑水?她昨天都淹死了!”

“差點,是差點淹死,你別激動。”楊忠軍拍拍他的肩膀,“韓高氏個老虔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會讓小寒閑着?”

小寒昨天落水,今天韓高氏想讓小寒去挑水,村長也不敢再收。韓高氏想到這點,吃過晌午飯等小寒把鍋碗瓢盆刷幹淨,就讓小寒跟她去山上割草。

為了家不散,韓有福這些年一忍再忍,今天徹底忍不下去,也不想再忍。韓高氏話音落下,韓有福就說,“小寒哪也不去,就在家裏歇着。素芬,你和咱娘去割草。”

“我?”劉素芬指着自己,“我得去擔水。”

韓有福:“不去!娘,要麽素芬和小寒都在家歇着,要麽素芬和你去割草,這次我說的算。”

“反了天了你。”韓高氏尖叫道。

韓有福冷着臉說:“素芬還沒小寒力氣大,昨天小寒掉水裏,萬一今天素芬掉水裏呢?娘,我們平時啥事都聽你的,你也別太過分。”

“有福,住嘴!”韓老頭開口。

韓有福嗤笑一聲,“我還以為爹繼續裝聽不見呢。爹,當初你做主不讓小寒上學,說姑娘家念再多在村裏也沒啥用,我聽你的不讓小寒上學。小寒哭好幾天,哭得我……”說着說着韓有福的眼淚一下出來了,“小寒,爹對不起你啊。”

“沒有。”小寒一直認為是韓高氏不給學費,沒想到是韓老頭這個糟老頭子的主意,很是意外,“那時候小弟沒人照顧,小艾也小,我去上學,娘在家裏喂豬、喂鴨、喂羊,洗衣做飯忙不過來,讓奶奶幫一把,咱家就少兩個人掙工分了。”

劉素芬見狀,心中酸澀,眼眶也紅了,“小寒啊,你怎麽就這麽聽話呀。”

“娘,爹,村裏人都是這麽過的。”原主心中沒有怨恨,小寒就沒資格埋怨現在的父母,見韓有福一個大男人抹淚,劉素芬淚如雨下,小寒擱心裏嘆一口氣,“這事都過去,過去好多年了。我……我們別說這事了,你們也別哭了。”

韓有福想起正事,抹一把眼淚,“爹,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小寒的婚事她自己做主。打今兒起,小寒在家,秋天搶收的時候再和我們一起去幹活。你們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當家的。”劉素芬拉一下丈夫。

韓有福撥開劉素芬的手,“別拽我。不然就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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