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寒上大學
小寒氣笑了,“那你哄我沒用。”
“沒用也得試試。”立夏摟着她的肩膀,“萬一有用了呢。”
小寒扭頭打量他一番,“你現在咋變得這麽貧?”
“媳婦兒教得好啊。”立夏道。
小寒:“你——”
“夏立夏,你的信!”
小寒下意識轉身往外看,“誰呀?”
“傻瓜。”立夏朝她臉上擰一下,就往外跑。
小寒楞了楞,反映過來擡腳追上去,“你才傻。”
“你不傻,就是有點笨,好了吧。”立夏接過信,一看上面的字跡,“你的。”
小寒陡然停下,打算回樹底下坐着的幾人也停下來。夏民主問,“小寒家來信了?”
“看樣子像是小艾寫的。”小寒拆開,一看上面寫着“姐夫,您好”,然後另起一行寫道,“我們已經收到您寄來的錢和糧票……”忍不住笑了,“一定是爹要求她這樣寫的。”
立夏勾頭問:“肯定的。下面還寫什麽?”
“說咱們給的錢,都沒讓她看見,就被我奶奶收起來了。”小寒道,“我不讓你彙錢,彙了也到不了我爹手裏,你還不信。”
立夏:“我都說了,錢是爸給的。”
“爺爺給的也沒用。”小寒道,“就算到了爹手裏,爹藏到老鼠洞裏,也能被她翻出來。”說着,看向田蓉,“今天要是我奶奶在這兒,能把你媽打的嚎啕大哭。”
衆人想象一下,臉色大變。樊春梅不禁問,“你奶奶真就這麽厲害?”
“小韓村一霸。”立夏道。
樊春梅驚呼,“我的老天爺哪。”
“二嬸,別聽他胡說。”夏明仁道,“小寒的奶奶是個挺懂禮的老太太。”
小寒笑噴。
夏明仁不解,“你笑什麽?”
“這是我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立夏拿過信,“你奶奶還讓小艾問你,什麽時候考試,還說她想來首都看看。這老,老——”
小寒打斷他的話,“老什麽?”
“老太太,行了吧。”立夏白了她一眼,“你給她回信,咱們沒錢,等你畢業後再說。”
小寒:“那我奶奶得一天三頓詛咒你。”
“那就讓她過來住幾天。”夏民主道。
樊春梅跟着說:“是呀。咱們家住得下。”
“不行。”小寒道,“不能讓她知道我們手裏有錢。先跟她哭哭窮,明年再說。”
田蓉問:“難不成跟我媽一樣,要你的錢?”
“我奶奶比你媽聰明多了。”小寒道,“她都是說今年家裏賺多少錢,又花了多少,最後說日子越來越艱難,到死都吃不上一頓肉什麽的。我姑一聽這話,就主動給她錢。”話音落下,田蓉張大嘴。小寒笑道,“給的再少,我奶奶都不嫌少,還會說閨女比兒子有用,兒子就知道找她要錢。我姑明知道她攢的錢将來都會給我爹,心裏也高興。”
田蓉不禁感慨:“你奶奶是聰明。我給我媽錢,我媽說少,還說養閨女沒用。”
“養侄子有用。”立夏撇撇嘴,“以後有你媽哭的那天。”
小寒:“不一定。等大嫂的媽不能動了,大嫂的舅舅在她床前哭,自己日子不好過,沒法照顧她,她媽會覺得我不能給我弟弟添麻煩,我得找我閨女伺候我。”
“這也有可能。”立夏把信收好,揣兜裏,“趁着今天都在家,咱們去買臺扇吧。”
小寒:“錢在抽屜裏,你去拿吧。”
“什麽臺扇?”一衆人正在消化立夏和小寒說的,冷不丁聽到一個陌生又耳熟的東西,都以為聽錯了。
小寒把她和立夏以前打算好的事告訴衆人,随即就說,“立夏跟爸說過這事。”
夏民主點頭:“我以為你們得下個月再去買。”
“早點買早點安好,以後想用就直接打開用了。”立夏拿着錢出來,“二叔,二嬸,你們買嗎?”
夏民生看向樊春梅。
一個臺扇八十塊,樊春梅不舍得,一時猶豫起來。
立夏見狀,道:“考試時間公布了,高考七月二十,中專考試肯定是排在七月底,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
“買!”樊春梅一邊往屋裏走一邊說,“給我們買兩臺。”片刻,拿一百六十塊錢給立夏。
立夏和夏明義,夏明仁去買。
一個多小時後,兄弟三人拿着六臺風扇和六個插線板回來。夏明義會擺弄電線,把閘刀關了,挨個接好,小寒也做好飯了。
飯畢,誰回誰屋睡午覺。
立夏和小寒呼呼大睡時,蔡紅英卻沒能睡着。
夏民主給立夏錢的時候,從未想過避着幾個兒子和兒媳婦,蔡紅英雖然不知道給多少,也不好意思問,但她看錢的厚度,怎麽着也得有兩百。
小寒提到過,天天吃雞,一個月也花不了兩百。而他們家每周吃一次,這樣一來一個月也就花一百塊錢。那剩下的一百塊,自然是在小寒手裏。
蔡紅英和夏明義的工資加一塊,一個月才八十二塊錢。平時蔡紅英也想不起來這事,只有領工資的時候才會想到小寒每個月能落一百塊。可她又不敢說以後由她買菜做飯,因為她得上班,導致每到發工資,她就有幾天睡不安身。
今天小寒把她惦記的三百來塊錢全拿出來,蔡紅英更不好受了,推推夏明義,“小寒要給家裏添臺扇,為什麽不早說?”
“你管她早說晚說,又沒讓你掏錢。”夏明義道。
蔡紅英張嘴想說,早講我就不惦記那錢了,“她要是早說,錢不夠我還能給她添點。”
“可能就是怕你要出錢,才等到錢存夠了才說。”夏明義說着,閉上眼。
蔡紅英又推推他,“你說小寒下次會買什麽?”
“電視機吧。”夏明義道,“咱們前院後院都添了電視機,小寒天天在家,不會看不見。”
蔡紅英掰着手指一算,“電視機挺貴的,她得存到年底吧。”
“你去賣電視的地方問問不就知道了。”夏明義白天上班,晚上看書,一周就指望周末好好歇歇,偏偏她沒完沒了,“再不濟去問問小寒。”
蔡紅英搖頭:“不問,不問。不然小寒該以為我想要電視機了。”說完就躺下睡覺,全然沒發現旁邊小床上的囡囡雙眼睜得滴流圓。
翌日早上,上班的都去上班,上學的也去上學,夏明敏和夏明佳也鑽進書房裏看書,田蓉也回房照看孩子去了,小寒牽着囡囡的手,“咱們出去玩玩?”
小孩兒點一下頭。
小寒牽着她走到郵局給家裏寄了信,發現她額頭上有一層薄薄的汗,就彎腰抱起囡囡,直奔供銷社。
到供銷社,小寒看到櫃臺上有大白兔奶糖,便給她買半斤。天氣熱,小寒怕化了,沒敢買太多,“咱們回家吧。”
囡囡點一下頭,剝個奶糖塞小寒嘴裏,就說,“小嬸嬸,我媽媽說你了。”
“說我啥呢?”小寒好奇。
囡囡道:“說你買電視機。”
“買電視機?”小寒不懂,“為什麽要買電視機?”
囡囡仔細想想,“存錢。”
小寒明白了,“是不是你媽媽說,我打算存錢給家裏買電視機?”
小孩回想一下,點點頭,“小嬸嬸買嗎?”
“不買。”小寒笑着說,“別告訴你媽,讓你媽天天惦記着電視機。”
囡囡抿嘴笑笑,剝個糖塞自己嘴裏,點一下頭,“好。”
小寒打心底樂了,“晌午想吃什麽?”
“吃肉。”囡囡想也沒想。
小寒單手抱着她,捏捏她的小臉,“天天就想着肉。可惜啊,沒有。”
到家小寒把她送田蓉屋裏就去做飯,飯後囡囡爬到小寒床上睡午覺,小寒看書。在每天重複着看似單調,實則十分忙碌的日子中,立夏給小寒報了名,沒過幾天小寒就收到準考證,但兩口子誰也沒講。
七月二十日,早飯後,立夏背着他的綠帆布包,推出自行車。夏明仁見狀,就問,“這麽熱的天幹什麽去?”
“你別管。”立夏回頭甩一句,就催小寒快點。
到考場外,立夏把筆、準考證等物全拿出來,詳細檢查三遍,确定每支筆都能寫出來,才遞給她,“考試的時候別慌,不會就寫下一題,這次考不上,咱們明年還能再考。”
“不會考不上的。”小寒見他比自己還緊張,笑道,“我一定能考上的。”見考場大門還沒開,“回去你就跟告訴大哥吧。”
立夏:“不說,等二哥考完了再說。否則聽到你要考大學,他們一定會認為你瘋了,還得天天勸你別好高骛遠什麽的。”
“可是,可是不說,他們過兩天知道了,還是會數落我。”小寒道。
立夏:“那時候你考好了,随他們怎麽說去。再說了,現在告訴他們,二哥和明敏、明佳就沒心思考試了。”
“可是,過幾天我不去考,他們也會知道啊。”小寒道。
立夏:“我都想好了。屆時你說不跟他們一個考場,我帶着你,咱們去公園玩半天,算着他們快考好了再回來。他們要是問你答案,我就說知道答案會影響你接下來的心情。他們聽我這樣說,肯定就不問了。”沒容小寒說,又說,“別再可是了,門開了,趕緊進去。”
“知道了,知道了。”小寒沖他揮揮手,就往裏面跑。
“小鄭,小鄭,快停車。”夏民主連忙喊。
司機小鄭慌忙把車停下,“出什麽事了?市長。”
“你看看那個往學校裏跑的是不是我兒媳婦小寒。”夏民主指着東南方。
小鄭眯着眼看過去,“有一點像。哎,市長,那個站在樹底下的是不是你兒子立夏?”
夏民主順着他的手指看去,眉頭一皺,“不是他是誰。開過去,我得問問他究竟怎麽回事。”
“怎,怎麽回事?”小鄭不解,“小寒參加高考——等等,您不知道?”
夏民主張張嘴:“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話音落下,車到立夏身邊,夏民主就想下去,往四周一看全是人,打開車窗就喊,“夏立夏,給我進來!”
立夏渾身一震,循聲看去,驚得睜大眼,“爸?爸,爸您怎麽在這兒?”
“這話應該我問你。”夏民主指着近在咫尺的學校大門,“小寒進去幹什麽?別告訴我當監考老師或者上廁所。”
立夏臉色微變,讷讷道,“您,都看見了?”
“您說呢?”夏民主沒好氣道。
立夏揉揉鼻子,十分心虛,打開車門坐進去就說小寒想演戲,正好他們家東邊的戲劇學院今年招生,小寒就過去試試。說到此,立夏不禁看一眼夏民主。
“看我幹什麽,繼續說。”夏民主道,“戲劇學院老師怎麽說的。”
立夏眨了眨眼睛,試探道,“小寒要拍電影,當演員,您都沒什麽想說的?”
“說什麽?”夏民主不解。
立夏:“拍戲,演戲,在早幾年還是下九流,爸。”
“你爸是臭老九。”夏民主看看他,“不會是因為這點,你們就瞞着我?”
立夏連忙搖頭,“不是,不是,小寒怕考不上。”
“你們還知道考不上?”夏民主打量他一番,“我還以為你們認為一定能考上,才故意瞞着我。”
立夏:“真是怕考不上。爸,您這個時候出來一定是有什麽事吧?我不打擾您了,您忙去吧。”說完,開門下車。
“等等。”夏民主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立夏:“我替您急啊。爸,快忙去吧。大哥,二哥那邊我和小寒會親自告訴他們。”走到前面就催小鄭趕緊開車。
司機小鄭下意識回頭看夏民主。
夏民主滿臉無奈,沖小鄭擡擡手,又點點立夏。
立夏露出一個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揮手跟他爸再見。而他怕小寒知道了多想,也沒告訴她進去的時候被夏民主撞見了,直到全部考完,立夏才說。
沒過兩天,中專考試開始,立夏和小寒就用立夏之前說的那套說辭應付夏明義和兩個堂妹。夏民主聽立夏睜着眼瞎掰,無奈地搖了搖頭。
家裏其他人其實也發現了小寒和立夏不大對勁,因為這次是夏明義最後一次參加中專考試,夏明敏和夏明佳為了這次考試連工作都辭了,三人可以說是放手一搏,家裏人只顧緊張他仨,那點不對勁就被他們給忽略了。
七月三十號,周日,早飯後夏明義讓蔡紅英去刷鍋洗碗,叫小寒到樹下對答案。夏民主這天也沒出去,聽到夏明義的話,冷笑一聲,“對什麽答案,小寒沒去。”
“沒,沒去的意思是?”夏明義看着他爸,不敢說下去。
夏民主瞥一眼立夏,才把他在學校門口碰到立夏,以及立夏和小寒的打算說出來。話還沒說完,衆人就驚得合不攏嘴。
夏民主說完,偌大的院中陷入寂靜。
好半晌,夏明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難怪小寒不跟我們一起複習,合着你這半年看得全是高中課本?”
“是的。”小寒臉微紅,不甚好意思,“對不起,二哥,我不是故意瞞你。”
立夏:“幹什麽跟他說對不起?你又沒攔着他考大學。”
“我——”夏明義指着他,“我,信不信我抽你!?”
立夏瞪着眼睛說:“我問過你要不要考大學,你說中專能考上就不錯了。你都這樣說,我還能說什麽?或者我該說什麽?”
“那你也不應該瞞着我們。”立夏的二嬸樊春梅說。
立夏:“問題是已經瞞了,你們要罵我和小寒嗎?”
“我們罵你幹什麽?”樊春梅道,“我們還不是擔心小寒——”
立夏替她說:“考不上?不會的。她真考個一百來分,也能去戲劇學院上學。”
話音一落,衆人齊刷刷看向夏民主。
夏民主:“他沒找過我。”看一眼立夏,讓立夏解釋。
“他還有別的關系?”夏明仁問。
立夏白了他一眼,“我打聽過了,戲劇學院今年只有四個專業,八個班,一個專業兩個班,一個班正常招生,一個是單位推薦的進修班。”
“小寒都沒看過幾場電影,能進進修班?”夏明義表示懷疑。
立夏抓住小寒的手,“媳婦兒,給他們表演個哭。”
小寒朝他腳上踩一下。
立夏倒抽一口氣,“你這是什麽毛病?”
“專門治你的毛病。”夏明義道,“小寒,那個學校裏的老師真這麽看好你?你以後真能上電視?”
立夏:“二哥,你的眼睛長着留幹什麽用的?”
“你管我。”夏明義道。
夏明仁:“不是他管你,是你看看小寒的長相,我丈母娘都承認長得俊。老師只要不瞎,肯定會破格錄取小寒。”
“說得好像戲劇學院沒女學生似的。”夏明義道。
夏民主笑着說:“今年還真不一定有。”
夏明義張嘴想問,忽然想到那十年裏演員的待遇,話在嘴裏含一會兒又咽回去,轉而道,“那小寒以後就沒時間買菜做飯了?”
立夏:“小寒早上又不上課。我們幫大嫂買好菜,再去上學也不遲。”
“不用。”田蓉笑道,“農副市場又不遠,我抱着妞妞也能去。”
小寒:“那邊人多,又髒又亂,她這麽小,別把她往那邊抱。”頓了頓,又說,“學校離咱家近,說不定我晌午都能回來吃飯。”
“你晌午還真得回來。”一直沒說話的蔡紅英突然開口,“囡囡幼兒園裏晌午不管飯。”
夏民主聽到這話,就要給小寒買輛自行車。但小寒讓他等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再買。
八月十一日,天空飄起小雨,小寒和立夏撐着雨傘去買菜,他們前腳走,後腳家裏就來人了。
小寒走的時候把門鎖上了,田蓉抱着孩子坐在廊檐下,聽到外面有人問,韓小寒家是不是在這兒。田蓉在屋裏答一句是的。随後又說小寒出去的時候,她正哄孩子睡覺,小寒才把門鎖上。
左右鄰居又證實說話的人是小寒的大嫂,來人從門縫裏把通知書塞進去。
田蓉看到上面寫着“華國戲劇學院”六個大字,頓時覺得薄薄的通知書千斤重。
放在屋裏不放心,又拿了放在她腿上,放腿上又擔心妞妞碰掉了,又拿了放小寒那邊窗戶上,放窗戶上又怕風吹掉了,田蓉又拿回來。
囡囡看着她大媽像個陀螺似的來回轉悠,小臉上全是疑惑,“大媽,你幹什麽啊?”
“我在想把你小嬸的通知書放哪兒好。”田蓉道。
囡囡:“哪兒都能放啊。”
“你不懂。”田蓉道。
現在的課本和小寒上輩子用的課本很不一樣,而她上輩子又畢業快二十年了,高中知識忘得七七八八,複習一年還能考兩百三十分,小寒挺滿意,覺得這次穩了。
在夏家人看來,她一個小學三年級沒上完的人能考這麽多,簡直是超常發揮。又有之前那個田老師的承諾,雖然還沒收到通知書,卻都當小寒是大學生。縱然如此,真看到通知書,田蓉依然比她自己考上還激動,“進了這個學校,你小嬸嬸就是藝術家,人民藝術家,你知道是什麽?”
囡囡搖頭,“我不知道。我知道小嬸嬸回來啦。”起身就往外跑,“小嬸嬸,小嬸嬸。”
“不是你小嬸,是你小叔。”立夏打開門,“你小嬸給你買奶粉去了。”
蔡紅英懷囡囡時世道艱難,沒吃過什麽好東西,囡囡出生時瘦瘦弱弱的,早先小寒才在蔡紅英面前說,孩子喝奶粉好。
蔡紅英不聽,小寒自己給囡囡買了兩包。夏明義不好意思,就跟蔡紅英說,不能用小寒的錢,囡囡的奶粉沒了,給她錢,讓她平時去買菜的時候幫囡囡買。
今天下雨,小寒和立夏買好菜,就讓立夏拎着菜先回來,她去買奶粉。
田蓉聽到他的聲音,霍然起身,攥着通知書就向立夏跑去。
立夏吓一跳:“出什麽事了?”
“小寒的通知書來了,給你。”田蓉說着話就往他手裏塞。
立夏接過來一看,“怎麽不拆開?”
“等小寒回來再拆。”田蓉道。
立夏笑笑,把菜放地上,拆開通知書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分數不是剛出來嗎?按理說得二十幾號才能收到啊。”
“是他們學校老師送來的。”田蓉道,“那個老師說她家住在西邊,從咱們這邊路過,順便給小寒送過來。”
立夏點頭:“難怪呢。”掃一眼,就打開房門,把通知書放抽屜裏。回頭見田蓉還在,“大嫂有事?”
“你,你不寫信告訴你岳父岳母?”田蓉問。
立夏:“小寒分數出來那天,我就給他們拍電報了。”
電報上只有三個字,考上了。遠在東北的韓家人便認為是中專。即便這樣韓有福也高興壞了,當時就把一對小兒女叫到跟前,跟他們說,小寒只學一年就能考上中專,他們好好上學,一定能考上帝都大學。
如果小寒沒考上,小艾和小虎可能會因此洩氣,但小寒考上了,姐弟倆替小寒高興的同時也不再到處瘋玩。
每天吃過飯,姐弟倆就拿着書去山邊,找個僻靜涼快的地方看書,互相提問問題。等姐弟倆把學過的課本全部複習一遍,夏明敏和夏明佳也如願收到位于首都郊區的畜牧獸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夏明義踩着錄取線考上財會學院。
一個月內,家裏多出一個大學生,三個中專生,夏民主走路生風,整個人仿佛年輕十歲。而他的狀态一天比一天好,看在他的司機、秘書以及同僚眼中,就越發讨厭張淑華。
張淑華的日子并不好過。那天夏明義把她的東西送回去,張家左右前後鄰居都問她,為什麽回來。張家父母被小寒警告,不敢亂說,不敢提夏民主,就說張淑華跟小兒媳婦也就是小寒過不到一塊去,回來過幾天。
張家的鄰居不信。沒過幾天,張淑華就去她閨女夏明珠家,讓鄰居誤認為她回夏家了。
常言道遠了香近了臭,張淑華平時跟夏明珠關系極好,可張淑華在夏明珠家呆一周,不是唠叨她別亂扔垃圾,就是提醒她別訓孩子,說得夏明珠心煩,夏明珠就讓她回張家。
張淑華脾氣不小,收拾收拾東西就回去了。回到娘家,她父母就給她出主意,讓她去求夏明仁,張淑華拉不下臉求兒子,就沒去找過夏明仁。
張家老兩口唠叨張淑華,張淑華就跟她父母叨叨。張淑華的父母跟兒子住一塊,他們仨叨叨,張淑華的弟妹以及侄子侄女聽着嫌煩,偶爾忍不住勸兩句,一家人就全叨叨起來。
這些事夏家人不知道,夏家也沒工夫打聽。因為明敏和明佳的學校離家遠,她倆平時得住校,立夏就和夏明義去送她倆。
立夏把倆堂妹送到學校,第二天又陪夏明義去報道。從夏明義學校回來,立夏見小寒還沒去,就要陪小寒去報道。不過,小寒沒讓他陪。
立夏不高興了,“我見不得人?”
“不是。”小寒道。
立夏:“那怎麽不讓我跟你一塊去?”
“因為你太老。”小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