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意歡妃事(五)
時光總是短暫的,等葉靖依用過午飯,又閑話了片刻,該到回宮的時候了。
長寧還有些不舍,他時時轉頭看向葉靖珠,剛剛還在帶他玩兒的人這會兒怎麽不理他了。
“娘娘,該上馬車了,別誤了回宮的時辰。”那禮太監又進來催了一次。
衆人送她到了門口,她轉過身說道:“今日一別,日後總還有相見的時候,就送到這兒罷。”
按着規矩,葉永晖應該帶着妻兒跪別,被葉靖依扶住了,“不必行禮了,父親請起吧,我走了。”說罷,她就登上了馬車,不再留戀。
“起。”外頭那太監又喊了一嗓子,前頭領隊的便開始向皇宮的方向行駛。
葉永晖目送着她的車架消失在街道盡頭,這才轉身帶着衆人往回走。
“李肆,前幾日失蹤孩童中有一位寡居的婦人帶着兒女,你去将她帶來。”蘇懷瑾這頭也吩咐着。
“敢問大人,可同娘娘商議成功?”無衣問道。
“你膽子倒是大,竟敢這樣問我?”蘇懷瑾看向她。
無衣直視着,沒有退縮,“若娘娘不同意,卑職也得便要去找其他法子。”
蘇懷瑾擺擺手,“你暫時留在大理寺,這是你家娘娘吩咐的,讓你一切聽從于我。”
無衣點點頭,看來貴妃是與蘇大人達成了共識,她便不再追問。
當李肆将那名婦人帶來時,蘇懷瑾單獨見了她,不知兩人在屋中說了些什麽,等那婦人慘白着一張臉從房裏出來,無衣在外頭守着,見這個婦人面容枯槁,如今更是搖搖欲墜,像是遭受了狂風暴雨摧殘的樹枝一般。
“大嫂,當心。”見她快要摔倒了,無衣上前将她扶住,那婦人手腕只有骨頭一般,咯人的慌。
“多謝姑娘。”婦人開口,嗓子也是沙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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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送你回去嗎?”無衣又問。
那婦人搖了搖頭,她另外一只手握的緊緊的,“多謝姑娘,我自己回去便好。”她掙開無衣的手,一個人朝前頭走去,只見她走到院門口,又轉過頭,哀求的看着無衣,“姑娘,我家中有一女,小名叫/春兒。”
無衣聽的不明所以,不過那婦人只說了這一句話,便跌跌撞撞的往外頭走去。
無衣還覺得有些奇怪,這婦人最後看她的一眼充滿着絕望,她不明所以。但她明白過來之時,那婦人已經吊死在了京兆府門口。
她在現場遠遠的看了一眼,有些不寒而栗,到底蘇大人同她說了什麽,她才會吊死在京兆府門口。
她又想起那日婦人同她說的她家中還有一個女兒叫做春兒,她不知道婦人的姓名,等李肆忙完了之後,她将人攔了下來,“帶我去她家。”
“嗯?”李肆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那婦人家中。”
李肆看她冷着一張臉,便說:“去就去,你對我發什麽火啊。”便直接走到她前頭去,“走啊。”
“大人,蘇大人請您過去。”又有一人攔住他們,李肆擺擺手,“等我回來就去見蘇大人。”
“這?”那人有些猶豫。
“無事,我回來自去請罪。”
無衣也沒管他有何公務在身,一言不發的跟在他的身後,那個婦人那日對她竟然是在托孤!
“你知道的吧。”無衣在他身後冷不丁的說了一句,李肆被她吓了一跳,轉過身來看她,一臉莫名其妙,“我該知道什麽?”
“這幾日大人讓我去聯系那些家中沒了孩子的人家,我忙都忙死了。”
無衣瞪着他,可李肆表情卻不似作僞,她放下心中的猜測,“走吧,還有多久?”
“不是,我說你問這個幹嘛?”李肆不解的問她。
“那婦人家中有一女孩,你可以知道?”
李肆點點頭,“上午那前去調查的衙役說過,她是有個女兒。現今還躲在家裏面呢,你怎麽知道她有個女兒?”
兩個人走到那婦人所住的宅子,外頭已經被官兵團團圍住,見他們要進去,還有人将他們給攔住,“大理寺辦案,閑人免進。”
“你說我是誰?”李肆站到他面前,冷聲道。大理寺當差竟然連他都不認識,說出去,大理寺的顏面往哪兒放?
旁邊站着的人發現了,連忙道:“李大人您怎麽來了,他新來的不懂規矩。”又給那攔下他二人的官差使眼色,讓他退下。
李肆沒理他們,領着無衣走了進去,那屋中已經被翻亂,無衣繞着屋子裏頭找了好大一圈,都沒找到那個女孩子。
“春兒,你娘叫我來帶你出去。”最後,她還是輕聲喚着。
果不其然,那屋中唯一的櫃子有了響動,那櫃門被打開了一條縫,無衣走過去,輕輕把那櫃門打開,那女孩早就哭成了大花貓。
“哥哥,你知道我娘在哪兒嗎?”那稚嫩的聲音中還帶着幾分恐懼,顯然是被之前那些搜家的官兵給吓住了。
無衣穿着男裝,那女孩兒沒有看出來,她也沒說什麽:“我抱你出來,去見你娘好嗎?”
春兒點點頭,可能是無衣語氣太過溫柔,也可能是她娘走之前教過她會有人來找她,會說帶她去見她娘。她伸出手來,讓無衣給抱了起來。
“走吧。”無衣輕聲說道。
春兒點點頭,臉上還挂着淚痕。
“你娘有沒有說過她要出門做什麽?”無衣問道。
春兒搖搖頭,“娘說要出去給春兒買糖葫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然後就來了好多叔叔把家裏的東西都給翻亂了,春兒害怕就躲在了櫃子裏。哥哥,你知道我娘在哪兒嗎?”
無衣抱着她的手猝然收緊,“春兒,日後跟着我生活可好?”她又把束在一起的頭發放了下來,對她溫柔一笑,“姐姐以後給你買糖葫蘆。”
“我要跟着我娘親。”
無衣嘆口氣,“你娘已經去了很遠的地方,她是不是給你說過會有個大姐姐來找你?”
春兒懵懂的點點頭,她有些不記得娘親走之前說過什麽了,好像說的是:“娘要是還沒有回來,會有個大姐姐來,她會答應給你買糖葫蘆的。”
無衣心中不知作何感想,那個婦人當時得有多絕望,才會同只有一面之緣的她托孤。蘇懷瑾到底做了什麽!她是不是也成了幫兇。
李肆嘆口氣,他跟在身後頭聽完了全程,心中也明了此事怕不是如此簡單,那個婦人若不是有人在背後,怕也不會如此有膽量去寫上那麽一封血書。
“姐姐,我娘什麽時候回來啊。”春兒還在問。
“等你長大了。”無衣回她。等他們回了大理寺,李肆徑直去找蘇懷瑾複命,只對無衣說:“你帶她到廚房用些東西,之後再看如何安排。”
無衣點點頭,她如今也不過是寄居大理寺罷了。
等将春兒安頓在她的房間之後,無衣提筆寫了一封信,她得将此事告訴葉靖依才行。
又過了幾日,數十名受害者家屬的聯名狀上交京兆府,一紙竟狀告皇上,震驚朝野。
葉靖依收到無衣的信時,心中感念萬千,當時去找蘇懷瑾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她在朝堂之中無根本,但不曾想,這麽些年過後,蘇懷瑾的手段卻狠毒了許多。葉靖依心中不忍,若是知道他會用這樣的手段,當初就不應該去找他。她是做母親的人,心腸自然對小孩子對柔軟一些,見那兒春兒小小年紀沒了母親,心中不免有些心疼那個無辜沒了母親的孩子。
她得在朝堂之中安插她自己的人手才是,日後想要做些什麽就不會如此受制于人了。起碼做什麽事情,都得讓她來決定,而不是事情發生了以後,她才來懊悔。還是她将事情想的簡單了。
“你說,若是我想開辦女學,讓女人也能入朝,會有多難。”葉靖依身邊只跟着綠影一人,綠影便有些懵,自覺回答不上來,從來朝堂之中,只有男子才能進學堂,考科舉,入朝堂。從未聽說女人也可以這般,不是說女人就不讀書了,像她家娘娘,從小讀書也是被誇聰慧的,可又有何用呢?不過是用在看長大之後于官家上有益、閑事看些話本罷了。
但是她想了下,還是說道:“如果天下女子能同男子一般入學讀書,入朝為官,這是奴婢從前從未敢想過的事情。”
她頓了頓,見葉靖依沒有回答,又說道:“但奴婢知道,這世上有些閨閣女子才情,學識并不輸于男子,而她們只能困于後院,男子可以以才情、朝堂建樹寄名于史書之中,而女子卻只能依附着男人的姓而無名,史書上也只會将其稱為某某氏,并不會留下她在這世間活過的痕跡。”
是啊,女子不輸于男子,為何要困頓于後院,日日只為争奪男人寵愛?她若不是不能自己出面,那女子何故為此而丢了性命。若是她自己有這麽個能力去改變局面,定不會讓無辜之人去丢了自己的性命。
葉靖依就像心中纏繞上了名為困惑的鎖鏈,纏繞着她逐漸喘不過氣來。她難道重生一次,便還要做那男人後院之中的籠中鳥嗎?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寫的不好,我還是想說我真的很認真塑造我家依依了,希望大家喜歡她。
求收藏求評論,我末點基本都超過收藏了,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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