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沒有什麽好說
她步步後退,背後已經抵上了亭臺的柱子,不得不正面面對這個問題,以及伴随而來的深深壓迫感。
“我沒有害沈寧樂,也沒有別的居心,你不用對我抱有太強的敵心。”
對方并沒有因為她的一番話而放下強烈的壓迫感,依然極其銳利地逼視着她。
她需要仰起頭才能與之對視,脖子有些累人。
“我也是無奈才來到這裏,而我,可是說是沈寧樂也可以不是,這說來可能你不信,這個故事有點長,而且你這個姿勢令我很累,坐下來再談如何?”
既然需要談話,那就找個雙方平等的姿勢來談,這種一個居高臨下,一個被迫仰視的姿勢令她不安。
沈珉羽眼神如深淵,漆黑深邃,眼中沒有變化,腳步慢慢移動,與她拉開了距離,已經答應了她的要求。
兩人坐在亭臺的石凳上,石頭打造的凳子和桌子都有些冰涼,幸好雙寧穿得層層衣裙,令她的感覺冰涼不是那麽強烈。
她輕輕地深呼一口氣,對于沈珉羽這種人,她只能坦白,根本忽悠不了,至于能不能讓他相信她,那就随他吧,她選擇将真~相說出來,而他有理由選擇相信與否。
她懶得再動用那點腦細胞去挑戰高智商的人怎麽想。
講述故事從來不是件難事,平靜的語氣,簡潔的語言,并不是演講一樣動人心魄,但故事的內容卻駭人聽聞。
借屍還魂,從另一個世界到這個世界,信息量太大,簡直令人難以接受。
至少沈珉羽聽完了雙寧講述的這番話語後,并沒有說話,也沒說信與不信,只是沉思着。
她也知道這一切聽來太匪夷所思,令人難以接受。沒有說什麽,只是靜靜地低頭看着石桌,有些發愣的趨勢。心裏漸漸在盤算以後自力更生的事情,她打算有點本錢後,自己就出府,靠人不如靠己。
對面坐着的人卻起來了,影子一下子被拉長,覆蓋在低頭發呆的雙寧身上,她才後知後覺地擡起頭。
“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聽起來像一場笑話。”
Advertisement
雙寧急忙開口:“我沒必要騙……”
“但是你沒必要騙我,這種事情聽起來就像假的,如果不是愚鈍至極的人根本不會選擇這種事情騙人。”
“聽起來或許令人一時難以接受……可是,在雪山的她的确不可能醒過來,而且……”後面那半句話他沒說出口。
雙寧仰頭等了半天,發現他的确沒打算把後面那半句補全了。
最後他還是選擇放過了雙寧,若不是這個妹妹沒有素月一樣與他一般親近,估計他不會如此輕易地善罷甘休,他願意收留雙寧原本就是因為父親的囑托,其實并無多少兄妹情誼。
“也罷,今後你好自為之,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府上還可留你容身之處。倘若你做出了什麽損害的事情,也莫怪我不手下留情。”
沈珉羽目光冷如水,話語沒有絲毫留情,
不過正是這樣子,雙寧才能放下心,如果他表現一腦子的相信她,她反而加快步伐當晚就想好怎麽滾蛋,避免被背後陰一手。
兩人一時無言,竟無話可說。
雙寧想出話題,心中有疑惑的問題想問,可是卻不知道怎麽說,他們事實上不怎麽熟。
沈珉羽看到雙寧這幅猶猶豫豫的模樣,開口道:“你想問什麽?”
聽到此話,雙寧就幹脆将剛才一時想到的話題說出。
“為什麽你來到商國還是要用原來的姓名?這不就暴露了你在睿國的身份了嗎?”還有一句話雙寧沒說,那就是不久等同于承認通判敵國的罪名了。
怎知沈珉羽對這個問題并沒有什麽感覺,只是說:“遲早都會知道,能走到這個位置,還能瞞得過什麽?倒不如大方坦誠,反而更贏得一份信任。”
這麽一番話,雙寧想了想,好像是這個理,可又覺得不對。
但她還有些許疑問,從來商國的路上就懷着這個疑惑上路了。
那就是她這個身體的一些未揭開的謎團。
她沉思一會,還是決定開口,這些事情應該沈珉羽會比較清楚。
“為什麽我來商國的路上會屢次遭到賊人擄掠?”
怎知沈珉羽竟然有些驚訝地望向她:“有這等事情?”
“你不知道?難道不是睿國的人……”
“不會是他們,當初你……沈寧樂就是假死進雪山,再說他們沒必要這樣做,一個你根本對他們沒有價值。”
好吧……敢情她之前一直想錯了。
“那麽會是誰呢?”
誰會一直關注着沈寧樂的蘇醒,并且屢次想要擄掠她。
恐怕這背後有着不知名的原因。
這次沈珉羽卻沒有了回答,不過微蹙眉似乎在思考,也想不通到底會是誰。
她靜靜地看着沈珉羽思考,自己也在用那點腦容量痛苦地糾結。
于是在她還在糾結時,沈珉羽站起身,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早些歇息罷。”
看着那月白色的長衫施施然離去,雙寧竟然覺得他有了些許人情味兒了。但僅僅只是些許,不過也與她的生活無關。
她的謎團還是沒有被解開。
不過最近安逸無波的生活讓她生出了安全的意識,即使潛意識裏知道這具身體仍然不安生。
今晚這一切,更讓她決定早日離開。
說開後,兩人的關系并沒有變得親近或是疏離,依然如之前一般。雙寧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起疑的,不知道他會不會還有後招等着她,她向來都以小人之度君子之心。
這一晚後,确實發生了許多事情,安泰公主要出嫁聯姻,即使對方是漠北的二皇子,但國家之事為重。一向被嬌慣有些蠻橫的安泰即使再怎麽鬧騰,這次寧浩儒是鐵定的強硬态度,太後也知道輕重,只是有些皺眉頭郁郁寡歡,皇後則一頭安慰,一頭安排着出嫁的事宜。
公主出嫁畢竟不是小事,太後特地囑咐了要辦的風風光光。
這邊解決了小女兒的事宜,那邊還有個小兒子要操心。
五王爺寧峥是被太後半騙着回來的,自從沈素月死後,他整日醉生夢死,渾渾噩噩,大半年都不曾進宮參見了,就連太後生辰之時都只是派了人送了一件普通的禮物,絲毫沒有上心。
這次太後謊稱生病,還有對寧峥身邊的使者下令必須讓他在這次宴會回來,當然,這其中也逃不開寧浩儒放出了個誘餌,透露出風聲,沈府還有一名沈姑娘風姿猶如當年的沈素月。
寧浩儒沒見過本人都敢亂說,而思念亡妻心切不管不顧的寧峥更是想都不想,就抱着見一見這位沈姑娘的目的。
見到之後,他感到有些失望。
這不是他心中的素月,他的素月無可替代。
可,他還是有些不死心,仍然沉浸在不肯面對現實的痛苦之中。
屢次上門拜訪沈珉羽,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都是閉門羹。這個大舅子對他這個妹~夫抱有強烈的不滿,由于素月的死沈珉羽至今都沒原諒他。
楊曦倒是與他交談多次,似乎并沒有在意或是嫌棄他這幅醉醺醺不思進取的樣子。即使是宋煜,都曾經恨鐵不成鋼地忍受不了他這幅頹廢的模樣,而漸漸少了與他交談。
楊曦總是一副對什麽都感興趣,但什麽都進不了他的眼,即使對着面前爛醉如酒鬼的寧峥,他都能跟他說起以前一起喝酒賞樂的場景,無可避免又是說到了沈素月。
寧峥眼神一暗,有些失魂。
楊曦繼續有些遺憾道:“确實是可惜了……不過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
說到此,寧峥的手指攥緊了青色的酒壺,眼中冒出滔天的仇恨,險些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不過始終未說出心中的話語。
而楊曦只此一眼,便明白了,知道了計劃毫無意外地順利進行着,而後他恰當地像不小心提起了不該提的懊惱模樣,趕緊笨拙地轉移話題。
“上次我去珉羽那,看到了很多東西都如以前一樣沒變過呢。如若你有空真該去看看,不然你回到了封地可就沒那麽方便了。”
這倒讓他想要再次看看素月曾經的居所,曾經的事物,鐘愛的事物。
又一次上門,不過這次他倒沒從正門入。
喝了許多酒,步伐搖搖晃晃,眼前景象有些漂移的他,走到了屋牆外,一時不慎,被地上突起的石子絆了一跤,身邊之人趕緊上前攙扶他,卻被他躲開了去,一點都不像一個醉酒之人。
這些日子,天氣大好,冷意猶在,但卻提前感到了春意的到來,讓她不由得想要多活動筋骨,時不時出來走走遛遛狗。
彼此說開後也有個好處,就是雙寧放開了許多。
依然是拉着小黃散步,小黃異常興奮地用着狗鼻子在地上四處嗅嗅,一路到了牆邊的一顆大樹下。
雙寧自然是以為他又想撒尿了,耐心地在一旁等待着。
禍從天降,似曾相識的場景,天上的光彩瞬間暗了下來,面前又是一件不明物體飛過。
雙寧條件反射,趕緊往旁邊一跳,雖然并沒有什麽卵用 ,但好歹是掙紮一下。
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男人,高大的男人,恰巧從牆上跳下幾個翻跳落在她面前,她的鼻尖差點撞上了他的胸膛,鼻尖一陣熟悉的酒味。
哎喲我去,他們家的人無論男女都喜歡跳牆對吧?
感覺到頭上的男人視線下移,盯到了她的後腦勺,她方才反應過來,趕緊往後退幾大步,眼睛瞪得渾~圓地看着寧峥。
“你怎麽進來了?!”
“白天看果然清晰。”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震驚炸毛,一個懶洋洋無起伏。
“與你無關。”寧峥喝了一口拎進來的酒壺的酒,看也沒看雙寧一眼,便繞道走了。
此時雙寧見到了一個奇跡的畫面,那就是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了幾個黑衣黑面罩的男人瞬間圍住了走路潇灑的寧峥。
這時,她才知道原來這裏也有暗衛,怪不得重影說待在沈府裏會更安全。
暗衛先是有禮貌地一拱手,說:“還望王爺告辭,他日再正式登門拜訪。”
“我什麽時候來不行?”說着便往前走。
“得罪!”
此話一出,幾個暗衛全上打算擒住寧峥。
而撒尿完畢的小黃狗,此時見此場景居然歡樂地搖起小尾巴,歪着頭眼看着就要步入鬥毆範圍之內。
雙寧終于眼疾手快地一回,馬上撲了上去一把抱住“好奇害死狗”的小黃狗。
這時,沈珉羽姍姍來遲,壓軸到場。
對此前的混亂場景熟視無睹,反倒叫起了一旁的抱狗群衆躲得遠遠的雙寧跟他走。
作者有話要說:
我正想是不是要加快進度砍大綱……
不想寫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