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11)

椅從路的一頭走到另一頭。借着夕陽的餘晖,看清了上面的字:

希望小樹長成大樹的時候,你還在人間,活的圓滿。

班主任說:“當時我讓她給這片林子起名,她說不會起,只想到一句詩,人生若塵露。我說這名字也可以,她想想拒絕了,說太長幹脆不起了。”

他扭頭,看到那位先生眼角有些淚。他不再說話,後退幾步走了。

那位先生想起很久之前,某人很幼稚送給他一盒千紙鶴,每一個裏面都寫着這句詩,她還很開心地告訴自己,“若塵哥哥,你看這句詩裏有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哦。”

自己沒忍心告訴她,這句詩的意思大概是說,人生美好的東西就像露水和塵土一樣,總是消散的很快。

生命也是,感情亦然。

人生啊,真是好不公平。

45、晉江獨發 ...

許露結婚前一天未回家, 季先生打電話問陸悠露露的下落。陸悠只聽許露說過自己要去散散心,其他的她還真不了解。

季先生有些急, 擔心許露會不會逃婚。這些年他也聽了些傳聞, 知道許露的心裏埋着一個人。

陸悠對季先生說:“你別着急, 我去找她。”

季先生很感謝,“悠悠,那真是謝謝你。”頓了一頓, 他又冒了一句, “她會不會後悔?”

陸悠篤定地和他說:“許露決定的事情, 從不會後悔。”

她知道許露在哪裏, 江裏這麽大,許露能待的地方卻不多。二尺巷, 一條破舊的古街, 許露家以前就在這,在巷口深處一家挺破的小賣鋪。

小賣鋪現在變成了便利店,那條巷子開始慢慢地被翻修, 那股難聞的油漆味在巷子裏飄蕩。還好那條巷子人不多, 就算許露披了一件黑外套坐在便利店的玻璃窗裏,也沒有人認出她。

她在抽煙, 一根根地抽,大理石幾上滿是煙灰。她想了想,借着酒勁打了電話給江若塵。

幾秒後,江若塵的手機通了。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問電話裏,“若塵哥哥, 我要結婚了。”

她說:“你能不能祝我幸福。”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吐出一句話,“你打錯了。”

她的眼淚就掉下來了,一顆顆砸在乳白色的大理石板上,她怎麽會打錯,江若塵的聲音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聽得出來。

後來陸悠就來了,帶着季先生。季先生半蹲着擦幹許露的淚,“露露,你還想結婚麽?”

他說話的時候,語調平靜又溫柔。許露傾身去環住他,“老公。”

陸悠知道,季先生對許露是認真的,不帶任何除了愛情之外的情感。他們相互攙扶着上了車,從二尺巷開了出去。

陸悠說自己要再待一會,便在那家便利店坐下了。她手邊還有半瓶度數不高的啤酒,靜置在玻璃瓶裏。她搖了搖啜飲了一口,目光看到對面。

對面是一家KTV,陸悠清楚的記得那是拳擊俱樂部以前的位置,于是她舉起半瓶酒敬向對面,“江教練,這次奧運我一定會實現我們的夢想。”

許露的捧花潛規則般給了陸悠,她抛了兩次,陸悠擠在一群女人裏瘋搶,最後以自己的一身蠻力搶到了。跟來的媒體偷拍到陸悠穿伴娘裙的樣子,放在了各大娛樂論壇上。

那條裹着她的紗裙勒出她□□的身段,她恰好畫了淡妝,那張精致的小臉即是清純又蠱人心魄。恰好陸悠是站在霍邈身邊被拍到的,捧着一簇團花笑的萬分燦爛。

熱心的網民朋友便開始催婚,各種好配、快生孩子的言論一條條的冒着。

霍邈的師弟還特地截屏發給霍邈,順便調侃一句師兄好福氣。霍邈垂頭未忍住笑了笑,舉起手機偷偷拍坐在自己前面的陸悠。

陸悠正用叉子狂叉骨頭上的羊肉,嘴角沾了一些黑乎乎的醬。霍邈在她身後喚了一聲,“悠悠姐。”

陸悠停下動作,回頭安靜地看他,“怎麽了?”

他偷拍下陸悠的樣子,“沒事。”伸出一只手,抹去陸悠嘴角的醬汁。陸悠含着笑,捏捏他的耳骨,“還是我家小喵貼心。”

表弟在她身邊嗷叫了一聲,“老姐,你倆能不能關愛一下單身狗。”

陸悠摸摸表弟的“狗頭”,敷衍地關愛了一下。摸完,某人小眼神又飄了過來,陸悠也摸摸某人的頭表示絕不偏心。

臺上,證婚人大聲宣讀着誓言,許露哭的稀裏嘩啦,被季先生圈在懷裏。

臺下,人們将手舉過頭頂,高聲呼喊着他們的名字,祝福着他們婚姻的美滿。

時間如梭般飛逝,陸悠記得上次她們在江裏的時候是高中,許露那時恰好被經紀人選中,有機會去帝都打拼。沒想到再次回到江裏,許露已經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庭。

陸悠是晚上跟着霍邈的車回的帝都,她很倦了,半躺在車座上。霍邈開車,她便凝睇着霍邈的側臉。

“怎麽不睡?”

“睡不着。”她勾笑,爪子勾住霍邈的手腕。

霍邈的手從她爪子上掙出,捂住她的眼睛,“你睡會,到了我叫你。”

陸悠抓住霍邈的手,“好。”

陸悠睡的很死,到家樓下霍邈喚了她幾聲她都未醒。最後霍邈便扯了一條毯子蓋住自己和她,幹脆一齊在車上睡着。

隔日陸悠醒來,發現自己黏在霍邈的懷裏,抓着他那只手死死地不松開。霍邈一只胳膊被她枕在腦袋下,衣袖上居然還有自己的口水。

還好小喵沒醒過來,陸悠趕快在車裏找了兩張紙,擦幹淨霍邈的袖子。還順帶擦了才小喵臉上某些髒東西。而後她驚駭地發現,為什麽霍邈的脖子上又紅了一片。

難道自己晚上又對霍小喵同志胡作非為了麽!

她摸摸霍邈脖子上的小牙印,兩只眼睛湊近看着,再擡頭,她發現霍小喵正盯着自己看。

“呃……”陸悠的小爪子撓了撓霍邈的脖子。

霍邈側過身,清冽地笑笑,“醒了。”

“昨晚我沒做什麽吧?”

霍邈說:“你啃了我一晚。”

啃了……一晚?

陸悠看着霍邈脖子上一排排小牙牙,湊過去吻住,“對不起。”

他笑着問,“嗯?”

“你也可以咬回來。”陸悠梗着脖子告訴霍邈。

于是霍小喵很耿直地同意了,拽過陸悠,翻身将她壓在身下。啃在了陸悠的脖頸上。啃着啃着,手就滑了下去,熟練的覆上她的柔軟。

他額尖飄落幾縷頭發,頭發後是他那張俊逸的臉。陸悠捧着他的臉,支着身子回吻着。

他亦然笑的溫暖,只身一挺,徹底進入了她的身體。

許露停了戲和季先生出國度假,發了幾條消息問陸悠想要什麽。陸悠集訓過後又緊接着比賽,忙的連回複的時間都沒有。

上面的人寄予陸悠很高的厚望,領導開大會的時候屢次點名陸悠,仿佛今年的奧運會獎杯已經拿到手一般。

陸悠晚上有空在中心外的湖跑步,教練就跟着她,順帶訓練她退步的動作。

這次參加奧運會的有美國的老将艾麗斯,她在錦标賽以極為微弱的分數差距輸給了陸悠。這次她代表美國參賽,也是陸悠拿金牌最有競争力的一個對手。

跑到湖的盡頭,教練的小電瓶也沒了電。陸悠身上沾滿汗水,靠着一棵老樹邊喝水邊聽教練講自己步伐上的錯誤。

“艾麗斯擅長攻擊,步子穩出拳快。”教練做了幾個假動作腳步挪了幾下。陸悠輕松攔截,點頭調整着自己的步伐。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教練一看手表,已近淩晨。

陸悠提上包,走了幾步又回頭,“教練,這次奧運會江教練會去看麽?”

她前些日子無意間聽到教練要預留一張票,說是給一位已經辭職的教練。

教練沒回陸悠,指着她的右腳,“你好好重視一下自己的傷。”

他是聽說陸悠在集訓的時候又打了針封閉,陸悠這丫頭,實在是太拼,不要命的那種拼。

初夏來的很快,許露度假回來,帝都的街頭已經開始有人換上了短袖短褲。

陸悠和隊裏的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開往機場,一路上大家都挺開心,相互合影聽着教練唱難聽又蹩腳的老歌。

機場候機的時間不長,機場提示檢票的聲音剛響起,她就聽見身後有人在叫她。

“悠悠,是你家的霍棋手。”男隊有人認出了喊陸悠的人,拉了拉陸悠。

陸悠扭頭,果然是霍邈。

“不是說要去韓國比賽的麽?”她詫異霍邈怎麽突然來了。

霍邈說:“有件東西忘記給你了。”

“什麽?”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塊金牌,剛被擦拭過牌面反光但仍然可以看出這塊金牌年代的久遠。

陸悠很熟悉這塊金牌,是當年霍邈去日本時,自己送給他的那塊。她沒想到霍邈還留着,而且保存的這麽的完好。

“這是?”她怔了怔,許久才緩緩開口問道。

霍邈把那塊牌子挂在陸悠的脖子上,“悠悠姐,金牌可以還給你了。”

“你收着吧。”她眉眼彎彎,“你不是要比賽了麽?”

“我已經足夠幸運”霍邈補充,“所以金牌還給你。”

“足夠幸運?”陸悠低頭看那塊許久之前的牌子。

他半彎下腰,将陸悠圈在懷中,垂頭對她耳語,“因為你已經在我身邊。”

他說:“悠悠姐,祝你比賽成功。”

機場的提示音又響了起來,他揉揉陸悠的腦袋,淡淡地笑着。

46、晉江獨發 ...

淩晨兩點, 飛機一路滑翔停在了倫敦機場,陸悠和隊友們從飛機上下來, 已然精疲力竭。

倫敦下着小雨, 空氣裏帶着一絲涼意。陸悠裹着外套鑽進了車, 車上的隊友正在緊張地看着拳擊視頻。

這是她們女隊第一次來參加奧運,所有人都非常的緊張,車上的氣氛降至冰點, 一路污染說話。陸悠枕着胳膊看倫敦的夜, 聽着披頭士的那曲《hey Jude》。

通往奧運村的一路很漫長, 汽車像是怎麽開也開不到盡頭。陸悠阖上眼, 腦海中全部都是擂臺和人們潮水般的掌聲。她突然覺得胸口很悶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她拼命地掙紮着想要挪開, 那塊石頭卻越壓越重。

再睜眼, 車到了。

教練簡單地交代了幾句,最後還是如往常一樣鼓勵大家,“大家要放輕松, 對方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

陸悠站在女隊中央, 敷衍一般和大家喊着口號。

她想起很久之前在拳擊俱樂部的時候,那時有許露, 有小喵,還有江叔叔。她在裏面大放厥詞,說自己會站在拳擊界最高領獎臺上摘下一枚屬于自己的金牌。現在,機會來了。

開始的比賽陸悠很順利,畢竟她拿了多次的世界冠軍, 又辛苦集訓了這麽久,對付幾個不是那麽厲害的對手亦然是綽綽有餘。

從小組,到四分之一,最後到半決賽。

主教練和教練站在臺下看陸悠,她發揮穩定步伐輕快,出拳穩準狠且沒有半絲差錯。

兩分鐘結束,廣播裏很快傳來比分,幾個9:10,陸悠右手被裁判高高舉起。

“陸悠,好好回去休息,決賽平穩發揮,這金牌肯定是咱的。”主教練遞了塊毛巾給陸悠。

陸悠從拳擊臺上鑽了下來,“教練,我能打個電話麽?”

她沒接過記者的話筒,一路從擂臺朝場外走。到觀衆席的角落,電話通了。

電話那頭,一個糯糯的嗓音響起,“悠悠姐?”

倫敦和北京有七小時的時差,現在那裏該是淩晨。但霍邈聽起來還未睡着,電視機響着和會場一樣的音樂。

她抵着柱子,鼻子一酸,“小喵,我可以進決賽了。”她說話的時候,眼眶莫名的就紅了。

“我看到了。”他回。

她倏然覺得心中的那塊石頭裂了幾條縫,很多情緒順着那條縫汩汩地朝上湧着。

所以她比完賽最想聽到的就是霍邈的聲音。

“如果我沒拿到冠軍……”她吸了吸鼻子,把自己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抛在霍邈的面前。

霍邈說:“悠悠姐你還記得當年農心杯,你對我說過什麽嗎?”

她搖了搖頭,手指扣着牆緣。

“你說,我是你的冠軍。”

他緊接着說,“悠悠,無論你最後有沒有機會讓全世界第一次為女子拳擊比賽唱起中國國歌,你都是我的冠軍。”

他說:“陸悠,我愛你。”

當陸悠再次站在倫敦場館的擂臺上時,她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可以觸到自己的夢想。

時間只有兩分鐘,她攥着拳頭打出了第一拳,全場霎時安靜了下來。艾麗斯不愧為美國的老将,她一路遙遙領先對手沖進決賽,步子很穩,一晃躲閃過陸悠的進攻。

她們僵持不下,評論員亦然看不出兩人最終的誰會拿到第一塊女子拳擊金牌。

時間線是120秒,她們的比拼好似将時間拉長到120分鐘。

主教練不斷地擡頭看鐘,又望着被艾麗斯死死扣住的陸悠。她肩上有傷,右腿有傷,艾麗斯死扣恰好在陸悠的傷處。教練從沒見過這麽倔強的運動員,他受過同樣的傷,知道這種傷一碰便是鑽心的疼。

但是陸悠還在堅持,牙齒死死咬着唇,幹裂的唇上溢滿了血。還有十幾秒,她還在尋找着進攻的機會。

“陸悠,放手。”主教練看不下去了,“牌子不要了,放手。”

她打了三針封閉上的場,從未有拳擊運動員這麽拼命,甚至可以說不要命。

“陸悠,現在就放。”

“陸悠。”

“陸悠你瘋了。”

“當——”

陸悠坐在地上,拽着擂臺的鐵繩。她耳邊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外界吵雜的聲音嗡嗡的虛晃在她耳際。

可惜她還能看到,看到裁判舉起艾麗斯的手,看到觀衆席上的美國人激動地甩着手中的衣服。

她有點不想離開擂臺。

觀衆席上的人陸陸續續的走完,她秉着氣強忍着淚。而後她擡頭,看到觀衆席上團聚着一群人。

紅色的衣服,紅色的帽子,四角的人拉着旗幟的一角,紅旗上挂着五顆星星。

他們人很少,十人左右。就這麽在放着其他音樂的拳擊場,在人即将散盡的觀衆席上立着。

有人喊了一句:“陸悠。”

陸悠起身,看向他們。

“陸悠,奧運會中國女子拳擊第一枚獎牌的得主。”一個男人撕心裂肺地朝陸悠喊着。

他們肅然,開始對着陸悠唱起國歌。

“陸悠,奧運會女子拳擊第一枚銀牌得主。”

“陸悠。”

“陸悠。”

他們鼓起掌,喊着陸悠的名字。終于場館裏有其他人停下腳步,去看擂臺下那個小小的,穿着紅色拳擊袍的拳手。

她的國人告訴她,陸悠,你是我們的冠軍。

她盡力了,所有人都知道。

陸悠就像很多年前在田徑場那樣,嚎啕大哭。她第一次這麽放肆的哭是因為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再練田徑,她最後一次這麽哭,是因為就算她輸了,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怪她。

她眼前霧蒙蒙一片,擡眼,看到觀衆席的一個角落,有人轉動輪椅從殘疾人通道滑了下去。

所以她的眼淚,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陸悠從倫敦回來的時候,胳膊已經很難再擡起。隊裏送陸悠去醫院,醫生驚駭地告訴主教練,陸悠胳膊骨折很久了。

陸悠坐在椅子上,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悠悠,這次隊裏對你的表現很滿意。”教練還在安慰陸悠,“你盡力了。”

“教練,我們什麽時候回國?”

“很快。”

陸悠點點頭,換了一側躺下。

“陸悠這孩子,太自責了。”主教練在門口點了根煙,“都是隊裏給她的期望太高。”

“艾麗斯早就知道悠悠的傷在哪。”教練有些不服。

“本身傷病就是運動員最大的弱點。”主教練吐了一口煙。

“還有16年奧運,”教練對未來滿懷期待,“陸悠這丫頭好的很快,馬上又活蹦亂跳地讓我帶紀念品了。”

他們相識一笑,鼻腔裏叱出暖氣,“還好這次領導看了直播,陸悠确實是拼了。”

主教練有些無奈地擰着眉,“難得啊,隊裏這麽寬容。”

“08年大家能像現在這樣寬容點,劉……”

“哎。”主教練打斷他的話,“建國啊,別說了。”

陸悠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來機場接機,她的粉絲,她的家人,還有霍邈。

她瘸着胳膊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老遠就聽到表弟沙啞的吼聲,“老姐,這裏這裏。”

他瘋狂地甩着牌子,生怕陸悠看不見。等陸悠出來了,他又讓粉絲小聲點,“老姐胳膊斷了,你們輕點聲。”

粉絲狂甩表弟白眼,明明某人喊得最大聲,那鬼叫聲響徹整個機場。

陸悠從人群中擠出來,第一件事就是用她那只斷了的胳膊抵住表弟的嘴,“媽耶,成小順你住嘴好不好。”

表弟乖乖地點頭,縮到霍邈的身後。

“悠悠,你爸給你買了糖醋肘子。”陸媽媽替陸悠接過書包,“到時候你和小邈早點來吃。”

“還有桂花藕,都是你喜歡吃的。”陸爸爸笑眯眯。

身邊一小撮粉絲環着她,給她塞禮物,大大的毛絨玩具,還有一些花。大家只是在關心陸悠的身體,很少有人提到這次奧運會。

還有粉絲替陸悠操心,“悠悠,你什麽時候和霍棋手有小寶寶啊。”

霍邈在一旁忍着笑,很認真地告訴粉絲,“等悠悠姐胳膊好了。”

啥……啥?陸悠輕輕扯了扯霍小喵的衣擺,讓他不要瞎告訴粉絲,粉絲完全會當真的。

霍邈在車上替陸選手扣好安全帶,“是要等你胳膊好了。”

某人正用自己沒斷的那只手胡亂地摸着霍小喵的小臉,“為什麽?”

霍邈湊近,暖暖的氣息灑在陸悠的雙唇,“我怕壓着你,你胳膊會疼。”

壓着……壓着?!

關鍵是霍小喵還特別煞有其事地說着,純潔的小眼神沒有一點猥瑣的顏色。

他是怎麽做到的。

“是……麽?”陸悠揚着唇,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角咬了一口。

車內氣壓很低,某人又極不安分地勾着自己慢慢地不經意蹭着……霍邈心中便有了一簇火,在他胸口肆意地攢着。

他垂頭,回咬在陸悠的唇上,一手從她寬大的衛衣下滑了進去。

“霍小喵。”她趴在霍邈的耳邊,“我受傷了。”

霍邈偏頭,看到她那雙蠱人的狐貍眼。

“所以,你不要動。”她呼吸加重了些,“我來。”

47、晉江獨發 ...

她吻在霍邈的唇角, 手一路下滑覆在他光潔的腹肌。

“小喵,你是不是偷偷又練過了?”她勾着唇, 未斷的那根胳膊纏着他。

他啞着嗓子, 壓住自己肋骨裏汩汩向上竄的火, “嗯。”

陸悠笑意更濃,纖細冰涼的手指亦然一路向上。劃過他的每塊腹肌,最終褪去他的上衣。

霍邈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壓住陸悠的手腕, “悠悠姐。”

“怎麽?”

他未忍住, 将陸悠扯進自己懷中, 手肘支起身子,湊在她耳邊, “我不會弄疼你。”

為散去的粉絲在車外看着路牙邊的小車搖啊搖, 湊到成小順耳邊悄聲問,“這車是要爆炸了麽?”

成小順捂住小粉絲的眼睛,呵, 年輕人。

事實證明, 小喵是一只表面很乖的騙子。陸悠斷了的手臂确實沒有受到半點的傷害,但是第二天她只覺全身快散架, 走路的時候每一根骨頭都發出滋滋的響聲。

許露因此嘲笑她,“哇塞,沒想到你家霍棋手這麽厲害吼。”

陸悠将半塊面包塞進陸悠的嘴裏,“喂,你真不用拍戲的麽?”

許露托着下巴, “這幾天不是沒戲可以拍麽。”

陸悠端起托盤沖許露吐吐舌,“先走了。”

“喂,你不是才比賽過麽?”

陸悠一根胳膊還瘸着,就早早地來中心。大概是這幾天霍邈忙着全國各地比賽,她一個人在家也挺孤單的。

食堂門口周哲聽着老掉牙的音樂,看到陸悠将盤子放到收殘處,開了窗戶朝陸悠招手,“嘿,悠悠。”

陸悠走到他那,慣例掏出紀念品給周哲,“給小周的。”

“我女兒就盼着陸阿姨的紀念品。”周哲拍了拍啤酒肚,笑得陽光燦爛。

“比賽我看了,你也是拼了。”周哲笑笑,收音機裏還放着殺馬特的音樂,他就這麽雲淡風輕地一邊剔牙齒,一邊幽幽地說:“可惜,沒拿到金牌。”

他說:“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會記住第二名呢?”

他坐着的值班室裏,挂着滿牆的獎牌,銀色的、銅色的。

陸悠停在那裏,和他對視了一會。就像一塊傷疤好不容易愈合,又有人灑了一點鹽在那塊疤上,未愈合的疤總會帶着鑽心的痛。

陸悠從中心回家的時候,夜已經深了。路過小區門口的便利店,她順便買了一根雪糕。隔壁的酒店有人結婚,鞭炮噼裏啪啦地響着。漆色的天空上炸開很多絢爛的煙花。

陸悠坐在便利店門口的藤椅上,安靜地看着天上的煙花。

“悠悠姐。”

她啃了半口雪糕,身邊的藤椅上便坐了一個人。

“小喵,你還記得很多年前在江裏,你走的那天,天上也有煙花麽?”

他和陸悠一起擡頭,看幾滴火星掉在瀝青路上。他回頭看陸悠,看到她眼角溢了些淚。

“悠悠姐。”他溫熱的掌心包住她的手。

霍邈湊近,将她鼻尖上的雪糕漬抹去。陸悠對上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霍邈身上,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從眼神到面容,沒有半點歲月的痕跡。

就像高中時候的他,還散發着暖暖的少年氣。

“還有五十年的煙花,我陪你一起看。”

她噗嗤就笑了,捏着霍邈的耳骨,“小喵,你嘴好甜。”

他垂頭,吻在陸悠的唇邊。“分你一點。”他眼睛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糯糯地在陸悠耳邊說着。

12年夏天很快過去,奧運會的熱潮并未就此消散。如周哲所言,人們對亞軍的記憶不多,大多的熱度都在體操和乒乓球上。

陸悠也落得清閑,比賽過後,年輕的一批運動員從各省調了上來,漸漸的成為女隊的中堅力量。

陸悠知道,于一個運動員來說,她的職業生涯并不會很長,也許12年的倫敦就是她的終點,也許她再拼一點還會等到16年的裏約奧運會。

霍邈秋季的比賽陸續開始,從帝都到溫暖的南方,才從中國到東京和首爾。

陸悠和表弟守着收費電視臺看霍邈的比賽,兩個人就像童年過年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那般,聚精會神少有交流。

霍邈在圍甲賽之後成績越來越好,随着中國圍棋的逐漸崛起,他亦然成了中國圍棋的領軍人物。

他奇崛精妙的棋風,怪誕的路數在12年以後的棋壇上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深冬,霍邈從日本回來。帶着田村硬塞給自己的幾箱日本土特産。田村又換了姓,在日本棋壇被嘲了很久。

所幸冬日他比賽的成績不錯,人們就此也不再提他改姓的事反而是将注意點轉在了他一些花邊新聞上。

霍邈在日本的時候,每次田村來見他都帶不同的女人,各個都是芙蓉美色,妖冶動人。

霍邈從未看她們一眼,百無聊賴地在藤椅上阖眼等菜上桌。偶爾有女人向霍邈表達好感,霍邈熟視無睹地抽出手臂,繼續窗外美景。田村安慰美女,“我弟弟家那位,管的很嚴。我弟弟這不是膽小麽……”

遠在中國的陸悠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和表弟繼續搶着電視看。

田村扭頭和霍邈說:“聽說羽生家在聯盟賽上拿了第三,丢了蟬聯幾年的冠軍,”他頓了頓,“我才知道,前幾年的比賽都是你替羽生家去比的。”

霍邈未言,靜默地看着窗外下起連綿的雪。

田村啜了一口紅酒,桌墊上滴下幾滴酒漬,“小邈,你世界排名快第一了。”

排在霍邈前面的人不多,有幾位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

霍邈對田村,“等你退役的時候,可以來中國。”

田村不知怎麽,倏然地心間一酸。

霍邈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語調輕柔了些,“到時候,你可以姓霍。”他說:“這個姓,你不必再換。”

田村怔了怔,眼眶紅了一圈。挽着田村的女人第一次見田村這樣,眼神裏沒有半點的戾氣。

他沒回霍邈,又灌了一大口酒。

田村從日本再次回到中國的時候,距離他上次見到霍邈已經走過了一個春夏秋冬。

他退役的消息震驚了整個日本棋壇,完全不亞于當年霍邈抛下羽生家族一意孤行地來中國一般。

他在棋院外面開了家輔導機構,給進不了棋院的少年們補習圍棋。每次聶老師下班從輔導機構門口走過,這丫還蹦跶出來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和老師打招呼,“聶老師,晚啊。”

晚個鬼……聶老師不止一次地在霍小喵耳邊暗戳戳地講過,“你哥有一點過分,補習機構怎麽能就開在棋院對面。”

霍小喵落下一枚黑子,淡淡地回,“您不用睬他。”

幾天後,聶老師在霍邈面前摔棋譜,“霍邈,你哥把我女兒拐走了你管不管。”

霍邈:“老師,很快他就會還回來了。”

聶老師:“……”

田村的補習機構開的很好,開着開着還撺掇着陸悠也在拳跆中心外面開一家,“悠悠,你已經到了退役的年紀了,是時候為自己想條出路了。”

陸悠正爬在床上看直播教程,白天她剛被隊裏通知,說晚上記者會做一個簡單的采訪。

奧運過後,她又陸續參加了一些世界級的比賽,都拿下了不錯的好成績。于是人們又将裏約奧運會女子拳擊第一枚金牌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陸悠被隊裏逼着拍了些廣告,再加上許露總是在采訪裏說着我家陸選手,坊間很快就有聚集了一大批陸選手的粉絲。

網友們還親切地稱悠悠為,“拳擊妖精”。

陸悠看到這個稱號的時候,雞皮疙瘩差點沒掉了一地。偏偏霍邈還特別認真地和陸悠說:“悠悠姐,這個稱號很形象。”

很……形象??

于是霍小喵用他慣常清純且蠱人心懷的語氣說:“悠悠姐,我先睡了。”

陸悠合上電腦,“你不回家麽?”

霍小喵:“家裏暖氣壞了。”

陸悠:“你家暖氣去年就壞了。”

霍小喵蓋上毯子,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田村聽說陸悠被冠上妖精的稱號,半口涼水直接噴到陸悠衣袖上,“網友是瞎了麽?”

他用日文嘀咕了一聲。

“什麽?”

“挺對的,”田村指導小孩下棋,“你說陸拳手像不像小妖精。”

小孩看到陸悠剛摘下的拳擊手套拼命點頭,“陸悠阿姨特別漂亮。”

阿姨,嗯。

“友情提醒,明天直播不要讓小邈在現場。”頓了良久,田村幽幽地來了一句。

陸悠沒聽田村的建議,直播的時候放了持續借口家裏暖氣壞掉的小喵鑽進自己的房間。

直播間很快擠進了幾十萬的人,若幹的彈幕在熒屏上光速地飛着。大家想知道的問題無非是奧運會的準備情況和陸悠的感情問題。

陸悠悄悄地展開之前打好的筆記,“奧運會,我一定會盡力,大家請放心。”

她說的一本正經,連笑容都提前規劃好了。

陸悠講完後,直播間裏傳來一聲輕笑,聲音低沉顯然是男人的。而後屏幕就黑了,半分鐘之後,陸選手很和藹地坐回了屏幕前。

“那麽您最近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呢?”

陸悠:“我……”

“悠悠姐,再不做我就睡了。”某人糯糯的小嗓音從遙遠的一邊飄進了直播間。

網民們再一次沸騰了,直播間霎時湧進了一大波人。直播又黑屏了半分鐘,陸悠沖進房間的一角,“霍邈!”

“嗯?”霍邈捧着本棋譜坐在臺燈下,一頁一頁地翻着。

陸悠想網友說的也沒錯,看到霍小喵的臉,大概氣就消了一大半了,“再等10分鐘。”

“哦,好。”他仰着頭,淡淡地笑着。

48、晉江獨發 ...

陸悠覺得霍邈上輩子一定是一塊狗皮膏藥, 不然怎麽會在床上這樣的粘人。

最可怕的是,這丫第二天還有一場世界級別的大型比賽。纏了她一宿, 隔日霍邈就和沒事人一樣精神抖擻地随着老師出去比賽了。

在電話裏他還特別貼心地交代, “悠悠姐, 熬了點腰子粥給你補補。”

真是萬分的貼心。

陸悠正巧是放假,躺在床上胡亂地翻着微博上的評論。昨天直播結束她就被霍小喵拉到了床上,還未來得及看網友給自己留的言。

她手指在屏幕上往下滑, 越滑嘴角顫的越厲害。

【陸悠居然包養小狼狗?】

【世風日下, 道德淪喪, 國家運動員都能養小狼狗了?】

【弱弱地問一句:霍邈九段是不是被綠了。】

而後一水的人又湧進中國棋院的官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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