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的頭,将腿枕在下頭,又捏着他的雙頰,将藥碗湊了上去。

心知他全是在夢呓,琳琅還是碎碎念的道:“慢點喝,小心燙。”

雖然她已經反複吹攪過很多遍,現在溫度剛剛好。

邵煜白還真就被她催眠了似的慢悠悠的喝起來。

琳琅笑的滿意,一碗藥順利灌完,轉身打算出去,沒想到剛要往外鑽,腰上卻被一股力道攔住,朝後跌去,琳琅驚呼一聲,仰坐在了邵煜白身旁。

邵煜白不摟披風了,改為摟着她的腰:“不許走。”

“……啊?二、二爺您是不是把我認錯了?”琳琅放下藥碗,感覺自己是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重複起掙脫禁锢的步驟,“我不是明曲郡主,您認……”

“琅兒……”

……

——噗通。

呼吸一窒,甚至“錯”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琳琅緩緩轉過僵硬發痛的身子,看着邵煜白的側臉,一時無話。

是她聽錯了?

眸光動了動,有些慌亂的改為落在腰間的手臂上,琳琅勉強的笑了一下。

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在這世界上怎麽還會有爹娘以外的人這麽叫她呢?

邵煜白卻在她的腰間蹭了蹭,額頭相抵。沙啞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感懷的輕嘆。

“回來了就好……”

Advertisement

心髒狠狠地撼動了一下。

琳琅驀地瞪大了眼,擰着身子伸手捂住了邵煜白的嘴,不讓他再發出聲音。

可是胸腔裏面已經在瘋狂撼動不止,同時有什麽滾燙的東西似乎要奪眶而出。

……

新歷十三年元月。

那是李琳琅在北暨城過的第二個元旦。

暴雪過後的寂靜,遠比風雪呼嘯時要來的冰寒刺骨。她端着藥碗小跑進軍帳,放下碗時嘻嘻的笑着去揉床上半躺着的人的耳垂。

“好燙,”對方睨了她一眼,“你怎麽不揉自己的?天這麽冷,別把耳朵凍掉了。”

她搖搖頭,拂去睫毛晶瑩的水汽,轉身用勺子吹攪藥汁:“我怕揉了過一會兒再出去,就真的被凍掉了!”

床上的人聽後,便沒再言語。喝藥時,也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琳琅用帕子給他按過嘴角,才将視線緩緩的移到她的臉上:“你不留下過年了?”

“是啊,舅舅說這個月就得走,具體哪天還沒定下呢。”她狀作漫不經心的回道。

“……哦。”

“啊,還有,你的繃帶大概下個月就能拆啦。也不知道舅舅的祛痕膏能不能拯救你那一臉傷,我還挺好奇的,可惜怕是看不到了。”說完,她拿指頭碰了碰他的睫毛,“真可惜啊……”

少年被她的動作攪得連着眨了幾下眼,微微側過臉去,脖頸卻紅了一片。

僵硬的道:“你想看,現在就可以拆。”

當時的她,雖然真的好奇,卻也知道他忍了那麽久沒有動的傷,就是為了聽她的話養到痊愈,此時絕不可能被提前拆掉。

而他眼裏認真的光,卻讓她驀地緊張,咧着嘴笑起來:“哈哈哈,你這人,開玩笑總是擺着這麽認真的一張臉,這東西能瞎拆嗎?拆了我之前做的豈不是要前功盡棄了?”

而後撫慰似的摸了摸他的頭:“行啦,行啦,我們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以後再看也不遲嘛!”

少年眼底的光卻沉了沉,沒了往日的輕狂浮躁:“那……”

“嗯?”

“倘若是我消了疤痕,仍舊沒人敢嫁。你能負責麽?”

“……”

兩人之間,一直是省略着對對方的稱呼,唯有這一次,他直視着她呆住的模樣,一字一句格外認真:“琅兒,我等你回來。”

頓了頓,他捧起她的手,從懷裏抽出一個成色一般,尺寸也有些偏大的玉镯,替她套在了手腕上。

“你說過,只要我叫你,你就會回來。那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叫你一遍。”

“時局未穩,我走不開。所以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琳琅愣了愣,随即笑了出來:“爹娘和舅舅叫都好好的,怎麽你叫我就聽着那麽肉?呢?”

少年的臉被繃帶纏着一圈又一圈,但耳朵和脖頸上的紅卻掩飾不掉。

她又微微的斂了笑容:“瞧你說的那麽凝重,好像就真的已經有了一員大将的模樣……”

他卻聽出了她言語裏閃躲的意思:“我後面的話你都沒聽見!?”

“……”

适逢外頭有人叫她,她敷衍似的應了兩聲“聽見了聽見了”,轉身便端着碗跑了出去。

镯子撞在瓷碗上。當啷作響,卻補不齊她漏掉的心跳。

倉促的不辭而別時,她曾後悔過。而那股後悔的情緒,卻因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再也沒能消散。

到最後也沒來的及承認。

就這麽,擱淺了十幾年來的唯一一次動情。

……

狹小的空間裏,靜谧到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琳琅艱難的轉過身子,難以置信的把手按住邵煜白的口鼻,再按住他的額頭,只留下中間的一雙眼。

眼皮垂下時,看不見他深邃的眸子,卻能看見他長而濃密的睫毛。

又?又密,狀若兩把小扇子。垂下時,幾乎可以擋住北暨城肆意的風沙,這雙睫毛一度被她認為比許多女孩子的還好看。

那時便覺得,若是這麽好看的眉眼被強行圍在一堆傷疤裏,絕對是暴殄天物。所以,一定要把他的傷治好。

“……呵。”忽地笑了一下,琳琅不知突然從哪來的力道,猛地扳開了邵煜白圈在她的腰際的胳膊,藥碗都不管了。直接跌跌撞撞的爬出車廂,一掌按空翻滾着落到了地面上。

“大夫!”守在外面的出将見狀忙趕過來,“您怎麽了?”

被他扶着勉強站了起來,琳琅搖了搖頭,抽出胳膊,目光渙散的看向一處空地:“我出來透透氣。”

隐約感覺面前的人竟有幾分失魂落魄,出将以為是出了什麽狀況,囑咐一句“那您小心點!”,轉身就急急的去看自家主子。

琳琅點點頭,又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似的,踉跄着走去空地。

她是想答應一聲的,或者說一句邵煜白沒事,是她覺得有點不舒服而已。

可她怕一出聲就暴露了自己的哭腔。

從頭上的傷口開始一點點往外蔓延着疼痛,讓人舉步維艱。琳琅幹脆就放任自己癱坐在了地上,把臉埋在膝蓋裏,直勾勾的看着腳尖。

“未來的蘇夫人。”

“我們分明見過很多次,只是李大小姐不記得罷了。”

“李琳琅。”

“琅兒……”

若真是他還在等,她卻再也沒回來,那麽被背叛的感覺,該多讓人憎恨?

她定親了。對方是一個青年才俊。她成親了,是他身為世子的侄子。他等着她,等到的只是這兩個消息,還有同一屋檐下,她将他徹底當做陌生人的态度。

也難怪,自己會被厭惡,被針對。

可是……

那年,孫氏急匆匆的跑來,對她說:“琳琅呀,你在北暨城。是不是有一個小相好的?姨娘今兒收到了一封信,卻是那邊不知道哪個人寄給你的,說是……你的小相好他……哎,你可要節哀啊!”

這句話,她本是不信的,朝着孫氏要信,孫氏卻說信到手給她看過就被送來的人處理了個幹淨。适逢那時她陪着娘親上山禮佛,回來時已是幾日之後,事後再想追究下去,就已經不可能了。

可她分明還不甘心的将镯子給了當時還未與她定親的蘇璨,托他将镯子帶回去認人,後面蘇璨說“镯子已經送到,但它的主人卻是真的死了。”

末了,一句了“節哀”,成了最後的刀子,把她所有的希望斬了個幹幹淨淨。

不久之後,她與蘇璨定親。

為了順着娘親的意,她沒有抗拒。

可是呢……那人不僅沒死,且就是她當時一直想見卻未能見到的邵将軍,邵煜白?

只怪她當時沒有在意過他的身份。沒想的那麽多。

那時她受到打擊重重,只道天意弄人。可在現在看來,這原來只是被衆人編織出的一個網,讓她落進去,成了笑話!

琳琅想着,忍不住發笑,笑着笑着,淚珠就滾滾的順着臉頰落了下去。

她之前怎麽就沒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原來這麽疼呢?

片刻之後,入相已從出将那裏聽說了他不在時的事。朝着她走過來道:“大夫,聽說您也受了傷。若是撐不住,就去車廂裏一起歇着吧。”

“不必了。”抹了把眼淚,琳琅搖頭,深吸一口氣道,“總在這杵着也不是辦法,你們的人裏有太多受傷的,若是休息不好,恐怕會撐不到回去。”

而後,她往下拽着兜帽站了起來:“你昨天既然在附近都看過。可有發現哪些能作為暫時休息之地的地方?”

入相是習武之人,感官靈敏,怎麽會聽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