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章節

琅瞧着裏頭的佛像,淡淡一笑。

“你若覺得打傷我大哥不對,不妨趁着此時另間佛堂裏的大和尚還在,去他那求一個平安符給我大哥賠禮道歉。”

雖說事情沒那麽嚴重,但言曉芳也到底是打了人的。

而且憑她身為将門之後的矯健身手……把人撂在地上想必還是會使之受些傷的。

“求平安符?噢對!”言曉芳打了個響指,轉身就要走。

不過身子一頓。她又轉了回來:“去哪兒求?”

琳琅又是一陣啼笑皆非,給她指了個方向。

方才她已經得知,言曉芳是跟着言夫人來一同上山祈福的。原因也是聽聞了最近龍隐寺有佛光出現。

言曉芳還無奈的道:“本來我是不信這些的,可我娘非得要來給我爹和二弟求個平安,我一個人在家也沒意思,就跟來了!”

除去邵家,言家大概便是千齊的另一将門世家了。只不過比起邵家一貫的人丁凋零、卻各個出彩,言家則顯得興旺許多。這一代光是大房的言将軍便有四個子女。

言曉芳是長女,下頭本有三個弟弟,但其中三弟年少時便折在了戰場上,于是她與纨绔的言四少便被言夫人留在了京洛,只有言将軍與他的二子駐守在昂順城。

言夫人因此想來給夫君和兒子祈福,再正常不過。

佛堂裏來祈福的人不少,但這種事情男子通常不愛湊熱鬧。因此目光所及之處多是些婦女,自然也有些嬌滴滴的小姑娘,絮絮叨叨的無非就是家人和情郎。

“女施主,阿彌陀佛。”遞香的和尚見到琳琅,開口問候。

琳琅瞄他一眼。覺得眼熟,想了想才驚喜的記起:“您是以前在外院掃地的小和尚?”

“是小僧。”胖和尚颔首。

當真是幾年沒來了,有些人變化不大,有些人變化卻不小。

琳琅很是感嘆,從和尚手裏接過了三支長長的線香。

“女施主如今可是放下過去的心結了?”胖和尚突地問了她一句。

琳琅莞爾:“嗯,放下了。”

往年的她,來到這裏,總會有更多感慨。

是瞧不見笑模樣的。

原本她自己都沒發現這一點,可見旁觀者總是比與事者清明的。

上前燃了香,又有三支香伸過來。随意的一看,竟然是邵煜白站在一旁。

琳琅将香端回胸前,低聲:“二爺辦完事了?”

略一點頭,邵煜白拿眼神示意她不要擋着後面的人。

琳琅尋了個蒲團跪下,邵煜白就跪在她的旁邊。高大的身軀在一群女子之間顯得格外突兀,于是便有許多目光都朝着他投了過來。

這一眼,便讓許多小姑娘定了神、紅了臉,随後慌亂了目光。

大概是男子認真的模樣看着總是格外吸引人,尤其邵煜白有着一雙深邃的眼。

“二爺。”琳琅小聲提醒,“這時候是要閉眼的。”

邵煜白拿餘光瞄她:“你怎麽知道我在睜眼?”

琳琅無語,合十的掌心按緊了護身符,終于不再去想其他的閉上了眼。

佛堂裏,只有和尚帶頭敲木魚的聲音,以及下頭其餘人的禱告低語。邵煜白端跪在蒲團上,背脊挺得筆直,既沒有捧着什麽東西禱告,也沒有不耐煩的敷衍,只是定定的看着前頭的佛像出神。

“事情都處理好了嗎?”佛堂外,邵齊蹲在一處山石上,捏着兩根糖葫蘆問。

平陽站在他身邊,剛好肩膀與蹲在石頭上的邵齊持平。

“處理好了,事情設計為二人起了糾紛,恰逢大理寺丞公休之時,見龍隐寺近日香客過多,多留幾日來維護安全,才涉入命案。又被群衆誤解重傷。随後留下修養。”

邵齊點點頭,嗤笑一聲:“那大理寺丞夠倒黴,是遇見了哪個路見不平的俠客,還沒等好戲開演就先挂了個彩。”

平陽略微停頓。

随後,才吞了吞口水道:“主子,方從宜隆調回來任大理寺丞的人,是世子妃的表哥。屬李家二房。”

邵齊一愣。

平陽又道:“打人的,是言家的大小姐。”

“……”

險些把手裏的糖葫蘆甩出去,邵齊猛錘一記自己的膝蓋:“可真是見鬼了!”

此時。琳琅只在認真的聆聽着和尚誦經,全然不知外頭發生了什麽。

不知道本被判定“死去”的人其實正平躺在草席之間,手裏緊握着刀子。

也不知道出将正拿着從明曲那得來的地圖,安排着“自己人”的部署。

一切都顯得很平和。

在反複翻看着平安符的言曉芳走回這座佛堂時,琳琅和邵煜白剛好聽完一段佛經,起身要走出去。

“哎,你們弄完啦?”言曉芳提着平安符問。

“嗯,每日聽完一段即可。”琳琅說完,順便告訴了她自己的住處,“若是無趣,可以去房裏找我。”

瞧着她好像真的沒記恨打傷人的那件事,言曉芳放了心:“行,正好我對這兒的情況知之甚少,若有不明白的,就去問你!”

告別之後,邵煜白與琳琅要去前頭和蹲在山石上吃糖葫蘆的邵齊彙合。

路上似是随意的問:“今日的事,你沒覺得古怪嗎?”

琳琅眨了眨眼看他,眼裏寫着不解。

不解的卻是。邵煜白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血袋都用上了,沒覺得古怪她就是傻子!

好像也發現了自己問的方式不對,邵煜白輕咳一聲:“其實你可以多詢問我,有關這些事的原因。”

“為什麽?”這次輪到琳琅發問了,“我不好耽擱你們的正事吧?”

邵煜白默了默。

“你不好奇?”

琳琅聳肩:“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我怕死。”

這話可是說的很有道理,又理所當然。一時間竟讓邵煜白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一眼就看出了血袋的秘密,卻能裝作不知道似的将人擡走。

而後,謹記着之前發生的事情。提醒他先圓謊。甚至還知道先問李臨淵要不要把他支出去。雖然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唇語,但他還是讀懂了。

多看了琳琅兩眼,邵煜白道:“但你從簽下書契起,就已經摻和在了這件事裏。”

眸光微動,琳琅随即笑了笑。

“噢,那你早說啊,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原來除了治病救人我還要摻和其他事呢。”

語氣是輕松的。但聽着卻帶着一絲不滿的情緒。

邵煜白覺得他是懂得她話裏的深意的。

“我會保你。”他道。

琳琅點頭:“這才是你的義務之內。”

邵煜白表情略微複雜,擡手招了一下前頭幾尺開外的傻子,傻子才敢從山石上跳下來,飛快的奔到琳琅身前:“琳琅琳琅,我有糖葫蘆,你要不要?”

雖然是這麽問着,但他眼裏的情緒幾乎是在迫不及待的告訴琳琅:“你快要吧說要啊我等了好久呢你必須得要!”

如此盛情,琳琅自然是要接下的。兩人各拿一串糖葫蘆,可傻子還是會把他手裏的那串往琳琅嘴邊湊:“你吃。你吃!”

邵煜白看得眯了眯眼,輕咳一聲。

傻子果然老實了。

“你,去不去菩提樹?”邵煜白問琳琅。

琳琅微愣,随後明白過來:“二爺原來求的是心願?”

求平安護身,自有符牌與香囊,可以帶走。但若是求心願,則是得一條紅布,寫字之後挂在菩提樹上。

若有實現的那一日,則可回來對着菩提樹還願。

想到這,琳琅也記了起來,自己算是該來還個願的。

于是,垂眸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因為李臨淵“受了傷”,夜裏也就留在了邵煜白叔侄的房間。剛好房裏有三張床,也不當事。

只是睡在有自己上司,和傻世子的房裏,李臨淵總覺得有點不自在,憋得慌。

但他更沒想到的是,堂堂邵将軍,睡前竟會來“關切”他,問的事情卻多數與琳琅近些年在家中的情況有關。

直到問得他冷汗出了一輩,邵将軍才拍了拍他的肩:“早些睡吧。”

這他睡得着才怪了!

李臨淵躺在床上,卻如坐針氈,想翻身又不敢,仿若經歷了最煎熬的一次任務。

相比之下,邵煜白則半眯着眼,盯着房梁出神了許久。

他逐漸發現了,與李琳琅分別的這些年裏,她并沒有被抹去本性。心思也沒變得那麽簡單。而是……她仿佛在刻意的去躲避,不再像當初那般,遇事便敢在思慮周全之後毫無畏懼的沖上去。

她的膽子變小了,究竟是因為經歷了什麽呢?

還有,他今日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字跡,竟然是寫在護身符上,被挂在菩提樹枝。

——“就算不在了,你們也要好好的。”

乍一看,似乎有些費解的內容,已經在他腦內留下了一個疑惑。

就算李琳琅經常會說一些他沒聽過的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