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意志力

她亦步亦趨跟在陸川身後。

馬路上時不時傳來汽車的鳴笛,巷子口有女人操持着方言軟調咿咿呀呀地叫罵, 路過一個五金店, 耳邊傳來持續的電焊聒噪。

楚楚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撲哧, 撲哧,有點急促, 有點喘。

陸川放慢了腳步,宛如兄長一般牽起她的手,跟她一起走在栽滿了銀杏樹的街道。

路過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便利店,陸川進去買了什麽東西, 出來的時候遞給楚楚一包大白兔奶糖。

楚楚接過來,拿出一顆糖, 拆開長條的包裝紙,将白色奶糖放進嘴裏。

“甜麽?”

“嗯。”

她看到陸川将一個玫瑰紅的小盒子揣進了褲包裏。

“那是什麽?”楚楚囫囵地嚼着大白兔問他。

“沒…沒什麽。”這次換陸川結巴了。

楚楚沒多想, 又拆了一顆奶糖送到陸川嘴裏, 陸川伸舌頭銜過, 順勢還舔了舔她的手指頭。

“走吧。”

他牽起她,朝着街道盡頭走去,十分鐘後, 兩人停在了一間快捷酒店門口。

對視了一眼, 他呼吸滞重:“你要是不想…”

楚楚望着他, 倏爾, 低下頭握緊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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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開了一間鐘點房, 前臺拿着身份證, 又反複核對了兩個人的年紀,确定已經成年之後,給他們開了一間大床房。

咔噠一聲,關上房間門,楚楚跟在陸川身後,陸川緊張得手足無措。

她默不作聲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陸川艱難地說:“你…”

“來。”

得到她的許可,陸川毫不猶豫地脫了鞋爬上床,俯下身胡亂地親吻她,動作顯得急躁而笨拙。

沉重的身體一壓上來,楚楚就敏銳察覺到他身體下面迫不及待的變化。

她溫柔地回應着他,讓他把動作放緩。

這一個吻,綿長而濕潤,她躺在松軟的大床上,張開了嘴,迎接他的到來,他糾纏着她的舌尖,交織着纏綿的津液,探入她的嘴裏,宛如狂風驟雨席卷着她的一整個世界。

“你到底知不知道…”

陸川一邊咬着她豐潤的唇,一邊急促地喘息:“你知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麽?”

他不大确信她懂這些。

楚楚嘴唇動了動:“…脫衣服。”

“嗯,然後呢?”

她燥紅了臉:“…我知道的。”

她都懂。

雖然都懂,但還是抑制不住地有點害怕。

陸川明顯感受到她身體的緊張,他停了下來不再做什麽,低頭凝望着她,目光比今晚的夜色更溫柔。

“你在發抖。”

楚楚閉着眼睛,睫毛微微顫栗。

陸川吻着她的額頭:“別怕。”

“嗯?”

“你不要怕我。”

我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

陸川往下,親了親她潮紅的臉蛋,然後戀戀不舍起身坐在床邊。

楚楚也坐了起來,沉默地牽着陸川汗津津的手。

陸川将她的手放在鋒利的薄唇邊吻了吻,然後走去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用掌心托起涼水,嘩啦啦地覆在自己臉上。

擡頭,凝望着鏡子裏面的自己。

臉色緋紅,目光裏燒灼着熊熊的火焰,就像一頭情動的野獸。

身體的反應似乎很難湮滅,但是他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反覆在說,不能這樣做。

她似懂非懂,他更是未經人事,雖然已經得到許可證,但那個聲音告訴他,不能。在她懵懵懂懂甚至還不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情況下,他不可以那樣做。

陸川又捧起水澆在自己的臉上,甩了甩臉,讓神志更清醒些。

“帶書了嗎?”陸川從衛生間出來,拿着毛巾擦拭自己的頭發。

“帶了。”

“嗯,待會兒給你補課。”

……

桌邊,楚楚左手拿着筆,歪歪扭扭地畫了一個坐标軸,又畫了一個奇醜無比的抛物線。

考慮到她的手不方便,陸川說:“把思路講給我聽就行,不用寫。”

楚楚放下筆,搖了搖頭,理直氣壯地說:“做不來。”

陸川拿起畫了一個坐标軸,快速寫下一串公式:“用這個代入,再想想。”

楚楚皺起了眉頭,做出沉思的模樣。

兩分鐘後,陸川深呼吸,低頭看了眼,楚楚不安分的左手都摸到他的大腿根了。

“…想怎樣?”

楚楚縮回手,抓起筆,寫了一個奇醜無比的式子。

“這樣的麽?”她回頭問他。

“嗯,繼續。”

楚楚沒有繼續,她就這樣扭着身體盯着他,兩個人隔着咫尺的距離,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下唇,然後慢慢地湊近他,吻了吻他的綴着青頭胡茬的下颌。

陸川的手都伸了出去,在即将摟住她的剎那間,糾結了片刻又縮了回去。

她的吻從他的下颌往上,移到唇邊,輕輕撕咬一下。

他嘶了聲,慢慢移開臉龐,低下頭沉聲說:“你川哥的意志力,沒那麽堅定。”

“嗯?”

他重新将她的身體扳回來,指尖敲了敲桌上的草稿紙:“所以,繼續做題…”

楚楚腦袋輕輕砸在桌面,嘆了聲:“困。”

次日早讀課,班主任進教室的時候,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朝陸川的位置上望了一眼。

“陸川,辦公室來。”

班主任丢下這句話,氣呼呼地離開教室。

班上同學朝陸川投來關切的目光,不知道他一大早的怎麽得罪班主任了。

陸川放下英語課本,懶懶散散起身朝門口走去,路過楚楚的座位還順手薅了薅她的頭發。

楚楚捂頭,陸川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走出了教室。

整整兩節課,陸川都沒有回來。第三節 課下課,班上有同學開始傳陸川因為打架可能會被記過。

楚楚心裏大驚,回過頭仔細聽後面男生的讨論。

程宇澤顯然很難相信:“搞毛線,不就是打了那個姓江的一拳,記過,至于麽?”

“不是啊,我聽教務處值班的同學說,他把人家打得都住院了!”

“不可能!”宋景連忙說道:“當時大家都看着,陸川只是給了他一拳,怎麽可能住院!”

“你們說的是江馳啊!當然不是江馳,是另一個高二的同學,叫許非梵,昨天晚上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被打得爹媽都認不出來了,當時班主任,還有教務主任都去了,他一口咬定,是陸川幹的。”

“許非梵?”

宋景難以置信地扯了扯程宇澤的衣袖:“是不是那個發帖的家夥啊?”

“就是他。”

“可是昨天川哥不是叫等他電話麽,到最後也沒給咱打電話,怎麽一個人就去了?”

程宇澤皺着眉頭,莫名煩躁:“你問我,我問誰去!”

宋景立刻問傳消息的同學“姓許的,傷得重不?”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住院了。”

宋景一拳頭砸在桌上:“川哥怎麽這麽沉不住氣,就算要打架,也該把兄弟們都叫上啊,怎麽一個人就去了!”

程宇澤心裏頭也納悶,昨天那帖子的事,陸川雖然生氣,但是還不至于暴躁到下手沒有輕重,他又不是喬琛,怎麽會把人打到住院?

上課鈴響了起來,同學們也都紛紛散了去,這節課是班主任的生物課,他一走進教室,手裏的生物書就被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他臉色陰沉,掃了後排男生一眼,眼裏射出憤怒的光芒。

“我看我是管不了你們了!”

“你們中大部分人都已經成年了,可以為自己的行為承擔法律責任,卻整天還把自己當成小孩子,惹事生非,打架鬥毆,沒一刻消停!”

“你們自己看看,高三以來,鬧出了多少事!”

“上次和校外人員打架,這次又和同校,還是比你們低一個年級的同學,你們簡直讓我太失望了!”

班主任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楊皙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楚楚一眼。

楚楚心裏像被針刺了一下似的,她懂那個眼神所包含的深意。

“陸川這件事,學校意思是要嚴肅處理,現在結果還沒有下來,哼,別以為自己成績好,有背景,就可以翻天了,告訴你們,既然現在呆還在學校,老師就管得了你們!”

班主任有意拿陸川做筏子,整頓班風,可是程宇澤幾個人卻早已經沉不住氣了:“老師,我們要給陸川作證!”

“作證,你作什麽證!”班主任看向程宇澤:“我告訴你們,這件事學校還在調查,要是查出來你們也是參與者,一個都逃不了!”

班主任顯然已經被這件事氣瘋了,班上同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程宇澤氣悶,但還是忍不住問道:“老師,陸川是怎麽說的,他承認打架了嗎?”

“這件事性質嚴重,不僅僅是記過那麽簡單,可能牽扯到承擔刑事責任,陸川他是死鴨子嘴硬!”

班主任冷哼:“打架的時候痛快?現在知道怕了?”

楚楚緊緊抿着嘴,盯着班主任,身體顫了顫。

刑事責任,剛剛班主任說刑事責任!這意味着什麽?坐牢嗎?

同桌梁芊看着楚楚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手,安慰地低聲說:“別太擔心,陸川家裏背景硬。”

“不是。”楚楚使勁搖頭:“不是他…”

下課的時候,幾個男生圍聚在程宇澤的座位邊,讨論這件事情,楊皙也走了過來,跟大家一起商量對策,有男生連忙給楊皙讓了位置,叫她坐下。

宋景道:“我覺得這裏頭,可能還是有誤會,昨天下午我們的确商量了要給許非梵一點教訓,但是最後還是沒去嘛,川哥如果要去,不可能不帶我們獨自行動。”

有男生突然想起來,說道:“對了,從網吧出來的時候,川哥不是接了個電話嗎?”

另一個男生道:“電話是小嫂子…”

他立刻擡眸觑了楊皙一眼,連忙改口:“是喬楚打過來的。”

楊皙面不改色地說:“那把喬楚叫過來問問,不就清楚了。”

宋景已經率先起身去叫楚楚:“楚楚,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川哥在一起啊?”

楚楚看了那幫男生包括楊皙一眼,點了點頭。

宋景心裏松了一口氣,連忙問:“你們昨天上哪兒玩去?”

楚楚下意識地往後一縮,他們昨天…

去酒店了。

程宇澤換了個方式,問道:“楚楚,陸川沒有打架,對不對?”

楚楚連連點頭,他沒有打架!

他們昨天一直在一起,在酒店補課到晚上十點,宿舍快閉寝了,他才送她回去。

他都已經答應了她,不會去找那人的麻煩,他不會食言。

這時候楊皙也站了起來,緊緊盯着楚楚的眼睛,問道:“你們昨天,在幹什麽?”

楚楚嘴唇動了動,皺着眉頭,正要說話的時候,一個男生跑進教室:“我剛剛在走廊遇到川哥了,他有話帶給喬楚!”

楚楚猛然擡頭。

只聽那男生喘着粗氣,對她道:“川哥叫你,一個字都不要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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