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謝燕春

興安宮中,趙均拿着趙淑遞上來的書信,也是眉頭緊鎖的。

“鄭武……鄭武究竟想做什麽?”他擡眼看向了趙淑,“這封信,阿姐以為,會是誰送來的呢?”

趙淑靜默了一會兒,道:“我已經命人去查,明日應當就有結果。且不論這信究竟是誰送的,冀州的事情都不能再拖下去的。應當早些派兵前往,總不能坐視鄭武在冀州坐大。”

在冀州的事情上,趙淑從冀州回來之後,便一直秉持着需要趁早出兵趁早平亂的想法,只是從她從冀州回來,到現在已經入了冬,朝中還沒拿出一個方案。

“朕已經讓謝燕春從涼州回來。”趙均看着趙淑,這樣說道,“朕這一次……對冀州的事情,有一些想法。”頓了頓,趙均又給了趙淑一個安撫的眼神,“我知道阿姐想去冀州,但這次,朕并不想。謝燕春能帶兵,當初阿姐也是肯定過的。”

趙淑沉吟片刻,看向趙均,微微蹙眉:“若離了謝燕春,涼州會不會出什麽亂子?”

趙均笑了笑,道:“涼州朕會安排太師過去。”

趙淑略略有些驚訝:“太師?”

趙均笑道:“太師去涼州,朕是深思熟慮過的,如果謝燕春離開涼州,朝中現在只有太師和阿姐有資歷能壓得住,阿姐去涼州并不合适,便只有太師恰好。”

趙淑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趙均。

趙均也看着趙淑:“朕讓謝燕春把安樂公從西河帶回來。”

趙淑一怔,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安樂公是誰?安樂公就是西秦最後的皇帝蕭珊。

蕭珊在投降之後,趙均為着大局着想,并沒有殺他,而是封了他做安樂公,然後軟禁在了西河。

蕭珊活着,對于西秦的遺老來說,是一個象征。

蕭珊死了,那些所謂的遺老遺少們會做出什麽來,趙均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出——此時雖然天齊一統天下,但天下尚未完全穩定,他并不希望好容易打下來的西秦故地有什麽變故。

蕭珊将來當然也會在恰當的時機去死,但并不是現在。

這些道理趙淑清楚,只是聽聞了蕭珊要回來京城,她面色上難免還是帶出了一些淡淡的厭惡神色。

“我知道你不喜歡蕭珊。”趙均換了平常的語氣,又起了身,好聲好氣地對趙淑說着,“蕭胥當時為着他死了,你心裏一直不高興。”

“他們畢竟是兄弟,我能理解。”趙淑淡漠地說道,“我也沒有什麽不高興。”

“阿姐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蕭珊和從前不一樣。”趙均道,“蕭珊現在不過是一個傀儡,他是一個階下囚,阿姐沒有必要因為他而不開心。”

“所以你讓蕭珊回來,是為了什麽?”趙淑不去理會趙均說什麽,挑開了話題問道。

“當然也是為了鄭武的事情。”趙均輕嘆了一聲道,回身從禦案上抽了一封信遞到了趙淑的手中,“事實上,你收到的這封信,我今天也收到了,直接送到了潘渡那裏。”

趙淑一愣,從趙均手裏接過了信打開看過,眉頭又皺了起來:“所以送信的人會是誰?”

“不知道。”趙均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不過這并不重要,無論是誰送的,都只能說明鄭武身邊的人并不是都與他一條心的。我讓蕭珊回到京城來,也是要杜絕了鄭武可能的與蕭珊接觸的機會,只要蕭珊在京城,無論是鄭武也好或者是別人,都無法用蕭珊來掀起風浪。”

趙淑思索了片刻,不得不承認趙均說的有理。“若這樣來安排,讓範太師去涼州,謝燕春帶兵去冀州,倒是很好的安排了。”趙淑說道。

趙均笑了笑,看向了趙淑,道:“有件事情,我也想求阿姐幫忙。”

趙淑忍不住也是一笑,道:“直接說便是了,何必這麽客氣。”

“若阿姐覺得為難,便不用答應。”趙均誠懇地說道,“我想請阿姐幫忙找傳國玺。”

趙淑沉默了一會兒,道:“可以。”

趙均看着趙淑的神色,又有些忐忑:“若阿姐覺得為難,也不用勉強。”

趙淑笑笑:“沒什麽勉強,找傳國玺這件事情,我原本也是想攬下來。”

趙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傳國玺最後出現是在西秦,但并非是在蕭珊手裏,而是在蕭胥手中。

當年趙淑曾經見過,不過那個時候,她與趙淑都還只是質子,根本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君臨天下一統四方,故而那時候是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的。

再後來,蕭胥死了,傳國玺便是下落不明,就連蕭珊本人也是沒有能拿到的。

蕭珊投降之後,趙均也派人去搜索了西秦的皇宮,但并沒有能夠找到任何與傳國玺有關的東西,于是這塊玉石頭,就好像憑空蒸發一樣,消失在了人世間。

天色漸晚,月亮爬上了樹梢。

趙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向趙淑道:“阿姐不如今天就在宮裏面歇了吧!”

趙淑擺了手,道:“這不成體統,若是讓人知道了,又是好一陣彈劾。”

趙均還有心挽留,趙淑卻沒什麽興致,推辭之後,便果斷地離開了皇宮回去了公主府。

事實上,她并非是因為害怕彈劾而離開皇宮,她只是腦子裏面一片紛亂,紛亂到幾乎無法思考。

回到公主府,趙淑先換了一身衣服又洗漱了一番,然後回去北苑,便看到側廳裏面許璀一手摟着琵琶,一手摟着大白和小白,在貴妃榻上睡着了。

趙淑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上前去把琵琶從許璀的懷裏拿了出來,然後便驚動了大白和小白,接着便驚醒了已經睡着了許璀。

“殿下回來了。”許璀揉了揉睡眼迷蒙的眼睛,聲音軟軟的,卻帶着欣喜,“我一直等着殿下呢!”

“怎麽不上床去睡?”趙淑笑了一聲,卻是在旁邊坐下了。

“殿下在不高興嗎?”許璀擡眼看向了趙淑,“是誰惹殿下生氣了?我去幫殿下出氣!”

“如果是陛下惹我生氣,你難道還去揍陛下麽?”趙淑嘲笑了一聲。

“唔……姐夫揍小舅子……也是可以的吧!”許璀琢磨了一會兒,這話說出來卻是沒底氣的。

趙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她伸手揉了揉許璀的頭發,心情不經意間愉悅了很多。

“我彈琵琶給殿下聽。”許璀把自己的琵琶重新抱在了懷裏,“我才作的新曲,還沒起名字,想讓殿下給起名。”

趙淑笑了笑,目光落在了許璀懷裏的琵琶上面,問道:“我……我記得你說,你這把琵琶是從西秦皇宮裏面流傳出來的?”

“我阿爹這麽說的。”許璀笑了笑,“段老板看過,也是說是宮中的名品。”

趙淑應了一聲,道:“彈來聽聽吧!”

許璀喜笑顏開,便正襟危坐,彈奏了一曲慷慨激昂金戈鐵馬,這大半夜的,倒是聽出了一身的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一曲畢,趙淑忍不住笑:“若以此曲來看,最近你在府中的日子過得十分殺伐決斷。”

“才不是。”許璀一臉崇拜地看向了趙淑,“這是我給殿下作的,送給殿下多年征戰疆場。”

趙淑些微覺得有些意外。

許璀又道:“殿下覺得好聽嗎?叫什麽名字好呢?”

“好聽。”趙淑向後靠了靠,坐姿放松了許多,“就叫……就叫凱旋吧!”

“那就叫這個了!”許璀開開心心地說道,“以後殿下出征,一定每一次都能旗開得勝。”

聽着這話,趙淑面色黯淡了一些,嘆道:“也不知今後還能不能有出征的機會。”

許璀笑道:“若今後都沒有,說明天下太平,便是好事。”

趙淑忍不住笑了笑,道:“但願如此。”

許璀又道:“陛下愛護殿下,所以才會想得多一些,殿下不要和陛下起了嫌隙。”

趙淑捏了捏許璀的臉頰,道:“你這會兒大道理倒是多起來了。”

許璀放下了琵琶,湊過去吻了吻趙淑的下巴:“殿下可以堵住我的嘴不讓我說……”

趙淑低下頭,正是意亂情迷的時候,忽然深蘭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了。

“殿下,謝将軍這會兒在府外。”深蘭道。

趙淑深吸一口氣,歉意地看向了許璀,有些氣短:“我得去見謝燕春。”

許璀委屈地看了趙淑一眼,抱着大白和小白,哀怨道:“我等着殿下回來便是了。”

趙淑已經站起身,看着這樣的許璀,又有些舍不得了。

“我一會兒就回來了。”趙淑捏了捏許璀的手心,然後揚聲對外面的深蘭道,“你讓謝燕春在正廳等一等。”

外面深蘭應了一聲,屋子裏面許璀期盼地看向了趙淑。

低頭親了親許璀花瓣一樣柔軟的嘴唇,趙淑道:“不騙你,一會兒我就回來了。”

許璀勾住了趙淑的脖子,只靜靜看着她。

此時無聲勝有聲。

涼州都督謝燕春進到了長公主府,風塵仆仆地進了正廳,喝了整整兩杯茶,仍然沒見着趙淑出來。

“殿下呢?”他忍不住叫來了管家羅白詢問。

羅白思索了一會兒,道:“殿下正在安慰驸馬……将軍再等一等吧……”

謝燕春睜大了眼睛,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更新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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