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7.2

如鏡般的水面被打破。

“呼——啊——”被郭得友推開的顧影終于浮上水面。

“顧影!”“顧影!”

“郭二哥!郭二哥!放開我,我要下去!”

“我要下去陪郭二哥!”

“顧影你瘋了!你的傷口在大出血!你再在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顧影顧影!”

“啊——啊啊郭二哥!我求你們了!郭二哥他還在下面啊——”

顧影拼命掙脫丁卯的阻攔,顧不上傷口越撕越大,她只想下去陪着她的郭二哥,她不要她的郭二哥獨自一人面對危險。顧影用撕心裂肺的哭喊宣洩自己的恐懼與無力,她想要撕破眼前的黑暗,她要看到郭二哥好好的。

此時肖蘭蘭也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腳踝處刺骨的疼痛,踉跄着來到譚邊,幫着丁卯一起拉着顧影。“顧影,顧影,你不要這樣,郭得友知道會心疼死的,我們相信他好嗎?我們相信他好嗎?”肖蘭蘭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只能跟着顧影邊哭邊說。

可是這一切都淹沒在顧影的哭喊中。

顧影的呼喊、哀求、威脅,在這一刻随着淚水,像崩塌之城,磚瓦石塊夾雜着令人窒息的濃塵,向丁卯和肖蘭蘭二人鋪天卷來,讓人無法喘息。

“有沒有……人來……搭一把手啊……”

一把熟悉的聲音,微弱而清晰。

顧影馬上停止了掙紮,順着聲音望去,透明的淚滴依舊挂在顧影長長的睫毛上,她多希望自己的視力馬上恢複。

但是這一幕她一點也不難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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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前無數個日夜,從孩童到少女,從清晨到日暮,她都會乖乖地拿着他的衣服,等着他從伍河上出來。有時候等的久了,她也會忍不住打起呼嚕,但是只要他一從河面上冒出來呼氣,她馬上就能醒過來,然後歡天喜地地打開衣服跑去他的身邊幫他穿好。他身子弱,人剛從水裏出來一定會覺得冷,再加上風一吹,準要感冒!

“二哥?”顧影的聲音細若蚊蠅。她現在就像緊繃的弦,拉滿的弓,不能承受再多的打擊,否則就要崩潰。顧影相信自己聽到了郭二哥的聲音,但是又害怕那只是自己的記憶在倒帶。

一旁的丁卯和肖蘭蘭也慌張地向水面望去。

是他!果然是他!

只是郭得友看上去像是累極了,仿佛剛剛那句話已經花光了他的所有力氣。丁卯和肖蘭蘭從沒有見過郭得友這般面色蒼白,在水中如此無力。

其實郭得友這般憔悴是有原因的。一來是拆彈時郭得友的精神一直高度緊張,幾乎進入一種無我的狀态,現在危機解除了,人猛地一松懈下來便會像洩了氣的氣球,癱軟無力,再怎麽想使勁也會發現自己有心無力。二來郭得友剛剛在水中突然病發,雖說後有顧影下水相救,疾病馬上消除,但是這兩次大開大阖的狀态,就算郭得友是鐵打的河神,身體也受不了這樣的折騰,能再次潛出水面,全靠郭得友過人的意志。

丁卯不敢浪費一分一秒,連忙抓住郭得友的手使勁往上拉,肖蘭蘭也非常默契地讓顧影的重心從丁卯身上轉到自己身上,扶好顧影,顧影現在确信那是自己的郭二哥,喜極而泣之餘也沒有再多的動作,自己如今沒有視力,不能給他們幫倒忙了,所以顧影就只是一直急切地詢問肖蘭蘭情況:“怎麽樣?怎麽樣?郭二哥還好嗎?郭二哥有沒有受傷?”

“沒有,他很好,他沒有受傷,□□解除了,沒事了顧影。”

剛剛一直在和肖三、連化青搏鬥沒有顧上自己的丁卯,到用勁時才發現自己一出力身上各處就像火燒一樣疼。郭得友雖沒有魚四那般魁梧,但也是一米八的人,憑他一個人拉上來談何容易?可是丁卯絕對不允許再有自己的親人死去,他受夠了!丁卯從來都不相信鬼神之說,可他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瘟神,不然為什麽所有愛護自己的人最後都離開了自己父親、胡嬸、魚四,連僅剩的胡叔也要老來飽受牢獄之災。他真的受夠了!魔古道也罷,每條河流都有自己的命運也罷,他丁卯絕對不允許自己身邊的人再有閃失!

絕!對!

丁卯緊閉眼睛,咬緊牙關緊握着郭得友的手,使勁把他拉出水面。丁卯感覺自己的身體的每一處骨骼、每一條血管,每一個細胞都在向自己發出抗議,但是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使——勁——啊——”

肖蘭蘭在一旁流着淚心急如焚地看着。只有她知道丁卯被肖三打得有多慘,丁卯的受傷程度絕對不比這裏的任何人輕。肖蘭蘭多想去幫一下丁卯,可是顧影傷口太大,又看不見,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了。肖蘭蘭不敢出聲呼喊丁卯,害怕那樣會讓他分心,看着丁卯吃力得咬得牙關都出血了,肖蘭蘭心裏正如顧影剛剛那般掙紮,最終卻也只能默默閉上眼睛,兩行眼淚湧下,在肖蘭蘭淩亂、夾雜着不知道誰的血跡的臉上淌出清晰的淚痕。

“啊——上來啊——”

郭得友半個身子已經被拉出水面,此時丁卯似乎感覺到郭得友身上的每一滴水都如泰山般的重量。丁卯不敢松半口氣,他害怕這一勁頭過去了自己就再也拉不起郭得友了。而郭得友另一只手在終于抓到潭邊以後,也是咬着牙吃力地支撐自己一點一點上岸。師兄弟兩都很有默契知道,如果這次郭得友上不來,再沉下去就沒有人能夠救他了。

本來一人拉另外一個人上岸是一件雖然吃力但也不是什麽難事,可是郭得友丁卯師兄弟兩個似乎耗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要一厘米一厘米地把郭得友從池水中救出來。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郭得友大半個身子都逃出了水面,他顫顫巍巍地坐上了潭邊,是一句話也說不了,只能急促地喘着氣,也第一時間把自己輕輕地靠在顧影沒有受傷的右肩上。

郭得友很想抱緊顧影,用自己身體的溫度告訴她自己一切安好,但是自己實在沒有力氣了,身子也冰涼的,就只能靠在顧影身上,讓她安心。顧影感受了郭得友的身軀,不顧左肩的傷勢,雙手環抱着渾身濕透的郭得友,把自己的頭靠在郭二哥的肩上。

什麽都不用再說了,只要能感受到郭二哥的呼吸,顧影就已經很安心了。

丁卯也因為把郭得友拉起來一瞬間的慣性,無力地跌坐到潭邊拼命喘着氣,好像剛剛撈起來的不是郭得友而是一條鯨魚一般。但是不管怎麽樣,四個人都沒事就好。丁卯也是累得說不上話,只能對着已經哭成花臉的肖蘭蘭溫柔地笑了笑,希望她不要擔心。肖蘭蘭看着丁卯的笑容,不知怎麽的也破涕為笑了,也是眼淚也流得越來越兇了,便只能一邊看着丁卯傻笑,一邊把眼淚擦幹。

正當四人組都為大家平安無事而要松一口氣時,肖蘭蘭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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