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可辜負
兩人正說着話, 玉雪在院子外禀告:“大爺, 夫人, 趙大人來了。”
李荷花立即起身,又拉扯着陸隽宇起來, 一起正襟危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然後才喊道:“讓趙大人進來吧。”
趙昀軒一進來, 左右看了看, 然後一屁股坐在他們旁邊,不客氣的拿起一個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問:“囡囡呢?又去上課了?我說你們做爹娘的也實在太狠心了,囡囡才四歲, 就開始上課堂,你們就不心疼?今天我有空, 帶囡囡灣灣,讓囡囡休息休息吧。”
看着他吊兒郎當的樣子,陸隽宇皺起了眉頭, “少時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小的時候不好好學習,長大後什麽都不懂,能行?女孩子還好,總歸是能嫁人的。要是囡囡是男孩子,課程是現在的兩倍,要是學不好, 長大了都娶不上媳婦。”
趙昀軒:………這話聽着這麽刺耳呢?有心想要反駁兩句,但看了一眼李荷花之後,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算了,反正你是親爹,你怎麽教育都是你的事。不過陸子銘,上次桃花庵裏,我也總算是救了你,要是你真想謝我,能不能态度放好點?”
陸隽宇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趙兄,我話裏那處不妥?”
你含沙射影!趙昀軒差點沖口而出,但話到喉頭,腦子總算反應過來了,馬丹,陸子銘這厮好陰險,差點把他襯成了智障!哼,一個大男人,這麽愛吃醋,也不知道李荷花看中他什麽?真是讓人好奇,唔,不如問問?
他笑嘻嘻的看着李荷花道:“荷花妹子,你說你看上陸子銘什麽的,遇到賊匪,他只能躲着呢。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還一肚子壞水,要是他使點什麽壞心眼你只有幹看着的份,不如你們………”他剛剛得到消息,他竟然被留在了莘縣,而陸隽宇一家卻被調入了京城!那他千方百計調來莘縣,有什麽用?有什麽用!哼。
當時聖旨過來的時候,他就能想象到陸隽宇這個黑心腸家夥得意的樣子,自然他就一肚子火了。他想也不想的就到了陸家來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她了。嗯,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囡囡那個小家夥了。
話還沒有說完,後領就被提了起來,他反射性的往後一勾手,兩人就打了起來。
李荷花:……這兩人沒完沒了了。
她起身,淡定道:“你們兩個先忙,囡囡要下課了,我去看看。”然後出了院子,還很貼心的讓伺候的奴仆站遠些,免得打擾了他們。
陸隽宇看着趙昀軒,一腳踢過去,後退了兩步站定,嘴角冷笑道:“看來趙兄自己說過的話就如同那茅廁的草紙,用過就丢。”他的身手還是太差了,敗給別人就算了,敗給趙昀軒這厮,他得幾頓吃不下飯。
趙昀軒皮皮一笑,道:“喲,三元及第的陸子銘也說這麽粗俗的話,不過我說過的話我自是記得,但我沒有承諾不說你的壞話吧。”
陸隽宇眯着眼睛看着他,突然笑了,道:“随你吧。”
趙昀軒立即警惕道:“陸子銘,要是不高興我們就打一架,背後下黑手,可不是君子所為。”上次他爹大發雷霆連寫十封催婚信的源頭他總算是知道,就是眼前這個陰險的家夥偷偷寫信回去告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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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隽宇挑眉道:“君子?呵呵,趙兄,你是君子嗎?”
趙昀軒想起剛剛自己的賴皮行為,臉上一哂,勉強轉移話題道:“陸兄,這幾個月一直在忙,我們都沒有好好手談一局,不如現在來一局?”
陸隽宇坐下來之後,道:“趙兄,請吧。”
兩人邊下,邊聊着,好似剛剛的争鬥從未發生過。
趙昀軒落下一子,道:“陸兄,你當時怎麽發現莘城伯和桃花庵有聯系的?”衣冠冢裏的兵力可不少,當初他們發現不對勁,陸隽宇讓他回去調兵,自己只身前往查探。等他好不容易搞定豐州大營的指揮使,帶着大軍準備直奔衣冠冢的時候,卻又收到了他的信息,說叫他們去桃花庵埋伏,看到信號就沖進去。
其實他的下屬是提出了異議的,他心裏也是懷疑的,怎麽看桃花庵只是一個香火旺盛的尼姑庵,莘城伯怎麽會把主要的精兵藏在那裏呢。而且桃花庵的師太們在百姓間的名聲也很好。伯夫人和她的幾個兒媳婦倒是很喜歡上桃花庵上香拜佛,可也沒有查出來她們有什麽特別的舉動或者見什麽人。莘城伯從來都沒有去過。
而處于對陸隽宇的信任,他還是帶着人去埋伏了。
沒有想到這厮竟然猜準了。
陸隽宇修長的手指夾着黑色的棋子,緩緩的放下之後,才道:“我只是猜測。莘城伯看起來萬事不管,兒子除了齊大郎好點,都不成器,還總是打着他的旗號惹麻煩。後來他将他的三兒子直接趕出家門,才消停了一些。可我看過莘縣的情況,這個莘縣的大部分財富都在莘城伯府的手裏,并沒有因為府裏的主子不争氣而衰敗。可見眼中看到的并不是事實。再看莘縣整個的地貌,除了衣冠冢有一大片隐蔽的開闊地可以練兵以外,就只有桃花庵所在的桃花山最合适藏兵了。其餘的地方要麽太遠,總是出入容易引起懷疑;要麽位置太過狹窄,不适合。所以要是我是莘城伯,絕對會選着兩個地方。衣冠冢墓的屯兵已經是他們的人了,所以他們拿走墓裏的金銀財寶充作軍饷就很方便,但總得為自己留後路不是?那麽就再找可靠之人帶一部分兵。聽說齊三郎小的時候也是很聰明的,那麽我是不是可以猜測,莘城伯有意将齊三郎趕出府門呢?然後再多想想,賭一賭,說不定就能一次性抓住莘城伯的尾巴呢?結果我賭贏了。”
趙昀軒驚得手裏的棋子差點掉了,瞠目結舌的說:“你一點準确的消息都沒有,就敢賭?”
陸隽宇垂下眼睑,看着棋盤上的棋子,道:“趙兄,你輸了。”趙昀軒這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是不知道他的心情的,他一無所有,沒有人脈,沒有出身,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七竅玲珑心了。
趙昀軒說他一點準确的消息都沒有,的确,他剛到莘縣,怎麽能知道樹大根深的莘城伯府的消息呢?即便再給他三年,他也不能知道。不過作為縣令,他可以從另外一方面入手。
整個莘縣的資料都在縣衙,即使有差漏,卻不可能整個資料庫的數據都是錯了,他只需要一點點的找出其中的真實,就能知道大體的情況了。
但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了,他是犧牲了陪伴娘子和囡囡的時辰了。
趙昀軒将棋子甩進棋盒,道:“是啊,我輸了。”陸子銘不虧是陸子銘,就憑他的細心和膽識,他也該佩服他,雖然心裏有些不服氣。不過他也不能再自大了,就像他爹的心裏所說,他也該奮進了,總不能被陸子銘甩得太遠。
陸隽宇收起棋子,看着他道:“趙兄,還要下嗎?”
賭徒輸了怎麽不想回本?趙昀軒道:“我今天非要贏你一局,免得一會囡囡笑話我。”
下了第三局,陸晴晴小姑娘終于下課了,小跑着過來,一下子竄進她便宜舅舅的懷裏,奶聲奶氣道:“二舅舅,你有半個月沒有來看囡囡了。”
趙昀軒把棋子放下,一下子抱住小姑娘,笑道:“看囡囡多招人喜歡,二舅舅沒有白疼你!陸兄,今天就下到這裏吧,我們算是平局了吧。”第二局可是他贏了。
陸隽宇不置可否,然後默默的收起了棋子。
囡囡咯咯笑道:“二舅舅贏了爹爹了嗎?二舅舅好厲害!”
聽到這話,趙昀軒覺得全身好似有熱流,舒服極了,高興得将小姑娘抛高高玩了一下,道:“囡囡是世上最可愛的小姑娘!瞧,囡囡,這是二舅舅給你帶的會飛的竹蜻蜓,我們一起去玩去吧。”
小姑娘拍着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道:“好啊,二舅舅最好了。”
陸隽宇看着一大一小踉跄的前行,搖搖頭,然後問陸成:“夫人呢?“
“回禀大爺,夫人在和廚娘對晚餐的佳肴。”
陸隽宇想想道:“好,我也去看看,我也算是知道趙大人的口味。”
晚餐的時候,趙昀軒看着滿桌的美食,愛且痛着,指着陸隽宇道:“陸子銘,你說這是不是你的注意?明知道我愛吃辣,又愛上火,還如此的誘惑我,我是吃呢,還是不吃呢?”
陸隽宇給李荷花夾了一個南瓜餅,慢條斯理的說:“吃啊,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即便明天你臉上長滿了痘子,也只是一次了。”
趙昀軒一拍手道:“不管了,大不了我出去就帶上面罩,美食不可辜負。”說着敞開了肚子開吃起來。
辣的眼淚橫飛的時候,他還記得下午的問題李荷花還沒有回答呢,于是道:“喂,荷花妹子,你到底看上陸子銘什麽啊?”
陸隽宇也敢興趣的說:“嗯,娘子,我也想聽聽呢。”可是心卻不由得提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