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青蓮傳人三腳貓

一腳踩上餘勝翼的黑衣女子自然就是黎曉無疑了。餘勝翼面對這麽個半夜翻牆而入的不速之客,自然不用再裝什麽下人,黎曉被他那又痞又陰的眼神盯得一個哆嗦,心道自己出師不利,還是先退走好了,手一支地,借力起身,眼見就要翻牆而去,卻不料,腳踝被餘勝翼牢牢抓在手中。

黎曉掙脫不得,心下叫苦,好在她應變機敏,當即如靈蛇一般半空屈身,一手做掌劈向餘勝翼太陽穴,一手伸指直插餘勝翼雙眼,餘勝翼不敢大意,松開黎曉,雙手抵擋。

黎曉無意纏鬥,甫一脫身即向牆外掠去,餘勝翼見狀,伸腳踢向地上破碎的半個壇子,壇子撞上院牆,碎片飛散,黎曉只得閃身,一個翻身又落回餘勝翼身前。

“呦,”餘勝翼若有所思地笑道:“青蓮傳人?”

黎曉翻了個白眼,既然走不得,幹脆上去領教一番。餘勝翼見她輕飄飄地沖過來,并不急于還手,身形輾轉騰挪,只守不攻。十幾招過後,只聽餘勝翼口中嘆着:“還指望你陪我松松筋骨,結果……你這火候也差太多了!就憑你這點三腳貓,也敢半夜翻人家牆,誰給你的膽量!”

“誰給你的膽量”話音剛落,餘勝翼陡然發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黎曉雙手反剪身後,黎曉再也動彈不得。

餘勝翼一只手鉗制着黎曉,另一只手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衫,又摘下黎曉的面巾,見竟然是個眉清目秀的姑娘,心中暗道了句可惜,“說說,誰指使你來的?派個三腳貓過來想幹嘛?”

黎曉聽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三腳貓,氣得真是欲哭無淚。她頂着個青蓮傳人的名頭,識得她身法的人莫不對她期望過高,結果黎曉幾乎每和高手過一次招,就會收到一次“火候不夠”的評價。

其實以黎曉的功夫,只要不正面與人硬碰硬就不會有任何危險。當初她在海臨風府中潛伏,在被肖銳發現之前的整整一個月裏都來去自如,奈何此時在這狹小的後院之中面對餘勝翼,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黎曉心道自己反正已經被逮住了,無法可想,幹脆死馬當活馬醫,大聲喊起韓葳的名字來。餘勝翼一聽卻是吓了一跳,這靜夜之中被人聽到了可不得了,忙伸手去捂黎曉的嘴:“你快別叫!”

黎曉哪管三七二十一,眼見餘勝翼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正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就咬了上去。

“啊……”這次換餘勝翼鬼叫起來,“你這姑娘屬狗的嗎?對得起你那張臉蛋麽!”

酒壇子破碎的聲音早已驚動了陸仕潛和連峻,二人此刻已經趕來後院,默默看着,沒有做聲。韓葳和李迎潮也匆匆趕來,韓葳見是黎曉,忙道:“你快放開我朋友!你做什麽抓她?”

餘勝翼看了看韓葳,不情不願地放開黎曉:“那要問她為什麽半夜翻人家院牆了。”

韓葳心下慚愧,不好意思地看向黎曉:“小黎,你是來找我的麽?呀,你的手怎麽了?”

黎曉被酒壇子碎片紮到的傷口還在流血,擡起手看了看,道:“沒什麽,反正我已經報仇了。”黎曉看了看餘勝翼那被自己咬到流血的手,眼中略帶得意,又掃了一眼這小院和院中的幾個人,凝眉道:“你躲得這是個什麽鬼地方?”

餘勝翼一聲冷笑:“這就是個鬼地方,有惡鬼專門偷吃調皮的小姑娘。”

黎曉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大叔,您能收起這副糊弄小孩的嘴臉麽,看起來真是幼稚極了。”

“你說誰是大叔?”餘勝翼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聲音有些陰冷。

黎曉這才細看了看這人,見他胡子拉碴,衣衫随意,甚至有點邋遢,卻是身形挺拔,目光如炬,能刺得人心上一顫。黎曉知道自己高估了這人的年紀,嘴上卻毫不退讓:“你呗!”

餘勝翼“嘶”地抽了一口涼氣:“看來大爺我剛才對你手下留情還真是錯了。”

“怎麽?不服氣?”黎曉挑釁道:“有種出去跟我驚天動地地打上一場?”黎曉雖然年輕,但對肅王世子的傳聞也有所耳聞,剛一翻過牆就踩到個餘勝翼這種級別的高手,黎曉立馬就嗅出了這府中定然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果然,只見李迎潮低頭咳了一聲,餘勝翼哼了一下,別過頭去不再搭腔。

“你打算在這躲到什麽時候?”黎曉問韓葳。

“我家裏……現在怎麽樣了?”韓葳不安地問道。

“韓大人昨個好像一夜沒回,不知哪去了,韓夫人把府上的人都打發出去找你,昨夜應該沒人合眼過。眼下還沒有報官,因為不想驚動皇上,不過你要是再不回去,這城中應該就熱鬧了。”

韓葳聞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失蹤了,大家卻還在關心會不會驚動皇上,不由扶着老樹苦笑一聲:“是萱姐告訴你這個地方的吧?你告訴她我會回去,不會連累別人的,只是眼下,就讓我再自在地過一個晚上吧。”

黎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道這樣逃避一個晚上兩個晚上的又有什麽意義?無奈道:“那你在這照顧好自己,我走了。”說着轉身就躍上了牆頭。

“小黎,”韓葳喊道,“你明日來接我一下,幫我帶一套衣裳。”

黎曉這才注意到韓葳身上穿着不知哪搞來的一套舊衣裳,眼中略一疑惑,卻沒多問,點了點頭,消失在了夜空中。

就在黎曉潛入世子府的功夫,韓平川其實已經回了家,一進門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一問才知,自己那個小女兒又鬧離家出走。韓平川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往房裏走,見宋良粟正一臉愁容地坐在鏡前。

“回來了。”宋良粟起身,接過韓平川的外衫挂在一旁。

韓平川轉了轉酸痛的肩膀,問道:“葳葳怎麽回事?”

“又跑出去了呗,這次脾氣鬧得還不小,眼見着就兩天兩夜不歸了。”宋良粟嘆道。

“你這個當娘的就不擔心?明個要是再不回來,可得讓京兆尹那邊想個法子,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

“沒事,那孩子的小聰明在這永安城中還勉強夠用。她從小到大過得太順,總得讓她明白,這世間事哪能都遂她的意。”

“這孩子也是奇怪,”韓平川凝眉說道,“嫁給三皇子是個多委屈的事嗎?她又不喜歡林彥,怎麽反應比我還要不願?都是你慣得,眼光太也高了。”

“怎麽又是我的不是了?”宋良粟反駁道,“這孩子從小被你訓斥多了,心思敏感,以為你要拿她去讨好三皇子,能不傷心嗎?”

“讨好倒不至于,”韓平川聲音中透着一股子疲憊不堪,“但是皇上親自出面說和,我和三皇子怎麽也不能再繼續僵着。”

宋良粟剛要說什麽,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爹爹歇下了麽?”正是韓芙的聲音。

“哦,是芙兒啊,進來吧。”韓平川道。

韓芙端着兩個炖盅進來,道:“爹爹這兩日是不是也沒怎麽休息?我炖了一點補品,近日事多,爹爹和夫人都要注意身體。”

韓芷從未管宋良粟叫過“母親”,韓芙随她,也只稱呼宋良粟為“夫人”,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并沒有什麽實際的不和,宋良粟也不甚在意,反而還誇起韓芙來:“芙兒最是懂事貼心了。”

韓芙将補品端到桌上,微笑一福,轉身想要離去,腳下卻又很明顯地有些踟蹰,宋良粟見狀問道:“芙兒可有事?”

韓芙轉過身,手緊緊抓着漆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韓平川怪道:“怎麽了?芙兒有什麽煩心事不妨跟爹說說。”

“爹爹,”韓芙深吸一口氣,道:“如果皇上只是想為韓家和三皇子之間建立聯系,葳葳又實在不願嫁,那……讓芙兒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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