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1-39長寧與她 (12)

會改變。”

“現在告訴我,你的态度。”

顏書語往後側了側,離他遠一些,氣勢全開的裴郁寧實在很讓人難受,“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覺得你日後用得上,事實上,你也很需要這些。”

“既然有捷徑,我覺得可以試一試,這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自問問心無愧,說出這些也是為了家國大事,有了石炭,西北的冬天會好過很多,有了銀礦,朝廷才會下大力氣守着西北,願意為邊軍出錢出力,士兵們能受益,他做事的阻礙也會少很多。

利益驅動人心,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她現在不過将原本就該發生的事情提前了一些,出發點與結果既然都是好的,過程就不需要太計較了。

“長寧,你太天真了。”

顏書語還沒來得及為這句話辯解,人就被扣進了裴郁寧懷裏,在她惱怒眼神中,他抱着人就上了床榻,厚厚幔帳被撩下,一時間暗得厲害。

“告訴我,這種事情你以後都不會再做。”裴郁寧輕易壓制了她的反抗,聲音低沉,“你可以用自己知道的事情去賺錢,我相信這點上你不會越界,但這次這件事,你不該做。”

顏書語反抗不過也就不再費力,不過裴郁寧的話她并不認同,“我不覺得自己有錯。”

裴郁寧嗤笑一聲,似是對她的天真感到好笑,“長寧,你天真得可愛。”

“裴容之,你什麽意思?”顏書語惱起來,不自覺的叫了他的字。

有時候,她真是天真得讓他覺得可愛。

裴郁寧沒回答,他直接低頭去親了她,她很不開心,也不想配合,但被他輕輕揉了下腰,就不可避免的顫了下.身子,讓他長.驅.直.入。

起初,心底那點帶着怒意的舉動逐漸變了味道,或者說,他的怒氣在她身上全都化為了另一種強烈的沖動。

她需要被懲罰,但怎麽懲罰她,由他決定。

他的舉動,既滿足了自己,也足夠讓她印象深刻,下次不會輕易亂來。

顏書語又一次重溫了自己的過去,她的丈夫果然還是她的丈夫,她的身體切切實實的再度經歷了曾經的一切。

昏暗的床榻之上,呼吸交纏的兩人氣息粗重。

被迫承受着對方的過度熱情讓顏書語心情十分惡劣,她的反抗在裴郁寧看來或許只是蚍蜉撼樹,但她仍舊不想放棄。

她心煩得厲害,也讨厭他這麽對她。

在他終于舍得讓她松口氣時,她立刻罵出了口,“不要臉的登徒子!滾開!”

裴郁寧眼裏心裏那把火燒得更旺,但總歸滿足了一些,也終于有心情停下來和她說下去,“長寧,你現在該想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你做了多麽錯誤且不明智的決定。”

他摩挲着那被自己疼愛過的柔軟雙.唇,眼神寵溺,話語卻格外鋒利,“或許是曾經的成功讓你充滿了信心,在看待現在的時候多了浮躁,我只能說,在銀礦和石炭這件事上,你太狂妄了。”

“你是女人,不可能進入官場,所以你不會明白這兩樣東西會掀起多大的波瀾,”他輕笑出聲,“民與官,商與官,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你永遠想象不出,官場上那些狐貍和豺狼為了可見的那些好處能做到哪種地步,就這點而言,你天真得厲害。”

“現在,你還是剛才的想法嗎?”

顏書語滞了下,沒能給出回答。

她腦子裏全是裴郁寧的那些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進入心底,他敲醒了她,讓她得以更加慎重的去看自己的行為。

或許她的初衷是好的,但可能她的行為真的不合時宜。

就在她努力思考并反省自己的時候,裴郁寧再度壓了下來,“別想太多,一切有我,我會護着你。”

鬼才相信男人在床.上的話!

顏書語承受着對方再次襲來的熱情,煩躁得厲害,被壓制的手忍不住去掐他近在咫尺的手臂。

對方過于堅硬的肌肉讓她功敗垂成,但心裏充滿不甘與不情不願的女人顯然不願放棄,就算只有一點也好,她也不想他那麽得意。

被現在的裴郁寧教訓,真的是讓她格外羞恥且無法接受的一件事,即便他說的可能是對的,她接受起來也格外別扭。

這場的單方面的懲罰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秋玲在外面敲響了門,裴郁寧才依依不舍的将人放開。

應該慶幸,他除了親她沒做其他更為出格的舉動,不然顏書語那一腳踹起來就不只是斷子絕孫那麽簡單了。

“該吃中飯了,吃完我還有事情和你說。”裴郁寧整理好她有些淩.亂的衣裳和頭發,重新簪好她發間珠釵,将人抱到了書桌前的椅子上。

秋玲進門時,自家姑娘低垂着眼,手背擋了臉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姑娘,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顏書語應了一聲,沒說其他。

裴郁寧看一眼人,出門将飯菜端了進來,如今,還是他們兩人單獨用飯,春月和秋玲在旁邊的房間打理自己,不會來擾他們。

顏書語心情差得很,完全沒胃口,但架不住裴郁寧非要喂到她嘴邊,看着他那副她不吃就不罷休的模樣,她瞪了他幾眼,恨恨的将食物咽了下去。

有一瞬間,她真的想咬斷那勾了她嘴唇一下的可惡手指。

“你帶來的糧食藥材和商貨我都已經安排好了,”裴郁寧一邊喂她一邊自己趁着空隙吃兩口,“徐安縣的縣令同南石府知府關系親近,這兩人官聲也不錯,是能做實事的人,這邊同其他地方不同,軍政合一,就是在西北也很少見,是不錯的合作對象。”

他喂着她喝了口甜湯,“峪州,給我兩年,我保證之後你無論做什麽都會順心。”

“大言不慚。”顏書語啞着嗓子哼了他一聲。

她心情糟糕透頂,怎麽看他都不順眼,如今也不過是蓄意挑刺罷了。

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讨厭得很。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裴郁寧此刻心情好得很,不介意她挑刺發脾氣,更何況,比起她凡事穩妥的模樣,耍起性子來他更覺得可愛。

任性是一種可怕的武器,尤其在親近的人那裏更是,只有是被放在心裏看在眼裏的人,才會由着自己的心意與性子去發脾氣,她就是這種人。

“西戎人最近要有大動靜,聽說五門關那裏已經和他們交上手,情況危急的話,或許這裏的邊軍也會被調往那邊,”裴郁寧繼續說正事,“雖然我很不舍得,但你是時候回去江南了。”

他臉上笑意淡去,“這裏不适合你待,回去最好。”

是正事的話,顏書語收斂了幾分怒氣,“我知道了,過兩日就走。”

裴郁寧應一聲,繼續喂她吃東西,到底最後,顏書語沒忍下那點兒脾氣,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的手要拿兵器,不能動,但身上沒關系,她現在就是由着自己心情做人做事,絕不會委屈自己,裴郁寧做錯了就只能受着。

她咬完,他湊過去.舔.了舔傷口,朝她笑了一下,于是顏書語那股心火被他再度激起來,卻沒作繭自縛的再去動他。

不要臉皮的人,她鬥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是二更,如果十二點前寫不完我想要的那個劇情點,我會先僞更,碼完再替換

這是個很重要的劇情點,可能字數會多一些,我盡量抓緊時間哈

☆、3-15曙光初現

徐安縣這邊的邊軍駐地很快收到了附近城關的調令, 西戎人來得比想象中更快更早,軍營裏衆人連夜啓程,星夜趕路前去救援。

裴郁寧和其他被留下的那些人, 在一位鄭百戶的帶領下重守關隘,以防西戎人突然來犯。

三天後, 顏書語和春月等人收拾好一切,準備離開徐安縣時,西戎人的探子潛進了縣裏,蓄意惹起了大騷亂。

陰沉沉天色中,陰涼的秋風刮起了枯萎的殘葉, 比起前些日子,今天的天氣就同即将發生的事情一般,顯得格外惡劣,讓人心中沉沉。

“姑娘,安全起見, 咱們暫時不便啓程,我守着你們,咱們先靜觀其變。”裴大聽着附近不斷響起來的尖叫聲,面色沉重,“西戎人潛進來的探子一定會有大動作, 我去少将軍那裏探探情況,讓裴五帶着人保護你們。”

顏書語看着遠處一叢叢黑煙,眉頭緊皺,“西戎人在到處放火燒屋, 縣裏現在肯定亂得厲害,我們會先待在這裏,你要是能帶着人過來,就盡快去幫忙。”

“姑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麽辦。”裴大交代完裴五和剩餘三名夥伴,立刻跑了出去。

因着要走的緣故,姑娘拒了少将軍的意思,身邊只帶了五個人,除了他和裴五一直跟着主母,其餘那三個都是新人,不如之前那些夥伴得用,所以此刻一旦亂起來,他心裏不免焦躁。

更重要的是,西戎人潛進徐安縣蓄意禍亂人心,明顯是要有大動作,駐軍軍營裏鎮守關隘的那些士兵們首當其沖,極有可能出事。

他擔心主母的安危,但同樣重視少将軍,此刻,他得抓緊時間趕去看看情況。

無論關隘內外,都絕不能亂!

顏書語一行人重新退回了小院,找了不少能用的武器守在門口,外面哭喊聲越來越大,到處能見房屋燒起來的黑煙,明顯,西戎人的目的就是要讓整個縣都徹底亂掉,這樣他們才好渾水摸魚。

混亂中,任何事情的發生都不意外,所以小院的門突然被人踹開的時候除了兩個丫頭忍不住叫了兩聲,其餘幾人包括顏書語在內都是嚴陣以待。

外面越來越多的地方燃燒起來,沖天的黑煙染黑了半邊天空,門外站着的西戎人帶着不同于大雍人的彪悍匪氣,看人的眼神充滿輕蔑,就如同看待家畜。

西戎人對待同他們有血海深仇的大雍人,一向如此,同樣,大雍人對西戎人采取的也是趕盡殺絕政策。

國仇家恨,家園故土,這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狗.娘養的,一群麻煩!”那為首的西戎人身材高大,罵了兩句就手持彎刀招呼身後兩人進門,“難得看到幾個标志的小娘們兒,殺了這群大雍狗,人就是我們的了。”

西戎人語言和大雍有一定差別,領頭的男人說着不那麽标準的大雍語,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主母,你們躲好,這些人我們處理。”這時候的裴五再沒有平日裏的嬉笑模樣,眼神中充滿了欲致人于死地的殺氣。

“保命要緊。”顏書語給了這句話,就帶着春月她們往後退進了房間裏,以免在外面礙手礙腳。

“姑娘,”春月臉色發白的咬着嘴唇,“我們會沒事的,對嗎?”

她既是尋求确認,也是在給自己信心,自從有了上一次的逃跑經歷之後,她雖然仍舊害怕,但卻長進不少,至少即便現在比從前更危險,她還是努力保持住了冷靜。

秋玲本就性子沉穩,此刻除了臉色勉強手軟腳軟之外,也沒什麽太大反應,看起來還算不錯。

顏書語三人躲在門後,聽着外面兵刃相交聲響,一個個心跳得飛快。

很快,交手的兩撥人中間慘呼聲響起,偶爾還夾雜着一些不堪的咒罵,雙方以性命為賭注的較量很快有了結果,西戎人丢下兩具屍體選擇了逃跑,但裴五幾人也受了輕重不一外傷。

“主母,咱們最好換個地方。”裴五面色因背上受傷的關系顯得有些慘白,被同伴用力包紮好簡單敷藥止血之後,他才抖着嘴唇繼續道,“這群西戎人有備而來,數量不會少,外面他們的人很快會往這邊聚集,我們不能冒險,最好的選擇就是盡量趕往邊軍駐地。”

“那我們抓緊時間。”顏書語知道現在情況緊急,容不得磨蹭,因此招呼着自己兩個丫頭抓緊時間離開。

被裴五護着的她們雖然安全,但同樣很招人眼,那跑掉的西戎人一定覺得她們這些人是大魚,畢竟,身份一般的人身邊不會有身手出衆的護衛專門保護。

這個小院,實在是太危險了,顏書語只來得及帶走她那些手稿,其他的任何東西都沒來得及帶上。

在徐安縣內開始亂起來的時候,關隘那邊也受到了西戎人的攻擊,總數超過兩百人的西戎人沿着山路下來,直接發動了進攻。

大部分士兵早已調往附近城關,畢竟那裏傳信來說軍情緊急,差一點就被西戎人成功入關,因此關隘這邊留下的邊軍數量很少。

不過,鄭百戶留下的卻是他認為最得力的那群人,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滿臉絡腮胡,揮舞着大刀砍向了一個獰笑着的西戎士兵。

對着關隘發動沖鋒的西戎人嘴裏發出嗷嗷鬼叫,氣勢洶洶的同守城邊軍撞在了一起。

被調虎離山的關隘此刻在西戎人眼中就是一塊美味的肉,只要他們用力,就能狠狠啃上一口,只要能入關,他們就能同潛進去的自己人會和,徹底拿下徐安縣這個邊關重鎮,徹底紮下跟腳,到時候,西戎大軍就能徹底拿下峪州,朝着更為富饒的土地進發。

“少将軍!”軍師紅着一雙眼睛看向身旁的主子,呼吸粗重,其他人和他同樣,都是眼睛發紅氣息急促。

當然,這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對于這些專門巡視草原視西戎人如囊中之物的士兵們來說,少将軍一聲令下,就是大開殺戒的時候。

裴郁寧收回看向遠方黑煙的視線,長刀出鞘,“殺光他們。”

他神色平靜,語調平靜,闡述事實一般決定了關隘附近那些西戎人的命運。

“幹.他娘的!”裴六忍不住喊了一聲。

“哈哈哈,這群兔崽子們終于忍不住了,老子今天一定要砍得他們哭爹喊娘!”

“砍了他們的頭掙軍功就好,我可懶得聽他們鬼吼鬼叫。”

“沒聽少将軍說殺光他們嗎?”軍師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看着這群人的眼神恨鐵不成鋼,“你們這群蠢貨!趕緊給我去幹活!”

“要不是老子這會兒派不上用場,輪得到你們這群蠢貨露臉?”軍師梗着脖子罵了兩句,他腦子好,但身手差,要是排兵布陣他還有幾分用,但像現在這樣直接真刀真槍拼命的時候,完全用不上他。

裴郁寧帶着身邊同樣嗷嗷叫的親随家将們,同守城的邊軍一起沖入了戰場。

這是一場步兵對步兵的血腥戰鬥,西戎人為了調虎離山掩護城裏城外的動靜,沒有派他們最擅長的騎兵前來,幾百名士兵直接就在關隘附近展開了厮殺。

對于裴郁寧而言,只要握着刀,他就如入無人之境,再沒有哪一件事,像殺人這樣讓他擅長了。

或許,這是他此生中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也說不定。

鮮血濺在臉上,帶來濃重的血腥味,裴郁寧抹一把臉,突然想起了那天和她相見時她忍着血腥味任由他靠近的模樣。

他知道她在忍耐,知道她不喜歡也受不住血的味道,但他還是靠近了她。

因為那是最真實的他,也是最需要被她接納的他。

她從來不曾讓他失望,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多了這個想法,只除了想要離開他這件事。

離開那兩個字讓他胸中戾氣翻滾,長刀刀勢未老,卻已毒辣的劃過了背後西戎人的眼睛,慘叫聲中,他再度斬殺一人,帶着他的裴家軍開始了自己的路。

這裏,就是他的開端,是裴家再度崛起的起.點。

***

在西戎人突襲關隘同邊軍展開厮殺的時候,縣中也亂得厲害,西戎人最擅長放牧,因此蓄意驅趕大雍人朝着關隘的方向而去。

他們不斷的騷擾,偶爾殺幾個人震懾想要聚攏在一起的人群,震天響的尖叫聲與哭喊聲中,縣中居民被到處出沒的西戎人驅趕着離開各自的家。

從縣中.出現亂象到現在,時間已經不短,但顯然并沒能組織起有力的反擊,在西戎人的屠刀之下,這些普通百姓極為軟弱可欺。

顏書語已經看到好幾人死在面前,西戎人的狠辣在于他們深谙挑起人心恐懼的技巧,被殺掉的人零散肢體被扔進向前跑的人群中,立刻就能掀起一波混亂,這對于只顧着逃跑的人而言,完全是雪上加霜。

裴五和其他三名護衛看得雙眼通紅,無可抑制的憤怒在眼中翻滾着,卻礙于要保護她們,無法去同人厮殺,只能看着西戎人虐殺自己的同胞。

“如果你們還有血氣,現在就去做想做的事,”顏書語聲音因逃跑還有些喘,“西戎人能潛進來的肯定不多,現在不過是蓄意制造混亂和事端,你們如果能組織起人反抗,他們就不成氣候。”

“除了裴五跟着我們,你們三個都可以去。”顏書語抓着裴五的衣袖,“他會保護好我們。”

那三人愣了下,其中最為年長的一個似是在猶豫,顏書語卻有些不耐煩了,“裴郁寧怎麽教你們的,該做就去做!”

“主母,那我們去了。”三人抱拳行禮之後,就紅着眼睛朝後跑去,對他們而言,比起逃跑,提刀逆流而行才是他們的歸宿。

“主母!”裴五忍不住開口,他知道自己應該勸說她讓那些同伴回來,但心裏卻同樣想要和他們一起,他的職責是保護主母,此刻就應該堅守職責,紛繁想法交織在心裏,讓他矛盾得無法成言。

“相信他們,我們都會沒事。”她沒松開抓着他衣袖的手,神情肅然的這麽道了一句。

裴五搓了一把臉頰,紅着眼睛應了一聲,他知道她是擔心他傷勢才不允許他離開,比起幾個同伴輕傷,他傷得最重,和他們一起去只會是拖累。

或許是西戎人的驅趕之策奏了效,抑或者是大家也覺得邊軍駐地那邊更為安全,越來越多的人朝着那個方向前進。

顏書語幾人擠在人群中,被人推來搡去,就像江河湖海中随波逐流的浮萍,只能任由水勢主導。

腳下的路從未如此坎坷漫長,顏書語在煙氣與血腥氣中努力拽着身邊人往前走,心裏卻平靜得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死過一次的關系,每次遇到這種危險情況,她的心都格外平靜。

火光,黑煙,慘叫,吵鬧喧嚣,這就是西戎人虎視眈眈的西北,她的丈夫曾經呆了許多年的地方。

突然想起這些的顏書語,眼睛不知為何澀了下,這是和望京的安逸富貴截然不同的世界。

也是裴郁寧除了家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她的腳步仍舊未停,卻覺得自己仿佛永遠都到不了想到的地方,春月和秋玲已經累得面色發白,她抓緊她們,卻不知道自己的臉色同樣白得可怕,眼神還有些惶然。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該去的地方能去的地方在哪裏一樣,有着茫然與無措。

越靠近邊軍駐地,逐漸彙集在一起的人群越是混亂,大家盲目的朝着一個方向擁擠前進,層層湧來的人浪很快讓情勢失控。

即便手抓得再緊,仍舊被混亂的人群沖開,等顏書語發覺時,她早已和春月她們失散,裴五也不見蹤影。

她心跳得極快,胸口有些悶疼,氣息急促,在原地站了許久才平穩了呼吸,身邊的人一個個越過她,朝着他們認為安全的地方前進,她跟着他們擡起腳時,才發現自己雙.腿酸痛得提不起力氣。

這輩子的日子,活得還真是驚險,顏書語對自己笑了下,笑容裏全是自嘲。

只是這樣就受不住,她和裴郁寧,真的差別很大。

越靠近關隘附近,逃跑的衆人情緒終于開始放松,駐地附近沒有西戎人來犯的動靜,他們雖然被一路驅趕至此,但至少走的是條活路,就在衆人忍不住松口氣覺得徹底逃出生天之時,斜刺裏一隊西戎人突然出現,不分男女老幼,見人就殺。

或許這是埋伏在此地的奇兵,抑或者是縣中那群西戎人,顏書語不清楚,但不妨礙她選擇逃命。

倉皇逃離的人群是比西戎人更為可怕的敵人,他們的慌亂讓無數同伴跌倒或受傷,成為西戎人的刀下亡魂。

顏書語被人撞倒在地,差點被踩到手腕,她努力撐起身子,跟上那些人,卻不妨她在人群中太過顯眼,有西戎人直接朝着她的方向跑了過來。

她身上有一把裴郁寧給的護身匕首,那是他外祖父給他的及冠禮物,縱然他現在不過十七歲,還是像從前一樣把它給了她。

她握緊匕首,努力往前跑。

她的這條命很重要,重要到她必須努力護着,不能折在這裏,更不能死在西戎人手裏。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不敢回頭,只能拼命地跑,直到尖銳風聲突得在身後響起,她不由自主的往前撲倒,躲開了那意圖砍傷她的雪亮彎刀。

下意識回頭時,她看到了一張猙獰又惡心的臉。

“長寧,閉眼!”熟悉的聲音帶着暴怒的氣息,模糊視線中,她看到了騎在戰馬上的裴郁寧。

縱馬馳騁的邊軍出現,讓西戎人從獵人變成了獵物,情勢瞬間颠倒。

“殺!”

震天喊聲中,裴郁寧的聲音格外清晰,“閉眼!”

顏書語不由自主的握着匕首閉上了眼睛,溫熱腥臭的鮮血立刻濺了滿身。

她閉着眼睛摸索着爬起來,很快,她感受到了裴郁寧的存在。

他沒靠近,在履行他作為一個士兵的職責,殺掉這些入侵大雍國土的西戎人。

這時候的他,只需要殺人,不需要兒女情長。

耳邊的凄慘叫聲與哭喊聲同剛才毫無二致,但顏書語卻覺得它動聽許多,敵人的凄慘,總是會讓人感到高興。

如果只能活一個,要死的當然只能是敵人。

對于侵略者,任何時候都不能心慈手軟。

她閉着眼胡思亂想,很快,周圍慢慢安靜下來,她聽到了近在咫尺的裴郁寧的聲音,“跟我走。”

被人像小孩子一樣抱在懷裏,她卻沒有拒絕,裴郁寧氣息不穩,情緒波動很大,這個時候安靜一些最好。

他受刺激的時候,她不能輕舉妄動,這點,她現在已經足夠清楚。

“睜眼。”被允許睜開眼時,她看到了頹唐破敗的土牆,以及土牆對面茂密的野草。

她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裴郁寧身上血腥氣重得吓人,就像是剛從血池裏出來,很多地方還能看得到細碎的血肉,顏書語看了兩眼就立刻移開了眼神去看那些綠色的野草。

“看着我。”裴郁寧聲音有些冷,比起剛才,他現在似乎徹底冷靜下來了,但顏書語反而覺得更危險了些。

她擡眼去看他的臉,裴郁寧的臉上同樣有血跡,和他猩紅的雙眼一起,兇狂且懾人。

她看了兩眼就想低頭,卻被他捏着下巴被迫擡頭,“怕我?”

他問了和從前一樣的問題,她看着他,許久之後,才用幹澀嗓音道,“不怕。”

他嘴角多了點笑意,誇獎她,“比上次要乖。”

“乖孩子要給獎勵。”裴郁寧聲音低啞,卻讓顏書語心頭狂跳,她有很不好的預感。

她寧願裴郁寧生氣,都別像現在這麽平靜,她不知是緊張還是恐懼,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那些壞的預感,在裴郁寧身上總是準确應驗。

他低頭親過來的時候,她沒敢避開,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

那些原本應該釋放的情緒全都被他徹底壓在了心底,透過交纏的唇.舌一點一滴傳遞給了她。

顏書語覺得,他不是在親她,而是在壓制自己想要殺掉她的沖動。

她感受到的,就是他想要徹底殺了她或者吃掉她的意圖。

從前有時候,她也會感受到這種情緒,所以她才不太喜歡他的親近,裴郁寧交付給她的情.欲裏,就是有這種可怕的東西。

她覺得可怕,想要逃,想要避開,但都無濟于事。

他們是夫妻,是一家人,是世上最親密的兩個人,本應該像兩棵互相扶持支撐的樹那樣給彼此依靠,但裴郁寧卻是一棵枝幹扭曲的樹,他紮根在她身上,緊緊纏繞着她,讓她覺得不堪重負。

所以她才需要花更多的心力去挺直自己,繼續生長。

前世今生,他從來都沒變過。

她的丈夫,始終是那個人。

天色愈加昏暗,陰涼的秋風肆意張狂着,被吹過的野草地聲響雜亂,在糟糕的秋日下午,她被裴郁寧壓在頹唐破敗的土牆上,承受着他那些無處宣洩的情緒。

大概就是這一刻,她終于明白或者确認,她對他,再重要不過。

她這一生,都不可能逃離他。

而她,選擇了對他再度心軟。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這個情節啦,西北之行這是我最想寫的一幕啦蛤蛤蛤

專心碼字也就不搞替換章節了,明天照舊雙更,作為第二更,我妥妥的破萬了吧

快來稱贊我=。=(腎虧臉

☆、3-16別離情思

夜半醒來的時候, 顏書語毫不意外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裴郁寧睡意深沉,雙手摟着她,将她整個人困在懷裏, 半分不露。

他最近很辛苦,每日裏大概只有來她這裏的時候才會睡上一兩個時辰, 不等她醒來,人就早早離開。

這次西戎人對徐安縣這個邊關重鎮的突襲帶來了太多麻煩,不僅僅是需要安撫的本地百姓,還有那差點被人沖破的關隘,縣中上下包括邊軍駐地每日裏都熱火朝天。

作為此次戍守邊城的大功臣, 裴郁寧他們受到了包括縣令和鄭百戶等人在內的極大推崇,當地百姓對于邊軍的感謝也化為米糧衣物等被送進了軍營。

對于裴郁寧而言,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他的這一步走得極好也極穩,但與之相對的, 是不斷被加諸到他身上的責任。

雖然沒見過具體情況,但顏書語也知道裴郁寧忙得厲害,除了傷重的暫時留在小院附近養傷,其他人都跟在他身邊忙進忙出。

大概是因為擔心西戎人再度耍花招,顏書語被勒令呆在小院裏, 直到一切徹底塵埃落地之前,都不被允許出門。

“外面亂,你呆在這裏我才能安心。”當時,擦着長刀的裴郁寧這麽道了一句, 冷淡眉目裏不見其他情緒,卻讓顏書語寒毛直豎,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這種情況下,她自然沒能離開西北,等消息傳到南石府時,羅管事他們都被吓了一大跳,連夜帶着自己人趕路跑來了徐安縣看望顏書語,生怕她有個閃失。

這些前來看她的人,最後也都被裴郁寧抓了壯丁,縣裏和營裏現在都比較亂,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那些瑣碎小事并非他所長,羅管事他們來得及時,也算派上了用場。

今日是第六天,他比前幾日來得要早,睡得也更安穩一些,看樣子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顏書語打了個哈欠,卻沒什麽睡意,睜着眼睛聽着外面呼呼風聲,秋夜冷風,空氣有些涼,襯得裴郁寧身上那源源不絕的熱意更加熨帖。

“睡不着了?”黑暗中,他湊了過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下,嗓音嘶啞。

“你盡管睡,不用管我。”她聲音懶散,有些冷淡。

最近他這麽忙也有好處,至少她不用每日裏和他面對面,那件事之後,她看明白了一些東西,也想明白了一些東西,知道自己未來能走的只有一條路,她雖然不再排斥,但也并非那麽願意往前走。

現在,她更喜歡裹足不前,最好裴郁寧別逼她,否則她會更反感。

“不想睡就和我說說話,”裴郁寧換了個姿勢,将她側摟在懷裏,呼吸拂在她臉上,親昵且暧昧,“我有好久沒和你說話了。”

不過是幾天而已,也不算長,顏書語這麽想着,許久才給了些回應,“事情都說完了,沒什麽好說的。”

“既然沒什麽說的,那就做好了。”裴郁寧的手順着裏衣往下滑,在她的腰那裏停下,瞬間讓顏書語繃緊了身體。

腰那裏是她很不願意被人碰的位置,她努力去抓他的手,制止他的舉動,還好他此刻願意配合她的反抗,選擇不動,不過也因為她的動作讓兩人更親密了些。

“別這樣,我不喜歡。”她到底還是說了一句,黑暗中,眉頭皺得死緊,眼睛裏全是忍耐。

“那我親你一下好了。”裴郁寧的聲音裏多了點笑意,退而求其次般感嘆了一句,顏書語咬了下嘴唇,到底沒再拒絕他。

或許,也是因為她察覺到了他的打算,只能選擇暫時妥協。

裴郁寧的親一下是最委婉不過的說法,說是一下,其實大概一刻鐘的功夫也有,他常年習武,氣息綿長,于顏書語而言,極不好應對。

她從前就覺得他那要把人吞了的親法有些煩人,現在同樣如此。

就像餓極了的野獸,好不容易抓到獵物,瞬間就把人撕得支離破碎,狂暴兇猛中帶着一往無前的駭人氣魄。

直到他吃了半飽,惬意的眯起眼睛,才有心情緩下步伐,慢慢磨蹭,将剩下的獵物吃得點滴不剩。

一場耳鬓厮.磨下來,顏書語只覺得累得厲害,反觀裴郁寧,越來越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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