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排上了
衛老太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她聽謝玉書解釋清楚後便不生氣了,只是滿臉心疼地看向衛國健與衛國康兄弟倆,問謝玉書和衛大柱,“要不你們要回去的時候,就把這兄弟倆都留在家裏吧,上課的事情不會耽擱的,紅旗小學的校長是你二姨夫的侄子,咱家的遠親,媽同他們說說,肯定能把這倆孩子給塞進紅旗小學去念書。半大小子可不能餓,在家裏好歹能吃點肉,跟着你們夫妻倆淨遭罪!”
謝玉書與衛大柱沒想到衛老太會提這個要求,都愣住了。
衛大柱心疼老媽,便說,“媽,您崩替這倆孩子操心,年輕孩子餓不壞,整個軍屬大院的孩子吃的都差不多,人家不照樣能長大?個頭都不小呢!這倆孩子皮得很,留在家裏只能給您添亂,讓您操心,還是我們帶回去管着吧!”
謝玉書有點糾結,她一方面舍不得把這兩個孩子丢在剛回了一次的老家,一方面又想讓自家倆兔崽子吃點肉,看着倆孩子瘦的幹巴巴,她心裏難受得厲害。
糾結了好一會兒,謝玉書猛地一拍衛大柱的大.腿,把衛大柱吓得一哆嗦,她緊咬着後槽牙,似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般,同衛老太說,“媽,把倆孩子留在家裏吧!我和大柱每個月掙得不少,錢有票也有,都攢下給你們寄回來,缺啥買啥,鄉下管的松,倆孩子能跟着沾點兒葷腥,若是回了軍屬大院,又得過那一個月都吃不到一點兒油腥的日子。”
衛大柱家倆孩子聽得一臉懵逼。
衛國健都快給他親媽跪下了,他寧可回去過沒有肉吃的苦日子,也不想留在這兇神惡煞、一言不合就揮巴掌的奶奶家讨生活啊!
至于衛國康,這小蘿蔔頭則是滿臉驚懼地看着謝玉書,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但衛大柱卻能從自家慫兒子身上看出個大概意思來——媽!你真是我親媽麽?哪有親媽這樣坑自家兒子,把自家兒子往火坑裏推的?
另外一邊的李蘭子與張春芽妯娌一聽衛老太那話,當下也急了。
若是沒有送上門來的黃羊與野豬,衛家過年都只準備包白菜豆腐餡的餃子吃,昨天這個時候,全家人還愁眉不展地坐在炕頭商量來年該怎麽想辦法糊口的事兒,是什麽給了老太太再養兩個孫子的勇氣?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瞧瞧衛國健與衛國康兄弟倆的塊頭,絕對不是胃口小的。倒不是李蘭子與張春芽容不下這倆侄子,而是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怎麽養?
自家孩子餓一頓兩頓沒事,可大哥大嫂家的孩子敢餓着?
若真讓着倆孩子挨了餓,估計就算大嫂人再好,那也頂多是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會計較的。
李蘭子與張春芽妯娌倆急得滿頭冒汗,還沒想好該怎麽委婉地同衛老太說家裏實在養活不起新添的嘴了,結果就聽謝玉書這麽大方地來了一句‘我和大柱每個月掙得不少,錢有票也有,都攢下給你們寄回來,缺啥買啥!’,李蘭子那顆仿佛在鏊子上煎熬了許久的心驟然掉回了肚子裏。
有錢有票,想買啥買不到,大嫂那麽好的人,怎麽可能少給?
于是乎,李蘭子立馬就改了話頭,原本想勸衛老太的話反了個個兒,改去勸衛大柱了,“大哥,這麽大的小子,早已經過了鬧騰的時候,不難帶。咱媽如果帶不過來,那我和春芽幫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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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子如數家珍地說,“我家有倆兔崽子、三弟家也有倆兔崽子,四弟家一個兔崽子,還剛生了一個小閨女,那小閨女太小,且先不說,其它的五個兔崽子都能跑能跳、上山捉鳥、下河摸魚的本事都在行,讓國健與國康同他那些堂弟們熟悉熟悉,七個崽子出去玩,誰家敢惹?”
“你們放心吧,肯定挨不了打、吃不了虧,平時七個崽子混在一塊兒玩,也不用大人帶。學習的事兒更是不用操心,二丫當年念過幾年書,兩個孩子如果寫作業的時候有什麽問題,問二丫就行!聽我的,就把孩子放家裏養吧,不然把倆好端端的小夥子瘦巴成那樣,當爸媽的心裏多難受啊?我這做嬸子的,看着都覺得可憐呢!”
衛二柱的眼神一個勁地往李蘭子身上飄,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媳婦兒,我咋不知道你這麽好心腸呢?演的有點過了哈!
李蘭子把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張春花原本還以為自家二嫂傻了,結果回過神一想,立馬就明白了李蘭子的意思,她也跟着幫腔,“就把孩子留在家裏養吧,擱家裏好歹不缺肉吃,跟着你們去那兒連點油腥都碰不上,那不是遭罪麽?”
衛三柱想說一句‘咱家原先也沾不了幾頓油腥’的,但是想到那麽大一頭黃羊與那麽大一頭野山豬,怎麽着也能吃好幾個月,若是精打細算地腌着吃,能将就着再過一個年,他就沒有吱聲。
一方面是擔心‘吱聲’了之後,給剛回家的大哥大嫂一個家裏人不歡迎的壞印象,這好不容易維系起來的親情再生分了,另外一方面,衛三柱也琢磨不清楚他媳婦兒腦子裏在琢磨啥,生怕一不小心說錯話,晚上惹得他媳婦兒撓他。
全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勸着,謝玉書把孩子留在老家養的想法越來越堅定,衛大柱原先的立場也開始動搖,就這樣,衛國健與衛國康兄弟倆就這樣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當當。
……
衛大柱一家是吃過中午飯後回來的,忙活了一下午,趕在晚上的時候,一大家子人總算吃了個團圓飯。
衛老太高興,讓衛二柱家大兒子衛狗子去打了半斤酒回來,放在瓦罐裏燙熱乎了,全家人都喝了些,然後衛老太差使四個兒子去洗碗洗碟,然後帶着三個兒媳婦與兩個閨女都去了衛四柱家屋子。
“來,你們都小聲些,看看咱家小丫頭,算上大柱家的,這都八個娃了,七個帶把兒的,就這麽一個金貴的小閨女,模樣長得可漂亮了,翠芬,娃兒醒着沒?”
翠芬在炕上躺了一天,這會兒正坐起來活動呢,便見婆婆領着三個嫂子進來,還以為自己偷懶被婆婆抓到了,心裏一緊,結果見衛老太趴到了炕上逗小閨女,這才松口氣,說,“醒着呢,都睡了一下午了,剛喂過奶,估計得精神一會兒。”
衛老太想到自家大媳婦在部隊裏是醫務兵,逗了兩下奶娃娃便将位子給讓出來,同謝玉書說,“大媳婦,你不是醫生麽?給咱家這小丫頭看看,健康不?”
謝玉書原本學的不是兒科,只不過軍屬大院裏的人多,時不時有人帶着孩子上門讓她給看,她便跟着衛生隊的老醫生多學了學,兒科的疑難雜症治不了,但幫小嬰兒檢查一下.體格之類還是可以的。
她生怕手冷凍到嬌嬌弱弱的奶娃娃,趕緊把手給搓熱乎了,這才伸到被褥裏,先按着小孩的胸口感覺了一下心跳是不是有勁兒,然後又摸了摸小胳膊小腿,最後盯着小孩的五官看了看,剛好與衛添喜那黑漆漆的兩個眼神對上,她的心瞬間就化了。
這小丫頭的模樣生的真精致啊!
比她生的那兩個兒子都要好看!
謝玉書愛不釋手地把玩着衛添喜那肉嘟嘟的小手,沒有注意到衛添喜看她的目光是呆滞的。
衛添喜此刻确實目光呆滞,是被吓得,因為她從謝玉書頭頂上看到一團血紅血紅的光。
盯着那血光仔細看看,衛添喜看到了更驚人的一幕——牆上挂着的月份牌上寫的是正月初五,那天衛大柱與謝玉書背着包袱行李準備返回部隊,乘着縣裏的大客車去省城搭火車的路上,客車翻到了山溝裏,倒是沒有出生命危險,就是謝玉書腦袋被石頭砸了一下,砸成了植物人,醫生說醒不過來了。
衛添喜:“……”金手指有點強啊!
得虧她對這金手指寄予的期望也高,不然真可能得了兒童型心梗。
只是眼下她不會說話,該怎麽提醒這個頭頂血光之災的大伯母?就算她會說話了,直接提醒,恐怕人家也不會信……
衛添喜心中揣着事兒,被謝玉書抱起來時都沒有反抗,翠芬與衛老太卻看得瞪大了眼。
翠芬咂摸着嘴說,“大嫂,這丫頭挺喜歡你的哈,平時連我都不讓抱呢,一抱就哭,今兒個居然讓你給抱!”
衛添喜聽到翠芬那一驚一乍的語氣,略微有些無語地扭頭看了翠芬一眼,就把頭扭了回去,趴在謝玉書的肩膀上繼續琢磨辦法,她哪是喜歡這個大伯母啊,只是單純地讨厭被人抱起來像篩米一樣抖,僅此而已。
衛老太也看驚着了,心裏還有些吃味,她這個小心肝可是連她都不讓抱的,居然讓剛回家的大媳婦給抱了!
衛老太捏了捏衛添喜的臉,酸溜溜地說,“小沒良心的,你奶我對你不好嗎?碰都不讓碰你一下,你大伯母這才剛回來,就眼巴巴讓人抱了,難道你也喜歡文化人,還是長大了也想和你大伯母一樣當醫生?”
衛添喜伸了個攔腰,張着嘴打哈欠,心想,她才不當醫生呢,往後醫患關系那麽緊張,當醫生有啥好的?累死累活還要被人罵黑心庸醫。
謝玉書挺喜歡這個軟軟香香的小丫頭,便拍着衛添喜的背說,“乖囡囡趕緊長大,你要是想學醫,就考首都醫科大學,學最好的醫術,肯定比大伯母有出息!遠的咱不提,等你再長大一些,你大伯部隊裏發的牛肉粒就能吃了,可香了,到時候大伯母給你寄回來嚼着吃!”
衛添喜繼續打哈欠,縮在袖子裏的小手搓了搓,眼皮連擡都沒擡一下,心裏實際上卻是在說,想吃牛肉嗎?好的,給你們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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