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塊都不給我

賀涼喻腳剛踏進店裏,頭都沒擡起,就覺得身上收到了一道炙熱的目光。

雖然他也習慣了,但這一道光,似乎跟以前所收到的強度熱度光感度不是一個級別的。

他的眼鏡雖然還沒配好,但其實度數也不深,只是最近考試周用眼過度導致眼睛酸澀,才會難得戴上這麽一個輔助工具。

懷疑自己沒加輔助導致視覺失調的他,眯着眼睛望向不遠處那眼裏迸發出奇異光芒的女人。

那不是今天早上的雪糕郎?

走了幾步發現他在門口沒跟上的程铮鳴回頭喊了他一聲:“過來啊阿喻,你擱那愣着幹嘛。”

随即又立即回頭笑眯眯地跟一衆女生打招呼:“嗨美女們你們好哇,我是程铮鳴,初默的室友。”

初默就是那送信送了大半個月的二姐夫。

夏笙還處于極度震驚之中,不曉得自己一路看着長大的白菜到底是啥時候被那條正盤順的豬給拱了,難得面對着帥哥主動打招呼而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倒是旁邊的盛嘉音嗔了程铮鳴旁邊一虎背熊腰,滿身腱子肉,身高幾乎要突破一米九的男人一眼:“你們倒是來得挺早。”

男人撓了撓後腦勺,憨憨笑了一聲:“我們剛去給我們那層樓的寝室派雪糕去了,就耽擱了一下時間,是我錯了媳婦兒。”

說着就伸出長臂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前虛虛摟着,一臉柔情蜜意地盯着她。

盛嘉音掙紮了兩下,又哼了一聲:“好端端的你們去派什麽雪糕?”

初默的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今天是大喜日子,我得派喜糖啊媳婦兒。”

旁邊還拿着書在努力複習的倪霜嘶了一聲,打了個哆嗦:“酸得我牙疼。”

如果說一開始尤一還覺得她跟心上人是‘千裏姻緣一線牽,再次相遇得幾年’的話,此刻她覺得自己跟賀涼喻應該是已經被月老在腳踝上綁上了紅繩子,系的還是個死結。

本想着不被大堂裏的人打擾,初默還特地選了一個包間,因此當八個人浩浩蕩蕩地進了房間之後,尤一小小聲地跟旁邊的夏笙說:“這下外面店員真的比客人多了。”

初默:“……”

他輕咳了兩聲,将菜單遞到了盛嘉音手裏:“女士優先,你們看看想吃什麽。”

說完就招呼着大家入座,而回過神來的夏笙,眼瞅着賀涼喻落座之後,非常刻意又非常随意地将左邊的尤一一扯,将她推到了右邊的位置上坐下。

一下就和心上人做了同桌的尤一瞬間繃直了身子,雙手乖乖地放在并着的膝蓋上,連呼吸都不敢喘太過分。

賀涼喻單手支額,垂着眼簾看着旁邊如臨大敵的小姑娘,将她的反應都收在眼底。

女孩濃密的長睫在以高頻撲閃着,眼珠子游移着轉來轉去,飄向各個方向,就是不望向他。

就跟他在裸奔多看一眼要長針眼一樣。

他皺了皺眉,又扯起嘴角低低呵了一聲。

從小都是這樣,他都習慣了。

他不開口的時候薄唇習慣性緊抿,嘴角還稍稍下壓,配上冰冷肅殺的目光,走在大街上像是高利貸催債一樣,用程铮鳴的話說就是拍個大頭照洗出來可以貼在寝室門口辟邪。

他也曾真誠地向自己建議:“阿喻,不如咱兄弟幾個衆籌一下,出錢給你去做個嘴角上揚?”

最後當然是以被他掄着拳頭暴揍收尾。

想到這裏,他收回了目光,打算跟旁邊的姜禹換個位置。

算了,別吓到人家小姑娘了,今天怎麽說也是個大喜日子。

結果還沒起身,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人用幾乎可以忽略的力量扯了扯。

他低下頭看着那揪着自己衣服的蔥白小手,默了半秒,淡聲開口:“幹什麽?”

尤一有點被他的語氣吓到了,咽了咽口水,才輕聲問他:“我賣給你的雪糕,你給同學派完了?”

賀涼喻也不太清楚,他下午出去配眼鏡了,但應該是派完了吧。

“嗯。”

尤一點了點頭,又開口問他:“那剩下的東西,你怎麽處理的?”

他皺了皺眉,心想都派完了還能剩下什麽東西?難道還跟小時候喝的玻璃樽的維他奶一樣,吃完還得把雪糕的棍子給她回收回去?

“就是那個泡沫箱,裏面有一床毛毯,我忘了找你拿回來了。”尤一耐着性子給他解釋。

賀涼喻想起好像是有這麽個東西:“扔了。”

“啊!”一直細聲細氣的小姑娘突然大驚失色,拔高了聲音,“你居然扔了!”

賀涼喻覺得這小姑娘真是太奇怪了,剩下的東西他不扔的話,還留着等下次去公園繼續找她采購嗎?

“那個毛毯,是我們家九代單傳的祖傳寶貝。”

“…………”

他眉心一跳,隐約有種不妙的感覺:“什麽意思?”

“就是很珍貴很珍貴,可是你居然扔了。”

小姑娘睜着黑漆漆的眼睛看他,無辜的鹿眼似乎有些水汪汪的:“那可怎麽辦啊?”

“…………”

然而他覺得她嘴巴一張一阖間那兩顆看起來有點可愛的小虎牙似乎都在冒着算計的光。

“扔了什麽?”坐在對面的程铮鳴扯着個大嗓門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阿喻你之前就和……”他頓了頓,“就和這妹妹認識啊?”

他還不知道尤一叫什麽名字。

“我叫尤一。”妹妹認認真真地介紹着自己。

其他人幹脆也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我叫姜禹。”

“我是盛嘉音,這是夏笙,這是倪霜。”

只剩下旁邊這男人了,尤一只聽他們叫他阿喻阿喻,還不知道他全名叫什麽。

“阿程,”他靠在了椅背上,沒有介紹自己,而是喊了程铮鳴一聲,“今天那裝着雪糕的泡沫箱裏有一條毛毯,你放哪了?”

程铮鳴眨了眨眼睛:“扔了啊,不是你讓我扔的嗎?”

賀涼喻:“……”

他迎接着旁邊一雙眼裏寫得明明白白‘你攤上大事了打算怎麽解決’的女人,揉着太陽穴閉上了眼睛,心想他是不是可以長得再兇一點。

有生之年,他居然遇到了敢碰瓷他的人。

**

接下來的火鍋就在有些尴尬又有些和諧的氛圍中進行到了尾聲。

夏笙看着坐到了心上人旁邊卻默不作聲的尤一,心裏有些着急,怎麽拱一下動一下的,剛才不是還看她挺主動的嗎。

真是急不死皇帝急死太監。

“剛才我還跟一一說了你們大一傳遍全校的豐功偉績,所以當初改造了電線和插座,最後撸起了螺蛳粉的大神是誰呀?”

姜禹朝賀涼喻抛了個眼神:“就那位,坐你隔壁的隔壁的那位。”

尤一哇了一聲,小腦袋往右一轉,用星星眼一臉崇拜地看着賀涼喻。

作為一個文科生,尤一不明也不覺厲,但她知道,心上人的場,是一定要捧的。

“這聲哇太假了。”賀涼喻不知怎麽看出了她眼神裏的不真誠,嗤笑了一聲,伸出修長的食指抵上她的太陽穴,将她腦袋往左邊輕輕一推。

将那道虛頭巴腦的假笑給隔絕開來。

“改插座的人是我,但吃螺蛳粉的是大熊。”

倪霜有點迷茫:“大熊是誰?”

一旁的初默一張俊臉漲得通紅,立即伸出顫巍巍的手拿起了筷子:“哎呀大家聊得也累了吧來一人一只鴨腳補補腦……”

尤一:“……”

他在慌張些什麽。

盛嘉音捏了捏他的耳朵:“好了好了,乖,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男子漢大丈夫敢姓就敢應。”

說完,她就笑眯眯地朝帶着滿臉求知欲的舍友們解釋道:“大熊就是他,他姓熊。”

倪霜依舊有點迷茫:“姓熊就姓熊呗,有啥不好意思承認的?”

還是尤一的一休小腦袋轉的最快,默了半秒,才咬了咬唇,猶豫着望向幾乎将頭埋進火鍋裏的男人:“所以你全名叫,熊初默?”

倪霜剛抿了一口啤酒,一下沒忍住噴了出來。

夏笙哈哈哈哈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才朝他拱手:“哇失敬失敬,二姐夫你跟光頭強熟嗎,幫我要個簽名呗!”

初默:“…………”

反正到最後散場的時候,大家好像都喝多了,幾個女生東倒西歪地走在前面,相互攙扶着出了包間的門。

已經到了八點多,火鍋店裏也聚起了不少的人,有一桌男的看見包間裏走出來幾個看似醉醺醺的女人的時候,眼睛亮了亮,相互遞了個眼神,就勾着笑站起身朝她們走了過去。

“小妹妹……”其中一個長得痞裏痞氣,脖子上還挂着一條金鏈子的男人選擇朝看起來最溫順無害的尤一開口搭讪。

尤一其實沒喝酒,她從頭到尾喝的唯怡,臉上的紅暈主要是被火鍋的煙熏得。

聽到這人語氣輕佻地一開口就叫她妹妹,她有些不快地蹙了蹙眉。

但出于禮貌,她還是應了一聲:“請問有什麽事嗎?”

金鏈子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就看到一只大掌搭在了小妹妹的肩膀上,将她往後一帶。

他順着這條長臂往上看,仰着脖子望到頂,一張帶着戾氣的臉近在咫尺,面色不善,居高臨下地用眼角睥睨着他。

“你找老子女朋友有事?”

“……”金鏈子沉默了一會兒,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直到駭人的氣壓因為距離的拉遠而減弱了一些,他才弱弱地開口。

“小妹妹,你知道洗手間怎麽走嗎?”

作者有話要說:

賀大少【冷笑】:呵

金鏈子【QAQ】:嘤

尤一【星星眼】:心動,心動

本章又名【不知道怎麽追漢子的時候就越級碰瓷吧】【毛毯不是九代單傳的但我的可愛是】【我不做嘴角上揚是因為要幫你吓跑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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