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二日一早,天微亮,兩個人兩匹馬向安陽城外馳去。

高頭大馬上,木槿的長發迎風飛舞,她高聲對着上官逸陽道:“你就這樣走了,不和洛哥、六姐告別?”

上官逸陽回道:“我向來不和人道別。”

別離總讓人感到悲傷,上官逸陽害怕,不知哪一次別離後,他和他的至交好友就永遠不會再見,所以,他從來不和人道別。

木槿又問:“你準備帶我去哪兒?”

上官逸陽笑道:“去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我保證你會喜歡。”

蓬萊山腳下的客棧裏,木槿換了一襲男裝。她伸開雙臂,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不由得問上官逸陽:“我像麽?”

上官逸陽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看着木槿換上男裝的樣子,嘴角微挑,道:“像極了!好一個俊俏小哥兒!”

木槿含笑白了他一眼,走到銅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也不由覺得銅鏡中的男人的确是帥氣英俊。

上官逸陽挑了挑眉毛,心裏想的卻是,一個穿了耳洞的白面小生,在世人眼裏不是變.态,恐怕就是男扮女裝,大凡有腦子的人應該都能認得出。木槿竟能這樣自信,恐怕真的是當局者迷。

上官逸陽又道:“無論怎樣,你一身男人裝束,總也要比女人裝束方便一些,也沒那麽多狂蜂浪蝶追在你身後。”

木槿眉心微鎖,臉上挂着怒意,道:“你從哪兒見到狂蜂浪蝶了?”

上官逸陽道:“以前你獨自一人闖蕩江湖的時候,恐怕披了一身的刺,沒人敢靠近你。現在不同,你自打跟了我之後,女兒家的姿态漸漸露了出來。我想,這世上絕大多數男人都會喜歡,所以……”

上官逸陽頓住了。

木槿揚起頭,道:“所以怎樣?”

上官逸陽看着她粉嫩的櫻唇,不由得湊過去輕輕一吻,道:“不怎樣。”

Advertisement

木槿羞紅了臉,只是礙于身處客棧不好發作,便別過臉去,閉口不語。

上官逸陽笑着搖了搖頭。

群山連綿。

山腳下,木槿騎着高頭大馬,擡頭仰望着高聳入雲的山頂,眉梢眼角都帶着疑惑。過了好一會兒,她笑着問上官逸陽:“你是預備帶我去這深山之中隐居麽?”

“隐居不好麽?”上官逸陽反問道:“若是真能與你長長久久的厮守在這兒,我這一生就再沒有遺憾了。”

木槿哼笑一聲,翻身下馬,牽起馬缰,沿着小路走上山去。

上官逸陽跟在她身邊,看着不停在身邊飛過的蜻蜓,道:“恐怕要下大雨,這山太高,一時之間爬不到頂,我們快些走到半山腰去,那兒有間破廟。”

話剛說完,‘轟隆隆’的雷聲已經響在耳邊。緊接着,豆大的雨點子砸了下來。

上官逸陽松開握着缰繩的那只手,拉住木槿,施展輕功,疾向半山腰跑去。饒是他二人輕功極好,走進半山腰那間破廟的時候,渾身也已被大雨澆透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忍不住都笑出聲兒來。

想來夜間有人在這破廟裏歇腳,裏面的篝火還燃着,旁邊放着一堆幹柴。

上官逸陽脫掉長袍擰了擰,走到篝火旁,徑對木槿道:“看來你我二人在一起,這運氣還不算太差。”

木槿眉眼含笑,白了他一眼。

上官逸陽道:“程女俠,你還是快些脫了你這身濕噠噠的衣裳。這樣穿着,等不到天晴,你怕是就要感染風寒了。”

木槿秀眉微動,坐在篝火旁,環抱着雙臂。

上官逸陽微一沉吟,坐到她身邊,伸手摟住她肩膀,道:“你也會害羞?女俠不該是不拘小節的麽?就我們兩個人在這兒,你害怕了?”

木槿輕咬口唇,搖了搖頭,随即直視着上官逸陽雙眼,道:“我自然不怕!”

上官逸陽突然握住木槿的手,拉着她站起身,走到那個挂了蛛網的石像前,跪在地上,誠心誠意說道:“山神在上,我上官逸陽願娶程木槿為妻,海枯石爛,矢志不渝!”

木槿愣住了,她從沒有想過,自己和上官逸陽會在這樣一間破廟裏,跪在山神的石像前,成親……

上官逸陽側過頭來看着木槿,嘴角邊挂着一抹溫柔的笑,目光中卻又夾雜着一絲害怕,那種害怕是因為他不敢确定,木槿會不會願意嫁給他這個命不久矣的即将成為病秧子的人。他試探着道:“嫁給我,你願意麽?”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除了那個挂了蛛網的山神像,這間廟裏沒有一個祝福他們的人,可是木槿卻點了點頭,道:“我願意。海枯石爛,矢志不渝!”

這是最原始的情話,明明知道這情話與謊話一般無二,可是沉溺在愛情中的人們,依舊深信不疑。

上官逸陽緊緊摟着木槿,眼淚盈滿了眼眶後,順着臉頰流了下來。他在她耳畔低聲呢喃着:“謝謝你,木槿!”

木槿張開雙臂,也緊緊擁抱着上官逸陽。她不是不知道他命不久矣,她不是不清楚他們二人恐怕沒有多少時日能夠相聚。可是,她仍舊願意像飛蛾一樣撲向這熾熱的火光,哪怕,最後,就真的只剩她孤身一人。

上官逸陽輕輕撫着木槿的長發,低聲道:“雖然沒有三媒六禮,可是,這間破廟就是我們的洞房。你介意麽?”

木槿微揚起頭,看着他熾熱的雙眼,輕輕搖了搖頭。

上官逸陽笑了,笑得那樣溫柔。他吻上她的額頭,吻上她的秀挺的鼻梁,吻上她的臉頰,吻上她的櫻唇。

木槿的唇瓣緊緊抿着,喘息聲漸重的時候,她說:“山神……山神在看。”

上官逸陽右手托在木槿膝彎下面,将她橫抱起來。而後走到破廟右側的枯草邊,抱着她坐了下來。左手托住她背脊,右手拎起那件被他擰幹的長袍,随意鋪在地上。

窗外的雨下的越來越大,時不時夾雜着‘轟隆隆’的雷響。

他們二人就在這間破廟中抵死纏綿。情在,再破的地方,也是最美的天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