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凡疾雨,通常都不會下太久。可那場雨竟足足下了一整日,直到傍晚,才漸漸小了下來。

上官逸陽身穿睡袍,背負着雙手站在門口,冷風時不時吹起他的長發。

木槿已穿好了烤幹的衣裳,拎起披風披到上官逸陽肩上,道:“你不是染了風寒?還站在這破廟門口做什麽?不怕發燒麽?”

上官逸陽轉過頭來,望着木槿雙眼,道:“現在我什麽都不怕了。我若是真的生了病,你不會盡心盡力照料我麽?”

木槿微低下頭,眼睛裏透着一抹玩味神色:“我可是世人眼中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你猜,女魔頭會照顧人麽?”随後便自顧自走回到篝火旁,坐了下去,往火堆裏添着柴。

上官逸陽又吸了吸鼻子,一邊向着木槿走去,一邊道:“我不管你在旁人眼中怎樣,你是我妻子,自然應該待我好。”正說着,他已走到木槿身邊,坐了下去,摟住她肩膀。

木槿輕咬口唇,眨了眨眼睛,卻道:“沒有三媒六禮,沒有一紙婚書,若說我是你妻子,未免牽強。”

上官逸陽輕輕捏着木槿下颌,逼着她直視着自己的眼睛,道:“聽你這話,我這一整日的力氣是白費了?”

木槿道:“我們江湖中人本來就是不拘小節的。”

上官逸陽有意瞥了一眼那沾了血跡的長衫,聽見破廟外面大雨已停,站起身來,道:“你走之前,總要還我一件幹淨的衣裳。”

他就那樣穿着白色的睡袍,披着披風走出了破廟。木槿卻是不急,豎起了自己的長發,又扮成了男人模樣,才施輕功追了上去。

大雨過後,空氣中混雜着泥土和木葉的清香氣息。上官逸陽在前領路,木槿跟在他身側。

他一路上都閉口不語,快到山頂,木槿終于忍耐不住,道:“逸陽……”

上官逸陽的聲音悶悶的:“你不是說不做我妻子麽,不該叫我上官公子?”

木槿有意點了點頭,而後将雙手負在身後,道:“叫公子多少有些客套,我叫你上官兄吧。”

上官逸陽輕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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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已在眼前,只隔了一道門,裏面和外面,仿佛已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上官逸陽在山門前停下腳步,側過頭看了看木槿,道:“差強人意。希望我這幫餓狼一樣的師兄弟們別瞧出來你是個姑娘。”

木槿也又擡起雙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樣子,道:“有那麽容易被瞧出來麽?”

上官逸陽忍住笑,擡腿進了山門,道:“希望沒有。”

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上官逸陽越向裏面走,越覺得不對勁。他還在山上的時候,這個時辰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冷清。

越近大殿,上官逸陽的眉心蹙的越緊。木槿覺察到他心裏的變化,輕輕握住他的手。

上官逸陽微笑着,長長出了一口氣。

大殿的門不等上官逸陽上前推開,竟自己開了。數十個穿着青色長袍,頭發高高束起的青年沖了出來,将上官逸陽和木槿圍在中央。

年紀最小的羽舒說:“逸陽師兄,你總算回來了!”

上官逸陽含笑含着他的師兄弟們,道:“我帶着我的朋友來看看我的親人。”他環視着圍在他身邊的人,問道:“南生師兄還沒回來?”

羽舒呢喃着:“南生師兄他……”他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看着周遭的師兄們,沒有人敢說話,氣氛突然變得十分尴尬。

年紀稍長的羽然道:“逸陽你出去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不四處看一看?”

上官逸陽冷下臉道:“南生師兄到底怎麽了?”

羽然挑了挑眉毛,輕聲嘆息,而後道:“你随我來。”

木槿看了上官逸陽一眼,上官逸陽微一點頭,他們二人随着羽然向後院走去。

一衆的師兄弟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有的在問:“那小哥兒是誰啊?方才我透過窗戶縫兒見到逸陽師兄握着他的手進來。”

還有人說:“怪不得咱們小師妹怎麽對逸陽師兄好,師兄對着她都是一副冷臉,原來師兄喜歡男人!”

一衆青年不由得‘哦’的一聲,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

羽清咳了咳,道:“方才那人是你們逸陽師兄喜歡的姑娘。不過你們都清楚逸陽的性子,最好只做不知。”

一衆青年怔住了。羽清背負雙手,朝着劍室走去。

後院高處的亭子裏,羽然、上官逸陽和木槿三人坐在石桌旁。羽然看了看木槿,目光中帶着猶豫。

上官逸陽道:“木槿是江湖中人,更是我的至交,師兄你不必擔心。”

羽然輕輕點了點頭,随即便道:“南生師兄闖了大禍,師父已經趕去料理。”

上官逸陽啞然失笑:“張南生會闖禍?師兄你是不是搞錯了?”

羽然苦笑道:“他偷了南華公主,消失的無影無蹤,你說他是不是闖了大禍?”

上官逸陽更覺得聽到了笑話,道:“他不是一向心無旁骛,專心修煉。怎麽也會動情麽?”

羽然眼角餘光瞟了木槿一眼,低垂了眼睑,嘆道:“情之為物,又豈是一個人能控制得了的?逸陽,看樣子你該明白張南生。”

上官逸陽笑了笑,道:“師兄,以南生師兄的修為,他若是想躲起來,恐怕師父也是找不到的。”

羽然輕聲嘆息,卻不得不點頭同意。只是道:“南華丢了公主,畢竟不是件小事。師父總要出面去幫南生收拾爛攤子。”

上官逸陽拎起茶壺,将羽然身前的茶杯添了一半的茶水,而後舉起自己身前的茶杯,道:“往後恐怕是見不到南生師兄了,只能祝他幸運。”

羽然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後,道:“你不一定見不到他啊。他必定不會再回師門,不會再見師父。可是,未必會與洛雲栖那個叛徒斷了聯系,洛雲栖不是一向視你為他此生最好的朋友麽?”

上官逸陽用茶杯掩住半張臉,道:“洛哥沒做什麽有損師門清譽的事,也算不得叛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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