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立威
白日裏張氏問的,沈如意當然是以一并磕忘了回的, 不過經由她提起倒是對那樁事起了幾分探究之意, 若非原主失足落水也不至于把自己磕回魂了, 合着正主兒在府裏總有機會詢問清楚, 且擱置了。
用過晚飯, 封晏說要去書房練字,沈如意舀着一碗冰過的杏仁酪吃,上面撒了點核桃和杏仁碎兒, 疊加口感, 一壁客套提出去幫襯磨墨。
封晏自是阻了, 道是這些活兒有下人做, 看她嘴角沾上奶沫兒, 以指腹輕輕拭去,“今兒累了一天, 早些休息。”
沈如意略帶嬌地忙是自個拿了絹帕擦嘴角,快速道:“那我一會兒給夫君準備點宵夜。”
“宵夜……要吃甜杏仁兒味的。”封晏眼神暧昧地看向她, 刻意壓低了聲音道。
沈如意撲扇眨了眨眼, 等意會時滿面緋紅,腰間随着他暗處的動作留下後遺症般升騰起異樣, 當即推開人去。
封晏笑着起身, 轉而對屋子裏的丫鬟道, “你們伺候好奶奶。”方是笑意不減地離開。
待出了屋子,行過書房,封晏臉上的笑意才漸漸褪去, 化作平日裏慣常的冷淡神色,去往封文茵的疏風苑。
這廂,被罰抄寫的封文茵正心情惡劣地摔了毛筆,使喚人道,“鹦哥,我手酸,你來給我揉揉。”
喚作鹦哥的丫鬟走上前,一壁替揉着,一壁讨巧道,“要不是奴婢不識字,定替小姐全抄了。”
封文茵伸着胳膊,聞言輕輕嗤笑了聲,“你們哪能仿了我的字!”面上流露稍許鄙夷。
“是奴婢妄言了。小姐的字是跟二少爺學的,自然是不一樣,新奶奶都不一定沒比的了小姐。”鹦哥說話的時候眼珠子轉得很亮。
“別提我二哥哥,幫着外人也不幫我。”封文茵一手托着腮幫子,氣鼓鼓的将臉別到一旁。
“小姐莫難過,血濃于水,新奶奶怎麽能比的了您。等二少爺的新鮮勁兒過去,自然還是跟以前一樣。”
丫鬟這話說的對,對的是血濃于水,抹不開的親情,也說的不對,細細聽來像是失寵的怨婦之言,道更像是對自個兒說的。封文茵沒注意話語中的酸味,再次因為鹦哥的閃動胸脯起伏,氣呼呼的罵道:“狐媚子,壞二哥。”
一并将桌上的《內訓》扔了去,正好砸到一雙黑漆漆的靴子面前,封文茵順着黑靴擡頭,眼光瞬間放亮:“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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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鹦哥的眼光不比封小姐的黯淡,立刻行禮。
封文茵站起來身子,歡快的跳到封晏跟前,挽住他的胳膊,“二哥哥是不是覺得今天對文茵說話重了,特意帶着禮物來哄文茵的?”她的目光落在長安的懷中,他那裏有個小匣子,心中暗暗歡喜。
封晏進來就未曾笑過,坐在屋內的主位,封文茵正要随坐在旁邊。
“站着。”封晏卻發聲,聲音冷清平淡。
封文茵心一抖,明顯感覺出來此刻的二哥哥是以一個兄長,一個男主人的身份在看她。文茵有些發怵,這是高牆大院女子與生俱來的敏感。
文茵尴尬的找話說,“哥哥送我什麽禮物?”
“打開。”封晏眯着眸子開口。
封文茵探着目光望匣子裏一瞧,斷了白玉簪子,頓時歡喜全沖淡沒了,“原來哥哥是來興師問罪的。是那人叫你來的吧?”
“那人是誰?”封晏睨向她。
“就是……那人麽。”她想說狐媚子,可被封晏冷漠的眼神一掃,話就哽在喉嚨裏。
“那人是誰?”
封晏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說得擲地有聲。
“還能有誰?”封文茵不情願地嘀咕。
“那-人-是-誰?”一聲聲的氣勢壓迫得文茵不得不去正視此刻的回答。
“是沈如意。”文茵偏過去頭極快而不情願說出一個名字。
封晏嘴角一崩,對這個答案似乎并那不算滿意,“沈如意是我的夫人,你的新嫂嫂,你這麽喚她合适麽?”
“我再問你一遍,你口中那人是誰?”
“是我的新嫂嫂。”封文茵在這氣勢的壓迫下不得不松口。
封晏這才唇角松開幾分,“今日你嫂嫂送來的新禮,為何不喜?”
封文茵心中有氣,閉嘴不答。
旁的鹦哥見狀扭着身子上前,就在之前她還暗暗整了整自個兒發鬓,“二少爺您不知,咱們小姐最讨厭那些蟲子什麽的,蝴蝶是蟲子所化,自然瞧見就懼怕得很。”說話間竟有些搔首弄姿之态。
“我怎麽從沒聽過?”封晏只盯着文茵問。
鹦哥繼續嬌聲回道:“小姐不是故意摔的,是看到一時怕了手抖摔的。”
“既然是摔了,為何不去跟你嫂嫂賠禮道歉。”
“小姐是想去的,只是……”
“讓她說。”封晏冷冷瞪了一眼鹦哥。
封文茵不服氣的哼聲說,“鹦哥都替我解釋了,還用我給哥哥說麽。”
半響,“啪” 的一道拍桌子的響聲,忽然的震動讓封文茵和鹦哥齊齊心中一顫,“好個刁奴,我且知文茵性子怎會如此了,皆是你這婢女推波助瀾。封府乃将門之後,容不得你這種人,明日就出府吧。”
封文茵一聽,“哥哥怎麽要發落我的婢女。她對我忠心耿耿,盡心侍候的,哥哥是要遷怒于人麽!”
“忠心耿耿,竟教唆你這般待人,還是你的嫂嫂。”上午之事他已經着人打探清楚,這婢女作妖不假,文茵也該管管。
鹦哥還是扒着小姐求情,哭得聲淚俱下,磕頭認錯。文茵不忍,嗫喏道:“哥哥,鹦哥一向盡心侍候我,好歹跟我這許多年,我也心疼她落這般結果。”
“一個婢女你知心疼,且不想想你的嫂嫂初入府中該是何等緊張,送禮示好,你卻不知感恩。若再這般嬌慣,你性子終究被毀,一會兒二哥就去母親那裏替你請示一個教養嬷嬷。”
“二哥……”封文茵知道教養嬷嬷的厲害,從前就是仗着父親疼愛才避着。就是知曉若教養嬷嬷入府,她非得褪一層皮不可,心中升騰起深深的恐懼,“大哥求你了,我去給嫂嫂道歉。”
封晏卻不再多言,“教養嬷嬷得請,你嫂嫂那也得去道歉。”他站起身子,直盯着文茵,她抖着嘴唇在二哥冰冷的注視下,吐出一字,“是。”
翌日,打掃漿洗的丫鬟婆子雞不報鳴便起來作活了,将軍府像往常一般在日升前便煥然一新。
沈如意與婆婆請過安,伺候過她食用朝飯,閑來沒事,想多熟悉下府中情況,帶着宛桃等人在路間慢慢的散步。
“府中諸事管理的條條井然,這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內仆身影,毫不懶散怠慢,可見将軍夫人管理中饋是個厲害的,嬌娘随在長輩之間行事伺候定要小心翼翼。”跟随着沈如意身後的婆子垂眼說着。
婆子是出嫁前從沈家帶來的,在将軍府便是沈如意的親信。
“顧媽媽放心,嬌娘明白,嫁入封家我便是人家的兒媳,見了婆婆自當謙恭孝順。嬌娘從前在沈府中性子嬌慣蠻橫了些,但也是懂大是大非之人,還有嬌娘以前年歲小,不懂事,沒少言語沖撞顧媽媽,嫁人後才知能在身邊幫襯提點的都是貼身之人,以後還指望媽媽多多提點,我定也會将媽媽視為自己的長輩。”
“嬌娘折煞老奴,老奴定當盡心力。”顧媽媽依舊垂首恭敬,嘴角卻微微彎了稍許弧度。
沈如意一番話自然是真心實意之言,顧媽媽為人剛正公允,雖有刻板,但母親安排她随嫁過來,想也是知曉女兒性子,能約束幾分。
“媽媽的腿腳聽說一到陰天下雨便雙膝難忍疼痛,随我走了這般長的路,咱們找個地方歇一歇。”
“謝謝小姐的關心。”
幾人去涼亭,走過廊子的一處拐角,便聽到兩個在撿豆子的丫鬟嘀咕閑話。
“今個府中請來了京城最嚴厲的教養嬷嬷給茵小姐上課,那一把大戒尺可長的下人。苑子裏沒少傳來茵小姐的哭聲,都聽見了罷?”
“雞不鳴就起來學規矩,倒跟咱們下人一個待遇?”
其中一個丫鬟拿手指戳了下另一個丫鬟的腦袋,“咱們是下人,人家是小姐,你想受這份苦都奢侈着呢。”
“我還不想受呢,咱們這樣多自由啊,哎,大夫人請來這般嚴厲的嬷嬷教習也是忍心?”要忍心怎麽不早請了。
小丫鬟嗤嗤一笑,“可不是夫人請的,是咱們二少爺叫來的。”
“啊?二少爺怎麽想起來管三小姐的事情了。”
“你還不知,茵小姐身邊不僅來了教養嬷嬷,連大丫鬟今早都換了人,換了翠屏,像她那樣老實的可算有了出路,一躍成了一等大丫鬟。”雖說是的羨慕的話,可道有幾分酸溜溜的味道。
“你還沒說二少爺為什麽這麽做呢?”
“都是因為一根簪子惹的禍……”那丫鬟正說道興頭,身後就傳來一個咳咳的聲音,是顧媽媽故意發出來的。
兩個丫鬟一見是新奶奶立刻緊閉了嘴巴,給新奶奶行禮,沈如意問道:“你們倆說下去。”
顧媽媽勸:“嬌娘莫要詢問太多事,不關您的,就當不知曉好。”
沈如意對顧媽媽笑笑,“媽媽,這事或許就是關于我呢?”
蘇媽媽見嬌娘堅持,退到一邊與主子共進退,不用嬌娘發話,她替主子先問,“奶奶想知道,細細說一說。”
兩個丫鬟猶豫下,還是将知道的說了出來,正是因為昨個兒封晏去了封文茵那,無怪三小姐那般反應,就是她們也沒見二少爺發脾氣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沈如意知曉原委,怔愣過後不禁失笑搖頭,她根本沒在意的,不料他卻記在心底。
宛桃似乎理解了小姐一笑的心情,“姑爺真是疼咱們小姐,不讓小姐受一點委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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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小二老司機上線,前方高能預警【窩覺得自己節操掉線了腫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