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保留

鳳皎随着她目光落在自己手裏那枚圓珠上, 她嘻嘻一笑, 擡手将掌中明珠擲下，水栖霜正伸手要接，卻似覺察什麽，陡然收手, 這靈種竟在瞬間爆發出一股凜然神威。水栖霜眯眸，泥丸宮中霜華正有動作，卻見葉齊明輕輕巧巧伸手, 捏住了那枚圓珠。

鳳皎與那靈種一縷勾連突然被斬斷, 她忽感到一股森冷的、極強的一股壓迫感。

好高明的神識攻擊手段！

她急用忙收回了附在圓珠上那一縷神念, 她這才注意到水栖霜身邊這不顯山不露水的年輕男子，她眯了眯眸，打量着他，卻被他淡淡的回瞥給震懾住了。

這人眼神冷厲，不怒而威，看她那一眼漠然如視刍狗, 當真是個厲害角色。看着卻和水栖霜絕非一路人。鳳皎心中一跳，飛速估量着。

因為兩人力量控制得當, 法力威勢并未外洩, 故而身邊人來人往, 倒也沒有人察覺到絲毫的異象。

她也不覺尴尬，笑道：“數月不見，水姐姐身邊何時多了個這般厲害的人物？”

水栖霜對鳳皎這丫頭有幾分親近，如今見她行動, 倒生出幾分戒心來，她還沒來得及回答，葉齊明便似笑非笑道：“鳳姑娘當真是貴人多忘事，葉某數月前就一直和霜兒在一處。”

鳳皎一怔，修者雖過目不忘，但她哪裏會把曾經水栖霜身邊那個貌不驚人、無甚出挑的明子虛，同這樣果斷厲害之人聯系在一起？鬧出這麽個笑話，她素來伶俐，在這人面前卻不大敢放肆說話，一時竟無言語。

水栖霜“撲哧”一笑。她笑着，但細思葉齊明這句話——“一直在一處”——面頰卻不由微微發燙。她白了葉齊明一眼，從他手中撚起那枚珠子——通體青碧，只有某些時候會出現一兩點血光。

鳳皎見葉齊明輕易攤開手心，兩人都覺自然，不禁若有所思。

水栖霜舉起珠子，岔開話題，順帶替鳳皎打了個圓場：“小丫頭，這東西，就是靈種麽？”

她點點頭，面上帶稍有得色：“正是，這是我親手煉化的靈種。”

水栖霜秀眉一挑，與葉齊明彼此對視了一眼，才揚聲道：“我們能上來麽？”

“歡迎之至。”

三人坐定，鳳皎捏着一绺青絲把玩，道：“醜話說在前頭，如何煉化，這一點是我噬魂宗不傳之秘，你們不能問我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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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齊明點頭，水栖霜卻皺起了眉頭。噬魂宗将衆修者召集起來，聲稱有解決之法，可是看鳳皎對此法的态度，與噬魂宗定然是有幹連的。噬魂宗又不肯透底，又召集衆人前來，看這架勢，似乎是要借這次大劫——

“你莫這樣看着我，水姐姐。”鳳皎輕嗤了一聲，“且不說此法是……”

她咳嗽了一聲，想起什麽似的，轉道：“便說你們昆侖，若是你們宗門數百年前肯将秘法典籍公之于衆，也不會鬧到那般地步吧。”

水栖霜臉色有些難看。

昆侖曾是九州第一仙門，在上一代，那是真真正正當之無愧的第一，十九至尊縱橫天下午。仿佛是橫亘在所有門派上的一座山，壓得所有門派都喘不過氣來，昆侖一派，便抵得了四五派聯手。

加之傳承悠久，修界素有“法出昆侖”的美譽。

但在數百年前，昆侖卻因為一場內讧元氣大傷。據說當時昆侖有位資質不大好，卻頗有機緣的首座當年提議，要将昆侖功法盡數開放給弟子、道境之下的資源與弟子平分而盡量不要傾斜。

但昆侖之中也化作兩派，一派支持他、另一派中則多是反對他的聲音。但那人一意孤行，發動了一場叛亂，叛亂之中，那人親手殺了三位昆侖至尊，又帶走了數位至尊，至今音信全無。

正是因為他，昆侖分裂，元氣大傷，從高高在上，地位超然的修界巨擘，淪落為如今的一流仙門。

鳳皎也不知是心直口快還是什麽，說話竟直接戳人心窩。水栖霜點頭，口氣卻淡漠：“我不問這個便是了。”

她理解鳳皎的意思，卻不喜歡她拿昆侖的痛處來堵她的話。

鳳皎恍若未覺，仍熱絡道：“其實這法子說了你們也用不了，何必徒增煩惱呢。我噬魂宗的秘法，你們哪兒能修行？”

水栖霜自然知道，噬魂宗秘法，旁人是絕對學不來的。因上古洪荒之時，女娲娘娘抟土造人，最開始的一批，被加入了各種兇獸、瑞獸血脈，而這些血脈，則分別蘊含着各神獸的傳承和法力，若能巧用，威力無窮——沈詩丞和水栖霜便是兩個覺醒了血脈的例子。

于噬魂宗弟子而言，先要飲下噬魂獸的血脈煉化，激發出血脈的力量，再行訂立與噬魂獸的盟約，才能修行，才能使用噬魂宗秘法。

“所以噬魂宗的道友，你們既有本事解決，為何不直接處理掉這次危機？還要叫上我們一起——按你的意思，我們也幫不了多少忙不是麽？”

鳳皎雙手一攤，顯得十分光棍的模樣：“這我就不知道了，宗門決定，我一個小弟子也只能按令行事。”

水栖霜也沒步步緊逼，衆人寒暄了一番，便各自道別，水栖霜臨行之時也并未提要歸還靈種，鳳皎倒乖覺，也不曾讨要。

待得水栖霜和葉齊明在客棧訂下兩個房間，這才設下結界，防人偷聽。

水栖霜對葉齊明道：“上次那噬血燃髓咒的事情，我總覺得白塵和鳳皎對我們有所保留，這次的事情，說不定就與噬魂宗上次鬧出的事情有關。”

葉齊明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道：“何以見得？”他聲音不辨喜怒，眸光沉沉，不知心中在思索着什麽。

水栖霜倒沒在意他的神情模樣，只将自己的判斷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