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青衣男子

之前來的人,自然都是先入城去參觀了,江離這樣先在外圍繞一圈的,倒還是第一個。

白雲城修的仿佛仙宮,但這海邊的小路,卻也只是小路,他們并沒有在這裏花什麽心思。葉家歷代主要的功夫,全都花在城中了,外面大致保持了環境原貌。簡單平整了一下地面,清了一下雜草,便開出了一條大概不夠兩人行走的窄道。

這些雜草,本來也算是一道天然的海岸線屏障,若是全都清掉了,海水侵蝕陸地,反而不美。離海岸更近的地方,則是一小片的沙灘,點綴着些貝殼,零零星星擺着一些石頭,棱角都已經被磨得圓滑了。

江離走在前,荊無命走在後。

葉孤鴻聲音傳來,若隐若現,她置若未聞。

#對于智障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手動再見#

以後遇着了,讓葉孤鴻跟宮九撕去吧,作為一個守關boss,宮九戰鬥力怎麽也比葉孤鴻強太多了。但是宮九是一個人在戰鬥,但葉孤鴻後面站着個葉孤城,看在血緣關系的份上,葉孤城怎麽着也得保一保葉孤鴻,這麽一來,倒也算得上勢均力敵。

他們打完了,江離心情若是不錯,還能給他們鼓個掌。

江離不提,荊無命自然也不會提。

很多人都要好奇心,遇到什麽不解的事情,非得問個徹底不可,但荊無命卻不會。他并非沒有好奇心,但好奇心少得可憐,尤其是跟着江離的時候,只要她不開口,他便也會不開口。荊無命可以做到一天不說一句話。

不要說跟陸小鳳這個話多的大嘴巴相比,哪怕跟葉孤城、西門吹雪這樣惜字如金的人相比,他的話也絕對算不上多。荊無命存在感并不高,如果不是他身上還有着影子存在,說他是鬼,估計都有人會信。

兩人靜默,一時之間,便只剩下了滔滔海浪拍打沿岸的聲音。

小路環島而築,而白雲城雖不小,畢竟也是個孤島,大概只走了約盞茶時間,便聽到了一陣細細的嬰兒哭聲。這聲音很細了,甚至還透着點沙啞,看得出來這個孩子已經哭了很久,并且很累很累了。

江離腳步暫緩,她記得,之前船上驚鴻一瞥,大概就是這個位置。

荊無命看出她的意思,豎起耳朵聽了一陣,便道:“姑娘,是這個方向。”他向着東北方向指了指。

江離并不是來找孩子的,她之前也沒看到有個孩子。她之前在船上的時候,看到的是鮮花。很多很多怒放的鮮花,在生命最盛的時候被摘下,全部簇擁在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上,讓它成了鮮花的海洋。

Advertisement

其中最多的,還是那碩碩的桃花,豔麗的粉色似乎能夠迷了人的眼。甚至第一眼望去,你只會看到花,根本看不到被鮮花淹沒的船。

要知道,如今的溫度,雖然已經入了春,但還是乍暖還寒的時節,大部分鮮花還打着骨朵,并未完全盛開,要用這麽多鮮花鋪成一艘船,船內的主人一定很有本事,而且一定是個雅人,俗人是做不出這麽風雅的事情的。

但這麽偏僻的位置,同時出現兩艘船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

這個孩子想來八成都跟這艘船有關。

江離轉頭望去便發現了荊無命所指的目标。

島嶼的邊緣到了這裏,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半弧形凹陷,大船進不去,但小船堪堪能夠擠進去,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避風港了。

此時這個地方,有一條只露出了船尾的小船。水面上灑落着許多許多花瓣,是船上落下去的,一路飄一路灑,這麽一來,船上剩的花,已經不太多了。依稀可以看到,船艙之中露出了一襲青衣的衣角。有一個人躺在那裏。

孩童的哭聲漸漸微弱,然後停了。

江離運起輕功,落到了船上。

這艘船不大,質量顯然也不太過關,雖然比之前葉孤城與西門吹雪決戰之時用的烏篷船稍稍好些,但經過大海上的航行,俨然也快散架了,船艙底部破了一個大洞,正嘟嘟的冒着水泡。若不是運氣好順流靠了岸,恐怕現在都要沉下去了。

就算江離輕若鴻毛,腳點住船尖的時候,都狠狠晃了一下,仿佛連一根稻草都撐不起了。

“無命,你不必過來了。”江離道。她七秀的輕功水榭花楹本來就可以在水面上行走,憑借于此,她看似站在船上,實際是淩空而立,腳幾乎是貼着船面,所以不仔細看不出來。但是荊無命輕功雖也算不錯,但上來這船肯定受不起。

荊無命點頭。

江離彎下腰,撥開散落的花瓣,便看到了一個年歲約莫三十的青衣人。

此時他躺在船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之中,帶着一絲淡淡的青灰色。即使躺着也可以看出個子挺拔,身形清瘦。在他懷中抱着個襁褓,裏面有個看上去剛出生不久的嬰孩。可以看出來被保護的很不錯,但此時他自身難保,自然沒法顧及孩子了。

嬰孩露出的小臉通紅的,溫度高的吓人,俨然是病了。就算昨晚這一片海域風平浪靜,并沒有鬧出什麽大的動靜,但海上晝夜溫差極大,嬰孩身體柔弱,自然是受不住的。若是運氣差點,起個狂風海嘯,估計這艘船早就沉了,這一大一小也要葬身大海了。

江離看了一眼,道:“無命,走吧。”

看到此人形狀,她竟然管都不管,轉身便走。若是換做大多數人在此,怕是要罵一句冷血了。

江離不是一個非常有同情心的人,她性子冷淡,不大愛管閑事兒,偶爾也會有點惡趣味,但是一般來說很少,僅限于熟人。若是這一大一小是因為落難才流落至此,她既然碰着,還專門來了一趟,怎麽着順手也要撈回來的。

不然不是白來了麽?實在是虧本。

但明知道面前的人不想活,一心求死,那麽費事兒救回來再讓他們死麽?何必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江離之前遠了,沒有注意,離近了一眼便發現,這艘船,其實是一艘靈船。

中原大陸崇尚土葬,認為入土為安,但是在海邊甚至海上島嶼,土地極為有限,總不可能一腳踩下去三四個墳頭,因此風俗多尚海葬。若是家中豪奢,便造出一艘大船,沉在所謂的海中寶地,尋常人家,則以一艘小船載着陪葬品随海漂流,直至沉沒。

這位青衣人一看便身負武功,絕非凡俗之輩,而且身上也并沒有什麽傷勢,昏迷只是因為嗆入太多海水,這麽一看多半是自願的。俗話說,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即便是佛祖救人也要提有緣兩個字。江離當然能救人,但是她救不了一心求死之人。

既然如此,不如省點事兒,大家都開心。

荊無命默默跟上,不對此事做出絲毫質疑。他并沒有同情心這種東西,當初流浪的時候,能活下來就是靠狠,心軟的都死了。他最初的劍法,也是拿着一塊破鐵片,硬生生練出來的,從亂七八糟到一擊必殺,在生存的壓力下,也沒有過去多久。

直到他遇到危險,當時上官金虹與南王世子同在,兩人都看起了他這一株好苗子,也知道他這種性子,一個救命之恩便可以拴住一輩子。因為當時兩方勢力還在合作,上官金虹雖然可惜,但略一猶豫,倒也把他讓給了南王世子。

金錢幫能人異士無數,接觸的時間太短,上官金虹又看不到荊無命日後的成就,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後來也就想通了,錯過了這個,也還有那個等着他。若是他知道,想來寧可和南王世子公開撕破臉,也要把人争取過來。

若是在小李飛刀的劇情之中,荊無命自然應該跟着上官金虹,為金錢幫效力,但因混合世界劇情不可能完全按照原來的發展,陰差陽錯之下,才成了如今模樣。他自此之後才算是在南王府安定下來,直到又被江離給“忽悠”過來。

兩人沒走幾步,那襁褓中的嬰孩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再次哭了起來。她的聲音已經很微弱了,細細小小的,就好像一只孱弱的奶貓。

江離腳步一頓,微微沉吟。

一個成年男子,要生要死那是他的事情,別人也管不着。但嬰孩倒是無辜的,就算是他的孩子,又如何?他問過這孩子想死麽?她既然出生,現在又還小,沒有選擇的權利,倒不妨托付給白雲城,找一戶和善點的人家收養。想來給些錢財,也算是你情我願。

這麽一想,江離回返,打算把孩子抱走。

就在江離的手,碰到襁褓的時候,那個昏迷着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他确實是昏迷着的,身體也極為虛弱了,但是這個孩子似乎對他太過重要,甚至讓他克制了身體的本能,在極端虛弱的情況下醒了過來。那雙眼睛清澈見底,極為有神,渾然沒有半點剛才昏迷之中醒過來的渾濁。

青衣人雙手成掌,就這麽陡然翻身,激起了一陣水花。嬰孩被他護在胸口前,并未濺到一絲一毫。他一只手抱着嬰孩,另一只手運起招式,恰如海浪層層推進,隔空生波,就這麽向着江離劈了過來。

本來已經千瘡百孔的小船,再也承受不住這麽劇烈的搖晃,陡然散架。青衣人招式雖老,但絲毫不急,腳踏八卦,在木板碎片連點幾下,便落到了海邊。落地之後,他身形一晃,竟然有些站不穩了。

荊無命剛想出招,卻見江離輕輕一閃,極為輕松的避開。

她淡淡道:“既然這麽在乎這孩子,為何帶着她求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