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琵琶

省大附中的成績突出，除了生源好、老師棒之外，嚴格的管理和緊湊的日程也是重要的原因。不論是走讀還是住宿的學生，早生六點必須到教室，開始半個小時的晨讀，然後是半個小時的集體晨跑，之後才是早飯和上午的功課。

姚錦舒一般都是直接在學校吃的，可是今天早上，她洗漱過後，想了想還是去廚房看了看，找出劉姨昨晚說過的她新做的鳳梨酥，拿密封盒裝了一盒子，塞進書包裏，才匆匆忙忙出了門。

到學校的時候時間尚早，她遠遠的就看見自行車棚裏自己班的區域那裏站了個人，走近一看，是顧熙平。

今天顧熙平換了件灰色的帶帽衛衣，一條深色牛仔褲，和昨天的樣子比起來，好像更生動些。姚錦舒看到他，舒了口氣，他在這裏，倒是省了麻煩。

顧熙平看着姚錦舒走近，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跟自己無聲的打招呼，只覺得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剛才他到了這裏，沒看到姚錦舒的自行車，有些擔心，就多等了等，這不，這女孩兒就來了。

深色直筒牛仔褲和短款的格子外套，很好的突出了小姑娘良好的身材比例，顯得腿長腰細，讓人賞心悅目。顧熙平大大方方的站着看她彎腰鎖車子，有認識的人經過，他也含笑打個招呼。

姚錦舒收好鑰匙，又打開書包，取出密封盒，遞給顧熙平，迎着他有些意外的眼光，輕聲說：“昨天謝謝你。時間太倉促了，我來不及準備什麽，這是我家阿姨做的，味道不錯，你別嫌棄。”

顧熙平接過盒子，聽着女孩兒用清淩淩的聲音認真的表達着謝意，心情更好了。他也不推辭，把盒子放進書包裏，示意她一起去教室，一邊走一邊看她，笑着說：“禮物我收了，以後不用總是謝來謝去的。”

“可這實在太微薄了。”姚錦舒搖頭，“昨天的事很嚴……”

她還沒說完，顧熙平突兀的問：“你會嗎？”

姚錦舒的話被截斷，倒是沒生氣，只是茫然的問：“會什麽？”

這小丫頭，呆萌萌的，是怎麽考出那麽兇殘的成績的？顧熙平心裏想着，嘴上卻問：“你給我的這個，吃的。”

“哦，我做不好，這個工序很多，我只會做簡單的。”姚錦舒回答。

“那這樣，今天這個我收下了，回頭你再親自動手給我做一份兒，嗯，什麽都行，不要放檸檬就行，就算徹底謝過了，行嗎？”顧熙平提議。

“可是……”姚錦舒猶豫。

“沒什麽可是的，昨天我動手了，然後你也親自動手，不就結了？就這樣，老章來了，快進去吧。”顧熙平說着，伸手比了一個“你先”的姿勢。

唐帥正拿着本書，嘴裏念經、眼睛亂飛呢，往門口一瞟，眼睛一下子亮了。他保持着一定距離的湊近同桌，問：“你跟顧老大一起來的啊？”

姚錦舒拿出語文書，低聲說：“沒有一起來，是車棚裏碰到的。”

唐帥就立刻在椅子上原地順時針轉了二百七十度，擠眉弄眼的問顧熙平：“老大，今天心情不錯吧？”

顧熙平“嗯”了一聲，又說：“念你的經，回頭找你有事兒。”

雖然唐帥嘴上挺貧的，可是做事不含糊，早飯的時候聽顧熙平說了昨晚的事兒——當然，他跟姚錦舒的互動就略過去了，拍着桌子罵了那個不長眼的混蛋一通，然後拍着胸脯保證：“這種沒品的玩意兒，我叫幾個人查查，保證他不敢再騷擾咱們嫂子！”

“扯什麽淡！那是你同桌！”顧熙平一把拍在他腦門上，“沒有的事兒別胡說八道！”

“不是，真沒有啊？真的假的？”唐帥用力咽下一口包子，“我覺得她馬馬虎虎配得上你了啊。”

“我有那麽低俗嗎？”顧熙平輕飄飄的問完，端着餐盤就走。

唐帥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自語道：“嘴硬，看你撐到什麽時候！唐小爺多犀利啊，早就看透啦！”

早飯後，章老師趕在第一堂課之前進來宣布了一件事情：學校準備搞一場新生聯歡活動，要求各個班出個節目，也算是為音體美特長生的報名提供一次選拔，誰讓他們高中部早就把這幾門課給取消了呢，當然，他們班作為重點，估計班裏也不會有幾個人打算學這個，可是他們不能丢了這塊陣地，也是要有所表示的，所以鼓勵大家積極報名。但是，這些都不能影響正常的學業，所以那些需要排練的節目就算了，反正時間也緊，就在下周。

之後的課間，班長李南星就挨着個的問了一遍，統計看誰願意報名，結果竟然沒有人願意，這就不好交差了。

李南星只好站在教室最前面，再問了一次：“咱們班真的沒人報名嗎？”

人高馬大的男生一臉為難的樣子，引得不少人七嘴八舌的響應：“咱倒是想呢，不會啊！”、“班長你來一個啊？”、“班長也是五音不全的，你不知道啊？”、“顧老大呢？”、“顧老大怎麽可能給咱們表演節目嘛！”……

路斐笑嘻嘻讨賞：“老大，你吃什麽呢？給我來點兒呗？你看怎麽樣，不用你出馬，就給你推了，哥們夠意思吧？”

顧熙平慢條斯理的咽下嘴裏的鳳梨酥，因為是自家做的，沒那麽甜，味道很不錯，他心情愉悅，喝了口水才說：“想吃什麽我請，這個不行。”

“那你能告訴我哪兒買的不？我自個兒買去。”路斐還繞着不放，“聞着真不錯。”

“你買不來。”顧熙平嘴角翹起，看着教室門口進來的孟莎莎和姚錦舒，眼中隐隐有笑意。

“班長說什麽呢？”孟莎莎眨巴着眼睛。

李南星像看見救命稻草似的，連忙問：“就剩你倆沒問了，出個節目呗？聯歡那個，咱們班一個都沒有，我都要愁死了。”

“啊？這我不成。”孟莎莎撇嘴，“我就會跳集體舞。”

“彈琵琶行不行？”姚錦舒輕聲問。

“行，怎麽不行！”李南星連忙往紙上記錄，剛寫好姚錦舒的名字，猛地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着姚錦舒，“你說什麽？彈，彈琵琶？是《琵琶行》那個琵琶？”

姚錦舒點點頭：“我彈得一般，不過我可以自己帶樂器。”

“太好了！”李南星問，“那什麽曲子呢？”

姚錦舒想了想，定下來：“《浔陽曲》吧。”

李南星圓滿完成任務，拿着紙條去找老章交差。而姚錦舒卻在孟莎莎探照燈一樣的視線裏倍感不自在，她只好問：“我哪裏不對嗎？”

孟莎莎臉上帶着些夢幻般的表情，聲音也飄飄忽忽的：“你可真厲害，女神，收下我的膝蓋吧！”

姚錦舒一個趔趄，跌倒在椅子上。

“哇！同桌，你沒事兒吧？”唐帥的聲音有些誇張。

姚錦舒坐正了，搖搖頭，想了下，又轉過身來，頭一次正對着唐帥，和顧熙平的方向，說：“我沒事，可是她好像有事。”

路斐“撲哧”就樂了：“就那小包子啊，花癡呢吧？”

顧熙平拍了路斐的腦袋一下：“說話注意點兒！”接着又轉向姚錦舒，聲音溫和，絲毫不見剛才的兇殘：“你可真是多才多藝。”

“不會啊。”姚錦舒搖搖頭，她只是想借這個機會讓學校的音樂老師給個評價而已，她學琵琶還是于晚給她找的老師，雖然老師說她彈得不錯，可從來沒有公開表演過，她對自己的水平并沒有底。

新生聯歡活動定在了周六。因為要拿樂器和衣服，早上她沒有騎車，是姚征親自開車送她來的學校。到了學校禮堂，姚錦舒和章老師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去了後臺，班裏的男生看見她，有人吹了個口哨，唐帥也大聲喊了一句“同桌加油”，得到了老章的一個瞪眼和姚錦舒的一個微笑。

她的排序不算很靠前，所以有充足的時間準備。考慮到曲子的意境，她專門換了一套淺色齊胸襦裙，把頭發全部盤起，考慮到舞臺燈光，又化了一個稍微濃重些的妝容，這一切都師承自于晚，她雖沒打算入這一行，可也跟着看了學了不少。

當她抱着琵琶出現在臺上的時候，臺下居然一時安靜下來。她難得的覺得有些緊張，直到手指碰到弦上，才慢慢忘了周遭的環境。

其實真正懂得琵琶的人非常少，可是大家都聽得出來的是：好聽。然後呢，大多數男生都跟唐帥想得一樣：“她這麽看着，可真好看啊。”

唐帥就扭頭去看身旁的顧熙平。

這眼神兒，就算以前沒什麽，往後也得是有什麽了！

唐帥頓時有一種“果然我已經看破了”的驕傲，他用胳膊肘捅捅顧熙平，輕聲問：“你看看，多少拍她的呢，你不來一段視頻？不然拍個照片也行。”

顧熙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姚錦舒身上，連個眼神都懶得分給唐帥，可是聽他這麽一說，到底還是四下看了看，看到不知道多少個舉着的手機，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然而這實在是沒辦法阻止，只好掏出自己的手機，調好了焦距，拍起照片來。

等到一曲終了，掌聲口哨聲幾乎要淹沒主持人的話語。

唐帥放肆的吹了幾個口哨，再一歪頭，身邊的座位不知道什麽時候空了。他挑了挑眉，伸長腿踢了空位子那邊的路斐一腳，低聲問：“老大哪兒去了？走多久了？”

路斐搖頭：“剛走啊，他沒說，上廁所去了吧。”

“上什麽廁所啊，笨，肯定上後臺了啊。”唐帥默默的在和路斐的智商對比中找到了些許安慰。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叫“幕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