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書法
有了姚錦鵬插科打诨的,這頓飯姚錦舒吃得輕松了許多。多數時候都是顧熙平和姚錦鵬聊天,姚錦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一邊慢慢的吃自己的東西,直到飯畢,姚錦鵬戀戀不舍的說:“顧大哥,我先走了,以後再找你玩兒啊。”
姚錦舒赫然發現,這孩子連姐姐都忘了,只好憤憤的瞪了他歡快的背影一眼。
顧熙平含笑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柔聲說:“你弟弟挺有意思的,只是樣子跟你不大像。”
“嗯,他比較像他媽。”姚錦舒不以為意。
顧熙平卻聽出了些別的東西。他的眼光沉了沉,落在女孩兒烏黑的發頂,若有所思。
之後的幾天姚錦舒覺得顧熙平又恢複了正常,她覺得,大概畢竟是第一次大考,他又曾經在自己手下“惜敗”過,情緒有些異常也是可以理解的。等到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她長長的吐了口氣,覺得自己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老師們的工作效率真是刷新姚錦舒的認知,很快各科的卷子就發了下來,同時公布的還有成績和排名。
其實她壓根就沒想過自己如果排名不好會怎麽辦,因為她本來就沒覺得自己“應該”拿到最高分,就像姚征說的“我的珍珍已經很努力了,所以排名什麽的,不用去管它”。
成績揭曉的那天,姚錦舒剛好趕上身體不大方便,因為天氣寒涼,她捂着肚子,臉色發白,沒精打采的坐在座位上,對于老師宣讀的排名也沒多少關注。
只是這個神色落在老章眼裏,那就是“以前成績太好,導致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接受不了落差”的意思了,是的,這次她确實沒有拿到總分最高分,在顧熙平之後,九班的一個男生拿了第二,姚錦舒班級第二,年級第三。
老師們總是下意識的會覺得成績好的學生都會特別在意排名,所以晚自習第一節課剛下課,老章就把姚錦舒叫出來談話,首先表達了對她成績的認可,什麽年級第三也是很棒的啦,其中語文、英語、歷史和化學不是還拿了單科最高分的嘛,然後就是告誡她,不要有什麽情緒,不要為外物所擾,巴拉巴拉。
姚錦舒站得久了,只覺得小腹一抽一抽的疼,等到老章終于歇口氣的時候,她才說:“章老師,我沒有覺得這事情很嚴重啊。”
老章大量的學生工作心得都被卡在了喉嚨裏。
姚錦舒慢騰騰走回教室的時候,顧熙平正在擺弄着手機,像是跟誰聊着天。路斐砸吧砸吧嘴,問:“老大,你這回是一雪前恥了哈,女神受打擊了啊。”
顧熙平放下手機,看到門口處臉色蒼白的女孩兒,皺了眉頭。
姚錦舒從抽屜裏掏出黑糖罐子,倒了一顆在杯子裏,走到茶水間去沖開水。顧熙平的眼神很好,在後面看得清楚,也就明白了情況,他眉頭舒展開,原來,她沒有不高興。也是,她怎麽看也不像是盯着排名表的人。
事實證明,顧熙平對姚錦舒的了解的确是精準的。
期中考試一結束,大家似乎都略微松了口氣,至少有那麽一兩周的時間,可以稍微不用那麽緊張吧。省大附中的品牌活動——校園藝術節,也就在這個時候拉開帷幕。
于晚說過,學了東西不是為了炫耀,但是在該展示的時候就不要藏着掖着,只有展示出來,才知道自己學得到底好不好,也只有讓別人都看到你的優秀,你才能做得更好,因為經歷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種錘煉。
所以姚錦舒之前并不隐瞞自己的特長,也真的得到了聲樂老師的建議。可是後來出了自己被人拿來打賭和高揚的事情,她就不大願意再往舞臺上湊了。
晚上回家,看到姚錦鵬正被姚征按着練書法,姚錦舒想了想,靠着書案說:“我決定拿一幅字參加藝術節,你呢?”
書畫藝術品是在一起展示的,只是分出初中和高中兩個區域而已,姚錦舒這樣說,其實是在幫着姚征給弟弟施壓。
果然姚錦鵬苦着臉嘟囔:“姐啊,你一天不坑我就過不去嗎?回頭別人拿咱倆的一比,都會笑我的好不好?”
“知道你就好好練啊。”姚錦舒輕飄飄的說着,和姚征對了個眼色,父女倆肖似的臉上露出一般無二的笑意。
顧振綱不太忙的時候也會在校園裏逛逛,偶爾也會去離他的省大一牆之隔的附中找老校長聊聊,今天聽說學校辦藝術節,他跟着老校長進了展廳,就聽老校長說:“你家那個小子,你教得不錯,成績挺長臉,一來又把第一給搶回去了,這字也越練越好了。”
“那都是他媽盯着練的。”顧振綱雖然隔一陣子就特別想修理他那個看着招人喜歡、實際上一肚子歪點子的兒子,可是被老校長這麽一誇,心裏也甚是舒爽,嘴上賣乖道:“那孩子就是浮躁,早就該讓他知道什麽是人外有人了。”
“說起來,他們這一級真有幾個好苗子,将來真有前途啊。”老校長一臉欣慰。
“這字兒可不錯,也是學生寫的?”顧振綱指着一副歐體寫就的七言詩問。
老校長眯了眯眼,看了看落款和下面的标簽牌,就樂了:“這個姚錦舒嘛,就是你家小子的‘人外有人’啦!”
“就是那個中考差點兒拿滿分那個小孩兒?”顧振綱仔細賞鑒着這幅楷書作品,臉上也帶着笑意。
老校長看着,心裏想,真是父子倆,這神态,一個老點兒,一個年輕點兒,剩下的都一樣啊!他笑着說:“就是她,我聽說這次沒考過你兒子,不過也很不錯,第二還是第三吧。可是要說這字兒,咱們說實話,比你家小子那幅又強了哈。”
顧振綱笑得歡暢而不懷好意:“您可一定安排他們來看看啊!”臭小子,看你還怎麽得意!
“現在的孩子可真是小看不得,那小丫頭,你都想不到,彈得一手好琵琶,這年頭,可稀罕吧?”老校長笑着,“看看他們,我真覺得我那小孫子學得太少了。”
顧振綱挑眉,這小子怎麽什麽都不跟我們說啊?太不可愛了!
這件事的後果就是,顧熙平晚上回家就遭遇了親媽許婉溫柔的拷問:“兒子,你們班那個姚錦舒是不是特別優秀,什麽都很厲害?”
顧熙平差點被一口水嗆死。
許婉視而不見,有些幽怨的說:“兒子大了,學校的事情也不說給我聽了。”
“天天就那麽點兒事兒,多無聊啊,有什麽可說的。”顧熙平緩過氣來,含糊着。
“我可聽說了,那姑娘成績不比你差,多才多藝,書法連你爸都說好,你就沒什麽可說的?”許婉也不裝了,語速一快,心外科一把刀的利落勁兒就出來了。
顧熙平心中有鬼,吃不準許大夫這話什麽意思,便笑着賴過去:“我能有什麽可說的,還能妒嫉她啊。”
“知道你顧少爺不是天下第一了?”許婉眉毛一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能耐着呢,附中裏你是第一人了吧?”
這是例行思想教育來了,顧熙平心下大定,笑嘻嘻的抱着許婉的胳膊:“那是同學們給面子嘛,你兒子可是很老實的,又不動口又不動手,就知道學習了。”
許婉笑起來,雖然平常工作勞累,但是她一向注意保養,加上本來底子好,看上去依然嬌美明豔,“你覺得我信你?自己說吧,還幹什麽了?抽煙了沒,喝酒了沒,談女朋友了沒?”
顧熙平一臉誠懇乖巧:“怎麽能呢,什麽都沒!”
許婉将信将疑。
顧振綱從書房出來,自然的攬過許婉,目光剮過兒子的爪子,十分嚴肅的教訓:“多大人了,還跟個小孩兒似的!別耍花樣,該幹嘛幹嘛去!”
顧熙平撇撇嘴,洗了臉出來,正聽見老爹摟着老媽在耍流氓:“今天聽老校長一說,那女孩兒真是不錯,給我羨慕的,現在允許了,要不咱們再生一個呗……”
大晚上的有點兒餓了,爹媽就給自己喂狗糧,顧少爺表示,他的人生其實十分荒涼。
許婉臉色微紅,推了道貌岸然的顧教授一把,回頭問:“兒子,你有沒有那女孩兒照片,給媽看看呗?”
她純屬好奇,也就是随口一問,沒想到顧熙平轉頭就回房間去了,随着關門的聲音,飄來兩個字:“沒有。”
“他怎麽了?”許婉回頭問。
奸詐狡猾、知子莫如父的顧教授摸着妻子的肩膀,高深莫測的說:“不是嫉妒了,就是歲數到了。嗯,應該是歲數到了,臭小子。”
顧熙平去看過了作品展,誰讓學校要求大家都要去呢,本來是漫不經心的,甚至對新一輪的崇拜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姚錦舒又給了他一個驚喜:雖然他自覺最新的裝X之作已經十分不錯,可是他那“清新飄逸”的行書跟那女孩兒規規矩矩卻極有章法的正楷相比,一下子就顯得有些輕浮了。
他倒是沒有什麽酸溜溜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想,這小姑娘,難怪叫珍珍呢,真是如珍如寶,惹人珍惜。
作者有話要說: 顧熙平:媳婦什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