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銀霜戰戰兢兢的看着秦珂,後者在說完那句話以後,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她換了個坐姿,“晚上我準備做臘腸煲仔飯,你吃嗎?”
銀霜:“……”她現在已經沒膽吃了。
傅芒不知道自家小保镖已經吓得泫然欲泣了,她還坐在咖啡館裏和賀與璇聊天。
聽她把這些天發生過的事情都彙總了一遍,賀與璇端着咖啡杯,反應兩秒,然後慢吞吞的說:“綜上所述……那個小保镖,她看上你了?”
傅芒默默點頭,“嗯。”
賀與璇看了她半天,最後把咖啡杯放到了桌子上,“所以,你跟我講這些是什麽意思,你想讓我對你說什麽?”
傅芒瞅着她,“我想讓你幫我想想,我該怎麽辦。”
賀與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能怎麽辦,直接辭退呗。”
傅芒沒說話,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兩秒,賀與璇挑了挑眉,表情變得玩味起來,“你不會是不想辭退她吧?”
傅芒回答的很正經,“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找到合适的保镖,你覺得我想不想辭退她?”
聽到不想辭退的原因是這個,賀與璇不置可否,“這可不是你的風格,你不是很讨厭別人喜歡你的麽。”
傅芒一臉認真的糾正她,“不是讨厭,是覺得壓力很大,而我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不希望有人擅自喜歡我。”
……說了這麽一大通,跟沒說一樣。
賀與璇耐着性子問:“那你想怎麽樣,讓她知難而退嗎?”
知難而退這個成語聽起來比較嚴重,傅芒眨了眨眼,“也不用知難而退,就是讓她明白,喜歡我是沒有結果的,讓她死心就行了。”
賀與璇沉默半天,“這不就是知難而退的意思嗎?”
“當然不一樣,”傅芒微微睜大眼睛,“知難而退是要難為她,讓她難堪,可我不打算讓她難堪,她是我的保镖,以後我的人身安全還要拜托她,如果她心情不好,消極怠工怎麽辦。”
賀與璇無語的撇開視線,過了一會兒,她又把視線轉回來,淡淡的看着傅芒,“這還不簡單,你讓她知道你的性取向就可以了。”
傅芒聽了,若有所思。賀與璇又把咖啡端起來,突然,她頓了頓,然後好奇地擡起頭,“話說回來,你的性取向到底是什麽樣的,我突然發現,你好像從沒有對誰表現過好感,你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從沒有人問過傅芒這個問題,她卡殼了一瞬,然後才回答:“男人。”吧……
傅芒也不清楚,她沒喜歡過誰,也不追星,就連有好感的人都寥寥無幾,即使有好感,也是想把對方當朋友、或者是可靠的生意夥伴。要不是賀與璇問了,她都不會想這個問題,一瞬間的猶豫過後,傅芒堅定了,肯定是男人,她可從來沒對女人有過那種想法。
她忘了一點——她也從來沒對男人有過那種想法。
賀與璇感嘆般的搖了搖頭,“話又說回來,你也該找個伴兒了,總一個人,不孤單麽。”
傅芒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不也是一個人。”
“我和你可不一樣,我還有姐姐,我父母對我也挺好的,”賀與璇把胳膊放在桌子上,她的臉距離傅芒近了一些,“要是這個金小魚不錯的話,其實你可以試試,你也不要有壓力嘛,這種事很常見的,我有好幾個朋友都是喜歡女人,現在過得也挺好。”
傅芒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你還是多管管你自己吧,就別管我了。本來該着急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你,沒人敢對我催婚,但你父母……他們應該催了你很多次了吧。”
提到這個賀與璇就很無奈,“這種事他們催也沒用,我已經說了無數遍,我這輩子不打算結婚,也不打算談戀愛,但他們就是不信,還總拿倫理道德來壓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賀與璇的姐姐是殘疾人,一輩子都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她姐姐為人冷淡,對愛情和婚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賀家父母心疼她,就不管她了。作為另一個身心健康且婚嫁适齡的女兒,賀與璇天天都生活在被催婚的水深火熱裏。
說起這個,傅芒也是不解,“我一直不明白,你又沒有心理陰影,身邊雖然有些人婚姻不幸,但大部分人都過得不錯,為什麽你就對談戀愛有這麽多的敵意呢。”
賀與璇抿了一口咖啡,很平靜地搖頭,“不知道,可能天生的吧,一想到會和別人有那方面的身體接觸,我就覺得很惡心,如果多想一陣,我還能當場吐出來。”
傅芒:“……那你還是別想了。”
又聊了一會兒,從咖啡館出來,兩人互相道別,然後上了各自的車。傅芒今天是自己開車出來的,她坐在車裏,想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給金小魚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起,那邊傳來一聲不太真切的“喂”,傅芒聽到嘈雜喧鬧的人聲,頓時蹙眉,“你去哪了,這都幾點了,怎麽還不回家?”
銀霜愣了愣,她看向店裏的黑白時鐘,小聲的說了一句:“傅總,現在才五點半呀。”
……
傅芒沉默片刻,略過這個話題,又問了一遍,“你在哪,怎麽這麽吵。”
“噢,”銀霜乖巧回答道:“我在理發店,剛剛我在大街上溜達,突然沖出來一個小姐姐,她把我帶進這家店裏,說是她們新店開業,要給我免費做發型,其實我不想來的,但她太熱情了。我正等着剪頭發呢,不過……”
銀霜又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今天可能輪不到我了,前面有個姐姐跟他們打起來了,說他們是黑店,剪個頭發要八千八,她要告他們去。我再等一會兒吧,如果還是輪不到我,我再走。”
傅芒:“…………”
這麽明顯且經典的騙局,傅芒也是很多年都沒見過了。
傅芒額角一抽一抽的,她捂着眼睛,深呼吸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趕緊給我出來!你住址告訴我,我馬上過去接你!”
銀霜打電話的時候,有兩個男人已經盯上她了,他們面帶笑容的走過來,銀霜看他們想和自己說話,快速地報了一串地址,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她看着那兩個男人,“不好意思哦,我要回家陪老板吃飯,今天就不剪發了,以後有機會我再來吧。”
聽到她的話,其中一個頂着殺馬特發型、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爽朗地笑起來,“別呀,來來來,您這邊坐,我馬上就給您剪,托尼,快去給這位小姐拿幹淨的毛巾。”
……
傅芒十五分鐘以後才趕到,銀霜正在詢問收銀員:“不是說剪發免費嗎?我都沒有剪,只是吹了吹,怎麽還要付五百塊。”
“剪發免費,可是我們還給您做了頭皮按摩、發根保養,臉部按摩,這些都是要交錢的。”
銀霜看看賬單,然後又看看收銀小姐那張塗滿劣質化妝品的臉,銀霜後面站了三個男人,他們沒有任何動作,但一看就是威懾的意思。
過了半分鐘,銀霜才覺出不對勁來,“我好像在微博上看到過,你們是騙子吧?”
她一說這話,收銀小姐不樂意了,“你怎麽說話呢,騙子能開一家店嗎?我們可是正經的連鎖理發美容店,這位客人,你要麽交錢,要麽今天就別走了,我們掙幾個血汗錢容易嗎,您享受了服務卻不付錢,這說不過去吧。“
傅芒聽到這,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她推開那幾個男人,一把将金小魚拽到自己身後去,“把收據給我,然後我就替她付錢。”
收銀小姐樂了,她把那張自己打印的收據單遞過去,“給,528,現金還是掃碼?”
傅芒拿過收據,放進了包裏。這種店全國都有,他們專門在大街上找單獨出門逛街的女性,把人拉到店裏一通胡吹,不通知就給客人做很多項目,做完才告訴不是免費,都是收費,而且是獅子大開口的收費。
傅芒把收據收起來,是準備明天拿到公司去,讓法務部門出面收拾他們。現在這裏只有她和金小魚兩個女孩子,對面人多勢衆,她們現在發作,就是以卵擊石。
見她把收據放進去,還要再把錢拿出來,銀霜拽了拽她的袖子。
傅芒現在不想搭理她,這麽明顯的騙局,她都能一頭紮進來,過去難道沒看過法制節目嗎?!
銀霜:可不是沒看過麽。
……
她甩掉銀霜的手,繼續翻錢包,銀霜锲而不舍,又拽了拽她的袖子。
傅芒蹙眉看過去,“幹什麽?”
銀霜只問了他一個問題,“這些人應該是騙子吧?”
她問這話,完全沒有避着其他人的意思,在場人幾乎都聽見了,傅芒沉默又尴尬,最後,她還是嗯了一聲。
收銀小姐又不樂意了,但她還沒說話,只見銀霜淡定的點了點頭,“太好了,是騙子就行。”
收銀小姐不解,傅芒也是一頭霧水,銀霜輕拽傅芒,讓她站到自己身後去,她認真的看着收銀小姐,“錢我們不給了,如果你們現在認錯,我還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她的話說出來以後,店裏沉默了幾十秒,緊接着,周圍爆發出一陣諷笑。
連收銀小姐都被逗笑了,“就你?看見我們店裏有多少人了麽,你打算怎麽放我們一條生路啊?”
銀霜默默看着她,傅芒直覺不好,她張開口,“等……”
話還沒說完,銀霜已經擡起了手,手擡起來的時候慢條斯理,手落下去的時候卻是銳氣凜然,收銀小姐還沒看清呢,就聽到身前傳來一聲沉悶的“咔嚓”,收銀臺中間出現一條深深的裂縫,銀霜雲淡風輕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過去用力往下一按,“嘩啦——”
收銀臺徹底報廢了,合成板本來就不結實,現在正是碎成了一塊塊的。
其餘人:“……=口=!!!”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下意識的倒吸一口冷氣,收銀小姐更是雙腿都有點抖,銀霜彎下腰,撿起一塊比較小的碎渣,她撚了撚,直接把這塊碎渣撚成了一團一團的木屑粉,銀霜撩起眼皮,看向收銀小姐,“道歉。”
收銀小姐吓得趕緊後退兩步,她靠在牆上,魂都要吓飛了,“你、你想幹什麽?!殺人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銀霜才不會殺她,就因為這種人被三千星盤懲罰,那也太不值得了。
她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道歉!”
這次的聲音帶上了不快,收銀小姐對上銀霜的視線,頓時一句逞強的話都說不出來,她聲音發顫,“對、對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銀霜還想讓她保證以後再也不幹這種事了,但她不是老板,做不了主,回頭掃視一圈,她有看不出來誰是老板,只好悻悻作罷,扔掉手裏的木屑,她轉過身,拉起傅芒的手,要帶她出去,但她身後還有三個滿身文身的男人,銀霜皺眉瞪了他們一眼,意思是別擋路,快讓開。
這三個人接收到她的視線以後,都下意識的一抖,立刻整齊劃一的後退兩步,然後彎腰幹笑:“您、您請。”
銀霜淡定的瞥了他們一眼,這才領着傅芒走出去。
傅芒:“……”
一句老話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裏,雖然意思不太對,但感覺特別應景。
——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