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坐公交車來到山腳下。

蘇爽瞧見，大清早的來這裏的人就有很多，其中包括不少老人和孩子。

兩人跟着人群慢慢往上走。起初山道上鋪着臺階，再往上走一段路，便出現了岔路口。兩邊是蜿蜒的水泥路；中間的一條則是直直地通向山頂的陡峭小路。

很多年輕人選擇了走那條小路。男孩子牽着女孩子，女孩子撿了樹枝當竹杖。

蘇爽也想擡腳跟上，可他先看了眼身旁的馮誠。

馮誠略思考了下，問道：“你想走小路？”

“嗯”蘇爽點點頭。他覺得作為一名男人，應該多有點冒險精神。

馮誠又仰起頭看向山頂，視線裏全是森森的樹木。最後在蘇爽期待的眼神下，他還是同意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向上爬。

沿着前人留下的曲徑小路，腳下踩着枯木敗葉，聞着清新的樹葉草香，林裏的鳥兒不時一驚而起，在樹與樹之間來回穿梭。

漸漸地，蘇爽喜歡上了爬山。

越往上走，山路越峭，沿途有不少人席地而坐，吃吃喝喝。

此時蘇爽的臉頰上流了不少汗，呼吸也有些喘。雖然這座山不高，但對于常年宅在家裏的蘇爽而言，還是有些吃力。

馮誠回過頭關心道：“我們也休息一下吧”

蘇爽點點頭。他不是那種硬撐的人。

馮誠找來一塊石頭，讓蘇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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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爽道了聲謝，卻直接坐在地上，仰起頭看着他說：“誠大哥，你坐吧。”

馮誠沒說話，拐進了樹林裏，很快又搬來一塊石頭，放在之前那塊石頭的旁邊不遠處，說：“地上有蟲子，還是做石頭上吧。”說着，他就率先坐在石頭上。

蘇爽瞧見了，只得跟着坐在另一塊石頭上。

他們的對面坐着一對情侶，女生笑着對他說：“他是你哥吧？對你可真好，哪像我的男朋友。”說着略帶嬌嗔地看了眼她身旁的男生。

蘇爽順着她的視線看向那位男生。男生此刻正低着頭，像是沒瞧見那女生在說他一樣，只是一言不說地轉着手裏的飲料瓶。

蘇爽又轉回視線，看見那女生正坐在一件外套上，便說道：“他對你也很好啊。”

女生知道蘇爽所指的是什麽，撅着嘴，說道：“好什麽，要不是我讓他脫下外套給我坐着，指不定他還想不起來呢。”

蘇爽沒接話。他不知道怎麽說。

這時，那男生擡起頭皺着眉，先是看了眼還戴着口罩的蘇爽，然後又扭過頭看向身旁的女生，說 ：“你不說累了嗎，怎麽還這麽多話？要是休息好了，就繼續走吧。”說着就拍拍屁股站起身。

女生被說，明顯不悅，臉色變得很難看，依舊坐在原地，低着頭說：“我還沒休息好呢，要走，你一個人走。”

男生沒再理她，直接往上走了。

“哼”女生氣得扭過頭，不去看他。

蘇爽與馮誠對視一眼。

很快，那男生又走了下來，站在女生跟前。

女生擡起頭看他，說：“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幹什麽？”

男生背對着蘇爽，臉上的表情蘇爽看不見，只聽他說：“我是來拿我的外套。”

女生聽此，立馬站起身，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藍色外套，扔在男生身上，說：“拿走拿走。”說着就賭氣地朝下走去。

身後的男生關心地說道：“下山別走那麽快，當心摔着。”

話音剛落，女生腳下就滑了一下，摔在地上。

男生外套也不拿了，直接奔下去，扶起那位女生，問：“摔疼了嗎？”

女生揮開他的手，說：“不用你管。”

男生說：“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管你，誰管你。”

女生的眼眶開始泛紅，說：“這時候你想起來你是我的男朋友了？”

男生沒說話，只低着頭擡起女生的胳膊，仔細地查看了下。

女生突然擡起手，小聲說道：“我手疼。”

男生又查看她的手，瞧見了上面的擦傷，低頭輕輕地吹了吹，說：“我帶你下去。”

女生點點頭，轉過身，然後她想起來了什麽，說：“你的外套。”

蘇爽撿起那男生的外套遞了過去，那人道了聲謝，就攜着女友下山去了。

蘇爽怔怔地看着兩人的背影，之後又坐回石頭上。

附近的其他人在小聲地議論剛才那對情侶。

蘇爽沒興趣聽。

馮誠從袋子裏掏出兩顆蘋果，遞給蘇爽一顆大的，說：“洗過了。”

蘇爽接過了，輕聲說道：“謝謝。”然後便取下口罩，擡起蘋果，咬了一口。

這時，周圍的人都不說話了，只一個勁兒地盯着蘇爽直瞧。甚至有些人拿出手機，裝作拍風景，順道把蘇爽也拍了進去。

馮誠皺眉，暗忖自己思慮不周。

蘇爽倒沒什麽感覺，慢慢啃着蘋果。

待蘋果吃完，蘇爽又拿出一些面包分與馮誠吃。

稍作休息後，恢複體力，馮誠與蘇爽二人再次站起身前行，只是各自的手裏拿着吃剩的果核和面包的包裝袋。

周圍的人成群地全部跟上，不過有些地方被扔了些餐巾紙和飲料瓶。

期間，馮誠幾次想要提醒蘇爽把口罩戴上，當瞧見蘇爽臉上的笑容時，最後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美好，是不應該被掩藏的。

上得山頂，蘇爽感覺自己離藍天白雲更近，像是伸手就能觸摸得到，而他也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雖然，此處只有這一座山，但極目遠眺，遠處那些高高低低錯綜的樓房，此刻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座座小山般矗立着。

馮誠也在看，只是與之前的感受都不一樣。

蘇爽扭頭看向馮誠，說：“誠大哥，你的家在哪？能指給我看一下嗎？”

馮誠伸出手，指着某一處，說：“你順着這條主幹道，然後往左看，在一棟獨立的高樓附近，有八棟六層的樓房那裏就是了。”

蘇爽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尋覓了很久才發現，驚道：“我看見了，就在那兒，這樣看很近嘛。”

馮誠點點頭，然後問他：“你的家在哪兒？從這裏能看到嗎？”

蘇爽聽後，來回環看着，最後蹙眉說道：“看不到。”

馮誠又說：“需要拍張照嗎？”

蘇爽笑着點點頭，從斜挎包裏取出手機，點開相機後，遞給馮誠說：“麻煩誠大哥了。”

馮誠接過手機，找好光線角度，對着蘇爽連拍了好幾張。

蘇爽說：“誠大哥，我幫你拍幾張吧。”

馮誠猶豫了下，之後從兜裏掏出自己的手機，也點開相機功能，遞給蘇爽。

看着手機屏幕裏馮誠模糊的身影，蘇爽仔細地擦了擦鏡頭，可拍出的照片還是不清晰，朦朦胧胧的像是罩上了一層霧氣。

于是，蘇爽提議道：“誠大哥，我用我的手機再幫你拍幾張。”說着就歸還了馮誠的手機，然後再次掏出自己的手機，對着馮誠各個角度拍了幾張。

看着照片裏馮誠一臉嚴肅的表情，蘇爽說：“其實誠大哥你挺上相的，應該多笑笑。”

馮誠一直抿着的嘴松開了。

蘇爽再次拿起手機，對準馮誠，笑說：“茄子。”

這次馮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