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卿有變

因着林蓁有力的威脅,說是要去睡書房,玉明昭哪裏舍得,故而他不得不好好休息。畢竟,休息的好不好,這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當然了,玉明昭也沒有辦法在府裏多留了。常升表面上已經基本上掌握了定北軍的控制權,梁侍郎着實在定陽城呆不下去了。因此,玉明昭使了計,梁侍郎已經于昨日回京向宋哀帝彙報定陽城的情況去了。

這明面上的眼線去了,常升借口定北軍中有些事項存在疑惑,需要鎮北侯去營中交接一二。事實上,卻是為了玉明昭去軍中巡視軍情以及練兵的情況制造了機會。

定北軍的事刻不容緩,宋哀帝定會在梁侍郎之後再派新的監軍到定陽城來的,玉明昭只能抓緊時間做好安排。

玉明昭出門前,先來看了一眼林蓁,見林蓁睡得香甜,便沒有叫醒她。只是,他吩咐花茵,若是林蓁睡得多了,便叫醒她,防止林蓁晚間失眠。玉明昭這一出門,倒是先将林蓁的事安排的妥妥當當的,花茵和青槿更是應下了必然會照顧好林蓁。

這樣,又有言在暗處照看着,玉明昭這才放心去了定北軍在潛龍關附近的大營。

玉明昭帶着親随,一路快馬加鞭,很快就到了定北軍的大營中。常升帶着定北軍的将士在大帳前等候着,顯然是衆人心中已經有了默契了。

玉明昭進了大帳,坐在上座上,常升帶着定北軍的将領一起給玉明昭見禮。玉明昭也沒有多說什麽,略微一擡手,衆人都是長久跟随玉明昭的,心裏也明白自家君侯是個怎麽樣的人。

衆人各自坐定,常升便先開口了:“君侯,你可算是來了。這蹦跶的小蝦小魚已經捕到了,君侯可要一觀?”

玉明昭素來臉上沒什麽表情,這時卻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語氣聽起來還是跟平常一樣:“那就有勞常将軍把人帶上來,也讓我們定北軍将士們瞧上一瞧啊。”

玉明昭這麽說了,眼神一瞥衆人皆是默不作聲,眼觀鼻鼻觀心,心下滿意。常升聽到玉明昭說的,就親自出去,帶着幾個人進了大營。

玉明昭見了來人,面上是一抹了然的笑意。并不作聲。而在座的其他人,就坐不住了,因為這個人是在定北軍中頗受歡迎的一名副将。

這一次,常升在玉明昭的計劃下抓住了定北軍的內應。其實,這內應倒也不是金軍的人,而是受了自己人的指使。

玉門峽定北軍受挫,宋哀帝的撤軍聖旨是一回事,慕容方突然反撲是一回事,這個人的指揮失當也使定北軍損失了一部分将士。

“舒有光,你有什麽話要說的,如今在君侯面前,你當可一說?別說是老子冤枉了你!”常升性子比較着急,前面還是好好說話的,一下子沒攔住自己的爆脾氣,居然在這樣鄭重的場合爆了粗口。

不過,常升這句話,倒是給原本就有些沉寂的氣氛添了些輕松感。玉明昭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舒副将,他在等他自己解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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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有光倒也是條漢子,當即就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君侯,老舒這次做錯了。您怎麽罰我,我都認了。”

“你說你錯了,那你可知自己錯在哪裏了?”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軍師褚方見玉明昭還是眼神冷淡不為所動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家君侯并不滿意這個回答。他就索性開口問了,平日裏這老舒做的還是可以的,誰知道他居然還會出賣自己的兄弟呢!

這下子,舒有光又不開口,他低着頭不言不語的。一旁看着的将領們見到這個情況,脾氣暴躁的要不是有人拉着,就要當着自家君侯的面直接動手了。

自舒有光一進來就沒有開口的玉明昭這個時候說話了,他目光犀利,一針見血道:“你可對得起你的兄弟?那些聽了你的命令就喪命在玉門峽的士兵們,平日裏他們都說你舒副将為人仗義,最重情義,原來就是這般嗎?”

“有功有過,當獎當罰。舒有光指揮失當,贻誤軍機,着八十軍棍,這副将也不必再做了。以後就做個普通兵卒吧!你可心服?”玉明昭果斷的定下了對舒有光的懲罰,在場衆人只覺得自家君侯還是太過在乎情分了,這麽點懲罰算個什麽。

玉明昭來之前,就讓樞好好了解過了舒有光的情況了。玉明昭對舒有光定下的懲罰也是有原因的,經過好好考量的。

自古以來,皇帝的命令何人能不從,舒有光的家眷在京城,他又得了宋哀帝的密旨,沒有辦法。上一次,李雲華到定北軍裏來的時候,到處呼朋喚友日日請客吃飯,舒有光就是其中一個。

舒有光能在定北軍中做到副将的位置,也是個有能力的人,從前也是立了不少戰功的。只是,這一次他錯的離譜了。

玉明昭話音剛落,舒有光便擡頭領罰了,他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的,卻不想玉明昭還是給了他一條生路的。舒有光淚水盈眶,當即領了懲罰。

“君侯,老舒有負定北軍,有負君侯。我甘願領罰,多謝君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會再做出一絲一毫對不起定北軍,對不起君侯的事來的。”舒有光有些哽咽,但是他的話卻擲地有聲,他重重的磕了個頭,在這無聲的大帳之中聽的格外清楚。

舒有光被常升着人帶了下去,玉明昭也讓衆人先下去準備一會兒操練一番,看看近些日子的成果。大帳裏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衆将士皆躍躍欲試,預備一展身手。

衆将退出去之後,大帳中就只剩下玉明昭常升還有軍師褚方三個人了。

“君侯這次獎罰分明,法外亦有人情,想必軍中其他的将士也能感受一二了。”軍師褚方笑着說,他将玉明昭這一次的決定看得很清楚,他亦覺得不錯。

“這次,還得多虧軍師和常将軍聯手了,才能将舒有光找出來。只是,不知軍中其他事務可都處理好了?”玉明昭直奔主題,想從軍師那裏了解一下情況。

雖然說,定北軍的情況玉明昭身在府中,也是了如指掌,不過軍師的話也是得聽聽的。

褚方從前跟随玉老侯爺,現下跟随玉明昭,這玉家兩代君侯是個什麽樣子的性子都是清楚的。故而玉明昭開口之後,褚方就将自己早已寫好的文書笑着送到了玉明昭的面前,旁的話倒是一句沒說。

玉明昭當即翻看,褚方寫的文書簡明扼要,文書中述說的情況皆與玉明昭所掌握的分毫不差。玉明昭心下滿意,誇獎了褚方一番,三人便一起前往校場考察定北軍的情況去了。

玉明昭這裏順順利利的,一切皆在掌握之中。身在府中的林蓁那裏卻遭遇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還險些造成無法挽回的結局。

花茵和青槿得了玉明昭的吩咐,寸步不離的守着林蓁。花茵見林蓁睡得有些久了,便準備叫醒林蓁。卻不想林蓁突然一下子睜開了雙眼,把花茵青槿吓了一跳。

“夫人,你可算是醒了?可要用些什麽?廚房準備了好些你喜歡的吃食,不如讓青槿去取些過來?”花茵素來活潑,一見林蓁醒了,雖然剛才吓了一跳,還是連忙上前扶着林蓁。

花茵一連串的話蹦了出來,林蓁卻一句都沒有回,面上冷冷的,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青槿見有花茵在,便悄悄退了出去,準備去廚房取些吃食來。因為林蓁心情不好的時候,總喜歡吃些好看又美味的點心之類。

一見林蓁臉色不好,花茵也不太敢出聲了,只是想到了玉明昭的吩咐到底是壯着膽子問她:“夫人,奴婢服侍你更衣梳妝可好?”

林蓁起身後,由花茵服侍着穿了身绛紫色的衣裙,将将梳了個尋常的随雲髻。花茵取了朵珠花,想問問林蓁今日想帶哪一只的時候,林蓁卻突然開口,直把花茵吓得手裏的珠花都掉到了梳妝臺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去給我端一碗堕胎藥來!”林蓁甜美的聲音滿是厭惡冰冷,還有隐隐的不耐。

“夫人,你……你說什麽呀?怎麽能要堕胎藥呢?你肚子裏可是有小主子的啊!”花茵吓得手裏的珠花掉在了梳妝臺上,滿眼的不可置信,聲音還有些顫抖。

“讓你去你便去,哪裏來的這麽多話?”林蓁卻突然發怒,一揮袖将梳妝臺上的那些珠釵瓶罐的全部揮落到了地上,怒目而視。

花茵吓得跪在地上,可是她卻不敢答應林蓁的要求。林蓁看着地上瑟瑟發抖卻不聽話的花茵,冷笑了一聲,自地上撿了支銀簪,尖銳的簪頭抵在了自己的腹部。

“你說,你是給我取堕胎藥,還是我自己動手呢?”

花茵見林蓁這副樣子,哪裏敢不答應,忙不疊的應了下來。她趁機伸手奪下了林蓁手裏的簪子,便立刻退了出去。

“傍晚要是還不見堕胎藥,我就自己動手了。”

花茵退出去之後,還隐隐能聽見身後林蓁冷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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