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铩羽歸
林蓁急得來回轉悠，可不管她說什麽，元德大師只是笑咪咪的看着她，卻怎麽也不肯回答她。
玉明昭雖然在蓮花池一邊的屋檐下等着，可他還是時刻注意着林蓁的動靜。這不，他瞧見了林蓁這副樣子樣子元德大師又閉口不言，他便知道元德大師要同林蓁說的已經說完了。
玉明昭走了過來，林蓁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連忙迎了上去。只是，這一回，玉明昭是站在元德大師一邊的。這下子，林蓁就不高興了。
林蓁瞪了玉明昭一眼，然後就氣鼓鼓的站在那裏，等他來哄她。平常，只要林蓁一露出不高興的樣子來，玉明昭必然會心疼，然後去哄她開心。這一回，玉明昭只拉着林蓁的手，好聲好氣的勸說她：“蓁兒，你且讓花茵她們陪着你在這寺裏四處逛逛。我同大師說完話，便去找你，可好？”
每一次玉明昭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看過來的時候，林蓁總是沒有辦法拒絕他。更何況，林蓁即使在家中，再怎麽對着玉明昭撒潑耍賴的。可是出了門，林蓁還是端足了一份賢妻良母的樣子，自家郎君都說話了，她也不能不給面子不是？
林蓁悶悶不樂的，一步步的慢慢挪到了屋檐下。見林蓁離得遠了，玉明昭和元德大師才開始了他們的談話。
玉明昭面上還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只是他的話還是透露了他內心的焦急，他說：“大師，內子的病症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治好呢？”
是的，玉明昭不喜歡說些神神鬼鬼的話，也怕旁人聽見了影響不好。他只把林蓁現在的狀況看作是一種病症，如此說法罷了。
“不知在玉侯心中，是江山重要還是美人重要呢？”元德大師沒有直接回應他，反倒是又問了玉明昭一個問題。
“大師何出此言，玉某不過是區區一個鎮北侯，又不是什麽天家子弟，何來的江山一說。再說美人，玉某只鐘愛自己的妻子，對于其他的美色，并不曾看在眼裏。”玉明昭義正言辭，一本正經的樣子，只是說不上來的奇怪。
“玉侯何必回避老衲的話題呢？玉侯定是知道老衲是何意思，你之前當也做過一個類似的決定吧？”元德大師看着玉明昭，眼神變得幽深，梵音寺這日後的香火傳承，也得看這玉侯今日的決定了。
元德大師的話像是讓玉明昭想到了什麽，他不再冷靜，臉上倒是出現了一些變化，意味深長的說：“大師，你知道的這麽多，天機可不是這麽來窺探的！”
元德大師心下嘆了一口氣，也不再故弄玄虛了，索性對玉明昭說了實話：“玉侯，老衲知道天機不容窺探，擅自如此，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可是，老衲雖已出家，卻依舊身在紅塵之中，如此又怎能不沾染塵埃呢？”
“老衲也并非無所求之人，也望到時候玉侯也替着這天下的百姓多多考慮，看顧梵音寺一二可好？”
元德大師今日等着玉明昭夫妻兩人前來，也不是白白做好事的，總也是要些報酬的。
玉明昭自來就看得清楚，天底下是沒有平白無故的好事的。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他也是有心理準備的，他應了一句，便示意元德大師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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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侯本該是天命所歸之人，只是前世你自己放棄了，只為換得夫人重來一次。而今生，玉侯你沒有選擇的機會了。玉侯和夫人既為夫妻，當是一體的。若有一朝玉侯飛龍在天，夫人亦得了紫氣的庇佑，自然是百邪不侵的。”
玉明昭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那現在該怎麽做？總不能……”
玉明昭沒有說完，但是元德大師懂他的意思。他只好說：“老衲的佛珠已經被玉侯帶在夫人的手上了，眼下倒是沒什麽危險。只是，還是老衲剛剛同夫人說的一樣，玉侯要是舍了夫人腹中的孩子，這問題就能立時迎刃而解。”
“大師，還是說說別的辦法吧。這孩子雖然還未出生，可到底是我和蓁兒的骨血，怎能輕易放棄呢？”玉明昭一臉的苦笑，他不想放棄林蓁抑或是他們的孩子。
“其實，夫人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只是要個身體罷了。或是讓出夫人腹中孩子的身軀，或是夫人本身都是可以的。”
“大師說的什麽話！”玉明昭當即打斷了元德大師的話，怎麽說了半天還是這麽個辦法。饒是玉明昭再沉得住氣，這會兒也是忍不住了。
“那玉侯便寸步不離夫人吧，老衲言盡于此。來日夫人生産之前，就是最後的期限了。玉侯自己考慮吧！”
玉明昭和元德大師的談話，算是不歡而散了。玉明昭也不多待，給寺裏添了些香油錢，就帶着林蓁下山了。
玉明昭林蓁一行人離開梵音寺之後，站在蓮花池旁一直沒動過的元德大師突然口吐鮮血，可把一旁的小沙彌給吓壞了。小沙彌連忙上前扶住了元德大師，他不解的問：“主持，你這是怎麽了？”
“明理啊，你記住了這天機不可洩露。日後，你若是能有幸窺得天機，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吐露只言片語。切記切記。”
元德大師擡袖擦了擦嘴邊的血跡，看着天邊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随即在明理的攙扶下回了禪房。
元德大師的話，倒是堅定了玉明昭對于某些事的決心，看來是不得不為之了。
回府的路上，林蓁早忘了先前同玉明昭賭氣了，連連追問玉明昭，大師說了什麽。玉明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轉移話題，可惜林蓁不吃這一套了。
玉明昭面上一副無奈的樣子，只好對林蓁說：“蓁兒，大師只說了要我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真的？”林蓁還是不大相信，就這麽簡單？那老和尚一直故弄玄虛，不可能這麽輕易就能解決吧。
“哎，蓁兒怎麽連為夫的話都不信了？”玉明昭裝作有些失落，垂頭喪氣道。
林蓁有時候很聰明，但很多時候都是傻傻地，玉明昭說什麽她都會信。就像能夠一眼看穿各種陰謀詭計的玉明昭，在林蓁的面前，她就是故意掉幾滴淚，他就招架不住了。
“怎麽會呢？我家郎君的話我怎麽可能不信呢！還不是那個老和尚，他就知道吓唬人。我這不是怕郎君上當嘛！”林蓁臉變得飛快，立刻就把鍋推給了元德大師。
對，就是那個老和尚吓唬的我。林蓁心裏也這麽忽悠自己，這不，現在說得她自己都信了。
林蓁為了哄自家郎君開心，只好把自己當時跟元德大師說話時內心的各種腹诽給全部倒了出來。林蓁這般侃侃而談的，不多時就到了家。
回到家之後，果然如玉明昭說的那般，都是林蓁喜歡的好吃的。林蓁餓壞了，馬車裏裝的那些點心什麽的，她也不想吃。到了府裏，哪裏還能攔住她呢！
林蓁吃得開心，自然就把追問玉明昭這件事給抛到了腦後。玉明昭只在一旁寵溺的看着她，給她布菜，自己倒是沒怎麽吃。
林蓁吃完就不願意動彈了，還是玉明昭拉着她在府裏的花園裏散了會兒步才放她回屋休息。
玉明昭把林蓁帶回屋，就有人傳話說是有急事，他不得不先去處理了。
“蓁兒，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切記不要摘下手上的佛珠，一定要記得。”玉明昭囑咐完，便匆匆去了書房。
屋裏燭光搖曳，林蓁端詳着腕上的紫檀佛珠，燈光下佛珠中隐隐有紫光氤氲，似有一種奇特的美。她又将佛珠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清淡卻又純正的香味透了出來。
至于玉明昭匆匆忙忙去了書房，見了府裏的密探之後，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玉門峽之戰，宋金兩軍在外界看來可謂是兩敗俱傷，誰也沒撈着好。宋國朝廷官員一味只知道上門求和，金國哪裏能把這送上門的好處往外推呢？好處必須得收下的，至于日後怎麽樣，那就是日後再說了。金國君臣各個都是這麽個想法。
這般情況下，金國自然就是獅子大開口了，但是宋國國庫的情況也是顯而易見的。宋國國庫空虛，斷然是沒有辦法支撐這龐大數額的賠償的。
賠償沒法子賠，這和談的事就這麽擱置了也不行。宋國派去金國的使臣是朝中出了名能言善辯的商禦史，商禦史不甘心就這麽放棄和談的好機會。可是，他在這金國都城之中活動了不少，也跟着金國君臣各種周旋。只是，這結果還是不盡人意。
商禦史不願意答應金國的賠償要求，也只能铩羽而歸了。只是，宋哀帝卻依舊沒有放棄和談的想法。畢竟，在他看來，如果不能說定和談，那麽這邊境的戰事自然也是不能結束的。這不是宋哀帝願意看見的。
皇帝頭疼了，自然有貼心的臣下出來分憂。這分憂的結果嘛，就是把玉明昭給分了出去。
